對於楚休,李荊當然是帶着恨的。
當初若不是他搶自己的秘匣,後來又怎麼會鬧出這麼多事情?
但恨意之後李荊卻是從心底升起了一絲畏懼之色。
通州府就這麼大點,出了大事小情都瞞不住,楚休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爲他早就知道了。
這位原本被人視作廢物的楚家二公子這段時間乾的事情可是讓人驚訝的很,甚至被外界評說是楚家年輕一代四人當中唯一可以跟李家三虎比肩的年輕弟子。
反正無論如何,楚休的地位都不是他能比的,上次的事情也讓他清楚的認識到了一個現實,那就是下人始終都是下人,就算他背後靠着李三公子,但只要他一失寵,他的地位甚至都不如李家地位最低的下人。
楚休看着李荊那緊張畏懼的模樣,他的讓人關上了房門,指着桌子上的椅子淡淡道:“坐。”
看着李荊磨磨蹭蹭的坐下,楚休也沒有催促,他只是在那裡嚼着花生米,時不時抿一口杯中的黃酒,直到氣氛已經壓抑到了極致,他這才淡淡道:“你現在是不是非常恨我?”
李荊低着頭沒有說話,楚休也沒管他,直接沉聲道:“你恨我是應該的,我也能看出來,你並不是一個甘心平凡一生的人,但聽說自從那件事情,你可是過的很不好啊。”
李荊苦笑着道:“這還不是拜楚休公子你所賜?眼下楚休公子是楚家年輕一代的傑出弟子,我只是李家一個失勢的下人,就算楚休公子你現在想要殺我,估計李家都不會爲我出頭的。”
楚休挑了挑眉毛道:“看的很清楚,人最重要的就是認清自己的位置,可惜很多人都認不清這點,以前的你也是,現在倒是比之前長進了一些。”
李荊疑惑的看着楚休,他原來以爲楚休是想要報復自己,不過現在一看,卻並不是那麼回事。
而且仔細想想,楚休若是真想報復自己的話,在元寶鎮時他便活不下去了,那今天他把自己找來幹什麼?
李荊正在疑惑,對面的楚休,直接扔出了一個冊子淡淡道:“楚家秘傳功法蠻牛勁,一轉級別的內功,雖然級別低了點,但在淬鍊筋骨氣血上的效果卻不錯,起碼可以讓你在武道之上入門。”
說着,楚休又扔出了一包藥粉和一瓶丹藥道:“補氣散十份,名字你應該聽說過,不過你在李家的月錢,一年也就能買得起一份而已。
瓶子裡的是凝血丹三顆,聽名字你也能知道是什麼意思,以你的身份,這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好東西。”
看着桌子上那三樣東西,李荊瞪大了眼睛,目光當中流露出了一抹渴望的神色。
對於尋常武者來說,這些東西很普通,但對於李荊這種只是學過一些普通拳腳功夫,剛剛踏入淬體境的下人來說,這些東西卻是一個機會,一個讓他真正成爲武者的機會!
楚休將這三樣東西往李荊那邊一推,沉聲道:“我要李昭下次行商時的路線,還有他帶領隊伍的實力,越細緻越好,必須在他出發前一天告訴我。”
李荊聞言頓時一哆嗦,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昨天三公子好像跟這楚休有過沖突,細節他雖然不知道,但雙方好像是動了手了。
聯想到現在楚休的舉動,他究竟想要幹什麼,這貌似不難猜了。
李荊的嘴角動了動,艱難道:“可是……”
“沒有可是!”
楚休直接粗暴的打斷了李荊的話,把自己手邊的雁翎刀也往前一推,跟功法丹藥並列。
“機會只有一次,選擇的權力也只有一次!”
李荊咬了咬牙,二話不說直接慌亂的將那功法和丹藥揣在懷裡,踉蹌的離開客棧。
馬闊從旁邊的屋子裡面走出來,不見外的從楚休盤子裡抓了一把花生米塞進嘴裡,一邊嚼一邊問道:“楚公子,你怎麼知道這傢伙一定會照做?萬一他把事情泄漏給李家怎麼辦?”
楚休淡淡道:“人的野心是很可怕的,你別看這李荊是個下人,但他絕對不是那種肯屈居於人下的主兒,他對李家可沒有絲毫的忠誠,我給他的東西正是他脫離李家,或者是說是背叛李家的一個理由。”
馬闊不解的搖了搖頭:“人心真複雜,我當初只不過是北地代郡一個普通的放牛小子,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吃上牛肉。
要不是一羣王八蛋兵痞殺了我的牛,逼得老子沒了活路,老子又怎麼可能上山落草去當盜匪?
不過倒也不錯,現在牛肉老子是想吃就吃,吃的都膩歪了。”
楚休把剩下的花生米都推給了馬闊,拿着刀走出去,淡淡道:“都是一個道理,人這一輩子的追求其實只有兩個,吃肉,和吃更好的肉。”
馬闊摸了摸頭,感覺楚休說話有些神神叨叨的,不過這時楚休忽然道:“對了,既然你說你牛肉吃膩了,那我就告訴酒樓的掌櫃,不用每天都給你送醬牛肉了。”
馬闊的面色頓時一垮,連忙道:“楚休公子,我開玩笑的,你可別當真!不吃肉哪來的力氣殺李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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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後,李家大宅內,李昭得意的對他大哥和二哥道:“我就說這件事情沒什麼大不了的,楚家那幫人內鬥的都已經成習慣了,自己人在那裡拖自己人後腿,是不會來管我們的。”
李家老二李雲忽然道:“對了三弟,聽說你跟那楚休交手了?你還敗了?”
李昭的面色陰沉下來,點點頭道:“是敗了,那楚休有點邪門,看他的實力也應該是淬體境巔峰,但力量竟然高得嚇人。
還有他那刀法也是邪異的很,兇猛狠辣,根本就不給我還手的機會,而且我感覺他還沒動用全力,反正這楚休要重視一下了,楚家廢物不少,沒想到這最廢物的一個去了一趟南山礦區竟然還翻身了。”
李承在一旁想了想道:“明天起程去燕國時,讓忠叔跟你一起去。”
李家昔日在最爲強盛時要比楚家強上不少,光是已經到了凝血境的門客便有六人。
只可惜後來李家老家主身死,那些門客跑了不少,就只剩下一個忠叔了。
這還是因爲這忠叔當初被盜匪圍攻,身受重傷,乃是李家老家主救了他,所以他才感念李家的救命之恩,成爲了李家的大管家,並且改名李忠,在李家最爲爲難的時刻也是不離不棄。
李昭詫異道:“用不着吧,現在殤邙山已經有了規矩,只要交了過路費便能過去,還用忠叔跟我跑一趟?”
李承道:“聽我的,保險起見。”
聽見自己大哥這麼說,李昭也沒有繼續爭論,他點點頭道:“那好,我這就去讓人準備準備,定一下明天的路線。”
等到李昭那邊把行商的具體事務跟商隊的人安排好之後,縮在人羣最後邊的李荊眼中露出一抹陰沉之色。
“三公子,莫要怪我,當初你若是肯爲我出頭,我也不至於會走到這一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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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休的院落內,高備拿着李荊暗中送過來的情報,面帶愁容道:“公子,要麼這一次咱們就算了吧,李家那邊的實力太強了,這次行商足有百人,都是李家商隊的精銳,其中還有李家的大管家李忠在,那可是凝血境的武者。”
馬闊將那情報拿過來看了一眼,嗤笑道:“你小子別這麼慫行不行?跟你家公子多學着點,你只要學到你家公子一成,就足夠你吃一輩子了。”
嘲笑了高備一句,馬闊將目光轉向楚休道:“楚公子,李家那商隊我給你解決,我手下那幫兄弟雖然只有幾十個,但幾乎各個都是見過血的,在北燕那邊跟北燕朝廷的正規軍交手都絲毫不落下風,解決那上百個李家商隊的人沒問題。
現在就看你這邊了,那李家的大管家雖然是凝血境,但淬體和凝血之間的差距也沒那麼大,那什麼李家的一個管家難道還能比開山武館丁開山那老頭還強?”
楚休的眼中露出了一絲冷芒,其實就算是丁開山,他也有底氣與之一戰,當然勝的機會很小,他的袖裡青龍只有一刀,一刀過後沒能傷得了他,楚休多半就沒機會了。
修煉武道這幾個月,楚休也有了一些感悟。
武道本來就是殺人技,不靠搏殺,如何才能夠進步?像他那便宜老爹楚宗光,閉關了十多年也沒閉出個花樣來。
敲了敲桌子上的刀鞘,楚休冷聲道:“計劃照常,凌晨出城,劫殺李家商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