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來江湖上能以散修出身成就武道宗師的,都是少數,而能成就真火煉神境的,更是少之又少,方金吾便是其中之一,楚休也聽說過他的名字。
此人亦正亦邪,據說出身來歷十分坎坷,早年間也曾經縱橫北燕武林,年齡要比極北飄雪城老祖小一些,不過也都已經過了三百歲,進入氣血衰敗階段。
年老之後,方金吾便在燕南之地的空山谷閉關,他那空山谷主的稱號也是由此而來的。
不過方金吾只是閉關隱修,卻並不是像極北飄雪城老祖那樣,簡直就是用盡一切方法苟活,能多活一天便是一天。
梅輕憐挑了挑眉毛道:“任千里乃是方金吾便閉關隱修後收的弟子,天賦出色,用了不到三十年便踏入了武道宗師境界,而且因爲他師父並不是宗門世家出身的關係,所以北燕朝廷對其也很放心,在其戰功之下,一路將其提拔到高位。
而且也因爲他有半個江湖人的身份,所以你沒來之前,北燕一些關於江湖事務方面的東西,幾乎都是由方金吾來處理的。
方纔那年輕人應該是方金吾的師弟陳金庭,聽聞任千里近些年又收了一名年輕人當弟子,應該就是這陳金庭了。”
“這麼說,是我擋了人家的路嘍。”
怪不得之前他就感覺那方金吾對自己貌似有着很大的敵意,現在看來,那方金吾應該早就對自己有些不爽了。
當然楚休也沒有在意,江湖上對他不爽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在乎這方金吾一個。
就在這時,白無忌卻是徑直向着楚休走來,他站在楚休身旁道:“楚大人,許久不見了。”
白無忌的聲音當中帶着些許的唏噓意味,楚休也沒有想到,白無忌竟然會主動上前跟他打招呼。
楚休跟白無忌算是老相識了,雙方在先天境界時便都認識。
只不過別說跟楚休這種已經跳出了龍虎榜的的存在比,白無忌就算是跟謝小樓等人比,他也是比不過的,修煉到了現在,白無忌纔剛剛達到五氣朝元境,並且戰鬥力還沒有經過磨練,戰力定然不算太強。
所以到了現在,雙方都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楚休甚至都已經懶得去找白無忌的麻煩了,當然前提是白無忌不來惹他。
眼下看到白無忌沒什麼敵意,楚休也是點點頭道:“是啊,的確是許久未見了。”
白無忌拿起酒杯,衝着楚休敬了一杯酒道:“楚兄,昔日你我是有一些矛盾,不過那時候大家都年輕氣盛,這麼多年了,我都已經想開了,你我年少時那些恩恩怨怨也着實是可笑的很。
眼下我們這一代當中,你跟小天師都已經踏出了龍虎榜,未來的前途不可限量,我跟你們這等俊傑人物同生在一個時代,是悲哀,但卻一樣是幸事,當飲一杯!”
說着,白無忌向前一步,貼着楚休又敬了一杯,然後直接轉身便走。
梅輕憐詫異道:“呦呵,白家這小子倒是看的明白,不容易啊。”
楚休喝了一杯酒,暗地塞給了梅輕憐一張紙,上面沒有寫字,但仔細看去,竟然是用極其細緻的內力罡氣所壓出的字體,過一段時間便會消散。
這張紙上面只寫了一句話,看着好像是在倉促之間寫下來的。
“楚兄救我!我願以一部天地交徵陰陽大悲賦的下落換楚兄救我一次!”
之前白無忌向他走過來說那些話時,他便感覺有些不對了,因爲這不像是白無忌的做派。
白無忌此人沒有太大的毛病,他唯一的缺點可能就是太過自傲了。
昔日在北燕之時,別說楚休,他連聶東流都看不起。
後來到了江湖上,他也自認爲龍虎榜之上盡皆是一羣庸碌之輩。
直到他被沈白一劍重創擊敗,受了打擊,性子這才穩定了一些。
不過方纔那些話,卻根本就不像是白無忌能夠說出來的,直到方纔飲最後一杯酒的時候,白無忌將那張紙遞給他,楚休這纔可以肯定,他猜的沒錯,白無忌果然有些問題,有些顧慮,甚至到了不敢明說的地步。
這紙上的內容也肯定是他在見到了楚休之後倉促間所寫下的,總共就只有兩個思想,一個是救他,還有一個就是隻要救了他,白無忌便拿出天地交徵陰陽大悲賦之一的下落來交易。
至於他在極北飄雪城內究竟遇到了什麼危機,要自己怎麼救,上面都沒寫,或者說,白無忌已經沒時間去寫這麼多東西了。
梅輕憐的詫異的傳音道:“這是什麼意思?”
楚休的臉上帶着一絲不可捉摸的笑容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不過我只知道這件事情很有意思。”
原本他以爲來極北飄雪城就只是走一個過場而已,沒想到卻是遇到了這麼一樁有意思的事情。
極北飄雪城白家,到底隱藏着什麼秘密?
此時上方首座那邊,白寒風看到白無忌的動靜,他不由得皺眉道:“城主,無忌去找楚休幹什麼?他別是想壞事吧?”
白寒天淡淡道:“看到楚休這等同時代的俊傑,發一些感慨一而已,放心,他既然是我的兒子,又是極北飄雪城全力培養出來的繼承人,那爲了極北飄雪城,他就應該付出這些,爲了大局,他應該知道怎麼做。”
白寒風嘆息着搖了搖頭,若不是爲了大局,極北飄雪城也捨不得讓白無忌這種天賦的年輕俊傑做出犧牲。
“時辰快到了,城主,準備開始吧。”白寒風道。
白寒天點了點頭,站起來衝着在場的衆人沉聲道:“諸位來我極北飄雪城賀壽都不是第一次了,不過該感謝的話也是要說,我極北飄雪城,多謝諸位的捧場了。”
在場的衆人有些在聽着,一堆人則是暗自翻着白眼。
你丫也知道不是第一次賀壽,那還非要弄這一套?非要熬到極北飄雪城老祖死爲止嗎?
不過在場的衆人倒也沒多說什麼,算是給白寒天留面子了。
這時白寒天還很自我感覺良好,他沉吟了一下才道:“不過這次的壽辰跟以往不一樣,乃是我家老祖四百歲的壽辰,所以諸位離開時,我極北飄雪城也是有贈禮相送的。”
一聽這話,在場的衆人都是一愣,往常都是送禮物,這次極北飄雪城終於大方一回,改回禮了?
“下面,便有請老祖爲大家講兩句。”
白寒天一揮手,有人將一道大門打開,瞬間一股極致寒意的威壓降臨,這便是屬於極北飄雪城老祖的氣息,真火煉神境強者的威壓,甚至感覺不到有多少衰弱的感覺。
這麼多年來,極北飄雪城老祖幾乎一面都沒露,甚至是昔日在一些大事發生之時,他都是穩坐在極北飄雪城當中,這也讓不少人暗中竊笑極北飄雪城老祖,堂堂真火煉神境的強者結果卻是如此的貪生怕死。
但現在看來,人家雖然是貪生怕死,但起碼是有成效的,他若是做事再激進一些,導致自己早亡,那極北飄雪城沒了真火煉神境的強者坐鎮,威勢可是要比現在低不止一籌。
“諸位能來參加老朽的壽辰,老朽感激不盡。
活了四百年,老朽見的東西太多了,如今能多苟活一年便是一年,下一個十年是否能夠見到大家,可還是一個未知數呢。
老朽如不方便見面,諸位都是知道的,所以只能在這裡感謝諸位前來了。”
在場當即便有人道:“老前輩千秋萬載,可千萬不要說這等不吉利的話。”
極北飄雪城老祖輕笑了兩聲道:“千秋萬載的那是神仙,老祖可沒奢望過活那麼久,行了,老朽我也就不多說了,諸位請自便。”
話音落下,那股真火煉神境的威壓便已經消失,這讓在場的衆人都是鬆了一口氣。
楚休挑了挑眉毛,他忽然感覺有些彆扭。
真火煉神境的威壓是真的,但他怎麼感覺這位極北飄雪城老祖有些得瑟呢?
武者的威壓誰都有,一般來說,只有到了天人合一境,這種威壓纔會很明顯。
但無論是天人合一境的武者,還是楚休這等武道宗師,只要不是在劍拔弩張,面對敵人時,誰會閒得無聊,總把自己身上的威壓外露?非要炫耀一下自己是天人合一境高手或者是武道宗師的身份?
或許江湖上有這種奇葩,不過極北飄雪城老祖都已經到了真火煉神境了,還如此得瑟,他怎麼看怎麼感覺有點幼稚。
就在這時,白寒天沉聲道:“按照規矩,每次老祖壽辰,都有一名天資出衆的弟子將會得到老祖的教導。
這一代的年輕人中,我兒白無忌乃是極北飄雪城年輕一代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人,所以這一次的人選,便不用再比試選擇了,直接就讓無忌來好了。”
此言一出,下方一些極北飄雪城的年輕弟子臉上都是露出了羨慕嫉妒的神色,同時也是在心中有些不服氣,認爲是白寒天以權謀私,竟然直接取消了比試,讓自己的兒子來接受老祖的教導。
那可是真火煉神境的強者,老祖隨便指點一句,都夠他們吃一輩子。
誰都沒有發現,白無忌在走上前去時,他的目光卻是望着楚休的方向,眼中露出了一抹微不可查的哀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