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慶明回到泉城後,馬上安排人過來過秤、裝車。
3000多頭牛也不是個小數目,這個活幹了幾天才完事兒。
那段時間,路面弄得很髒,但是無論是青雲村,葉樓村,還是途徑的朱家莊和曹家莊這邊,沒有一個人嫌棄,大傢伙各自默默清理自己門前的那段路。
更多時候,大傢伙恨不得每天都這麼清理一趟,這樣他們的牛一直賣不完。
但是很明顯,那是吹的。
可即便是如此,這3615頭牛過完秤後,每頭牛的平均體重也達到1385.3斤,最後一共賣出6157.96萬元的高價。
就像去年說過的,這筆錢並沒有再分紅。
去年光購買肉牛犢就花掉將近1900萬元。
後續的養殖場改善,飼料和牧草的投入,以及母牛的投入,母牛養殖場的投入,這些都需要錢。
可去年分紅完以後,剩下的錢並不多。
還是曹書傑去縣裡農商行找馬昌榮貸款的6000萬元,這才湊夠錢購買母牛和建設現代化母牛養殖場,要不然去年一準抓瞎。
但是衆誠養殖合作社這邊去年僅僅購買了2000頭母牛,相比較衆誠養殖合作社一分社和二分社現在每年合計養牛12000頭相比較,母牛的數量還差得遠。
所以今年剩餘的利潤,除了償還每個月265萬元的分期貸款之外,還會繼續購買母牛,修建大型母牛養殖場,以確保在未來的競爭中能夠立於不敗之地。
“龍叔,你幫忙把另外6個村的村書記召集起來,咱們開個會。”曹書傑給曹建龍打電話。
曹建龍接到這個電話時,他有種和劉福榮通電話的感覺,曹書傑說話時就給了他莫大的壓力。
因爲曹書傑在電話裡是不容置疑的口氣,那意思好像是你來也得來,不來就不用來了。
曹建龍沒含胡,答應曹書傑後,他立即通知朱宏偉他們6個人,讓他們不管在忙着什麼事情,都抓緊放下手裡的活,來曹家莊村委辦公室。
曹書傑自己則早早的來到村委辦公室等着。
最近一段時間都沒有開過村委會,其實也沒什麼大事要忙。
另外一點就是曹建龍承擔了村裡大部分的瑣碎雜事,除非特別重要的大事,他就沒讓曹書傑操心過。
曹建龍明白曹書傑這一次召集另外6個村的村主任開會,肯定是要商量很重要的事情。
來的最晚的是秋霞村的刁世軍,這7個村子離着曹家莊最近的是桃東村和朱家莊,離着最遠的就是秋霞村。
可即便是這樣,現年已經52歲的刁世軍進來後,還一個勁兒的道歉,說騎電動車速度慢,回頭就把電動車賣掉,買輛摩托車。
“刁叔,您可悠着點,咱不着急。”曹書傑勸他。
“哎喲,曹主任,你的事兒就是最重要的事,怎麼能不着急。”刁世軍坐下後,看到就差他一個,趕緊說道:“我今天來晚了,必須得罰,要不然這樣吧,罰我今天中午請大家吃飯,怎麼樣?想吃什麼你們隨便點。”
他一副認罰的模樣。
其他幾個人聽到刁世軍這麼說,紛紛罵他無恥,老不要臉的。
和刁世軍同爲衆誠養殖合作社二分社合作成員的高本偉、葉晨光、錢華他們三個人心裡在想,他們剛纔怎麼沒想到這一招。
他們好不容易能和曹書傑聚在一塊,掏錢吃頓飯都是心甘情願的。
曹建龍、朱宏偉和莊學鍵他們仨看到這四個貨還沒有開會呢,就開始討論今天中午去哪裡吃飯請客的事,也跟着加入進去。
“咳咳!”
曹書傑咳嗽了兩聲,7個人都不說話了。
一個個安靜的坐在自己位子上,靜等曹書傑開會。
如果對他們不瞭解,單純從職務上來說,1個村主任給7個村支書開會,這個事怎麼想怎麼覺得搞笑,可事實就這麼發生了。
曹書傑喝了口水,平鋪直敘的給他們說:“今天讓龍叔把大傢伙都喊到這裡來,一個是咱們很長時間沒在一塊聚聚了,另外有點事也想着和大傢伙商量一下。”
他剛說到這裡,接着就聽朱宏偉搶着說道:“曹主任,有什麼事你做決定就行,回頭給我們說一聲,我們這些大老粗也不懂,反正全聽你的。”
表忠心!
除了曹建龍之外的其他5個傢伙紛紛暗罵朱宏偉這廝無恥,光知道拍馬屁。
可朱宏偉根本不爲所動,你們愛怎麼罵就怎麼罵,我得讓曹主任知道我的想法。
曹書傑笑了笑,道:“各位,接下來的事情很重要,大家一定要慎重對待。”
他這麼一說,其他人也不再開玩笑了,一個個認真聽着。
曹書傑先從衆誠養殖合作社2分社賣牛的事說起。
“這一次青雲村、葉樓村、秋霞村和錦繡村一共賣掉3614頭牛,其中有2頭牛因爲意外死了,咱們這一次依舊以高於市場價3毛錢,按照12.3元的價格賣出去的。”
“但是咱們要看到當前的牛犢市場價格還在上漲。”
他說:“根據我的瞭解,目前體重在240斤左右的肉牛犢價格已經到了5500元一頭,而體重在280斤左右的肉牛犢,價格也漲到6000元一頭。”
說到這裡,曹書傑停頓了片刻,他說:“如果按照咱們去年購買肉牛犢的標準來說,今年的價格又比去年上浮6%到10%不等,這個漲幅非常驚人。”
他不是開玩笑,曹建龍他們7個人聽到這個報價時,一個個也都唉聲嘆氣。
確實像曹書傑說的那樣,肉牛犢的市場價格又瘋漲了一波。
這還是200多斤到300斤的肉牛犢的價格,要是體重再稍微沉一些的,價格就得6000元以上,沒法說了。
這一塊的成本上升太快。
像他們這個規模,每年養殖肉牛按照1.2萬頭計算,每一頭的價格上漲500元的話,這就是600萬的購買成本。
“另外大家也看到了這兩年的肉牛出欄價格也一直在降,今年的價格就比前兩年的價格下降了1塊多錢。”
曹書傑還一根手指頭往上指,一根手指頭往下指:“這一漲一跌,兩頭堵,對咱們來說也是一件非常要命的事。”
曹建龍他們都明白曹書傑說的什麼意思,正因爲這樣,他們的心情很沉重。
朱宏偉雖然很不要臉,但是關鍵時刻他頭腦也是這7位村支書裡邊最好使的,他說:“曹主任,依我之見,咱們還得再建一座母牛養殖場,再繼續購買母牛。”
他講:“咱們現在只有2000頭母牛,這和衆誠養殖合作社現階段的養殖規模遠遠不匹配,咱們現在大量的肉牛犢還是需要從外邊購買,我覺得咱們再買它4000頭母牛都不算多。”話是這麼說,可一頭母牛的價格就在一萬元以上,4000頭那可是4000多萬的支出。
再加上母牛的現代化養殖場和日常的養殖成本,這一筆賬算下來,可不是小數目。
去年貸款的6000萬資金,除了其中的2000萬用於衆誠養殖合作社肉牛犢餵養成本的現金流儲備,剩下的都投入到母牛餵養這一塊了。
朱宏偉剛剛說完,其他幾個人也跟着表態這個方法不錯。
甚至刁世軍也跟着說:“曹主任,咱們今年不分紅,大不了明年也不分紅了,繼續投入進去,這兩年大傢伙勒緊褲腰帶,先把基礎打好,只要能正常運轉起來,後邊豈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關鍵時刻,他有這個決斷。
曹書傑看着這些老傢伙們,別看他們都沒上過學,就以爲他們很笨,其實恰恰相反。
能坐穩現在的位子,他們也都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智慧。
“你們都同意嗎?”曹書傑問他們。
他今天把這些人召集起來,其實也是想找他們討論這個問題。
他前兩天給順馳牧業的劉繼平打過電話,結果劉繼平給他說今年的肉牛犢價格最少得5600元以上。
去年5300元的價格是真買不了。
連劉繼平都這麼說,曹書傑就明白肉牛犢市場上的價格有多麼緊迫。
曹書傑給崔敬國打過電話,崔敬國給他的報價是5700元。
本身崔敬國的規模不算大,面對衆誠養殖合作社這麼大的飼養規模,崔敬國根本拿不出這麼多小牛犢,其中有一半以上,他也需要從其他地方購買,這樣就增加了他的渠道成本。
他也想給曹書傑一個較低的價格,保住曹書傑這個客戶,可是賣便宜了他也賠錢。
這兩年和前幾年不一樣,那個時候肉牛犢雖然也漲價,但是他們的利潤還是很豐厚的,可他們現在的人工和飼料養殖成本的上升,導致利潤大不如前。
所以也纔有了他召集這些人一塊開會,討論衆誠養殖合作接下來的路子要怎麼走。
還沒等他主動提出繼續增加母牛規模,朱宏偉他們先提出來了。
這讓曹書傑對朱宏偉的印象很深。
最起碼從這一點能看出來他的頭腦反應很靈活,眼光也很長遠。
“你們都同意的話,那咱們就這麼辦。”曹書傑說道。
他說:“今年的分紅繼續投入進去,明年的分紅也繼續投入進去。”
還沒說完,曹書傑思索了一會兒,才又說道:“可能明年的分紅還能保留一部分,給大傢伙發下去。”
“曹主任,還是算了吧,全投入進去就行,咱們也別讓其他人留念想,省的到時候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在場年齡最大的莊學鍵說道。
他今年已經57歲了,除了他,就是青雲村的錢華年齡大,也56歲了。
他們二人都有心再幹一屆,幹完下一屆,他們就會退休,剩下的還是交給年輕人去搗鼓吧。
莊學鍵用屬於他這個年齡段積累下的智慧否決了曹書傑的說法,他清楚在這個時候就不能出現搖擺不定的答案。
而且所有參股衆誠養殖合作社的農戶也都能接受兩年不分紅。
畢竟去年的時候就給他們說過未來一到兩年內大概率是沒有分紅的。
後邊還說了些七零八碎的事情,開完會一看快到中午了。
刁世軍又說他起中午請客吃飯的事,這回幾個人都沒猶豫,直接答應下來。
幾個人都沒客氣,再怎麼說衆誠養殖合作社二分社這一次賣掉3614頭牛後,還是賺錢了。
只不過今年的利潤相較於往年的利潤有所降低,綜合算下來,每頭牛的利潤在6000元左右。
如果不考慮購買母牛導致無法正常分紅的因素,二分社這一次參股的571戶人家還可以瓜分2168.4萬元,平均每一戶人家能夠分紅3.9萬元左右,這是純利潤分紅。
在飯桌上,幾個人說起這些錢的事,刁世軍還說:“今年不分紅,明年不分紅,但是我相信後年的分紅一定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也不一定,老刁你不要期望太高了。”曹建龍擺手。
他給刁世軍說:“但是越往後,咱們飼養的母牛越多,自繁自養的小牛犢越多,咱們的養殖成本越低,未來的利潤肯定比現在更高。”
這個道理,大家都懂。
也正是因爲如此,他們對短期不分紅也覺得無所謂。
果不其然,7位村支書把這件事發到各村的羣裡時,已經入股的老百姓還吆喝着再多買點母牛,千萬別捨不得買。
還有人帶頭說要是錢不夠的話,他再出點錢,可以多分給他一點股份,他不介意今年內不分紅的事情。
這個時候,最後悔的一波人則是二分社那邊的還沒有入股衆誠養殖合作社的幾百戶農戶。
當初因爲考慮肉牛犢的購買成本上漲,飼養成本上漲,再加上出欄牛肉的價格一直在下跌,養牛這一塊在未來也存在着很大的不確定性,所以青雲村、葉樓村、錦繡村和秋霞村這4個村子還有一大半的人都沒有入股。
但是聽說村書記把這一次賣牛的情況說了一遍後,他們彷彿萬蟻噬心一般難受。
看到數據纔算明白,所謂的不賺錢,就是去年一頭牛能賺6200元,今年只能賺6000元,利潤相比較而言賠了200元。
不賺就是賠,是吧?
去年是哪個狗雜種說以後可能不賺錢的?
剩下那些沒入股的老百姓都能想到等着母牛的規模起來以後,肉牛犢的成本更低,到時候一頭牛的利潤更高,那些已經入股的人簡直賺大發了。
這麼一想,這些還沒入股的老百姓心態失衡了,他們託關係,求爺爺告奶奶的都去找各自村支書,想着商量一下他們再入股的事。
但是這個時候沒有人搭理他們。
高本偉、葉晨光、刁世軍、錢華他們都說的很清楚,衆誠養殖合作社已經停止吸納新的股東,也不會再往外放出股份了。
現在如果還有想進來的,只能買其他養殖農戶的股份這一條路可走。
可問題是有人傻到在這個時候賣股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