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都是老江湖，季景鬆和耿思科二人不再多說閒言碎語後，喝酒的速度也快了。
下午2點多，結束了酒宴，曹義睿開車帶着他經理耿思科回到分公司。
剛過來，耿思科邊讓曹義睿跟着他去辦公室，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講。
曹義睿心想着耿思科這時候單獨找他談話，難道是爲了簽定單的事兒？
可還沒等曹義睿想明白，二人已經來到耿思科的辦公室。
曹義睿後腳跟着進去，隨後便聽耿思科說道：“小曹，等會兒我會讓人擬一份合同，你再跑一趟，和季老闆籤一下，這筆單子給你提1%。”
這屬於業務正常的提成範圍，可正因爲如此，曹義睿反而更加警惕。
他覺得沒有人會無緣無故把到手的提成拱手讓給其他人，這是關係到錢的問題。
耿思科好不容易談下來的業務，卻讓他去籤合同，並且還要給他1%的提成，無論怎麼想，這件事都覺得不正常。
只是曹義睿一時半會兒還是想不明白耿思科爲什麼會白白送給他提成。
就像老話說的好，天上不會掉餡餅。
同樣的道理，天下也沒有免費的午餐。
不過曹義睿拿到合同，準備開車再跑一趟景鬆零食批發部，準備去和季老闆籤合同時，他發現了問題。
合同中明確表示和景鬆零食批發部籤的是發貨總額，下邊配了一張表，表中寫明每種產品發貨的數量。
正常來看好像是沒問題，但是曹義睿雖然沒有去自家工廠上過班，可他耳濡目染之下是，知道工廠裡一部分產品的價格。
合同中的部分產品價格更低，總金額不變的情況下，發貨量自然更大。
曹義睿很聰明，他第一眼看到合同的內容，便意識到這份合同有問題。
作爲一名銷售人員，本職工作肯定是把自家工廠的產品賣出去換成錢。
但是曹義睿知道雪萌食品廠的銷售員從進廠第1天起，培訓的第1課就是任何一個人都不得以損害公司的利益售賣產品。
按照曹義睿對自家工廠產品價格的瞭解，他百分百肯定這份合同中的價格已經違背了這個原則，這個裡邊有貓膩。
至於公司那邊爲什麼沒有查出來，或許本身因爲這個訂單是分公司銷售經理耿思科親自談下來的。
曹義睿在合同裡還看到一句話，爲了配合景鬆零食批發部對新產品打入市場的活動需求。
本來可能在審覈人員眼中有點異常的訂單，因爲這一句話被通過，或者說因爲這個訂單是鄭思科親自審批的，公司的審計那邊到底有沒有認真工作都是兩說。
這個時候，曹義睿再想到耿思科要把這個訂單掛在他身上。
他仔細琢磨，忽然感覺耿思科極有可能是讓他背鍋，而且對方壓根看不上這個訂單的提成。
想到這裡，曹義睿腦筋快速轉動，他想到了一個名詞，叫陰陽合同。
而且跟着耿思科去景鬆零食批發部談這個合作，尤其是中午吃飯時，季景鬆和耿思科二人的聊天便可以判斷他們兩個人私下的關係不說很好，最起碼也是早已經認識的朋友。
“如果這兩個人是提前串謀好的，就是想坑雪萌食品廠一把，這件事操作的好，他們能賺的利潤肯定更高。”曹義睿有點兒明白了二人想玩什麼樣的套路。
說白了同等價位下這次發貨的數量明顯偏多，儘管走的是支持新客戶搞業務開發市場拓展的名義，但是也不正常。
那麼多出來的產品到底去了哪裡？
也難怪耿思科都不在意這一單生意的提成。
曹義睿越想越覺得這件事問題很嚴重。
他意識到耿思科確實在損害公司的利益，只是曹義睿並不清楚耿思科這麼玩到底有多長時間了。
可要想着徹底調查這件事，便要給他父親說明情況，讓總公司從源頭開始查。
曹義睿在家裡時也聽他父親說起過公司內部有腐敗現象。
但是曹義睿從沒有像現在這一刻對於這種情形有這麼深刻的認知。
他覺得這件事真的很不可思議，超出他的認知。
耿思科看到曹義睿一直沒去，他又喊了曹義睿一聲：“小曹，你抓緊去和季老闆籤一下合同，可千萬不能耽誤咱們公司開拓新市場的事。”
曹義睿大聲應了一聲，但是他拿着給他的合同從公司裡出來後去景鬆零食批發部時，並沒有直接過去，而是找了個地方先停下車，接着給他爸爸曹書傑打過電話去。
等着他爸爸接通電話後，曹義睿把自己的發現告訴他爸爸。
在電話中，曹義睿也表明他對自己的判斷並不保證是真是假。
儘管如此，曹書傑還是挺高興的，覺得他兒子做的不錯。
也給他兒子說：“你按照他的要求先把這個訂單簽完，把貨發過去，我會安排人看一下後續的情況。”
曹義睿稍微一想，也明白了他爸爸這麼做的根由。
這一回曹義睿並沒有再多想，而是直接開車拿着合同去找季景鬆，把合同簽完，同時給公司這邊打電話，通知他們發貨。
在曹義睿走的時候，季景鬆還把曹義睿喊住，要給他幾瓶飲料，曹義睿客氣的接過一瓶雪萌果汁。
沒錯，這是他們家工廠裡做的，隨着這幾年規模的擴大，果汁和果酒的生意也是越做越紅火，不過果酒主要是海外市場。
果汁還好一些，主做國內市場。
就連曹義睿都沒想到，在新江烏齊這個地方竟然還賣他們工廠的果汁。
另一邊，耿思琪更不知道，剛招來的新業務員曹義睿不按套路出牌，因爲對合同產生了懷疑，便把這件事彙報給他爸爸曹書傑。
而後由曹書傑安排人對這件事進行調查。
一週後，雪萌食品廠新江烏齊分公司的銷售經理耿思科因爲以權謀私，損害公司利益，且數額較大，嚴重違背了公司的相關管理辦法，被辭退，並被送交法辦。
在對耿思科進行調查時，雪萌食品廠那邊安排的人也開始對新江烏齊分公司銷售業務這幾年來的銷售情況進行重新審覈調查。
其結果也確如曹義睿所懷疑的那樣，不只是這一次的合同有問題，甚至前邊還有合同也存在類似的問題，而且和曹義睿一樣，其他有問題的合同也都不是耿思科籤的。
這麼一來，這件事便很明瞭了。
從以前的種種跡象也表明耿思科對這一套玩的很熟，他是個慣犯。
包括曹義睿在內，分公司銷售辦事處這邊很多員工對耿思科玩的這一套都恨之入骨。
因爲耿思科確確實實在這個過程中擔任着領導職務，卻又幹着損壞公司、甚至損害其他工作人員利益的辦法。
他這麼做，這個地區其他的人還真不好做。
但是耿思科對這件事很疑惑，他自始至終都沒想明白自己到底栽在哪裡？
以前這麼做的時候都沒有問題，爲什麼單單這一次卻出問題了？
很可惜耿思科被送交法辦的那一刻都想不到問題就出在剛招聘的銷售員曹義睿身上。
或許對耿思科而言，他始終覺得曹義睿只是個普通員工，也從沒有認爲曹義睿會和他們公司的老闆曹書傑有着最親密的關係。
可仔細想想也能理解，耿思科當時看到曹義睿時，爲什麼沒往老闆那方面想。
其實這件事並不難理解。
畢竟如果曹義睿真是曹書傑的兒子，那麼作爲一名考上清華大學的高材生，他怎麼會在剛上大學第1年時便提出休學？
如果是別人家的孩子這麼做，可能迫於家庭環境或者財務壓力破罐子破摔。
可是他們老闆家的孩子也這麼做這件事，無論從哪個方面講，任何一個人都會覺得解釋不通。
耿思科當時看到這一點時，同樣也和其他正常人一樣的思維，是以他們並沒有聯想到這是因爲老闆的兒子在學校裡太過於任性。
說休學就休學了，關鍵還從京城不遠千里開車來到新江烏齊這邊。
種種不合常理的情況集合在一個人身上，讓耿思科始終沒把他和老闆聯想到一塊，即便是耿思科被送交法辦時，他都沒往那方面想過。
反而是曹義睿在耿思科走後，看到剛從總公司安排過來的一名銷售經理，他也並沒有興趣繼續在這邊待下去。
在新的銷售經理到位後，曹義睿便辦理了辭職手續。
對於這位剛來沒多久的銷售經理，曹義睿並沒有興趣去打聽他的身份，大家只是覺得他好不容易面試進入雪萌食品廠，卻又在這時候離職，損失有點大。
而對曹義睿來說，這本就是可有可無的一件事情。
臨走時，曹義睿接到他父親曹書傑的電話，讓他代爲去拜訪幾位在新江昌吉的老朋友。
並且因爲烏齊分公司這邊距離昌吉本來就不遠了，曹義睿並沒有再矯情，也沒再整其他的幺蛾子，和賈興果二人開着車直奔昌吉。
上門拜訪了阿迪力江等人。
阿迪力江他們和曹義睿並不熟悉，但是得知曹義睿是曹書傑的兒子後，他們還是熱情的招待了曹義睿。
關鍵在曹義睿拜訪他們的同時，還和父親視頻連線，讓父親和這些老朋友視頻通話，這也間接證明了他是曹書傑兒子的身份。
等着阿迪力江他們和曹書傑結束視頻通話後，用很豐盛的晚餐好好招待了曹義睿。
用阿迪力江的話說，他上一次見曹義睿時，曹義睿還是個小不點，誰也沒想到當年的小傢伙竟然長成大小夥子了。
阿迪力江他們見到曹義睿後，都不急着讓他走，甚至還說要給曹義睿介紹一下他們這邊的風俗人情，以及各種古老的傳說。
但是隨着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他們慢慢的也有了變化。
臨走時，阿迪力江得知曹義睿要周遊全國，他並沒有挽留，而是給曹義睿帶上了很多吃的喝的東西。
也是讓另外幾個人都準備一份厚禮，他們都是專門送給曹義睿的，也是想讓他在路上能夠解決自己的吃喝問題。
……
曹家莊，曹書傑想着兒子前幾天給他打電話，並告訴他新江烏齊分公司那邊發生的事。
曹書傑當天便安排人重點跟進這件事情，至於找出證據，實際上對曹書傑來說並不需要這個。
說句難聽點兒的，雪萌食品廠本身就是曹書傑自己的。
曹書傑若真想在工廠內調查一個人，根本不需要走什麼繁瑣的程序，他說調查就調查，說讓對方停工，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曹書傑在雪萌食品廠內就是唯一的王。
而對於分公司出現這樣的情況，說實話也挺讓曹書傑心痛的。
分公司的銷售經理，這可以算是一個重要崗位，卻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曹書傑都在琢磨是不是他這幾年安排人調查的少，審覈的不嚴格，再加上同一個崗位錯誤的少，以至於很多人又忘了他的心狠手辣，也忘記了，有些人被拉過來可能僅僅只是參數。
——
“書傑，前幾天睿睿給你打電話說的事情，處理完了嗎？”程曉琳看到她老公一個人在這邊發呆，走過來問他。
曹書傑扭頭看着他老婆，點頭說道：“都完事了，你怎麼想起來問這個？”
“我就是好奇。”程曉琳梗着脖子說道。
曹書傑都懶得點破他。
“書傑，你收拾一下，我下午帶着暖暖去一趟鎮上。”
“去鎮上幹嘛？”曹書傑下意識的問道。
程曉琳給他講：“我媽想看看暖暖，她又嫌外邊天氣冷，不願意出來。”
曹書傑聽到這麼回事，他也沒再多說。
不過他也跟着去了一趟鎮上。
順便借這個機會去看看岳父岳母。
忙碌完，曹書傑把要帶的東西裝到車上，喊着他老婆要出門走人。
“你着什麼急，我再放一下東西。”程曉琳說道。
現在還沒有到3月15號，也就是還沒有到果園和兒童主題公園開園的時候，這時候大多數擺攤人都很清閒，大傢伙都在等着今年開園。
李小娟和程仁貴老兩口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