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美大吼一聲,“你說誰會生不會教呢?你說誰呢!有種再說一次!”
眼看着丁美和林岫就要打起來了,最後崔澤把林岫拉出了門外,這才阻止了一場即將爆發的戰爭。
這個時候,病房裡就只剩林一夏和林奶奶還有丁美,江痕跟着江外婆回去拿平時洗漱的用品去了,林奶奶的病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所以該用的東西都得帶過來。
病牀上的林奶奶氣的嘴脣都開始哆嗦,她朝丁美說:“沒什麼事你就回去吧,別在這待着了。”
丁美冷哼一聲,“你以爲我願意待着啊!”說完丁美嫌棄的擺擺手,一副想要擺掉晦氣的樣子。
林一夏本來不想出聲的,這下再也忍不住了,她指着門口的方向不客氣的朝丁美道:“你給我滾!”
丁美陰陽怪氣道:“喲,你有什麼資格對我指手畫腳的?要我說,你奶奶生這病全都是你家給活生生的氣出來的。你爸和你媽都是殺人犯,一個自殺了,一個進監獄了,還連累我在外被人揹後戳脊梁骨,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攤上這麼個親戚。再說了,這幾年你奶奶都是在你家住着的,她生病理應你家出錢,雖然你爸媽,死的死,坐牢的坐牢,可是你家還有套房子啊,把房子賣了錢不就出來了麼……”
林奶奶氣的連呼吸都明顯粗重了許多,突然,她又是一陣猛烈咳嗽,咳得都快喘不過氣了,林一夏見此,趕緊去拍林奶奶的後背安撫着,見林奶奶還在咳,她趕緊出去叫醫生,也顧不上和丁美鬥嘴了。
丁美見林奶奶一副咳的半死不活的樣子,也嚇了一跳,趁沒人在趕緊逃之夭夭,根本不顧病牀上的林奶奶。
後來經過醫生的一系列搶救,林奶奶暫時脫離了危險,醫生囑咐不要再刺激林奶奶,讓林奶奶保持舒暢的心情,否則她的病情只會更嚴重。
因爲林奶奶的病,就算丁美爲了不出錢故意躲着不來,也沒人再去找她了,他們都不敢拿林奶奶的生命開玩笑,萬一丁美一來又說什麼難聽的話刺激到林奶奶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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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痕打電話給鄭景博,讓他幫忙找肺部疾病相關的專家,鄭景博通過他爸爸的關係果真找了一個閱歷和經驗都很豐富的肺病專家,不過費用卻高的嚇人。
江痕想了想,開口問江外婆借兩萬塊錢。
他說:“外婆,這個錢我暫時先借,我會慢慢還你。”
江外公還沒去世的時候,江外婆的家境很殷實,那個時候,她存了不少錢,光房子就有三套,後來江外公生病,江英影瘋癲,花去了不少錢,江外婆帶着江痕來到了勝利鎮,不過江外婆在德州還留有一套房子,那套房子她雖然不住了,可是也沒賣。
近幾年,德州房價漲的厲害,江痕的小外婆打了好多個電話給江外婆,勸江外婆把德州那套房子賣了,說有人要出高價買,江外婆問了江痕的意見,在得到江痕的同意之後,便把那套房子賣了,所以現在江外婆的身上有三十多萬的賣房存款。
江外婆一聽江痕一開口就要兩萬塊錢,嚇了一跳,她問:“痕痕,你告訴外婆,你要這麼多錢做什麼?”
江痕也沒瞞着江外婆,把他找專家給林奶奶看病的事說了,江外婆是知道林一夏家的情況的,她聽了,嘆了口氣,說:“痕痕,這個錢你只管拿去吧,你是外婆的親外孫,我的錢都是留給你的,還談什麼借不借的。”
江痕找來的那個專家來醫院看了林奶奶的情況,而後他搖了搖頭,意思很明顯,林奶奶這個病已經是晚期,就算做了手術也沒多大用,所以他不建議做手術,他說目前國內的醫學對癌症根本束手無策,得了癌症就和等死沒區別了,所以他勸江痕別再費工夫了。
江痕當然不會因此放棄林奶奶,所以幾天後和林岫還有崔澤一起將林奶奶送去了市醫院。
一系列檢查做完,市醫院的主治醫師的說法和那個專家的說法一致,因爲做不了手術,林奶奶年紀又大了,主任醫師讓林奶奶回家去養着,其實也就是等待死亡的意思。
對於這個結果,江痕很無奈,卻也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林一夏卻接受不了,她哭成了一個淚人,好在有江痕一直在旁陪着安撫着。
在市醫院住了兩天,就把林奶奶接回家了。
林奶奶除卻那一日丁美來鬧犯了病之外,其他時候都笑呵呵的,彷彿病情一點都沒有影響到她,時日久了,林一夏也慢慢放平了心態,她想最後這段時間多陪陪奶奶她老人家,讓她過的開心一點。
中考的成績下來了,江痕毫無例外的考了東至縣乃至全省的第一名,五百九十九分,除卻語文作文扣了一分,其他全都是滿分,這個消息震驚了全省,江痕的名字也被更多的人知曉,因爲東至縣城從來沒有出過省狀元,這一次卻突然出了一個,還考了這麼高的驚人分數。就連省電視臺的人都要來採訪江痕,不過被江痕拒絕了。最後江痕所在學校勝利中學的校長和江痕的班主任齊磊接受了採訪,這下不僅江痕火了,就連勝利中學這所名不見經傳的學校也火了,很多其他地方的家長紛紛都把自家的孩子轉學到勝利鎮來念書,希望自己家的孩子也能成爲江痕那樣的狀元,所以勝利中學這一屆的學生尤其的多,是以往的三倍多,勝利中學的校長樂開了花,他深知這都是江痕的功勞。爲此,他專門以學校的名義另外獎勵了三千塊錢給江痕。
很多學校的招生辦老師都爭相來江痕家找江痕,讓江痕去他們的學校唸書,爲此他們開出了很優渥的條件,有的學校提出不僅高中三年學費全免,就連住宿費學雜費都免了,還有的更提出不僅這些費用全免,每年還另外補助錢給江痕,開出的錢由幾百到幾千不等,有的甚至開到了上萬。江痕家這段時間,門檻都快被踏破了,不過不管條件開的多麼的誘惑,江痕一概不爲所動,他只說他已經選好了學校,後來這些人再來,江痕便讓江外婆將門鎖上,他和江外婆去林一夏的家,陪着一起照顧林奶奶。
林一夏這次中考也考得很不錯,考了五百六十五分,全班第三名,她自己都沒有想到這一回會發揮得這麼好。她的分數達到了東至縣城三中的招錄分數線,但是三中尖子班的分數線還沒下來,要到開學分班的時候才知道。
林一夏把自己的成績單拿給林奶奶看,告訴林奶奶自己考上了縣城三中,林奶奶爲此也很是高興了一場。
她高興的說:“我家夏夏真厲害!以後一定能考個好大學。”
林一夏輕聲說:“是啊,我考好大學,找個好工作,掙錢給奶奶花,讓奶奶享福。”
林奶奶抓着林一夏手臂,笑的臉上都起了褶子,她說:“五百六十五分,那不是比萍君還厲害?我就知道我家夏夏乖,以後會有出息的。”
因爲林岫總是拿着她女兒崔萍君的成績炫耀,所以在林奶奶的心裡,她也覺得崔萍君成績好,將來有出息,可是她心裡還是向着林一夏的,因爲林一夏纔是姓夏的,是親孫女,崔萍君姓崔,那是外孫女,始終不一樣的。
林奶奶又拿着成績單反反覆覆的看了好幾遍,臉上的笑一直都沒消下去過,而後她說:“夏夏,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爸爸去。”
林一夏一聽爸爸兩個字,愣住了,她很想說她沒有爸爸,可是她不想惹奶奶生氣,所以她咬着嘴脣,沒有做聲。
林奶奶繼續說:“我上次去看你爸爸,他在那裡過得不好,吃得不好,也睡得不好,被子太薄了,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牢裡還有人欺負他。你爸爸說他後悔了,他說當初不該在外和那個女人胡來,他說他對不起你媽媽和你。”
林一夏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自來,她說:“難道他一句對不起就能換回我媽的命嗎?”
林奶奶頓了頓,她說:“夏夏,你還是恨你爸爸對嗎?”
林一夏眼圈紅了,她轉過臉,不讓奶奶看到她臉上的表情。
她恨林峻,非常非常的恨他,恨不得吃他的肉、啃他的骨頭。
林奶奶看林一夏不說話,嘆了口氣道:“夏夏,不管怎麼樣他終究是你爸,血緣關係是剪不斷的,奶奶也沒多少日子好活了,奶奶不希望你一個人……”
林奶奶話還沒說完,林一夏就哭出了聲,她蹲在林奶奶跟前,抓住林奶奶的手,急切的開口:“奶奶會好的,一定會好的,奶奶不會離開我的!”
林奶奶的眼圈也忍不住泛紅,她反握住林一夏的手,說:“奶奶也想一直陪着你,可是生死有命,奶奶都看開了,不強求,奶奶只希望你過得好。”
林一夏邊哭邊搖頭。
林奶奶接着道:“夏夏,你爸爸以前是做了錯事,可是他現在知道自己錯了,他說他會改的,所以,你給你爸爸一個機會好不好?算奶奶求你了!”
最後,林一夏還是鬆口答應去監獄裡看林峻,她看不得奶奶傷心難過,所以她只能答應,但是她只是依照奶奶的囑託來看林峻,並不是來原諒林峻的。
在林一夏的眼裡,林峻根本不配做一個爸爸,他也不配做人,這種人坐兩年多的牢都是輕了,他應該去死,他這種人死有餘辜!因爲像他這樣的敗類人渣活在世上就是浪費糧食!
林一夏見到了林峻,這是在林媽媽死之後,林一夏第一次見到林峻,林峻穿着囚服,手上帶着手銬,兩眼無神,鬍子邋遢,和以前意氣風發的模樣大相近庭,看來監獄的生活確實不好過,林峻的棱角全都被抹平了。
林一夏暗道一句:真是解恨,媽媽,你在天之靈看到了嗎?林峻遭報應了!
林峻看到林一夏,雙眼一亮,他拍了拍玻璃,隔着玻璃叫夏夏。
林峻身後的民警提醒林峻拿電話,林峻這才後知後覺的拿起電話,林一夏也拿起了電話,裡面傳來林峻略顯蒼老的聲音,他激動的說:“夏夏,你終於來看爸爸了。”
林一夏死死的盯着玻璃對面的林峻,沒有出聲。
林峻說:“喂,夏夏,你在聽嗎?”
林一夏開口,聲音冷的彷彿從冰窖裡出來的一樣,她說:“林峻,恭喜你,你這種人就適合在監獄裡待着!最好待到死!”
對於林峻,林一夏向來不會心軟,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林峻顯然沒想到林一夏會說這話,他被女兒那冷冷的眼神看的心裡一痛,他聲音顫抖着問:“夏夏,你還恨爸爸是不是?”
林一夏毫不客氣的回道:“少往你臉上貼金,你不是我爸,我沒有爸爸!”
林峻的心更痛了,眼淚浸溼了眼眶,他說:“夏夏,爸爸知道你恨我,爸爸也恨自己,當初我鬼迷心竅了,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說到這,林峻一個大男人竟然流下了眼淚。
看到林峻的眼淚,林一夏只是覺得諷刺,她問:“你有什麼臉哭?”
林峻的眼淚流的更兇了,甚至連鼻涕都掉下來了,他直接用袖子抹了抹鼻涕,那樣子和街上的落魄乞丐沒什麼分別,他說:“爸爸錯了!爸爸真的錯了!”
林一夏氣道:“你一句錯有什麼用?能讓我媽活過來嗎?”
面對林一夏的質問,林峻根本擡不起頭,他低垂着腦袋,嘴裡一直說着對不起。
半響,他擡起頭,說:“夏夏,別這麼冷血,給爸爸一個機會好不好?”
林一夏一聽林峻說她冷血,氣的渾身的血液頓時忘記了流動,她說:“對,我是冷血,可是論冷血,我哪裡比得上你呢,你連畜生都不如,我憑什麼要給你機會?”
林峻臉色變了變,他說:“你媽當初差點連我也殺了,我難道沒有付出代價?”
林一夏咬牙切齒的說:“你付出的代價還不夠,你應該去死!”
林峻一聽女兒咒他去死,嘴脣動了動,終究沒有再說話。
林一夏深呼吸一口氣,問:“我現在只想問你,我媽到底是怎麼死的?當初她答應我的,答應我和你離婚,可是爲什麼大半夜裡你會出現在我媽的房間裡?她爲什麼會自殺?你跟她說了什麼?是不是你逼她的?”說到最後,林一夏大吼出聲,眼睛都紅了。
林峻臉色煞白,那個晚上是他這一輩子都不願意去回想的。
那一天,林峻因爲買房還差了些錢,被章文芳一慫恿,他便又回家找林媽媽要錢,卻不想林媽媽執意要離婚,家產她要一半,女兒得跟她。
林峻當然不同意,他說:“離婚行,但是女兒必須得跟我。”
這是林峻的激將法,他知道林一夏是林媽媽的心頭肉,爲了林一夏,林媽媽一定會妥協,不會同意離婚,既然不離婚,那她拿出錢來是遲早的事兒。
林媽媽果然不同意,她氣的開始砸東西,大罵林峻,這個時候,林一夏回來了,她幫着林媽媽一起罵林峻,林峻被罵的氣沖沖的走了。
林峻沒想到,當天晚上十點多,林媽媽竟然又打電話給他了,電話裡林媽媽早沒了下午的歇斯底里,她語氣很平靜,她說:“你現在回來,我們倆好好的談一談,這個事情不談好,我睡不着覺。”
這個時候,林峻買了一部手機,已經不用呼機了,諾基亞的,只能打電話接電話,儘管如此,這在當時,也已經非常不錯了,要知道,那個時候的手機對人們來說,是非常奢侈的一種消費,當時有句話是這麼說的,‘買得起手機,不一定交得起話費。’那個時候,接聽電話都要收費,而且費用還不低。
不過林峻卻買了,一來是爲了方便,手機比呼機方便太多,呼機收到電話,還得四處找電話亭回過去,手機卻不用,直接按接聽鍵就可以了。二來,是爲了面子,林峻單位裡有好幾個領導和同事都用起了手機,有的人甚至刻意將手機別在腰上,這樣別人一看就知道他是用得起手機的人,多有面子啊!
電話響的時候,林峻正摟着章文芳睡覺,下午在家裡受了氣,林峻便直接來找章文芳,找章文芳敗火,章文芳在牀上使出了渾身的解數討好林峻,兩人大戰了好幾個回合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