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夏要了一串雞翅,一根玉米還有幾串素菜。
燒烤攤的老闆一般都先烤葷菜,那雞翅烤的外焦裡嫩,再撒點孜然,噴香噴香的,別提多誘人了,林一夏接過烤好的雞翅,嚥了咽口水。害怕油滴在了她的衣服上面,於是微微弓着身子,探着脖子正準備啃。
這一口還沒啃下去,林一夏就聽見有人叫她。
“林一夏。”
林一夏“唔!”了一聲,拿着烤雞翅,擡起頭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江痕。
第一反應就是,我草,江痕怎麼在這?他怎麼還沒回家?第二反應就是,他看到自己在這吃燒烤,那自己下午說要去書店的謊言豈不是不拆自破了?!
一時間,林一夏胸口的氣不是太通順,她甚至有些羞愧,不知道怎麼面對江痕。
林一夏的心理活動江痕當然不知道,實際上,他並不認爲林一夏騙了他,因爲他壓根就不覺得林一夏會去書店。
林一夏這種不愛學習的人,去哪裡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去書店。所以,林一夏這個去書店的藉口找的實在太過容易露餡。
上一世的江痕對燒烤這類的東西是嗤之以鼻的,燒烤食物是致癌的,爲了身體健康,他一向是避而遠之的。
可不知道爲什麼,剛纔看到林一夏拿着烤雞翅一副準備品嚐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的樣子,他忽然想嚐嚐烤雞翅的味道。
十幾歲的男孩子,本來下了晚自習就餓了,他還剛跑了步,烤雞翅的香味撲鼻而來,江痕甚至都察覺到自己的肚子輕輕的叫了一聲。
易真伊和尹虹本來也忙的不亦樂乎,一個正在叫老闆不要放蔥,一個剛剛拿了一根烤火腿腸吹冷了往嘴邊送。此時看到江痕,都轉過臉,一臉驚訝的看着江痕。
顯然,她們也沒想到這個時候,這個地點能碰到江痕。
江痕斜挎着書包,慢慢的走近林一夏,鼻端充斥着燒烤的香味。
林一夏有些心虛,問:“你,你怎麼在這?”
江痕不答反問:“你怎麼還不回家?”看了看腕上的手錶,他說:“已經十點半了。”
林一夏低着頭,說:“我吃完了就回去。”
江痕說:“以後不要這麼晚回家,不安全。”
林一夏頓了頓,點點頭。
江痕又說:“以後別吃燒烤了,不衛生。”
林一夏頓了頓,點點頭。
江痕看着林一夏紅通通的嘴脣,說:“把烤翅給我吃吧!”
啊?林一夏那麼一瞬間可能有點懵,她愣了一下,將手中自己還沒來得及啃一口的烤雞翅遞到江痕手裡,然後眼巴巴的瞧着江痕。
江痕接過烤雞翅,並沒有立馬吃,而是朝林一夏說了兩個字:“回家!”
正好這個時候燒烤攤的老闆已經將玉米和幾串蔬菜烤熟了,他吆喝了一聲,“烤好了!”林一夏心下一樂,正準備伸手去拿玉米,江痕快她一步說:“老闆,麻煩打包。”
於是,江痕將一袋子烤串掛在自行車的扶手上,載着林一夏朝家的方向騎去,剩下易真伊和尹虹面面相覷,尹虹說:“這真的是江痕嗎?我怎麼感覺換了一個人似的。感覺,他像一夏的爸爸一樣。”
易真伊看着江痕和林一夏快要消失不見的背影,伸出手重重的拍了下桌子,“靠,明明說好和我們一起回家的,怎麼又和江痕走了?!”
回到家之後,林一夏的心裡滿是憤憤不平,自己花九塊錢烤了那麼多串,結果自己只吃到了小半根玉米,其餘的全部進了江痕的肚子。
她不悅的捶了捶牀,明明他說燒烤不衛生,不能吃,他倒好,自己卻一口一口吃得不亦樂乎。這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也做得太明顯了吧!
&
江痕回到家的時候,江痕的外婆曾蓉正在家做賬,曾蓉原本就是個會計,現在年紀大了,沒有找公司上班,只是幫幾個小公司做做賬,跑跑稅務局,畢竟江痕在上學,用錢的地方多着呢。趁着她還能幹的時候,能掙一點是一點。
看到江痕回來,江外婆起身去廚房盛了碗銀耳蓮子羹出來,“來,痕痕,喝了,還熱着呢。”
“謝謝外婆。”江痕伸手接過,雖然他剛吃過燒烤並不餓,可他還是坐在沙發上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喝了起來。他不想浪費外婆的心意。
江外婆看着江痕,問:“好喝嗎?”
江痕點點頭,“很好喝。”
江外婆笑了笑,臉上帶着滿足,又坐回桌子前繼續做賬。
江痕邊喝銀耳蓮子羹邊擡眼看着外婆,外婆一身素色的旗袍,挽着頭髮,戴着一個金屬邊框的眼鏡,自從江英影去世之後,他和外婆的日子反而好過了不少,外婆原本整日以淚洗面,面頰清瘦,神情憔悴。現在整個人圓潤了起來,除了在家做賬,她有時間還會和街坊鄰居的一些老太太打打麻將,日子過得很是愜意!
喝完了銀耳,江痕讓外婆也早點休息,而後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關上了房門,看了一會兒書,心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他在想自己的重生,在想林一夏,林一夏能重新出現在他面前,和他說話,對着他笑,對着他大叫。
想着林一夏,江痕忍不住彎起嘴角。
江痕沒再看書,洗了個澡,上牀睡覺,在陷入睡眠的那一瞬間,江痕突然一個激靈,害怕這一切只是夢,醒來時自己的身體依然在冰冷的墳地裡沉浮,而林一夏,依舊和自己天人相隔。
這一夜,江痕噩夢連連,第二天早上醒來,他還是在那間狹窄的小房間裡,外面有亮光從門縫照進來,廚房還有動靜,是外婆起來做早飯了。
江外婆在外面敲門,輕輕的喚了聲,“痕痕。”
江痕應了一聲,突然覺得很溫暖,有些想賴牀不起來了。
外婆還在,林一夏還在。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