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抗衡

重生之溺寵妖嬈妻

王夫人見他態度還算恭順,心裡稍稍好受了些,緩步進門時,還怒瞪了方纔攔着她的下人們一眼,幾個小廝爲避她鋒芒,一個二個識相的低下了頭,王夫人得意一哼,昂首入內。

慢悠悠踱步過來的如幟看見一個通身華貴的中年婦人被衆人簇擁着走進來,心知這就是他家少爺請來的貴客了,怎麼就這樣進來了?不是沒有請帖不能入內嗎?當看見婦人側後方的王昀祁時,他暗惱的一皺眉,王嶽翎真是造孽,怎麼會有這樣一個逆子,兒子帶着別人來破壞他的婚禮,有比這樣還好笑的笑話嗎?也不知道里邊的情況怎麼樣了,王嶽翎可得識相點早點把儀式辦了,不然老婆被他家少爺搶走可就怪不得別人了。

不用他說,其實王昀祁心裡已經夠懊惱的了,誰知道這老太婆就等在門外呢,要是知道他是絕對不會踏出去的,他雖不想兩人成親,可也沒想過要通過王夫人的手破壞,要是真破壞了婚禮,父親一定會狠狠懲罰他的。

好在沒讓他擔心多久,媒官似是知道了賀敏的目的,急急忙的完成了儀式,在一行人踏進堂屋時,蘇卿已經被媒官扶着進喜房了,如幟小跑過來回到賀敏身邊,賀敏臉色陰沉的看着姍姍來遲的婦人,咬牙切齒的道:“爲什麼這麼慢?”

如幟心頭正歡喜,爲了不讓情緒泄露,忙把頭死死的低着,道:“有王家的小少爺攔着,我沒法子……”爲了不被怪罪,他果斷拿了王昀祁當擋箭牌。

賀敏朝那婦人身旁的小少年看去,眼裡閃過一絲陰戾之色,賀通見儀式一成,也不再攔着他,拍拍他的肩膀道:“她跟你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她現在已是有夫之婦,日後你們萬不可再有交集。”

賀敏拍開了他的手,目光陰鷙的甩袖離去,賀通眉頭一蹙,吩咐如幟道:“看好少爺,別讓他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有什麼動靜一律要跟我稟報。”

如幟一點頭,忙道:“是,小的知道了。”

賀通看着賀敏憤怒離去,心裡暗道,是該跟大兒子說一下了,除了他,沒人能讓賀敏乖乖聽話,遠水救不了近火,大兒子遠在京城,如果惹急了王嶽翎後果不堪設想。

這一幕被王毅白收進了眼裡,他走到王嶽翎身旁,低語了幾句,只聽他冷聲道:“小懲大誡,若執意不改,絕不客氣。”

王毅白眼裡精光一閃,道:“是,爺。”

母子見面,卻沒有應有的溫馨和感人,雙雙冷着臉,多一絲笑容都沒有,王嶽翎一看見她,便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早在幾天前京城那邊就有消息來報說王夫人遠行了,他便猜測她來了這裡,並讓王毅白髮話下去用藉口將她攔在門外,如今婚禮已成,放她進來也影響不了什麼。

“原來是王夫人來了,怎麼不提前通知我一聲,要是因爲婚禮的原因怠慢了你可就不好了。”

二人關係不和只要是王家人都知道,王嶽翎也從未喊過她一聲母親,聽見他這生疏的稱呼王夫人也不見怪,在心裡暗罵了一聲,果然是父子倆,連說話都是一樣的棉裡帶針,她冷冷一笑,道:“我不過是出遊時路過此地罷了,不過要不是路過這裡,我還不知我兒竟然成親了,爲什麼這種大事也不跟家裡人說?古來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這樣行事將你父親與我置於何地?”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無能的人眼裡它是個規矩,可在王嶽翎這樣手握大權的高官眼裡,連個屁都不是,但王夫人要拿它說事,王嶽翎這個做兒子的還真不好反駁。

衆人見婦人亮明身份,紛紛都有些吃驚,料不到這個婦人居然是王嶽翎的母親,那可就尷尬了,拜完了堂這做父母的才姍姍來遲,縱然王嶽翎有不對在先,可她在這種時候出現也是夠尷尬的,也正是因爲如此,王夫人的語氣才如此不客氣。

王嶽翎冷聲道:“二老遠在京城,年紀大了不好遠行,我又在定州任職不得脫身,便就在此地辦了,再說只是一個婚禮,我又不願張揚,回京城操辦實在是鋪張又浪費,聖上崇尚勤儉方能強國,百官無不效仿,我亦如是,還望王夫人莫怪。”

把皇帝這個一國之主宰拿來當擋箭牌也只有王嶽翎做得出這事,但他說得出口,卻不代表別人也敢跟他一樣,在場之人臉色一肅,連呼吸也放輕了不少,紛紛對這位崇高的主宰者表達着內心的敬意,連王夫人也不得不抿着脣,不敢再說這事。

王嶽翎見目的達到,吩咐下人把王夫人迎進院子休息,讓王毅白先招呼賓客,他則抽身去了喜房。

蘇卿正跟兩個貪新鮮的小丫頭說笑,便聽外邊丫鬟喊了一聲‘大人’,放下揉着脖子的手,瑤光兩人也止住了臉上的笑意,恭謹的立在一旁。

王嶽翎有過經驗,儘管當時的記憶因爲不深而模糊不清,但還是比一般的新郎官有經驗的多,他走到蘇卿面前用喜秤挑開她的紅蓋頭,當那張勾魂蕩魄如妖孽般的絕美容顏躍入眼簾時,他彷彿聽見了平靜的心湖捲起的萬丈浪濤,轟隆澎湃,巨大的震盪讓他的呼吸輕窒,連喜秤上的紅蓋頭落在了地上也不知道。

殊不知,蘇卿在看見王嶽翎一身火紅時,也是有些驚豔,跟閔嵇一身紅衣的霸氣不同,他穿上這身火紅的衣衫恰好的柔和了他臉上的冰冷,那平時震懾人心的高貴鳳目竟柔和的兩分,流轉間竟頗有妖孽之態,給人一種蠱惑的氣質,讓她微微出神。

見這新郎新娘傻傻的看着對方動也不動,媒官們從蘇卿絕美的容貌中回神後,面面相覷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

王嶽翎回過神來,揮手道:“下去吧,這裡有我就行。”

媒官一愣,原本這是不合規矩的,可他既然都發話了,治好屈身一禮,緩步退出喜房,瑤光紀隱兩人對視了一眼,朝蘇卿嘻嘻一笑,也跟着走了出去。

待門被關上之後,王嶽翎伸手取下了她的鳳冠放在一旁,問道:“可會累?”

蘇卿動了動脖子,舒了一口氣,道:“還好,不過沒有了這個東西可輕鬆多了。”

看着她媚眼流盼中露出的妖光,王嶽翎心頭一動,擡手撫了一下她白膩的臉頰,由衷的讚歎道:“卿卿,你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人。”

蘇卿微微一笑,卻不知這道笑容帶給面前男人的影響又是何等巨大,“容顏終有一天會老去,但是能養眼個幾年,也是幸事。”

這話不排除自誇的嫌疑,看着她晶亮的眼神,王嶽翎臉上閃過一絲寵溺,伸手揩了她的鼻子一下,笑道:“是,是我的榮幸。”

他柔和一笑,看着桌上的合巹酒,問道:“卿卿與我飲一杯如何?”

沒有外人在,按照賭約兩人根本不用按禮節來辦事,他這樣的要求實是多餘,蘇卿正想搖頭拒絕,他卻已拿過桌上的一杯合巹酒倒出裡邊的酒水換成茶遞給她,蘇卿知道這人位高權重,說話動作間總帶着一股施予般的霸道,雖然這種感覺在對待她時微乎其微,但是在他下定決心時,便代表了他所做的事不容別人置喙。

蘇卿伸手接過,只是一個流程而已,如果她能改變結果,這杯茶根本不算什麼,若是一杯茶能換來日後更加的相安無事,未嘗不可。

王嶽翎坐在她身旁,與她一同飲下杯中酒水,看着她冷淡無波的眉眼,心知她的心並不如他那般的虔誠中帶着歡喜,但沒關係,對待熱衷的事物他一向有着超乎常人的耐心,他相信他會慢慢的將那顆心融化的。

“好了,你回去吧,外邊那些人應該正等着你呢。”

王嶽翎一點頭,道:“嗯,你若是乏了就先休息,但是我會過來,有些事要跟你說一下。”想起突然造訪的王夫人,王嶽翎眼裡閃過一絲厭煩。

王嶽翎雖說過不會碰她,但是說話不算話的男人她見多了,諸如閔嵇那樣冷酷的人都變成了色中惡鬼,就算王嶽翎再冷清也不一定對她沒興趣,不是她自戀,這是經驗之談,但王嶽翎這人不屑撒謊,他若要跟她同寢便會直說,何必編這種要跟她談話的藉口騙她,反正新婚夜兩人就算是做戲也得呆在一個屋子裡,她今天也不可能將他趕出去,便嗯了一聲,“我知道了。”

王嶽翎一點頭,出了房門,在房門看見兩個丫鬟,便道:“進去吧,好好伺候少夫人。”

這還是王嶽翎第一次跟她說話,瑤光有些緊張,但一聽那話裡滿滿的都是對她家姑娘的情意,心裡暗自歡喜,忙應道:“是,姑爺。”

聽見這稱呼,王嶽翎眉頭一挑,似覺得還不錯,脣角一勾跨步離去。

紀隱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複雜,既英俊又體貼還對夫人那般好,完了完了,主子要是不能快點回來老婆都要被人搶走了。

而身在遠處的閔嵇似乎也察覺到了這絲危機,刷的一下睜開眼睛從夢中醒來,看着眼前還是白茫茫的帳頂和簡單的傢什,惆悵的嘆了一聲。

他在脖子上摸索一下,掏出了那塊被他寶貝的掛在脖子上的鸞鳳雙佩,摩挲着上邊即便緊貼着他的胸口依舊微涼的玉身,彷彿想起了蘇卿微涼的體溫,眼裡的思念更甚了。

良久後,他親了親那塊玉佩,小心翼翼的放回胸口。

波斯貓優雅的在地上踱着步,開始的時候因爲水土不服的原因病了好幾天,閔嵇在百忙中抱着它四處求醫,好在穆塔爾家族裡有一個有名的獸醫,吃了幾天混着藥的貓食才漸漸好轉起來,這陣子已經是精神奕奕的會四處走走跳跳了,閔嵇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從榻上起身一把將貓撈在懷裡,貼着那柔軟的毛髮,眼裡閃過一絲思念到近乎痛楚的神色。

“冉羅,你快看看,你看看誰來了?”米勒笑眯眯的掀開帳簾,歡喜的道,見閔嵇又在逗弄那隻寶貝貓,沒露出半點奇怪的表情,見識過他抱着貓四處焦急求醫的樣子,哪還會對這點小狀況吃驚。

閔嵇眼神淡淡的看過去,見掀簾進來的人是個皮膚麥色,雙眼深藍的俊朗男人時,纔開口道:“路扎爾,你也來了?”

路扎爾看見他哈哈一笑,走過來狠狠拍了他肩膀兩下,爽朗道:“你都回來了我怎麼能不來,你這傢伙,回來了居然也不派人去告訴我一聲,真是不夠義氣。”

見到關係頗好的兄弟,閔嵇心頭的陰鬱消弭不少,淡淡道:“你們遲早會來,我就沒抽空去找你們。”

“好啊你,還是喜歡佔我們便宜,你個大懶蟲,身爲兄弟花點力氣找我們一下怎麼了?”路扎爾揮着拳頭打了他胸口一下,話是這樣說,但是誰都知道冉羅被克巴斯通緝的事,因爲前陣子米勒被救走,那邊的人隱隱都在猜測是他乾的,只是苦於沒有人證不敢確定而已,這種時候他最好是暫避風頭,也沒人會怪他會躲起來。

路扎爾看見他顯然心情很好,但是一想到中原那邊的情況,他的臉色就有些僵硬,懷裡藏着的信也是滾燙滾燙的,讓他恨不得遠遠甩開這份灼人的炙熱,但是現在的情況明顯不合適,讓閔嵇知道他非得衝回去不可,按時間看來,現在事情已成定局,他出面不僅於事無補還有暴露的危險,這不是白白送上門給克巴斯抓嗎?

想到這裡,路扎爾拍了拍胸口,若無其事的打量起營帳裡的環境來,閔嵇看着他孤身一人,問道:“烏木託呢?聽說你是跟他一起回來的。”

“哦,他啊,他的父親生了重病,現在在他的部族那裡,我正想看了你之後去找他的,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閔嵇一搖頭,“不了,我這邊還有事。”他擡眸看向米勒,“你那邊怎麼樣了?”

米勒在依爾泰家族只是個傀儡族長,手裡根本沒有半點權力,想要拿到騎兵談何容易,但是看那些長老重視他的樣子,這其中必定有什麼古怪,這也是閔嵇會答應給時間他周旋的原因。

米勒抿抿脣,道:“再給我兩天時間,兩天後我可以拿到兩千騎兵,到時候我會把這些都給你。”

看着這個依爾泰的小族長,路扎爾有些意外,不過看他對閔嵇的態度這麼友好,打心眼的爲閔嵇感到高興。

閔嵇一點頭,“那我就給你兩天時間,兩天之後我會離開依爾泰。”

“這麼快?這裡不好嗎?”米勒驚訝道。

“不是,還有其它事要做。”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拿到整個部落的半數支持,這樣在他出現在衆人眼前時,纔不會因爲克巴斯的命令被人一擁而上絞殺,有了這個基礎之後便是要一步步摧毀克巴斯的力量了,他現在才邁出一小步,還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完成,快點了結這邊的事情他就能早些回去陪伴他的妻兒。

他很想很想很想見到她,想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這樣的日子太痛苦了,他做夢都想早點結束。

米勒始終看不透這個男人,但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定都是大事,從他將他救出來那一刻開始他已經決定要追隨他了,他暗自發誓,一定要努力讓自己變強,然後儘自己所能幫助他,俊俏的少年忽然握緊了拳頭,眼裡閃過一絲狠辣之色。

待米勒走後,閔嵇纔開口問道:“你跟中原那邊比較常聯繫,你可知道馬依斯那邊怎麼樣了?”他更想問的是,她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算算時間孩子也有兩個月了,也不知道有沒調皮得讓她難受。

不是沒看見他眼裡入骨的思念,但多年的友情讓他不忍好友自毀前程,心一狠,笑道:“嘿嘿,你是想問你那小妻子的事吧?哎呀,我來之前就知道你會問這個,已經提前問過那邊的線人了,沒事沒事,一切都挺好的,就等着你回去了,你可要努力啊,不過我也會幫你的。”

儘管這話說的含糊,但是聊甚於無,起碼閔嵇可以從話裡得知,蘇卿在等他回去。

拳頭一緊,閔嵇眼神一亮,對!蘇卿在等着他回去,等他給她一個名正言順的名份,等着一個美好的未來,他要加緊腳步纔是!

“跟我說一下納西里草原的情況吧,雖然那邊的勢力不如這邊,但是如果有他們的支持,就是克巴斯也得忌憚。”

閔嵇等人所在的依爾泰族坐落在廣袤草原中實力最強的坦利斯草原,與水土肥美的赫沃大草原相鄰,而納西里草原也毗鄰赫沃大草原,只是它們中間隔着一條吞龍江,分化了兩邊的勢力,纔會造成一強一弱的局面,但納西里雖弱小,每逢冬天,冰雪將吞龍江凍結的時候,只要肯冒險過來,弱小的納西里一樣能重創克巴斯,現在已經快十月了,離下雪已經不遠了,正是克巴斯最忌憚納西里草原的時候,要是能將納西里拿下就等於鉗制住了他的手腳,他便不敢無所顧忌,也給了他行動的時間。

“呵呵,納西里草原有我跟烏木託的部族,有我們去做說客肯定沒問題的。”路扎爾嘿嘿一笑,心裡卻爲閔嵇突然的振作感到詫異,沒想到蘇卿竟有這麼大的作用,這樣他也就不怕閔嵇會因爲太過想念那個女人做出些什麼不理智的事了,利用好的話這件事說不定能得到什麼意外的收穫呢,路扎爾眼裡精光一閃。

而這邊王夫人被人畢恭畢敬的請進一處精緻的院子後,也不管前頭是不是有貴客要招待,把管家和諸多下人召集起來,趕在蘇卿這個少夫人之前狠狠敲打了衆人一番,見衆人面露懼色,點頭如搗蒜的奉承她,才滿意一笑,讓衆人散去。

卻不知在出了她院子後,衆人臉色一變,一改剛纔的唯唯諾諾之態,鄙夷道:“呸!老東西,什麼玩意兒!是你是主子還是大人是主子?也有你說話的份兒!”

原來王嶽翎在知道王夫人離開京城之後,便已經提前給所有人打了預防針,就是爲了防止王夫人這個權力心重的老太婆在他的地盤上指手畫腳,經過管家這麼多天的反覆敲打,衆人在王夫人沒來之前已經將她恨了個咬牙切齒,怎麼可能還會聽她的話讓她在王嶽翎的地盤上指手畫腳?

一臉精明相的管家走在前頭,開口道:“好了,心裡知道就行,表面上咱們還是要將她伺候得妥妥帖帖的。”

一個小廝靠過來,嘿嘿笑道:“大人這一招真是高明,什麼叫陽奉陰違,扮豬吃老虎,這回小的可是真是開眼界了。”

管家一瞪眼,哼道:“什麼陽奉陰違?這是睿智!睿智你懂嗎?”

“是是是,大人英明神武,果敢睿智,真是叫小的們佩服得五體投地。”小廝假意扇了自己兩個耳刮子,諂媚笑道。

管家滿意的嗯了一聲,道:“好了,散了吧,前頭還需要人手伺候,這女人也忒自私了,把人叫過來也不看時候,要不是大人位高權重,那些人非得笑話咱們沒有禮數不可。”管家朝那院子的方向白了一眼,擡步找王嶽翎去了。

他們在這邊抱怨,王夫人那也不見得有多歡喜,看着屋子裡處處比不上京城的奢華居室,王夫人眉頭緊蹙,鄙夷道:“虧他還是個堂堂的四品官,居然住這樣破爛的地方,真是丟我的臉!”

立在一旁的老者無奈的嘆了口氣,這世上有幾個跟你一樣揮金如土?這院落就在是京城也是數一數二的雅緻宅院了,你以爲人人都像你那樣非得貼上金子玉石纔算富貴?粗俗!

但這話他卻是不敢回的,只道:“既然夫人不喜歡,那咱們即日啓程回去吧,此次出來的目的沒有達到算是白來了,還是早日回去的好。”

“哼,那什麼賀家的人送信的日子也太遲了,真是的,竟讓那小賤人成功嫁了進來,聽說那還是個商人之女?”王夫人一臉嫌惡,邊上的僕婦忙回道:“是啊夫人,聽說還是靠大人幫襯纔有今日這般風光商人,也不知道使了什麼狐媚法子勾引的大人,居然讓大人答應了娶她爲妻,真是下賤!”

兩人成婚的事大街小巷都在傳,只是稍微打聽一下就能知道,至於將蘇卿說得如此不堪的原因,除了外邊的人眼紅之外,這說話的人也有添油加醋的嫌疑。

王夫人不屑的哼了一聲,“在京城給他挑了多少女人他都不要,現在倒好,挑來挑去挑了個上不得檯面的媳婦,是要害我被京城的人笑話死不成?”

她口口聲聲說王嶽翎丟她的臉,卻不知道她能有現在這麼威風有多少是王嶽翎掙的,一邊理所當然的享受着別人帶來的好處,一邊猶不滿足的對着贈予的人指手畫腳,不得不說王家真是個奇葩的家族,有王嶽翎這樣優秀的人物,也有一些只會坐吃山空貪得無厭臭不要臉的米蟲,諸如王夫人這樣的。

“九少爺短時間內不會回京城,消息沒那麼快會傳回去,而且九少爺深得那位看重,在京城也沒有幾個人敢指指點點,夫人大可放心。”

王夫人哼了一聲,“人家嘴上不說,卻是心知肚明,在心裡她們不定要怎麼看我呢,不行,我非得好好磋磨一下這個小賤人不可,這樣的女人怎麼能進我王家的們。”

那老管家搖搖頭,這世上有些人就是這樣,明明很簡單的事情卻偏偏要想得那麼複雜,給自己找不痛快,既然她願意他自然是不會去勸阻的,只道:“今日怕是不行,夫人不如改日吧?”

“哼,今天就放過那個小賤人,明日一早把她喊過來,記得那東西也要收上來,這個小賤人跟那不孝子勾搭在一塊兒,只怕早就不清不白了,明天但凡有一點不對的地方,我都不能輕易放過她。”

身後的僕婦呵呵一笑,得意道:“是,夫人,奴婢知道該怎麼做了。”

王嶽翎把王毅白拎出來擋酒,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蘇治看了,上前兩步開口道:“看你酒量不太好,回去休息吧。”

王嶽翎性子冷冰冰的,頗有些不近人情,平常時候衆人都不敢靠近他,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那些人有些無所顧忌,拍馬屁的拍馬屁,說笑的說笑,無一例外的是個個都過去給他敬酒,他這樣冰冷的人很少應酬這些酒宴,就算有也不多,幾杯下肚臉都紅了,看他皺眉的樣子就知道酒量不行,今天來喝喜酒的人多不勝數,真要逐一應付他估計要醉死了。

因爲心裡高興,王嶽翎便放縱的多喝了幾杯,像他這樣好茶不好酒的人,如今是有些頭疼,聞言他嗯了一聲,道:“那你們盡興吧,我回去了。”

衆人聞言也不敢阻攔,笑話,說笑是可以,但可沒人像賀敏那樣大膽,攔着他去跟妻子親熱,嗤,不想活了?

管家追上來,知他不喜歡被人碰觸,便沒有上前去扶他,開口道:“大人,果真如你所預料的那般,王夫人果真把我等叫過去敲打了,不過我等對大人的命令早就貫徹於心,並沒有被她蠱惑,王家上上下下依舊是聽令於大人的。”

王嶽翎吐納了幾下,道:“嗯,那就好,密切關注着那邊的動向,日後服從少夫人的安排就好。”

王家上下早在之前就知道他們家大人對這個少夫人十分看重,只是沒想到他提前佈置這些就是爲了把管家權力交給妻子,這是有多寶貝少夫人才會這麼一心一意爲她着想?

管家心裡打着算盤,尋思着他一定要先去討好少夫人,一邊道:“是,小的會吩咐下去的。”

“嗯,待會兒記得去提醒一下毅白,讓他把東西準備好,交給少夫人的大丫鬟,明天一早拿給少夫人。”王嶽翎說了一句,便進了院子。

管家站在原地嘀咕,大人直接拿過來交給少夫人不就好了?怎麼還要讓王毅白拿給少夫人的大丫鬟,再由她的大丫鬟交給少夫人,這也太麻煩了,不過大人做事一向有他的道理,他只要照辦就好。

王嶽翎在房外便看見了瑤光二人,揮揮手讓她們下去,瑤光看了他緋紅的臉一眼,微一福身,跟紀隱一同退下。

一大早的就被挖起來擺弄來擺弄去,連午睡也不曾,蘇卿早就倦了,只是蘇語用螺子黛在她眼睛上描的那些東西極難弄乾淨,在瑤光兩人換了好幾盆水之後才把那對熊貓眼擦乾淨,王嶽翎推門進來時,她還坐在妝臺前安慰那雙微微發疼的眼睛。

蘇卿換下了那身火紅的嫁衣,卸下滿頭的珠釵首飾,任長髮披肩,身上只穿了一件蜜合色的寬大對襟褙子,側對着他坐在妝臺前,那背影纖細又婀娜,彷彿能勾動他心裡最柔軟的地方。

這間屋子原本是屬於他的,可住進來這麼久他踏進來的次數屈指可數,明明是該陌生的,可有她的存在,他卻感覺到十分的溫暖,柔軟,給他一種強烈的歸屬感。

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在說,就是這樣了,他所追求的或許就是這種感覺,安定又溫暖,蘇卿能給他這些,而她又在他身邊,這就夠了。

蘇卿擡眸看了他一眼,見他站在門那呆呆的看着她,那臉又紅又迷糊,可見是醉得不輕,便起身給他倒了杯濃茶,道:“過來喝杯茶吧。”

王嶽翎回神,走進來隨手把門關上,端起茶杯幾口喝光了茶,抿抿脣嘆了一聲,“我喝多了,有些難受。”他坐在凳子上,擡手捏捏眉心,又揉了揉太陽穴,閉着眼睛一副不舒服的模樣。

蘇卿看了他一眼,走到衣櫃前打開,從下邊的匣子裡拿出一個小瓷瓶,擰開後聞了聞,被裡邊沖鼻的薄荷腦味道刺激得皺了皺鼻子,從裡邊倒出點碧綠色的藥水,把瓶子放在桌上,走到王嶽翎身後扶住了他的頭,道:“別動。”

王嶽翎聞到一股薄荷腦的味道,腦子清醒了一些,聞言倒真的不動了,蘇卿把藥水勻開,抹在他的額頭上輕輕的揉按,王嶽翎只覺得涼意沁人,暈暈脹脹的腦子一下子舒服了不少,配合着她舒緩的揉按,十分享受的閉上了眼睛。

蘇卿問道:“如何?可有好一些?”

“嗯,好多了,虧你準備了這些。”

蘇卿尷尬一笑,“這個,是我娘準備的,她說她成親的時候我爹因爲酒醉鬧了大半宿,爲了不讓你也這樣就把這藥水給了我,她說這個可以醒腦,對酒醉也很有效,沒想到還挺管用的。”

王嶽翎睜開了眼睛,道:“是嗎?改天我要好好感謝她。”

“不用,舉手之勞而已。”待藥水吸收了之後,蘇卿收回手,正要轉身去拿帕子擦手的時候,王嶽翎一回頭抱住了她的腰,因爲兩人隔開了一點距離,王嶽翎這一抱正好把頭擱在了她肚子上,看着他高高束起的發冠,蘇卿有些摸不着他是什麼意思。

薄荷腦的清涼混着她身上的瑰香,交織出一股靡豔的香味,王嶽翎把頭埋在她的肚子上,深深吸了幾口氣,似想通過這個動作讓蘇卿的心再向着他一點。

蘇卿用手戳了戳他的頭,道:“你要是困了可以去榻上歇息。”這樣把她的肚子當枕頭怎麼行?她的肚子現在金貴着呢,哪能被他當枕頭?

王嶽翎顯然也想起了她柔軟的肚子下還孕育着另一個男人的孩子,當即放開了手,卻起身一彎腰將她抱了起來,在蘇卿制止前道:“我有事跟你說,躺在榻上說也一樣。”

哪能一樣?坐着跟睡着給人的感覺差別大了,這種帶着強烈暗示性的地方他真的能剋制住只跟她蓋着被子純聊天?蘇卿暗惱剛纔就該把那瓶東西全部塗上他的腦袋,讓他更加冷靜一點。

把蘇卿放到榻上,伸手把她脫了繡鞋,在那瑩白如玉的小腳上停留了一眼,方解下束冠,除去外衫鞋襪躺了進去,感覺身旁一具散發着若有似無冷香的男性軀體躺上來,蘇卿眉頭一皺,往裡邊挪去,直到兩人中間隔着約莫一條手臂般長的距離時才停下。

王嶽翎看她像小兔子一樣小心翼翼的挪啊挪,挪到裡邊去,心裡有些懊惱卻並不生氣,她會戒備纔是正常的,要是真的任由他胡作非爲,他纔要懷疑蘇卿是不是被掉包了,見她這樣,王嶽翎本就冷淡的心連那僅有的一絲旖旎念想也揮散了去。

王嶽翎雙手疊放在腹前,開口道:“我的嫡母今天來定州了,已經在府裡住下,她這個人心胸狹隘,爲人極度自私,不是個好相與的長輩,本以爲婚禮在定州舉辦便能避過本家那邊的麻煩,現在看來是不行了,我的事原不該牽連到你,但她介入你必定不能抽身,倒是麻煩你了,不過我會幫你的。”

蘇卿眼光一閃,原來是惡‘婆婆’,這個世上除了她奶奶之外,好像真的沒見過其它心善的婆母,賀夫人是,王夫人也是,蘇卿嘆了口氣,卻並不畏懼。

“嗯,我知道了,看在你的份上只要她不與我爲難,我不會跟她計較太多,其它的我就不保證了。”他說的含蓄,可她卻深知那些貴婦的扭曲心理,不用說,這肯定也是個雞蛋裡挑骨頭的,人家來者不善她當着不會站着捱打,以她現在的心智來說,對付一個女人實在不是什麼難事。

王嶽翎也深知,這世上的人不是你不想惹事就能平安順遂的,王夫人對他都橫挑鼻子豎挑眼,何況蘇卿?不過她這般聰明他是不擔心的,就怕她會覺得煩,兩人說是夫妻,可事實是什麼關係雙方都心知肚明,如果被他妻子這個名頭所累,也就跟當初立下賭約的目的相悖了。

她是來他羽翼下暫尋庇護的,若他給她帶來的只是麻煩,她可還會願意?

蘇卿的手正碰到榻上一條微涼的白絹,腦子裡靈光一閃,微一側身把那東西從身下扯了出來,尋思着用醉紅塵掩飾一下,王嶽翎看了她手裡的元帕一眼,伸手拿了過來,道:“如果她沒來,這東西不要也罷,但是有她在,尋常的東西是騙不了她的。”

蘇卿看了他一眼,難道還要真槍實戰來一場不成?這樣一說她倒是想起來了,有些經驗豐富的媽媽一眼就能看出元帕的真假,畢竟落紅可以僞造,行房的痕跡卻不容作假,她的元帕要是隻有落紅她們肯定會生疑。

王嶽翎看着她詢問的小眼神,忽的眼神一閃,道:“你有孕在身,不必,只要幫我就好了。”

蘇卿一愣,想到了某種可能,眼神閃了閃,不着痕跡的往後縮了一下,不會吧?閔嵇都不捨得讓她這樣的,王嶽翎要是敢胡來她非得把他踹下榻不可。

看着她眼神閃躲,王嶽翎眼裡閃過一絲笑意,淳淳善誘道:“卿卿,幫我一下可好?嗯?”

“不用麻煩了,反正就算讓她看了也會針對我,你何必還要如此犧牲?”蘇卿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堅決不同意。

“犧牲?”王嶽翎一挑眉,疑惑問道。

“是啊,這事傷身,你還是不要輕易妄爲的好。”

“呵呵,卿卿你說什麼呢?我只是讓你明天把我早準備好的元帕交給那些人而已,何來傷身一說?難道你連這個忙也不肯幫我?”

“……”

刷的一聲,蘇卿背過了身去。

她暗自磨牙,該死的王嶽翎居然敢耍她!她記住了,下次非得把場子找回來不可。

王嶽翎看着她氣呼呼的轉過身子背對着他,愉悅的悶笑了兩聲,聽着身後低沉的笑聲,蘇卿把後槽牙磨得咔咔直響,想起剛纔那番勸諫的話,她就想去撞牆。

笑聲一止,王嶽翎只覺得身心都舒服得不得了,纔跟蘇卿相處這短短時間他便感受到了以往未曾體會過的歡樂,心裡越發想把蘇卿留在身邊了,不忍她受氣,忙道:“卿卿,是我的不是,你莫惱,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吧。”

話落,久久未得迴音,王嶽翎以爲她在賭氣,又道:“好好好,是我錯了,你有孕在身,彆氣壞了身子。”

說完,蘇卿依舊不發一詞,王嶽翎眉頭微蹙,坐起來朝她看去,待見那人兒已經閉上了眼睛睡得正香時,無奈一笑。

看着她純淨如貓兒般乖巧的睡顏,王嶽翎心頭一軟,輕柔的撫了她白膩的臉蛋一下,重新躺回榻上睡在她身側,卻並未挨着她,兩人中間始終隔着兩個拳頭的距離,但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嬌軀,呼吸間全部是她身上傳來的馥郁瑰香,王嶽翎心醉神迷,緩緩閉上了眼睛。

瑤光去小廚房提了一壺熱茶,正要回房間歇息,見前方一道高挑勁瘦的人影緩緩走來,她上前幾步,看清楚了來人,忙道:“王毅白,你來這裡做什麼?今天是我家姑娘的大喜之日,就算有天大的事兒你也不能破壞。”

王毅白擡起微醺的眸子,含糊不清道:“是瑤光小丫頭啊,還姑娘呢,你該改口叫少夫人了……呃。”王毅白揉着火辣辣的胸口,打了個嗝。

頓時一陣酒氣沖天,瑤光嫌惡的皺着眉頭,遠遠退開去,捏着鼻子道:“臭死了臭死了,王毅白你是掉進酒罈子裡啦?”

王毅白傻乎乎一笑,“你,你怎麼知道?我就是從酒罈子裡爬出來的,呃,誰叫爺跑得那麼快呢,那些人都快灌死我了……嘔。”他突然一彎腰,趴在草叢中大吐特吐。

瑤光見狀表情更厭惡了,嫌棄的道:“死王毅白,這可是姑爺的院子,你居然也敢弄髒!快點滾出去!不對,快點把這裡洗乾淨!”

王毅白倒在一旁,才覺得胃裡舒服了一點,聞言他無奈道:“我洗,我明天就洗……”

“不行,現在立刻馬上,這裡臭死了,你要把姑爺薰死嗎?”瑤光一手掐腰,怒罵道,見他無動於衷還閉上了眼睛,一副打算席地而睡的樣子,提起手裡的茶往那張俊俏的臉就倒了下去。

“該死的王毅白,讓你睡覺,還不快起來!”

王毅白被那熱茶一燙,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一邊驚呼道:“哎喲,燙死了燙死了,瑤光你這個死丫頭想謀殺啊。”

“呸,你就裝吧,這茶早就燒開好久了,再說你臉皮那麼厚還怕燙嗎?”瑤光拎着茶壺,一手叉腰,鄙夷的掃了他一眼,忽然撲哧一聲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王毅白被笑得莫名其妙,擡手往臉上一抹,手裡順下來幾片泛黃的茶葉,可以想象他剛纔的模樣有多滑稽,懊惱的瞪了她一眼,“死丫頭,居然敢笑話我,看我……哦,對了,差點忘記了爺的交代。”他一拍額頭,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盒子塞到瑤光手裡,道:“明天一早記得把這東西給少夫人,千萬別讓其它人看見了。”

瑤光看着手裡黑色的小盒子,問道:“給姑娘的?是什麼東西?”叫了蘇卿那麼多年姑娘,瑤光一時還改不過來這稱呼,王毅白也不較真,忽然奸笑一聲靠近她,“嘿嘿,你想知道?”

那當然,瑤光本想這樣說,可王毅白不算是自己人,怎麼能讓他知道自己這麼沒禮數偷看主子的東西?這樣對姑娘的名聲有影響,便淡淡道:“不想知道,趕緊把這裡打掃乾淨了,不然我明天就告訴姑娘,讓姑爺好好懲治你,哼。”

瑤光不屑的撇撇嘴,轉身離去,王毅白抓抓腦袋,這姑娘看起來傻乎乎的,沒想到還挺忠心的嘛。

瑤光猜測王毅白醉得一塌糊塗都要送來的東西肯定很重要,第二天便早早起了身,一聽見裡邊有動靜便敲了敲門,道:“婢子瑤光,姑娘可是醒了?”

“進來。”悠揚悅耳,卻是王嶽翎的聲音。

瑤光吐了吐舌頭,緊了手中的盒子,推門而入。

王嶽翎扣好腰上的玉帶鉤,往榻上看了一眼,見蘇卿貓兒一樣蹭了蹭枕頭,慵懶的睜開眼睛,他微微一笑,“醒了?”

一大早就見到這般溫柔炫目的笑容,屋子裡的主僕二人都有些恍惚,蘇卿自王嶽翎起身的時候就幽幽轉醒了,但她還有些不適應在榻上面對除了閔嵇之外的其它男人,便閉着眼睛,直到瑤光進來,想起昨晚他交代的事纔不得不睜開眼睛。

“嗯,你起這麼早,是有公務要忙?”

王嶽翎一點頭,“是,不過我很快就能回來,那邊要勞煩你了。”

“我知道了。”蘇卿朝瑤光招了招手,瑤光低着頭走到蘇卿身旁,把盒子遞給她,道:“這個是王毅白昨晚給我的,說是要交給姑娘,好像很重要呢。”

正說着,門外便傳來一道低沉的女聲,“少夫人可起了?按規矩您該早起給夫人奉茶了。”

蘇卿冷笑一聲,這年頭真是什麼怪人都有,兩人素未謀面這王夫人就如此迫不及待的要來磋磨她,她是變態吧?冷哼一聲,蘇卿接過盒子,讓瑤光把衣衫拿過來,在她轉身的時候,把盒子打開,將裡邊的帕子放在榻上,將盒子踢到擺案下。

李媽等在門外,見裡邊遲遲沒有動靜,心裡有些不耐,吱呀一聲,門從裡邊打開,卻是王嶽翎親自開的門。

跟在李媽身後的僕人都嚇了一跳,忙恭敬的喊道:“見過大人。”

王嶽翎眼神冰冷的掃了爲首的李媽一眼,淡淡道:“你可知現在是什麼時辰?”

李媽被那冷冰冰的眼神看得心驚肉跳的,有些膽虛的道:“稟大人,現在卯時了。”

“你可知我幾時起身?”

李媽眼神一閃,皺着眉道:“這,這老奴……”支吾了半天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李媽是王夫人身旁的得力心腹,平日也是趾高氣昂慣了,本以爲奉王夫人的命令來給蘇卿個下馬威是輕而易舉的事,沒想到居然惹到了王嶽翎,她心裡暗道倒黴,她來這裡一天都不到,怎麼可能會知道他的作息時間?想着接下來有可能挨罰,李媽心裡懊惱不已。

王嶽翎眼睛一眯,有些危險的道:“不知?”

李媽急得滿頭大汗,王嶽翎往後邊看了一眼,道:“你來告訴她。”

那丫鬟是平日灑掃院子的,見王嶽翎點名,又驚訝又激動的道:“是,大人,大人平日都是卯時二刻起身的,這位媽媽你來早了,耽誤大人休息了。”

李媽一僵,臉色有些發白,連連後退,歉聲道:“是老奴的錯,老奴不該打攪了大人休息,只是老奴是來喚少夫人的,少夫人……”

“冥頑不靈!拖下去!”王嶽翎冷哼一聲,對院子裡的人橫了一眼。

院子裡伺候的下人都是經過仔細挑選的,上到隨侍下到灑掃丫鬟對王嶽翎都極爲忠心,聞言二話不說就把李媽架了出去。

李媽忙掙扎道:“大人,我是夫人的人,你這是置夫人的臉面於不顧啊。”

“這是我的府邸,我說了算。”王嶽翎臉色一冷,跟隨李媽過來的下人們只覺得那目光如刀,割得她們臉頰生疼,腦袋低了又低,恨不得藏進胸口裡,縱然害怕,卻也將王嶽翎的態度看了個明白,外界傳言他極寵愛這個女人的消息果然是真的,見她們有備而來這就迫不及待的給她出頭了,他站在她那一邊,夫人怕是不能事事如意了。

被趕出去的李媽氣急攻心,對着王嶽翎的院子喘了幾口氣,怒氣衝衝的跑回去告狀了,王夫人正悠哉悠哉的起身打扮,打算把蘇卿晾個半天,誰知人沒叫來,卻得知了自己的人被王嶽翎當着下人的面趕了出來,登時怒不可遏,在屋子裡摔了半天東西,直把夫妻倆恨得咬牙切齒。

而蘇卿在用完早膳過後,才帶着丫鬟來到王夫人的院子,蘇卿還未嫁過來之前就來過府上數次,下人們早就感嘆過她的美貌,但王夫人帶來的人不同,她們是第一次看見蘇卿,見到那天人般的氣質,妖媚的容顏震撼不已,紛紛用不可思議的驚豔目光看着她。

沒想到世間竟有這樣的絕色,這是何等的美麗?

王夫人看着踏進來的蘇卿,瞳孔微微一縮。

因爲是新婦的原因,雖沒有規定不能穿得素淡,但還是得喜慶點,今天蘇卿着一身玫紅虞美人纏枝暗紋交領褙子,白底杜鵑花刺繡長裙,墨發高綰成婦人髻,點綴一對玉點紅纓寶石簪,墨發紅顏,冠絕無雙,精緻而不華麗的妝扮亦將她襯托得如魅如妖,攝得人心魂不守。

衆人無不咂巴着嘴讚歎,沒想到少夫人竟是這般的絕色,怪不得會被大人捧在手心裡,這樣一個嬌媚的美人誰不疼?

王夫人眼裡閃過一絲惱恨,這樣的狐媚子指不定勾引了多少男人呢,可偏偏收上來的元帕連一絲差錯都挑不出來,不能拿這個說事本就讓她心頭窩火了,怒意之下,她瞪着一雙嚴厲的目光盯着她,不善的道:“身爲新婦,不知尊敬長輩,該當何罪?”

蘇卿按規矩一禮之後,笑道:“何罪?何罪之有?如今辰時還未到,按規矩來說,我已是來早了,不知夫人所說的不尊敬長輩從何而來?”

“哼,我卯時已派人去喚你前來,你卻拖拖拉拉了一個時辰纔到,不是存心沒把我放在眼裡是什麼?”王夫人瞪着眼睛,厭惡的看着蘇卿那張妖媚的臉,昨個兒下人還在說那逆子是被狐媚子迷住了心竅,沒想到還真讓她說中了,這個女人長得妖里妖氣的,她那不孝子估計早就三魂丟了七魄,被這麼個女人捏在手心裡,真是窩囊!

蘇卿嗤了一聲,她知道,這個老女人純粹是嫉妒她的美貌而已,卻不知道她越是憤怒就越顯得她貌不如人,只有無能的人才會嫉妒。

蘇卿扶着腰,哀怨的嘆道:“夫人此言差矣,非是我不願來,而是這身子實在是起不來啊,要不然我跟夫君說說,讓他發發慈悲讓我……”

“閉嘴!”王夫人忽然伸手拍了一下茶几,臉色有些扭曲的喝道。

衆人往蘇卿那妖媚的容貌和曼妙有致的身子看了一眼,臉上有些發熱,這麼個尤物也不怪乎大人會貪戀,他這個年紀正是如狼似虎的時候,蘇卿能下得了地還真是幸運,衆人想入非非,對蘇卿那極具暗示性的話不僅不反感,還頗有興致的腦補起來。

蘇卿擡起迷離的魅眸看了她一眼,問道:“莫不是夫人要親自跟夫君說?”她漂亮的眼珠子轉了一圈,衆人看得又是呼吸一緊,盯着那雙惑人的媚眸眼也不眨了,“那,那好吧,你的話肯定比我管用,不像我怎麼說他都不聽呢,那我就先謝過夫人了。”蘇卿盈盈一拜,笑眯眯的道。

下人們又被她的笑容一攝,傻乎乎的腦補道,大人真是猛啊,昨個兒折騰了大半宿吧,沒想到那樣冰冷出塵的人也有這麼狂猛的時候,不得了啊,真是真人不露相。

王夫人惱得臉都黑了,蘇卿這不是埋汰她嗎?新婚夫婦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她去跟那逆子說不要近這個女人的身,他肯嗎?可她要是不答應豈不是變相縱然她日後以這種藉口怠慢她?說吧張不開那個口,不說吧又稱了蘇卿的意,怎麼說都不行,王夫人心裡別提多惱火了。

不過她也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蘇卿,朝身後的李媽使了個眼色,李媽心裡冷哼一聲,道:“少夫人,廢話就不要多說了,快過來給夫人奉茶吧,喝了這媳婦茶,你才真正算是王家人。”

這意思是說,要是喝不上,她就不是王家人了?蘇卿無聲冷笑,瑤光察覺到王夫人濃濃的敵意,臉上有些着急,紀隱凝神靜氣,注視着王夫人一撥人,緊握的拳頭蓄勢待發,蘇卿朝她們安撫一笑,款款走上前。

李媽從丫鬟手裡接過托盤,道:“少夫人,請吧。”

蘇卿擡手一端,才一碰就發現了杯託的溫度異於平常,她看了眼李媽,李媽也同樣看向她,還勾脣得意的笑着,小賤人,有本事你就拿啊。

她以爲蘇卿肯定會抗拒,仗着王嶽翎對她的寵愛公然跟夫人叫板,這樣她們就能名正言順的處置她,就算王嶽翎來了也沒法子,反正母子倆本就不對付,不過是把暗中的爭鬥搬到檯面上來罷了。

誰知蘇卿卻笑得一臉溫順,跟個沒事人一樣端起茶盞,笑盈盈的屈膝,端着茶盞奉到王夫人面前,王夫人沒想到她這麼會能忍,心裡冷笑,擡手去接,但尾指卻已經勾了起來,就等着待會兒將那茶盞打翻,燙爛蘇卿那雙手。

誰知這手才伸出去,茶盞卻忽然往邊上一‘飛’,緊接着蘇卿就驚呼一聲摔倒在地,開口道:“夫人,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你也不能這樣啊,我一心一意把你當婆母,恭恭敬敬的給你奉茶,沒想到你卻打翻了茶盞,我究竟是哪裡做錯了你要這樣對我?”瑤光紀隱二人憤怒的瞪了王夫人一眼,連忙把蘇卿從地上扶起來,焦急的問道:“沒事吧姑娘?有沒有燙着哪裡?”

蘇卿在衆人看不見的角度裡朝兩人眨了眨眼睛,二人一怔,有些反應不過來,她則繼續悲傷的道:“茶水那般滾燙,真的潑到我身上怕是要被燙得皮開肉綻了。”

那茶盞摔在地上碎成數片,裡邊還冒着熱煙的茶湯四濺,還好丫鬟們離得遠沒有被波及,見蘇卿被‘推倒’在地,紛紛無奈的搖搖頭,王夫人就是這個性子,當她的媳婦只能自認倒黴了。

誰都知道王夫人心胸狹隘,打翻茶盞也是衆人預料中的事,只是沒想到這才新婚第二天她就敢這麼刁難蘇卿,真把王嶽翎當軟柿子了嗎?

王夫人都愣住了,她的手都還沒碰到茶盞呢,怎麼就成她了是她打翻的了?片刻愣怔後,王夫人馬上就回過了神,精明如她哪還不明白蘇卿這是先下手爲強啊,她怕是猜到她會在這茶水上刁難她,所以纔會自導自演一齣戲來嫁禍她,王夫人氣得不行,朝李媽等人看去卻見她們也是一副不贊成的神情,好像在怪她沒有照着劇本唱戲似的,再一聽蘇卿那句添油加醋的話,鼻子都要氣歪了。

王嶽翎一進來就看見丫鬟正在收拾茶盞,蘇卿被兩個婢女攙着,低着頭心情似乎很低落,眉頭一蹙,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卿卿,你怎麼了?”

衆人看見他都是一愣,不是說出門了嗎?怎麼回來的這麼快?首當其衝的是王夫人,一看見王嶽翎一進門就過問蘇卿的事,臉都臭了。

不待蘇卿說,瑤光便霹靂啪啦的道:“剛纔姑娘給夫人敬茶,誰知夫人擡手就打翻了茶盞,要不是姑娘反應快及時甩開,現在只怕是要被燙壞了,而且爲了躲開那茶姑娘還摔倒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回味了一下蘇卿那記俏皮的眼神,瑤光一下子就明白過來蘇卿是在演戲呢,便也十分配合的露出一副憤怒的表情跟王嶽翎告狀。

還傷到骨頭?就那輕飄飄一跌能傷到什麼?王夫人氣惱的一拍桌子,厲喝道:“閉嘴!一個小丫頭這裡有你說話的份?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丫鬟,一樣的沒教養!”

王嶽翎聽她摔了一跤,正低聲的問蘇卿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聽見這句話他冷冷的開口道:“卿卿是我挑選的妻子,你嫌棄她,亦是在嫌棄我,既然我這麼讓你不舒坦,我們又何必這樣相看兩相厭?”

言下之意是,既然不喜歡那就走啊,何必死皮賴臉呆在這,又沒人歡迎你。

王夫人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以前兩人雖不對付,可卻從未紅臉過,沒想到他爲了蘇卿竟然表面上的和平都不要了。

她不知道的是,以前王嶽翎願意跟她和平共處,不是忍讓她或是畏懼她,而是不屑,可她卻把這份不屑當成他的忍讓,被人百依百順的奉承慣了,乍然感受到別人的排擠嘲諷,王夫人幾乎暴跳如雷。

她還沒火山爆發,蘇卿開口道:“你們都別走,我走,反正我在這裡也不受歡迎,還不如回家算了,我爹跟娘一定肯養我一輩子。”

王嶽翎看着她眉眼懨懨的小摸樣,眼神一閃,輕柔的哄道:“傻丫頭,說什麼呢,你都是我的妻子了還要跑到哪裡去,我是不會允許你離開的。”蘇卿看了他一眼,他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她是在演戲,這話看似配合,卻說的格外認真,蘇卿眼神一閃,別開眼去,“我在這裡處處受人刁難,過得一點都不痛快,我要回家,不要呆在這裡。”

衆人聽得一陣無語,這嫁了人的女人哪個敢說要回家的?她倒好,才過了一個晚上就說要回家,理由還只是因爲王夫人的小小刁難,這也太嬌氣了吧?可就是這麼嬌氣的女人,偏偏有人寶貝得跟什麼似的,瞧王嶽翎那一臉的溫柔就知道了。

“你是王家的女主人,是當家主母,有哪個敢刁難你?沒有的事。”

“現在就算沒有將來也會有的,與其等那個時候被人趕走,還不如我自己回去。”

“誰敢?若是有人敢對你不敬我就趕走她,好了,別生氣了,小心氣壞了身子。”王嶽翎溫柔的拍着她的肩膀。

下人們眼神亂瞟,就是不敢看王夫人黑得跟鍋底似的臉,這夫妻兩個說來說去,針對的可不就是她嗎?沒想到夫人半生威風,卻在蘇卿手上吃了虧,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嗯,我不想呆在這了,回去吧。”蘇卿悶悶的說了一句。

王夫人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我這媳婦兒茶還未喝上你就想走了,這是什麼規矩?”

“王夫人何必這麼急,難道你真的要走了嗎?若是還沒有那等幾天也無妨,卿卿剛纔摔了一跤,身子不舒服,要好生休息幾天。”王嶽翎回頭說了一句,扶着蘇卿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兩人相攜離去,王夫人一口銀牙差點咬碎了,“賤人!賤人!居然敢攛掇那個逆子來對付我!”

李媽皺了一下眉頭,道:“老奴知道夫人心裡有氣,可收拾這小賤人有的是法子,您何必當面跟她起干戈呢,大人跟她才成親,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他會心疼……”

王夫人見她還反過頭來指責她,氣得一佛出竅二佛昇天,可她卻不能說是蘇卿陷害她了,算計了大半輩子被蘇卿這個小姑娘倒打一耙,她還要不要臉面了?

“閉嘴!滾出去!”

衆人嚇了一跳,不敢再停留,急忙撒丫子走了,李媽等人驚懼的看了她一眼,也是慌忙離開。

出了王夫人院子,王嶽翎便問道:“沒事吧?可有摔到哪裡?”

蘇卿退開他的懷抱,淡淡笑道:“沒事,我怎麼可能會讓自己摔着。”當時她只是往邊上輕輕一倒而已,沒有半點殺傷力,再怎麼想反擊都好,她是不會拿孩子開玩笑的。

“只是那畢竟是你的嫡母,這樣做可會給你添麻煩?”就如王嶽翎不想連累蘇卿讓她麻煩一樣,蘇卿也不希望讓他瑣事煩身,兩人的合作默契,已經漸漸培養成型了。

王嶽翎負手走在廊上,淡淡一笑,“無妨,我們的關係從未好過,我不介意再壞一點。”

蘇卿垂下眸子,這就好。

他卻又道:“可還記得我離開定州前跟你說的事?”

蘇卿眼睛一亮,“你是說貢茶的事?有消息了?”

“嗯,剛纔我去了一趟茶馬司,玉山魁正式被列爲貢茶了。”

蘇卿沒想到他一大早出去就是爲了這事,頗爲感激的笑道:“這事真是多謝你了。”

王嶽翎擺擺手,“這本就是我份內之事,你可要回去一趟?”

蘇卿是想回去處理一下的,可她現在已經‘嫁作人婦’,生意上的事已經由她爹接手了,這般急切倒不好,便搖了搖頭,“過兩天吧,回門的時候跟我爹說一下就行。”

“嗯,到時我陪你回去。”

兩人回了院子,凳子纔剛坐熱,王昀祁扳着一張僵硬的冷臉走了進來,按照規矩,他是要是來給蘇卿這個剛嫁過來的‘繼母’請安的,可他不喜歡蘇卿,自然不想對她彎腰行禮,原本他還不願過來的,可在一羣小廝的勸導和看在王嶽翎的面子上不情不願來了,一看見兩人坐在屋內說話,且氣氛是他從未見過的融洽,心裡就有些後悔爲什麼要來了。

王嶽翎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似在等着看他表現,王毅藍跟在王昀祁後頭,見他遲遲沒有動作,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袖子,王昀祁皺眉,抿抿脣走到王嶽翎面前,恭敬的道了句,“父親。”

王嶽翎微一點頭,以爲他過了心裡那關,誰知說了這句話之後他就沒有動作了,對自己父親禮遇對蘇卿冷眼,心裡的排擠顯而易見,王嶽翎臉色一冷,看得出來是生氣了。

似沒察覺到王昀祁的敵意,蘇卿好整以暇的呷了一口茶,道:“你剛纔不是說要去忙嗎?去吧,這裡有我就行。”

王嶽翎確實心繫公務,不然也不會連成婚這種大事都不給自己放個假,方纔也跟蘇卿打了招呼說要去忙,只是看見王昀祁來了才又坐了回去,想着依兒子的性子應該不會跟蘇卿掐起來,便道:“那我去了。”轉眸看向王昀祁,“中午陪你母親用飯。”叮囑一句過後才起身離去。

他人一走,王昀祁便抿着脣酷酷道:“我不會承認你的。”

蘇卿閒適的眯着眼睛,“彼此彼此。”

“你……”看着面前這個眼睛半闔,像貓兒一樣慵懶的女人,王昀祁氣結,哼了一聲,“我也不會跟你一起吃飯。”

“嗯,這樣我也有個好胃口。”

“你,你這個女人真是兩面三刀,明裡一套背裡一套,簡直就是無恥!”王昀祁握着小拳頭,怒氣騰騰的道。

“哎呀,你才知道嗎?”蘇卿懶懶的靠着身後的椅背,笑道。

王毅藍站在一旁不忍直視,蘇卿這女人牙尖嘴利,單純的小少爺哪是她的對手,可她現在是爺的妻子,也是王家的當家主母,按照規矩他是不能開口說她的,不僅於理不合,要是被爺知道也會怪罪他。

王昀祁沒想到她居然連這個也敢承認,不由道:“你既然都承認了,敢不敢到我父親面前說出這一切?承認你是個卑鄙無恥兩面三刀的壞女人?”

“好啊。”

王昀祁又是一愣,“那你跟我……”

“只是我爲什麼要聽你的?”蘇卿只覺得逗弄這個少年老成的小鬼頭很有趣,見他被她說得臉都黑了,忍不住掩脣一笑。

“你在耍我?”王昀祁的後槽牙磨得咯咯直響,真不知道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卑鄙狡猾陰險厚臉皮的女人。

蘇卿從茶几上的果盤裡挑了一顆青梅含在嘴裡,道:“我隱藏得這麼好居然被你看出來了,哎,看來我耍人的方法還有待加強。”

王昀祁徹底怒了,在暴走前被王毅藍拉了一把,他皺眉道:“少夫人,你這麼耍着少爺玩不好吧?”

蘇卿答非所問,懶懶道:“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樣。”

王昀祁瞪了她一眼,憤怒的拂袖離去,王毅藍轉身跟上。

瑤光跟紀隱兩人靠過來,嘀咕道:“小少爺那麼俊俏,怎麼脾氣恁的不好。”

蘇卿淡淡一笑,擺擺手道:“別管他了,去準備東西吧,過兩天要回門了。”

“誒。”畢竟在蘇家呆了那麼多年,忽然換了個陌生的環境,瑤光也很是想念明香和綠意她們,見蘇卿吩咐忙下去準備了。

十月初二一早,蘇卿二人帶着滿滿一馬車的禮物回了蘇家。

劉氏早就盼着閨女回門了,馬車一到便迎了上去,拉着閨女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幾眼,笑眯眯的道:“好好好,卿卿真是長大了,娘看着真是歡喜。”梳了婦人頭,少了幾分嬌俏和調皮,多了幾分鎮定和沉穩,人看着自然是成熟多了。

劉氏又往一旁的王嶽翎看去,對這個丰神冶麗氣宇軒昂的女婿滿意得不得了,忙道:“進來吧進來吧,站在門外實在不像話。”

王嶽翎嗯了一聲,這回倒是沒擺高官架子,一直沉穩的走在蘇卿身旁,看得劉氏眼裡的笑意又多了兩分。

半道上遇上了蘇治,這幾天重新接手生意上的事,太多事情要了解忙得他團團轉,心知閨女和女婿今天會回來,一大早便去鋪子交代了些事,好在及時趕了回來,王嶽翎雖是他的女婿,可身份擺在那沒幾個人隨意得了。

一同去見了蘇老太太,一家子坐了一會兒,劉氏便拉着閨女回院子說悄悄話了,蘇語看了冰山姐夫一眼,跟蘇老太太說了句,也起身跟了上去,留下蘇治有些尷尬的跟王嶽翎呆在一塊兒。

一到劉氏院子,瑤光便帶着紀隱跟綠意一塊兒說話去了,劉氏也拉着閨女問東問西,聽丈夫那天帶回來的消息說王嶽翎的母親也來了定州,跟她那女婿冷眼相向,不是個不好相與的,她就怕閨女會被她刁難,她雖有個關係極好的婆婆,可她在剛嫁過來時也是受過長輩刁難的,深知那滋味不好受,要是閨女也遇上個惡婆婆她非得心疼死不可。

蘇卿知道瑤光會跟綠意說這些事,只要綠意知道她娘就不可能不知道,便也不說謊,直白的說了王夫人的性子,“不過娘你放心,他是向着我的,我沒有受委屈。”

王嶽翎雖不顯山不露水的,但劉氏還是能感覺到他對閨女是很在意的,便道:“那就好,我就猜到那樣人家的婆母都不是好相與的,好在她總有一天是要回京城的,只要我那女婿還在定州當官,這王家就是你的天下,不過你只要生下個一兒半女,就是那老太婆也不敢把你怎麼樣。”

蘇卿嗔道:“娘你也太着急了。”

劉氏笑眯眯拍着閨女的手,道:“不着急不着急,他那長子出世的時候他估計沒這麼風光,就像你爹年輕的時候,還不是隻知道做生意,根本不知道去關心你冷是熱,現在他位高權重,又到了這個年紀,對血脈肯定更加看重,你要是能早點生下孩子還怕他不疼?”

蘇語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笑道:“姐姐這麼美,冰山姐夫又那麼俊,你們生下的孩子一定無敵漂亮,一定能把弟弟那個小色鬼比下去。”

劉氏白了她一眼,“去去去,說什麼呢,什麼小色鬼,你還不是因爲他對你調皮就想拿你姐姐的孩子去打擊他。”

蘇語嘿嘿一笑,嘟囔道:“誰讓他總是說我不漂亮,我明明就長得花容月貌沉魚落雁……”

劉氏被她逗笑了,“個鬼丫頭,有你這樣誇自己的嗎?”

蘇卿亦是一笑,心裡卻因爲蘇語的話起了波瀾,她從未想象過自己孩子將來會長成什麼樣,閔嵇英俊神武,她亦長得不差,孩子應該會很漂亮吧?

而這邊,王嶽翎趁機跟蘇治說了任職的事,蘇治和蘇老太太都聽得一怔,七品觀察推官?這對剛中舉的蘇治來說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就在二人快要被這餡餅砸暈的時候,王嶽翎又道:“玉山魁已被列爲貢茶,生意上的事就勞煩你了,卿卿畢竟已經嫁爲人婦,不適合處理這事。”

蘇治被這兩個好消息砸得暈呼呼的,暫時失去了言語的能力,蘇老太太比他閱歷多,不過片刻便已經回神了,只是看向王嶽翎的目光有些複雜,她們早就知道攀上王嶽翎這棵大樹的好處,可沒想到這纔不過幾日就已經有了成效,這下子那些人還不羨慕死蘇家?只是流言蜚語是少不了,特別是她那孫女,怕是要被人說閒話啊。

王嶽翎看着無言的兩人,亦沒有說話,這些事情是他心甘情願爲蘇卿做的,或許因爲是心底的那份喜歡,只要她會開心的事他會盡力而爲。

蘇卿本想趁機去跟姚沛良商討一下生意上的事,但一想自己都嫁人了,還念念不忘家裡的生意實在是有些居心不良,就算她自信家人不會介懷,可挨不住別人心裡會怎麼想,王嶽翎一而再再而三的幫襯蘇家已經惹人眼紅了,她還是不要多事的好,反正貢茶一事爹遲早會知道的,姚沛良和周琪兩人應該知道怎麼處理,倒不用太過擔心,便專心跟劉氏說起話來。

蘇壑幾天不見漂亮姐姐,一見到她便委屈得不行,扁着小嘴眼裡含着兩泡淚水委屈的看着她,把蘇卿看得心都軟成了一團,抱着他又親又哄的,蘇壑不愧是小色鬼,見蘇卿如此熱情,不過一會兒便喜笑顏開,捧着蘇卿的臉親得不亦樂乎。

午後,一家子用完飯後蘇卿帶着王嶽翎回到了自己的閨房,王嶽翎打量着這個雅緻又充滿了蘇卿濃郁瑰香的屋子,踏進這個她生活過十幾年的閨房,讓他的心湖不可避免的蕩起些微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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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會在這個月月底完結,養文的親可以開啃了,很肥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