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塵家的悔之不及

重生之——你們·不要來煩我!

“嘯兒,你爲什麼不理我?你在怪媽媽是不是?媽媽想你,媽媽真的有想你的。”配飾凌亂、氣喘吁吁,北塵夫人衝過來一把抓住了柳笑塵的手腕,紅紅的眼眶中盪漾着瑩瑩的水光,一顆顆淚水順着臉龐劃下,毀了精美的妝容。

身體又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緊緊抿着嘴脣,柳笑塵不知道該對面前這個人說什麼做什麼纔算是最正確的反應,她說他在怪他?爲了什麼怪她?她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你快放開笑塵哥的手,笑塵哥有潔癖會吐的。”見北塵夫人死抓着柳笑塵不放,而柳笑塵的臉色明顯又差了好幾分,林美兒馬上由柳笑塵的身後跳出來,上去就想拉開北塵夫人。

“潔……潔癖?”眼淚嘩的一下子流的更多了,任林美兒推開自己,北塵夫人顫抖的仰起頭,眼眸深處寫滿了哀傷、愧疚和悔恨,像是完全承受不了過重的傷痛般,踉蹌着後退,軟倒在了北塵明光的懷裡。

“你也有潔癖?”北塵雨同樣震驚着,人和人真的可以相似到如此程度嗎?不論是眼神,還是表情,或者是氣質,包括性格,連心理上的障礙都一模一樣,除了年齡和長相,柳笑塵有哪一點和自己大哥不一樣的?連雙胞胎都不可能相像到這種地步吧?

心口像是被人壓了塊大石頭,越想北塵雨的神智就越混亂,她覺得自己快要瘋了,就像那天在山上看到棺木被打開時一樣,真實的一幕能把任何脆弱的人逼瘋。

媽媽就是這樣‘瘋’的,她瘋到忘記了大哥,瘋到以爲二哥纔是大哥,瘋到……每天睡在大哥的房間裡,喃喃自語對着空氣說話。

她還每天都拉着她逛街,買好多好多的衣服,那些按照大哥的身形買來的衣服、領帶,堆得房間裡都快放不下了,可她還是在不停的買,不停的不停的用行動來告訴別人,她有多愛自己的長子,只是她,錯過了付出愛的機會……

“對不起,我夫人因爲受了刺激有些……你走吧。”緊緊攬着愛人,北塵明光目光復雜的看着對面的少年,他知道,如果剛剛女兒指着的人不是柳笑塵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將膽敢破壞女兒幸福的人弄殘,甚至是弄死。

可這個人偏偏不是別人,而是像極了長子的柳笑塵。

他無法對柳笑塵出手,別說出手,就連大聲吼柳笑塵他都做不到,一對上柳笑塵的眼睛,他就會下意識的心軟,下意識的……升起歉疚的情緒來。

他控制不住自己,他知道這樣不對,柳笑塵只是與長子相似而已,他並不是自己忽視了那麼多年的兒子,哪怕自己對他再好大兒子也感覺不到,自己又何必將一腔愧疚傾泄給不相干的人來換取自己的心安?自己……註定了活該一輩子活在悔恨裡,終生不得安寧。

“不要,不要走。”掙扎着想由北塵明光的懷裡退出來,北塵夫人伸出手直直探向柳笑塵,但卻怎麼也夠不到近在咫尺的人,因爲北塵明光死死的攬着她,任她想掙也掙脫不開。

“放開我!北塵明光,你放開我!!”大聲的喊,她不能讓這個少年離開,他是她的兒子,她知道他是,他就是嘯兒,是被自己弄丟了的嘯兒。

‘啪!’一記耳光甩在了北塵夫人的臉上,打得北塵夫人一愣,手捂着火辣辣的臉龐愣愣看着自己的丈夫,他爲什麼要……打她?

“爸爸!”北塵雨低喊着抱住了母親,母親臉上高腫的‘五指山’讓她鼻子一酸,眼眶再次紅了起來。

今天到底是怎麼了?自己的未婚夫和柳笑塵糾纏不清,死去的大哥和柳笑塵極其相像,就連爸爸第一次打母親都是因爲柳笑塵,這個柳笑塵是來討債的不成?

垂下頭看着自己的手掌,結婚這麼多年,他從沒有對愛人動過手,可和眼睜睜看着愛人發瘋比,一巴掌,輕多了。

於是擡頭,臉上的笑蒼白而憔悴,語氣卻很是溫柔,“乖,他不是嘯兒,我們的嘯兒……死了……回家吧,睡一覺一切都會好的。”

堂堂五尺男兒,當着衆人的面竟也哽咽起來,他前半生做了虐就要用後半生來償還,但妻子不應該和他受一樣的苦,明明是他在兒子還小的時候就讓妻子遠離了兒子,明明是他親手將兒子推出了房間斷了兒子最後的念想,妻子向來膽小,從不敢違揹他的話,所以當兒子死去妻子崩潰進而得了失憶症之後,他就默默背起了所有的罪,一切的一切都是他錯了,就請老天放過他可憐的妻子吧。

‘譁~’這一回衆人的譁然之聲更濃更激烈了幾分,北塵嘯死了?什麼時候的事情?北塵嘯又是怎麼死的?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貓膩?想想北塵天的突然上位,再合對一下北塵嘯的‘出國留學’,頓悟了,也許這個‘出國’壓根就是離世吧?

搖頭,完全聽不到別人議論的聲音,北塵夫人放下捂着臉龐的手,急切的看着北塵明光。

“明光,他是,相信我,我感覺得到,他就是我的嘯兒,你看……”用手指着柳笑塵,北塵夫人邊飲泣邊拉着北塵明光的胳膊讓他看,“你看他看我的眼神,那眼神是我最熟悉不過的,他在叫我媽媽,我聽到了,明光,我知道我忘記小天只記得嘯兒不好,我現在醒過來了,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幫幫我,幫我留下嘯兒,你對他說是我錯了,我會改的,你不要讓他走好不好?”

哀哀的懇求着,北塵夫人話到最後哭得簡直成了淚人,她是真的清醒了,就在看清柳笑塵眼神的那一刻,就在柳笑塵望向她的第一眼,她就完全清醒了,來不及悔恨自己又一次傷了兒子的心,也顧不得女兒是不是被人傷了,她只想留住嘯兒,只知道再不能讓嘯兒離開,她的嘯兒吃了那麼多的苦,她怎麼可以再讓嘯兒躲到她看不見的地方去?

北塵明光的心在顫動,他的妻子好了?而妻子剛剛說……柳笑塵就是嘯兒?儘管明白這樣的說法有多可笑,但北塵明光還是忍不住將目光移向了柳笑塵,然後也開始驚疑不定起來。

這個少年的眼神果然和嘯兒很像,他的性格和氣質更像,還有他的潔癖……越想心跳的越厲害,也許……

“好一個他在叫你媽媽,好一個你聽到了!”冷冷的聲音陡的打斷了北塵明光的思緒,擡頭,臉龐繃得像冰雕的卓亦凡正眯着眼睛一步步走向這裡。

“北塵夫人,我問你,嘯活着的時候曾默默在心底叫過你多少回?你有聽到過嗎?嘯一個人黯然離開時在心底默默呼喚你,希望你能拉住他時,你又可曾聽到?現在來說你聽到了,你不嫌太過可笑嗎?!”恨不能生吃了哭的眼睛紅腫的女人,她有什麼權利哭?嘯的死亡她有着推卸不了的責任。

“你憑什麼這麼說我母親?她已經夠傷心了你難道看不到嗎?”擋在北塵夫人前面,北塵雨不敢直面柳笑塵,可不代表她不敢反駁卓亦凡。

“呵~”嗤笑一聲,與卓亦凡一同走來的陸逸風雙手環胸嘲諷的挑高了眉,“傷心?你們北塵家的人也敢提傷心?”像是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陸逸風說完又諷笑了三聲才又道:“嘯死去多久了?你們北塵家可曾爲他發喪?可曾讓他落歸北塵家的陵園?可曾爲他在家裡擺過靈位?”

語氣一點點犀利起來,陸逸風永遠都忘記不了,當他看到北塵嘯的沉睡之地在哪時的怒火,世上有這樣的家人嗎?他也是生長在大家族裡,因爲權利和地位手足相殘的事情是有,但對待死去的親人還絲毫不講情份,那就不得不讓人齒冷了。

他心疼着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吃過那麼多的苦,所以更加想用愛去溫暖看似冷漠其實內心特別渴望被人關注的少年,他想擁着嘯告訴他他不是一個人,但他無法靠近嘯,因爲嘯曾經的心傷。

想到這裡不由得更恨了,當年嘯小小年紀就有了心裡陰影本算不得什麼大病,只要家人好好關心他慢慢呵護他,以嘯那堅韌不拔的性子,保證早就走出心裡陰影變成正常人了。

可是這家人都做了什麼?更加冷漠以待,更加疏遠嘯,讓嘯一點點變成了沒有表情的木偶,到頭來他們反而說笑是怪物?他們還是人不?

的確,他愛上的人是變成柳笑塵之後的北塵嘯,對於以前的北塵嘯知道的不多,但愛了就是愛了,只要他愛了,那麼北塵嘯和柳笑塵的一切就都與他有關,管它哪一世的債他都要幫心上人討回來!

“怎麼不說話了?是無言以對?還是不屑於回答?”北塵家所有人慘白的臉色取悅了陸逸風,特別是北塵天這位自北塵嘯離世之後受益最大的人,看着他白得一絲血色都沒有的臉,心頭就會升起無法言說的滿足感。

“還是讓我來回答你們吧,你們沒有,你們壓下了北塵嘯已死的真相,你們任他依舊沉睡在空空的山頂,任他一個人孤獨的埋葬在荒山野領管也不管,這樣的你們如何有顏面談愛他?母親?若天下間的母親都如北塵夫人這般,那我想孩子都不需要母愛了。”

明晃晃的指控讓北塵家全體人員都像染了層霜,從頭白到腳。

北塵天狠狠握緊了拳頭,指甲陷進掌心裡,道道半彎的月牙滴出了絲絲鮮紅的血跡。

不錯,陸逸風一句也沒有說錯,他們北塵家的確沒有將嘯的墳移到北塵家的陵園裡,也沒有爲嘯發喪,更沒有在家裡擺放嘯的靈位。

但那不是因爲他們不愛嘯,反而是……

他們愧對嘯,所以才尊重他的選擇讓他清清靜靜沉睡在自己選定的地方,他們買下了那塊地,將那裡劃爲了家裡人想碰又不敢碰觸的禁區。

不發喪這一點他無法狡辯,的確是顧及到會引起安豐集團股票動盪纔沒有說出來,不是他們愛財,安豐集團是嘯的心血這一點他們都知道,他們已經很對不起嘯了,又哪裡捨得讓嘯傾注了心血的安豐出狀況?

而靈位……

母親因爲嘯的死受到了強烈的刺激,他們不敢讓母親看到嘯的靈位,又怕下人泄漏了嘯的事情引來媒體記者,兩相考慮之下才將嘯的靈位供在了祖屋裡。

悠悠擡起頭看向半垂着眼簾不言不動的少年,他……在傷心吧?陸逸風一句接着一句的指控他們根本反駁不了,儘管心中有多種解釋,可又有哪一個說得出?

嘯……我知道我們都傷你極深,可你不能對我們絕望,我們也是愛你的,真的,你看看傷心的母親,看看蒼老的父親,再……看看我,若是用一命能換得你的原諒,我可以馬上去死,我發誓,我真的真的是在用生命愛着你的,你知道嗎?

柳笑塵在沉默,準確的說,他是正處在半昏迷中,其實從北塵夫人說出‘他就是我的嘯兒,他在叫我媽媽’時,柳笑塵的腦子就空白一片了,耳邊隆隆的鳴響讓他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手腳發涼,一**冷得透骨的潮水衝涮着他本就溫度不高的心。

他永遠都忘記不了,當初他被爺爺認定爲不孝時的痛苦,那是他唯一一次絕望,唯一一次感受到什麼叫惶恐,本|能的,他將目光第一個投向了母親,母親不親近他,他從不怨懟,因爲母親生來膽小,只會聽從父親決定的她沒有膽子違抗自己的丈夫,所以不親近就不親近,只要他堅信,母親也是愛他的就可以了。

他也不求母親像愛護小弟小妹那般時刻關注着他,母親只需在他需要的時候伸出手,或者對他笑一笑,他的心就會踏實溫暖起來。

但他再一次失望了,不對,是真正的絕望了,這是母親第一次沒有避開他的目光,只是那目光裡沒有憐惜沒有慈愛沒有安慰,有的是和父親一樣的指責,她也認爲他不孝,如果說父親和爺爺們的訓斥是把重錘,砸得他站不住腳,那麼母親的不信任就是把刀,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也是從那一刻開始,他才真正的放下了,對母愛的渴求曾是他最美的願望,怎麼也沒有料到,有一天也會成爲了他最不敢觸及的傷。

若不是因爲由渴望到絕望的演變如此痛苦和折磨,他就不會對柳眉的母愛珍而重之,能夠輕易接受柳眉並且全心全意只想着爲她好,這裡面何償沒有北塵夫人的功勞?說來,自己還要謝謝北塵夫人呢,是她讓自己找到了世上最慈愛的母親不是嗎?

“美兒,我們走。”拉起一直默默站在身旁的少女,林美兒的關心,林美兒的焦急,林美兒爲他而生出的怒火,他都看在了眼裡也記在了心裡,碰觸她他並不噁心,因爲他從心裡認下了這個妹妹,真正的妹妹。

噯?呆呆被牽着走,林美兒表示相當受寵若驚,他牽着她的手噯,是牽着她的手知道嗎?聽人家說有心裡障礙的人想接受一個人並不容易,除非真正把人放在心裡了,不然永遠只會吐個沒完。

歪頭,燦爛的笑起來,那是不是說笑塵哥真心接受她了?歡呼,太棒了~

X光線‘唰唰唰’齊齊飄向林美兒,如果這是動畫片的話,那林美兒此時的身後一定會顯現出由怨念形成的龐大黑霧,‘噼裡啪啦’電光直閃。

卓亦凡冷臉變怨夫,羨慕忌妒恨各種情緒在心裡翻滾,可惡,他都沒有拉過嘯的手,(這丫忘記他剛剛明明拉過了),他都沒有被嘯主動接近過,他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他是因爲愛着北塵嘯纔出頭的,嘯怎麼就能走了?最可恨的是,還是和一個讓人想狂扁幾十拳的女生手拉着手離開的,寬麪條內牛,他的世界黑暗了……

一旁感同身受的陸逸風也鼓着包子臉,半點優雅的形象都米有了。

話說偶的嘯啊,我替你出頭難道一點也不讓你感動嗎?(小風風,嘯剛剛正在走神,壓根就米聽到乃對北塵家的指控~),難道你不應該對我另眼相看繼而投懷送抱嗎?好吧,就算不投懷送抱,總也得送兩秋波吧?可是爲毛沒有?沒有也就算了,爲毛你還要爬牆啊啊啊啊~

兩被傷了玻璃心的少爺糾結了,苦逼了,可再糾結再苦逼心上人也看不到,於是兩兩相望之後,挨個上臺拍了拍歐陽浩生的肩膀,離開了。

接下來都是歐陽家的私事,想幫助歐陽浩生可以,但不是現在,他們不說歐陽浩生也懂得,所以……好兄弟,不管你將要遇到的是什麼,哥們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

至於北塵家?切~懶得理會了,反正過了今天北塵家的名聲算是臭到底兒了,哪裡還需要他們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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