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談話間肖鄰和一個男人從另一邊向着指揮部走去,小王眼尖,立刻指着肖鄰的方向說道:“鄰姐回來了,咦,她旁邊那個是……黃總。”
“哪個黃總?”白鑠問道。
“不就是欠我工資那個。”小王鄙視的說道。
白鑠和兩人道完謝,便準備去找肖鄰,眼見着肖鄰和那男人走進了其中的一間辦公室,白鑠也跟着走了過去。剛走到辦公室門口就聽見那個“黃總”不斷的懇求着肖鄰支付他們工程尾款的事情,言語間這部分款項已經是拖了一些時日了。白鑠有些疑惑,爲什麼要拖着尾款不付,難道華盈集團的流動資金不足嗎?如果說華盈集團都沒錢,那恐怕現在就沒幾個有錢的企業了,看來這事另有隱情。
這時肖鄰終於說話了:“黃總,聽說你手下在我們這幹活的那些工人又是拖欠了兩個月的工資了。”
黃總立刻說道:“這不是經濟危機來了嘛,到處的資金都非常緊張,我這也是沒有辦法啊,他們的工資遲早都會結的。”
肖鄰笑了笑:“黃總,我們公司應該支付給你的款項可是全都一分不少的到位了的,你爲什麼還要拖着這些員工的工資呀?”
黃總沒有辦法只好說道:“肖總,這可是我的員工,我的項目”。言下之意就是你肖鄰也管得太寬了吧,都干涉到別人公司的內部來了。
肖鄰一聽,立刻直視黃總,嚴肅的說道:“可這也是我的項目。我不希望在項目內出現什麼不和諧的事情,你看是你們儘快把員工的工資結了,還是我用這些尾款幫你結呀?”
黃總心裡一陣鬱悶,哼哼了半天才說道:“結,結,我這就把他們的工資給結了。”說罷就轉身離開,正撞見站在門口的白鑠和趙勇。
白鑠沒有正眼瞧黃總一眼,而是大步的走進了辦公室。這是臨時搭建的一片板房中的一間屋子,屋內陳設十分簡單,除了一套桌椅,基本也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地方。而肖鄰此時也是穿着一身工裝,顯得十分的幹練,桌上還放着剛剛取下的紅色安全帽,只是工裝好像有些緊,肖鄰胸前的扣子都彷彿快被撐爆開來。肖鄰見到白鑠到來,一時也有些驚訝。
“肖總好霸氣呀,我可是一來就聽說了你不少的事蹟呀。”沒等肖鄰開口,白鑠先行打趣起來。
“哎呀,白總你就別取笑了我,我那是什麼肖總呀,這都是業務單位那些人亂喊的。”
白鑠笑了笑:“你要這麼說,那我就更不是白總了,我在公司裡可是沒有任何職務。”
肖鄰怎麼不知,白鑠纔是這華盈集團幕後真正的控制者,立刻說道:“哦,那以後我就叫您白老闆好了。”
白鑠一聽樂了,這丫頭真厲害,白鑠雖然沒有職務,但確是華盈背後最大的股東,叫“老闆”這詞的確恰如其分。
“嗯,那個,聽說展廳和標準化廠區都是你在具體負責,可以帶我去看看嗎?”
肖鄰點點頭,立刻又拿起桌上的安全帽。
肖鄰將白鑠帶到了廠區規劃的正門外面,然後按照規劃的參觀既定路線,從頭給白鑠介紹起來,期間不光是肖鄰負責的這一塊,連帶與之有些關聯的廠區其它部分的建設也一同做了簡要的介紹,白鑠不禁又對肖鄰多欣賞了幾分。肖鄰不僅爲新廠區規劃了參觀訪問的路線,就連廠區的人流、車流、物流路線的規劃也一併納入了考慮,而且還儘量保證了三者與參觀路線互不干擾,但又不影響參觀者觀察瞭解相關情況。白鑠對肖鄰規劃的一切都比較滿意,唯一在參觀講解大廳時,白鑠考慮到以後3G、4G技術的應用後,網絡媒體方面工具將會有更多的應用,讓肖鄰進行了簡單的調整,做了更多的預留項目。
之前白鑠還對李甄放手讓肖鄰負責這塊業務,自己當甩手掌櫃有些不放心,逛完一圈後,白鑠也算是徹底放心下來。說完工作,白鑠又想起了肖鄰個人的一些事情,問道:“嗯……你那個被人頂替上學的事怎麼樣了?”
肖鄰一愣,沒想到白鑠居然問起了自己的私事,連忙說道:“已經算是解決了吧,這事還得多謝您和公司的幫助。”
“算是解決了?”白鑠聽得肖鄰說的模棱兩可有些奇怪。
肖鄰這才把整件事向白鑠講述了一遍:當年肖鄰年紀還小,很多事情都不太懂,肖鄰的父母也是本分老實的廠裡職工,屬於讓人一看就是很容易任人宰割的那種。在高考結束後,肖鄰估分、報考這些事情都是在學校的高考輔道老師幫助下進行的,其中許多環節,肖鄰自己也搞不太懂。後來對方也正是抓住了這一點,知道肖鄰家裡好忽弄,纔將肖鄰作爲了頂替的目標。最後學校只是含糊的通知肖鄰高考成績不太理想,沒有考上大學,肖鄰的父親因爲家裡經濟條件不好,也不希望肖鄰上大學,對這事也沒有過多的關心,於是肖鄰的大學夢想就這樣不明不白的破滅了。直到肖鄰無意間把這件事翻了出來,才發現那個冒名頂替的“肖鄰”現在不僅藉着自己的身份讀完了大學,還考進了ZF公務員,在蜀都市的一個核心部門工作,老公也是名門望族,可謂家庭幸福,事業風光。
對方知道肖鄰在調查此事後,便開始向肖鄰施加壓力,他們還以爲肖鄰是之前那個任人宰割的小女生,竟然找人到肖鄰家裡威脅。肖鄰不爲所動,把威脅的人所說的話全部錄音,然後毅然報警。之後又就冒名頂替一事向法院提起了訴訟,不僅告了冒名頂替之人,還把學校、招生辦等好幾個機構一併告上了法庭,一時間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受到了社會的廣泛關注。
對方立刻慌了,找到肖鄰希望能夠私了此事,並提出瞭如果肖鄰能夠對此事不再追究,願意給與肖鄰10萬的補償。在遭到肖鄰拒絕後,對方以爲是價碼不夠,最後將補償加到了100萬,但還是遭到了肖鄰的拒絕。對方知道肖鄰是鐵了心軟硬不吃之後,諸多被告聯合了起來,利用背後強大的關係,想要將強行將事情按壓下去。因此在案件的調查審理過程中也是一波三折,本來清晰明瞭的事情竟然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在這個時候,華盈集團毅然站在了肖鄰的身後,不僅爲肖鄰請來了專業的律師,還利用華盈的社會地位震懾住了那些想要在背後打擊肖鄰的黑手。而曹安的傳媒公司和水軍們也對此事進行了深度的關注和報道,在社會上掀起了更大的影響。
有了華盈集團作爲肖鄰的靠山,又懾於公衆的壓力,案件的審理最終得以向着公平公正的方向進行。
法院首先調取了一份當年的《關於新生資格審查工作的通知》,明確規定了入學資格審查須保證中學檔案、電子檔案、准考證、錄取通知書、戶籍證明、照片材料與學生本人情況一致。根據這個通知,法院對其它的檔案資料進行審查,發現“肖琳”雖然在當年高考後臨時改了名字爲“肖鄰”,但檔案資料中除了照片之外,其餘的資料包括准考證、戶籍等均不是本人,這本是在資格審查中很容易辨別的事情,卻被人爲的疏漏過去。很顯然這是一起有計劃、有組織的冒名頂替事件。至此,雖然各人在這次事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做了哪些事情還不能確定,但肖鄰被冒名頂替一事卻已是事實。江浙大學第一個站出來,取消了肖琳的學籍,肖琳所在的單位也暫停了肖琳的工作,等候法院判決再做處置。
這時候,肖鄰卻突然接受了和解,與對方達成了諒解,表示不再繼續追究下去,甚至拒絕了相應的賠償。雖然此案已經涉及到一些貪污、腐敗的問題,即使肖鄰達成諒解,法院也將會繼續做出相應的處理,但之後的事情與肖鄰再無關係。
白鑠很驚訝肖鄰做出的選擇,肖鄰卻解釋道: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案件到了這個地步,她已經覺得十分滿意,就算能夠讓對方多陪點錢或者多判幾年,對於已經失去上大學機會的肖鄰來說已經於事無補,肖鄰自始至終想要的只是一個真相而已。而且肖鄰自從加入華盈集團之後,覺得自己的生活展開了新的一頁,現在的肖鄰時刻都感覺到時間的寶貴,似乎每分每秒對於她來說都十分的關鍵,不想再在這些過去的事上過分糾纏和浪費時間。她覺得爲了這個案子,她已經耽誤了太多的事情。
白鑠忽然對肖鄰的大度和對得失的平衡能力感到驚訝,這個女人不僅聰明、幹練,而且懂得取捨,對於自己執着的事情拿得起放得下,經過一番歷練一定會成爲某方面的傑出人才。現在白鑠想要收攏肖鄰的想法也是越來越濃烈了。
看了看時間,早已是過了晚上下班時間,白鑠有些歉意的說道:“喲,你看,不好意思,沒注意到時間都這麼晚了。”
肖鄰笑道:“白老闆那裡的話,你看這工地上都還有好多人在加班加點的工作呢,我這裡晚一點又有什麼關係呢。”
白鑠想到晚上約了樑熒、曹安、柱子他們吃飯,便徵詢肖鄰的意見問道:“這麼晚了,要不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肖鄰忽然有些愣住了,然後笑眯眯的問道:“這是老闆見員工辛苦了,請吃飯嗎?”
白鑠這才解釋到:“噢,今晚正好有個朋友聚會,應該都是你認識的。”
“那算加班嗎?有加班工資嗎?”
“額,我想不算吧,你可以自由選擇去或者不去。”
肖鄰燦爛的笑了起來,說道:“那我還是去吧,老闆第一次邀請我,雖然不是強制命令,但是我不給面子的話,以後難免會被穿小鞋的。”
白鑠頓時一臉黑線:“我看時間晚了,好心叫你吃個飯,別把我說得像個暗黑boss好不好。”
隨後三人一同來到了吃飯的地方,樑熒、柱子、曹安都是認識肖鄰的,見到白鑠帶着肖鄰前來都微微的愣了一下,隨即熱情的招呼起來。肖鄰之前並不知道都有哪些人,一看凡是自己認識的,全都是華盈公司的高層領導,一時也有些拘束。不過性格開朗的她很快便和大家打成了一片。
席間柱子提起了肖鄰喝酒非常厲害的事情,惹得牛二興起,也不管男女有別拉着肖鄰就要拼酒,肖鄰也算厲害,用兩瓶啤酒對抗牛二一杯貳兩的白酒,不一會功夫就硬抗了牛二三杯白酒。見牛二越喝越來勁,肖鄰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曹安也站出來幫助肖鄰說話。牛二一時興起,竟然讓曹安幫着肖鄰,他以一對二。肖鄰見牛二上當,立刻嬉笑着答應到:“既然牛哥哥這般爽快,那小妹我也只好奉陪了。有曹總幫忙,小妹也不讓牛哥哥你吃虧,從現在起你喝一杯白酒我喝三瓶啤酒。”於是她和曹安兩人一同和牛二拼了起來。
柱子在一旁瞧見這出,暗地裡對白鑠使了個眼色:“這女人真厲害呀。”
很快又是一瓶白酒見底了,牛二卻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和牛二拼這一會功夫,曹安也是又喝了半斤白酒,加上之前的,也是有些到頂了。眼看不支,趙勇也端起酒杯加入了進來。一時間曹安、趙勇、肖鄰三人輪番的和牛二對飲,在酒桌上演出了一場三英戰呂布的好戲。最終,牛二退了,曹安醉了,趙勇趴了,肖鄰也喝得有些高了。最後白鑠和曹安將肖鄰護送回去,下了車目送肖鄰走到房門口時,肖鄰又突然的回過頭看着白鑠嫣然一笑,似乎飽含着某種情緒地說道:“謝謝您,白老闆!”然後才又轉身進入屋裡。
很多年以後,肖鄰已有了一番了不起的成就後,在自己的回憶錄中寫道:“有人說我的人生轉變始於做售樓小姐,也有人說始於加入華盈集團,其實並不完全。不過我記憶裡最清晰最美好的記憶似乎都是在酒醉心迷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