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請你出去。 ”徐卉眼珠子轉了轉,話語之間有些僵硬,她撇過頭不願將自己的言行舉止暴露在外。
見屋內的人似乎都不大願意看見自己,云溪無奈地搖了搖頭,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徐卉,“我知道你不是有意要爭對我的,我只是想告訴你一聲,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好人,同時也有無數的壞人,當你想要去害我的時候,其實你已經落入了別人的圈套。徐小姐,我沒有責怪你之意,只望你以後能小心處事,不是每一次運氣都會那麼好的”
說完,云溪嘆了一口氣,再次看了她一眼轉身準備離去,這頭本是假寐的徐卉驀地睜開了眼睛,突然叫住了離去的云溪,深吸了幾口氣,還是說出了口:“雲小姐,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每個人都有值得去自私的事情,所以纔會一時糊塗聽信了他人的讒言,對不起。這件事這件事是相府李小姐指使我做的,我”
“我知道。”云溪回過頭,淡然一笑。徐卉瞪大了眼睛看向她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她知道徐卉有些不確定地詢問道:“既然你都知道,那你爲什麼不反抗呢”
“我只想好好活着,所以有些時候需得學會幾分忍耐。”在徐卉還在愣神的時候,云溪淡淡地丟下一句“如有機會,我希望我們還是能成爲朋友,至少,不要成爲敵人。”便轉身離去。
夾雜着泥土芬芳的微風從縫隙裡躥了進來,輕拂在徐卉晃神的臉頰上,涼悠悠的。
“她是誰卉兒。”他爹突然問道。
“攝政王的正妃。”徐卉失聲望着空蕩蕩的一處角落,低聲呢喃着。
百般無聊地在營地周圍逛了一會兒,回來時依舊見林月如身邊的婢女玲瓏守在營帳外,云溪頓時聳拉下了臉,這林月如到底要在待多久啊
“叨擾一下,請問你家公主還在裡面嗎”
玲瓏睨了她一眼,冷冷哼道:“是又如何既然知道那還不識趣地走遠點。”
“好。”云溪爽快地答應,果真麻利地走遠了些,林月如是一朝公主,跟她自然是拼不過的,拍拍屁股,隨意地尋了一處地方坐了下去,她就在這裡看着,等着,等林月如出來了她再回去。
等啊等,一直等到夕陽落幕,河水泛起光暈,前方的營帳內終於有所動靜,只不過卻是一聲刺耳的破碎聲,“啪啦”驚了樹梢上棲息的鳥兒。云溪連忙起身張大眼睛望去,見林月如捂着臉跑了出來,身後的丫鬟吃了一驚,也跟着追了上去。
見她們離去,云溪這才快速回到了營帳內,入眼一片狼藉,地上還殘留着碗渣子和精心熬燉的蔘湯,“怎麼了”剛纔見林月如的樣子恐怕又是在傅雲修這兒吃了鱉了,果不其然,聽到云溪軟軟的聲音,傅雲修睜開了眼睛,皺起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氣結道:“沒什麼,只是不習慣其他人在我耳邊聒噪而已,你剛纔去哪兒了”
“隨處走走,沒什麼地兒可去的。”云溪蹲下身收拾着地上的殘渣,鋒利的碗片險些割破了她的指尖,傅雲修不願意她做這等下人做的事,翻身而起將她拉了起來。“這些事叫下人來做就行,你過來陪我說說話。”
下人也是人,自己可以做的事又何苦要讓別人來做,云溪麻利地撿起地上的碎渣子,小心翼翼地扔到一旁,拍拍手,擡頭朝對面愣愣不已的人揚起嘴角:“你看,這樣不就好了。到時候直接讓底下的人拿去扔掉就行。”
傅雲修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嘴角溢出一絲笑容,說:“你知道嗎縱然你這樣做只是多此一舉,不過就是讓我喜歡,嗯喜歡你的固執,你的善良,能處處爲別人着想,完全不像我認識的那些大家閨秀一般矯揉做作。”
“我可以理解爲你這是在誇獎我嗎”云溪聳聳肩,無謂地問道。
傅雲修挑眉:“可以。”
兩人相視一笑,屋內的氣氛十分融洽。
“公主停一下吧,別再跑了,奴婢都快跟不上了。”玲瓏氣喘吁吁地追着前面的林月如跑,見她不管不顧地擦着眼淚往前面的懸崖峭壁邊衝去,臉色驟變,失聲驚叫道:“公主,不要”
林月如的身影生生停在了距離懸崖只有一公分的邊緣上,她望着腳下的迷霧,彷彿只要伸手便能觸摸到朵朵白雲。她好心送去蔘湯,只爲了能夠在傅雲修的心目中多一點點的分量,可卻被他無情的拒絕,那句“我此生只愛云溪。”直到現在都還縈繞在她的腦海中無法揮去。“雲修哥哥,月如只是想得到你的心,僅此而已,爲什麼你要去喜歡那個一無是處的云溪啊”臉上冰涼涼的一片,林月如嘆了一口氣,怔怔望向遠處雄偉飄渺的山峰。
“公主”身後的玲瓏衝了上來,二話不說抱住了她的褲腳死死不放手。
“放心吧,本宮是不會輕易去死的。”她還有許多事都沒有做,如果就這樣死了,豈不是成全了云溪玲瓏不放心,依舊牢牢地抱住自家主子的大腿不鬆手,林月如只得仍由她去,獨自擡眼看向遠處似夢似幻的景緻,在這幽靜無人的地方,心裡的煩躁似乎能舒緩不少。
良久,山上的涼風漸漸冷了起來,林月如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遠去的思緒總算是飄了回來。她示意一旁的玲瓏可以放手了,哪知玲瓏搖搖頭,固執地說:“奴婢不放,除非公主跟奴婢保證您不會從這裡跳下去。”
“你”林月如扯了扯嘴角,喟嘆一聲,片刻轉頭看向腳底下深不見底的懸崖,突然呡嘴笑道:“本宮當然不會跳下去,該跳下去的人不在這裡。”
“嗯公主的意思是”玲瓏愣愣地擡起頭。
“走吧,我們該回去了。”林月如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釋然起身,準備打道回府。玲瓏連忙點點頭,只要主子不去死什麼都好說。
玲瓏攙扶着疲倦的林月如往回走,身後的腳印被風沙一吹,頓時覆蓋了來時的路。
在云溪精心照料下,傅雲修的傷好的很快,太醫來換替他紗布的時候總算沒有囉囉嗦嗦說一大堆的注意事項了。換好藥,太醫退了下去,云溪將他按倒在軟榻上,示意他在躺一會兒。傅雲修苦着一張俊秀的臉,哎哎悽悽地躺在軟榻上抱怨道:“溪兒,你這是要折磨你夫君啊我都躺了這麼久了總得讓我喘口新鮮空氣吧。”
云溪輕捂住他的嘴巴,沒好氣道:“你才躺了兩天而已,換做其他人還不得躺上半個月纔敢下地走路,可你倒好,就是管不住你那兩條腿。”
“溪兒”見云溪有些不高興了,傅雲修識趣地閉嘴了嘴巴,這老話說的好,再霸道一世的男人只要有了心上人,那麼他整個人都會變一變,不自覺地就收斂了自己張狂的性子。譬如傅雲修。
“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看看藥煎好了沒。”云溪囑咐了兩句,見傅雲修閉上眼點點頭,這才轉身出去。待帳內只剩下傅雲修一人後,軟榻上的人驀然睜開了眼。
“是雲小姐來了啊,藥馬上就好,奴婢等會就端過去。”掌扇的婢女見云溪來了,乖巧地施了施禮。云溪點點頭,擡頭解釋道:“不用了,等會我親自送過去。”婢女愣愣,隨後笑着點了點頭,
“雲修,起來喝藥了。”云溪小心翼翼地端着滾燙的藥碗掀開帳簾,環視了裡面一圈,下一秒驚訝地張了張嘴巴,軟榻上哪裡還有傅雲修的身影“傅雲修”云溪將藥碗放在了案几上,轉身就追了出去。傅雲修一定是在帳內待得太煩悶所以跑出去透氣了,他現在身上還有傷,若是遇見了山中猛獸定然是招架不住的。
云溪前腳出去,後腳便有一羣蒙面人快速跟了上去。在營地尋了半晌也沒有發現傅雲修的身影,該不會是走在外面去了吧云溪想了想,還是咬牙尋了過去。“傅雲修你在哪裡啊”山谷迴盪着云溪的聲音,卻獨獨沒有傅雲修的蹤跡,這個人到底是跑哪裡去了
因爲傅雲修身上有傷,還是令云溪有些擔心,她一路張望着尋了半天,回過神來時突然發現自己竟然走到了懸崖邊上,慌忙後退了一步,擡眼望去,又被眼前的夢幻的景緻驚住了。“好美的啊”一雙手徒然從後面環抱住了云溪,云溪驚呼了一聲,想也沒想擡起胳膊肘就往後面擊打過去,只聽見一聲悶哼,隨後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嘶你這個蠻橫的女人”
“雲修”云溪驚異地回過頭去,見傅雲修彎着身子痛苦地捂着受傷的胸口,嚇了一大跳,慌忙扶住了他,責怪道:“你是笨蛋嗎好端端躲在我身後做什麼”
還好云溪只是一個弱女子,要是換了一個男子給他這麼拍上一掌,估計他又得重新躺回去了。傅雲修呲牙咧嘴了好半天,順了一口氣才緩緩說道:“我在後面看見了你的身影,想逗你玩玩來着,你也太過於緊張了吧。”
“你還說換做任何人都會下意識保護自己吧,快讓我看看你的傷怎麼樣了”云溪將傅雲修扶着坐了下去,輕輕地褪去他的外衫,見剛換的紗布染上了一絲絲的血跡,有些急了。傅雲修見她臉色焦急,正欲口安慰,忽覺耳旁一陣疾風掃過,眼神驀然一冷,一把拉過云溪:“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