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學校的預選賽之後,班上的大部分人對肖錦倫的態度明顯有了轉變,當然,那大部分的人不包括丁玲,以及和丁玲的小圈子。

肖錦倫也不太清楚丁玲的敵意從何而來,而且爲什麼單單的對自己,越來越明顯。他心裡揣測難道這具身體的主人以前做了什麼讓丁玲討厭的事情?

不過,這樣的事情也無可奈何,總不能左右別人的情緒,肖錦倫也沒有往心裡去。

白駒過隙,馬上就到了正式比賽的時間。

正式比賽當然不能太隨意穿着校服就去,肖錦倫的西裝西褲是李燁知道了,主動借給他的。

李燁當時說,你也別拒絕,我知道你沒有這樣的衣服,這些都是我以前的穿過的衣服,放到哪裡也積灰塵,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拿去用吧。

肖錦倫聽李燁這麼說也就沒有推遲了,心裡琢磨着等着比賽後去,得找個時間去請李燁兩兄妹吃飯,正式的道謝,雖然現在經濟拮据,但是該花的錢還是要花的。

在主持人說完話之後,各路的領導又輪番上臺發言,今天市裡面的電視臺全程直播,所以弄得很隆重。

等着第一個人上去表演的時候,都是兩個小時後了。

肖錦倫抽的號碼靠後,一個小時後,他坐在椅子看得昏昏欲睡。

李蘭坐在他身邊,穿着白色的短禮服,雖然披着外套還是冷的瑟瑟發抖,肖錦倫看了下,現場來比賽的幾乎都有家長來陪同,李蘭卻是孤身一人,而且看起來已經習慣了,他也沒有問,調整位置往後坐了坐,把風口擋住。

肖錦倫在心裡估計了下,照這個速度,比完賽再頒完獎都晚上十一點了,到家都快十二點了,而且那個時候沒有公交車,就只能打的。估計又是一筆開銷。

肖錦倫從來沒像現在這麼的捨不得錢。

李蘭無意外了拿了一個很高的分,而且是目前爲止最高的分。十分湊巧,李蘭之後就是蘇逸。

蘇逸和李蘭打了一樣的分數。

肖錦倫的眼神暗了暗,雖然蘇逸算是不錯,但是和李蘭有不小落差,而且蘇逸在最後一段高音的時候有明顯的失誤,雖然一般的人察覺不出來,但是專業的評委怎麼可能會聽不見?除非……

這裡面比賽的人水平參差不齊,雖然分數基本和水平相對應,但是還是有幾個高分特別的突兀,因爲和比賽的人水平明顯的不相符合。

怕是也不見得是完全公平的比賽。

肖錦倫從臺上下來的時候在心裡緩了口氣,這首曲子的難度很大,爲了獎金他算是進了全力,正常發揮,已經盡人事現在只能聽天命了。

在雷鳴的掌聲中,他心裡反倒是一片平靜了。

最後分數出來,99.89,全場最高分,比李蘭和蘇逸還要高0.02,全場一片驚呼。

音樂先要動己,放能動人。情感和技巧一樣正常,肖錦倫心裡清楚,自己最大的優勢,便是閱歷,閱歷是不能練習只能經歷。再做評委大都是中年人,人生起伏,很容易引起共鳴。

比賽結束之後,肖錦倫和李蘭在路口別過。李蘭和蘇逸並列了一等獎的第二名。

李蘭倒是比自己得第一名還要開心,有一種發現了千里馬的喜悅,一出會場就打電話給了李燁報喜。

李燁好像對結果一點不意外,只寥寥的說了幾聲恭喜就掛斷了電話。

坐上了公交車,肖錦倫拿着獎金,琢磨着明天給莫耀弄頓好的,有了這筆錢,至少短期不會有問題。

一等獎第一名的獎金居然八千!比他預想的還要多三千,說不開心是假的。今後他就是有小金庫的人了,也能和莫耀活得滋潤點。

下了的士,肖錦倫走進小區。他把錢揣進懷裡。

這個小區的路燈幾乎都不亮了,年久失修,也沒有人去管,到了晚上就是黑漆漆的一片,而且,這裡治安不好,肖錦倫低着頭快速的往前走,只想快點到家,心裡想着自己還沒有捂熱的錢,別被轉手被人搶了去。

身後腳步聲一點點逼近,肖錦倫頓了頓,心想別怕什麼來什麼吧,這十二點的跟在自己後面說是路人會不會太牽強了?

肖錦倫低頭把錢抱緊,也不管了,拔腿就往前面就跑。他一口氣跑到了自己的房門口,還沒來得及把提在嗓子裡的心給放下去,發現那個腳步聲居然還在。

身後的那個人一直跟着自己。

今天真那麼倒黴遇上打劫的了?肖錦倫悲慼的想。

等等,這個腳步聲怎麼有些熟,肖錦倫轉過頭,月光下他依稀看清楚了那個人的臉和身高。

“莫耀,你這個死孩子!你怎麼不出聲?故意要嚇死我是不是!”

莫耀看着突然炸毛的肖錦倫愣了愣。“你看着你低着頭往前走,我跟在後面,不知怎麼你就開始跑了,然後我也就跟在你……”

莫耀的語氣一本正經解釋。

肖錦倫把門打開坐在牀上,還有些心有餘悸,“你這死小孩,怎麼一句話也不說。”

肖錦倫拿毛巾擦着額頭上的汗,真見鬼,外面這麼冷,風這麼大,他居然出了一身的汗,也不知道是跑得發熱還是被那死孩子給活活嚇得。等等,莫耀怎麼會在小區門口等着他?

肖錦倫放下毛巾,看着依然不吭聲,只怔怔看着他的莫耀,又問:“你什麼時候開始等我的?”

“你不在電視裡了,我就等你。”莫耀一字一頓的說。

肖錦一愣,他表演完距離到自己從會場出來,再到小區門口,中間有兩個半小時,難道這莫耀是在風裡面一直站了兩個小時?

他是有提前告訴莫耀可以在電視裡看到自己,也在莫耀的前面說過,不知道會不會到時候很晚。

肖錦倫一直怕黑,這輩子也一樣,黑暗讓他覺得沒有安全感。

肖錦倫沒想到隨口的抱怨,被莫要聽到心裡去了。

肖錦倫從牀上站了起來,揉了揉莫耀的頭,用手腕試了試莫耀額頭上的溫度,幸好沒有感冒。

“我煮麪條,你要嗎?我給你也煮一碗吧,咱們一起吃。”肖錦倫從下午一直折騰到這個點兒,還沒有來得及吃飯的,這麼一跑,更加餓了。

窗外的寒風呼嘯,已經是深秋。

肖錦倫把麪條從廚房端了出來,把筷子遞給莫耀,隨口說,“你在電視裡面看我是不是很帥?我拿了第一名,得了八千塊錢,我們可以吃一頓很好的了,明天我帶你出去玩吧!”

話說完了,肖錦倫覺得自己剛剛的語氣有點獻寶了,太浮了,不太正經。看着常年面癱的莫耀,他咳嗽了聲低下頭接着如無其事的吃麪。

吃完了麪條,肖錦倫把熱在爐子上的水提了下來,兩個洗完了臉和腳都已經凌晨一點多了,肖錦倫鑽進了被窩,心想明天還好是週末,可以睡久點。

肖錦倫今天折騰了一天,一沾上被子就閉上了眼睛,身邊的人像一個暖爐,他不知覺的靠近熱源。雙手把‘火爐’揣在了懷裡,終於暖和了。

“以後要把你養胖點,骨頭太多,烙人,抱着都不舒服。”肖錦倫模模糊糊嘟囔着。

莫耀擡頭,黑暗中注視着雙手抱着自己的人,鼻尖是那種似曾相熟的氣息,彷彿聞着就能讓自己全身放鬆,他亦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