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前天下了一場大雪,現在整個世界銀裝素裹。

這個冬天倒是比以往的要更加的冷。

肖錦倫停好了車已經晚上十一點,這個點兒不算早了,加之天氣又冷,寒風呼嘯,小區裡幾乎是沒有什麼人,昏黃的路燈下樹影婆娑,有積雪偶爾的從樹上滑落,發出細微的聲響。

彷彿是這個寧靜的世界唯一的聲響。

輕微的腳步聲從後面穿了過來,肖錦倫回過頭看見了一個人,那個人站在背光的地方,後面的路燈映照着地上的雪有些的晃眼睛,他看不清那個人的長相,不過依照着那個人身形,肖錦倫也猜得不離十,知道來的人是誰。

最近這一個星期,肖勇來找過幾次,肖錦倫當然比不得以前的軟弱好欺。對肖勇這樣的人他覺得也沒必要講什麼情面,他在前天肖勇找到他工作室的時候,也顧不得別人的眼光了,直接讓大樓的保安把人‘請’走了。

肖錦倫倒是每次都沒給肖勇好臉‘色’,他本來就煩,看着肖勇就更煩了。

“你怎麼在這兒?”肖錦倫皺了皺眉,往後退了一步,和眼前的人保持安全距離。

再說肖勇這兒也是一肚子的火,他這一個多星期拉下了臉找了肖錦倫幾次,除了第一次和肖錦倫和他說了幾句話,之後每次肖錦倫見到了他,要不然就掉頭就走,要麼就讓保安把他趕走。

就說今天吧,他在樓下等了肖錦倫四五個小時,這麼冷的天,外面的氣溫在零度以下,他被凍得不輕,手腳都沒了知覺,沒想到肖錦倫劈頭蓋臉的就來了這麼險惡的一句。

肖勇這次來這肖錦倫還有個原因,他爹,也就是肖鐵山被查出了肝癌,其實早就查出來了,但是肖鐵山沒有錢,也捨不得‘花’錢去治病,就這麼一直拖着。

本事剛開始是良‘性’的,還是早期,算是比較樂觀的一種,拖到現在,已經是中晚期了,而且癌細胞在像四周擴散。

醫生說了,再不做手術,人頂多能活三個月,要是手術成功的話,也就只能活兩年。

肖勇看着年邁的父母,心中鬱結不散。畢竟是生養自己的人,就算是再鐵石心腸的人,也是做不到無動於衷的,肖勇想到了曾經父母對自己的溺愛,心裡感慨萬千,他也覺得自己‘混’,父母沒跟着自己享過福,但是他改不了啊。

雖然坐了八年的勞,肖勇依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但是另一方面他也想清了很多事情。畢竟父母是唯一無條件原諒他,對他好的人。他在牢裡的這些日子,每次探監他娘都來看他,八年來一次沒缺過,要說心裡沒有觸動是不可能。

肖勇心裡五味陳雜,也有些後悔,如果自己這些年沒有在牢裡,能在肝癌早期的時候就把父親送到醫院治療該多好,子‘欲’養而親不待,可惜天底下從來就沒有後悔‘藥’。

這麼一想,肖勇又覺得如果不是肖錦倫,自己又怎麼會坐了八年的牢。肖錦倫真是白眼狼,比着自己還心更狠,就算是野種,身上也留着肖家的血,怎麼能對他的外公外婆不聞不問,自己過的錦衣‘玉’食!他覺得肖錦倫這樣的人沒良心,血都是冷的。

肖勇想立刻的把肖鐵山送到醫院去做手術,醫生說手術越快做越好,但是他囊中羞澀,現實擺在眼前。

肖家的一對夫妻,在肖勇進了監獄之後身體就開始不好了起來,大病小病不斷,八年下來根本就沒什麼積蓄,而以前因爲幫着肖勇還賭債,把所有的親戚朋友都得罪了,問別人也借不到錢。

肖勇沒有辦法,想到了肖錦倫,他覺得肖錦倫拿錢幫自己的外公治療是天經地義!而且,這也是肖錦倫欠他的!欠了肖家的!

肖勇打定主意,若是肖錦倫不拿,他就打到肖錦倫主動的掏錢!這是他一貫的強盜邏輯,而且肖勇把父母的不幸一股腦的推到了肖錦倫的身上,他心裡也好受了許多。

若果不是那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小雜|種,肖家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當年肖錦倫養小乞丐都捨得錢,卻捨不得拿出錢給他,想到這一點肖勇就火冒三丈。再說當初如果不是肖錦倫從中搗鬼,自己會坐了八年的勞?

而事實上,肖錦倫自從八年前的那件事之後,就對肖家的人產生了生理‘性’厭惡,儘量的避着,最好是永遠不見。

八年都沒聯繫再過,當然也不知道肖鐵山得了病。

“肖錦倫,你倒是面子大。”肖勇話說的‘陰’陽怪氣的,他找肖錦倫拿錢,也有一部分的原因爲嫉妒,憑什麼一個野|種過得這麼好,他心裡不平衡。

肖錦倫並不想和肖勇又過多的糾葛,前世的休養讓他說不出什麼罵人的話,不過這樣的文完全沒有虛與委蛇的必要,他轉身往樓裡面走。

肖勇看着肖錦倫走出了幾米去了,他的眼睛都紅了。他覺得肖錦倫就是看不起自己!瞧連着話都不願意多說一句!肖勇覺得自己血往頭頂涌!何時吃過這種憋?

他幾乎想也沒有想,就抄起了身邊一塊磚衝了上去。

小區的‘花’壇在休憩,旁邊剛好有一堆用剩了的磚塊沒來得及清理。

肖勇看着肖錦倫倒在了地上,紅‘色’的液體慢慢的從對方的後腦勺蔓延了出來,把白‘色’的雪地浸染出一小片猩紅‘色’的痕跡,格外的刺眼,過了那麼幾秒肖勇總算是回過神。他穩了穩心思,沒想到自己居然剛剛一衝動就拍了上去,不過既然做了他也就不後悔了,誰讓肖錦倫這麼的不識擡舉,狗眼看人低,活該!

肖勇看了看四周,還好,這個點兒一個人也沒有。他把手中沾了血跡的磚塊扔進了一邊的‘花’壇裡,又把地上的肖錦倫扶了起來,肖錦倫的血順着臉面一直流到了脖子了,肖勇嫌惡的皺了皺眉頭,爲了不讓別人看出不妥,他用衣袖把肖錦倫臉上的血擦掉,又把地上浸染了血的雪給覆給蓋掉。

做完了這麼些事情,肖勇這才扶着肖錦倫往小區外面走去,還好肖錦倫頭上的傷口不大,過了十幾分鍾後傷口凝結,已經不怎麼流血了。肖勇把對方羽絨服的帽子給戴上了,這樣從外面看,一點兒也看不出不妥。

肖勇不慌不忙的站在路邊上攔了一輛的士,把肖錦倫塞進去後自己也擠了進去。司機看出了上車的兩個人有些不對勁,邊發動車子邊問試探着問:“這人怎麼呢?”

“喝多酒了。”肖勇隨口胡‘亂’的說了一個理由。

司機仔細的聞了聞,車子裡並沒有酒味,那個帶着帽子的男人顯然不是喝多了酒的,他心裡有些不安,透過後視鏡看歪在一邊的肖錦倫。心裡嘀咕着別惹上什麼事情纔好,又瞧了瞧肖勇,又暗自道,這車裡坐的另外一個可不像是什麼好人。

肖勇眼裡的兇狠遮不住,這麼多年的牢獄倒是沒有把他給打磨光滑了,還是一顆歪脖子樹。

終於,司機看到了肖錦倫的手指動了動,稍稍放心,至少人還活着,他沒有託運屍體就好。這大晚上的,他也不想多管閒事。再說了也不現實,他要是報警了,這麼冷的天警|察來不來都是回事而,再說了,要是警|察來了還得錄口供吧,得耽誤一兩個小時。他一個跑的士夜班的本來拉人就不容易,租車一晚上得一百多,這每一個小時都是錢。

而且,車上坐着的另一個一看就是不好相與的,自己到時候別惹上了什麼麻煩纔好。

這凡是食物都是雙向用力的,興許歪着脖子睡着的那人也不是什麼好人,不然這麼大晚上怎麼會被人帶着在外面‘亂’晃‘蕩’?這麼一想,司機心裡敞亮了,打定主意眼觀鼻鼻觀心——不多管閒事。

到了目的地,肖勇扶着肖錦倫下了車。他把肖錦倫安排到了現在自己暫時住的地方,一個灰暗的地下室。他一路暢通,這個點兒幾乎是沒人的。

進了屋,肖勇找來了繩子把肖錦倫給捆了個結實,這才伸手去‘摸’肖錦倫的衣服口袋,把‘門’的鑰匙和車的鑰匙都‘摸’了出來,還有一個黑‘色’的皮甲,肖勇打開看了看,點了點,裡面有八百塊錢的現金,還有幾張銀行卡,和一張身份證。

肖勇又從另一個口袋裡‘摸’出了肖錦倫的手機,他看了一眼,把裝進了自己的口袋裡,又把肖錦倫的嘴巴用膠帶封了好幾圈,又檢查了繩子綁的是不是結實這纔出了‘門’。

肖勇先到了肖錦倫的那套公寓,他把肖錦倫的公寓翻了個頂朝天,在‘抽’屜裡找到了三千塊錢的現金就再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了。從肖錦倫的公寓裡出來,肖勇又大大方方的把肖錦倫的車開了出來。

肖錦倫住的小區四通八達,十分的開闊,周圍又有兩個大學,所以人員複雜,流動‘性’很大,也沒人注意到肖勇。

肖勇心情十分的好,簡直可以說是雀躍,他覺得這些東西早就應該是自己的了,這都是肖錦倫欠他的。

肖錦倫悠悠的轉醒,是被凍醒的,這個房間是地下室,‘陰’暗‘潮’溼而且又沒有暖氣,就像是一個天然的冰窖。肖錦倫覺得頭痛的不得了,他剛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全身動彈不得,肖錦倫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自己手腳被綁了起來,而且嘴巴還被封住了!

肖錦倫回憶了一下昏‘迷’前的事情,知道是肖勇,自己八成是讓肖勇給綁架了。這個認知讓肖錦倫心往下一沉,他仔細的打量着身處的這個地方,光線一片的暗淡,月光從和地面平行的窗戶透了進來,他能依稀的看清四周的輪廓。一個極其簡陋的房間。

肖錦倫試着掙扎了兩下,卻發現手背捆|綁的十分嚴實,而且因爲手背在背後,長時間的保持一個姿勢血液流通不暢,手都已經麻掉了,沒什麼直覺。

肖錦倫在地上姿勢扭曲的拱了半天,勉強的從地上坐了起來,他尋了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靠在牆邊。

地板涼得寒冷刺骨。這房間周圍光禿禿的,除了一張‘牀’之外什麼都沒有,他想把繩子‘弄’開都不行。

肖錦倫靜靜的坐在黑暗裡,他不敢睡,而且這兒溫度太低,他也睡不着,房間裡的光線漸漸的明亮了起來,肖錦倫估‘摸’着應該點了,外面並沒有腳步聲,四周更是一片的靜謐,可見這個地兒並不是什麼繁華的地方。

‘門’響了一聲,肖錦倫擡眼,就看見肖勇從外面走了進來。

肖勇把‘門’關好,走到肖錦倫身邊,至上由下的看着地上的肖錦倫,有種扭曲的快|感,他笑了笑,也不多話,從懷裡掏出了昨天晚上從肖錦倫懷裡掏出了的銀行卡,拍了拍肖錦倫的臉,“密碼是多少?”

這個時候,肖勇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肖勇掏出了看了看,並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他從肖錦倫口袋裡‘摸’出了的那個。vv,,肖錦倫睜大眼睛,屏住呼吸,盯着肖勇手中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