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履行正規的手續，將你們的風險降到最低的程度！咱們之間可以籤一個合同，表明我只是掛靠！還不了尾款，設備就是廠子的！”
還不了錢，設備就給廠子？
行！
太行了！
首付款你來付，設備卻等於質押給了廠子裡。
好事啊！
這樣一來，我還巴不得你不還錢呢！
那可是流水線呀。
一套幾十萬的固定資產！
就算是賣破爛，他也只賺不賠了。
“吳老闆，可這樣一來似乎對你有些不公平啊！“
但裴廠長不愧是裴廠長。
儘管內心已經笑開了花，但嘴上依舊還在爲吳涯着想。
“裴廠長，我用晨思的名義買設備，就已經是佔了大便宜了。人呀，得知足！”
人呀，得知足！
吳涯看着裴廠長，眼眸深邃一語雙關。
“是啊，嘿嘿嘿，是得知足，是得知足。”
吳涯跟裴廠長履行完了手續。
很快走了出來。
此時他的臉上，卻沒有進展順利的愜意。
反而，竟有着一抹憂愁。
擡頭，看天。
“這晴空萬里的景象，跟我褲兜裡的狀況怎麼就那麼像呢？”
沒錢。
可以說是一窮二白！
這幾天銷售火爆，但也只給他賺回來一萬多塊。
畢竟產量不行，直接限制了他的利潤。
怎麼辦？
合同已經跟裴廠長簽了。
擴大生產，更是已經迫在眉睫了。
市場，不等人啊。
放着每天日萬的宏圖遠景只能幹看？
這不是吳涯的作風！
更不是他重生歸來的意義！
“還是先回裁縫鋪吧。”
最終，吳涯搖了搖頭。
蹬着那輛破舊的自行車，朝裁縫鋪騎了回去。
合同簽了。
事情也很順利。
可是，沒錢！
儘管他現在兜裡揣着兩萬多呢。
但那是要進布匹再生產的！
不給裴廠長結賬？
晨思馬上就得停產！
因爲他也沒錢進原料！
“可恨現在的銀行，還沒有針對個人的貸款！錢，該從哪來呢？”
吳涯騎着自行車滿面惆悵。
那個年代，銀行壓根沒有針對個人的貸款業務！
除非你有企業，還得有抵押。
可吳涯有嗎？
也沒有。
此時的他，進退兩難。
購買流水線，光是一條的首付最少也得十萬塊！
錢從哪來還不知道呢，就跟裴廠長簽了合同。
草率了。
這要是付不起首付，今後在他那裡的信任度就會直線下跌！
怎麼辦呢？
左思右想，鬱郁而行。
突然。
“今天是8月5號，馬上就是國庫券允許上市交易的日子了。想不到我重生歸來，生活的節奏竟然是這麼緊湊！”
吳涯眼前猛地一亮，臉上也跟着出現了笑容。
蹭蹭蹭！
隨即，腳下一路猛蹬。
很快就在一片黃塵之中，消失在了道路的盡頭。
“媽，咱們現有的布匹，還能維持幾天的生產？”
一進門，吳涯就大聲問道。
“最多兩天！怎麼了？”
張彩霞一臉疑惑的看着兒子。
這幾天的生意異常火爆。
她一直放不下的心，也終於落在胸腔裡了。
可兒子怎麼又突然風風火火的，問起了這個問題？
難道，是原料出了紕漏後繼無力了？
那可就糟了！
影響生產，就意味着利潤驟降啊！
“沒什麼，我只是想要挪用一下進布匹的錢。購買一些國庫券！”
“購買國庫券？”
張彩霞的臉，直接拉了下來。
“你這是飄了吧！成天胡思亂想些什麼呢？你一旦把週轉資金壓在國庫券上，先不說最後是賠是掙了。就說眼前，裁縫鋪就得停產！所以，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張彩霞的態度，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堅決。
90年代，國債還被稱爲是國庫券。
從具體的發行劃分上，共分爲兩種。
一種是各個單位，以頂替工資的形式進行發放。
被稱爲集體國庫券。
而另外一種，就是由各大銀行進行銷售，任何人都可以購買的國庫券。
被稱爲個人國庫券。
但不管是哪一種，在1990年之前都是不允許私下交易的。
後來隨着改革開放的日漸深入，也帶動了有價票據的買賣流通。
國庫券也才順應潮流，定於90年的8月初開始上市交易。
而在此之前，爲了上市交易能一炮打響。
便委託銀行，在進行着買賣試點。
吳涯就是瞅準了這個機會，想要打個進貨時間差。
爲他的再次擴張，撈取一大筆啓動資金！
可明顯，也要泡湯！
“兩天，兩天……可兩天時間，也不夠啊！國庫券的開放日，我記得是在8月十號！還得五天之後呢！停產三天，等賺了錢再說？不行，絕對不行！”
一時間，吳涯又陷入了憂愁之中。
放棄國庫券？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天賜良機！
過了這村兒，就沒這個店兒了！
按照他記憶裡的數據，這一次的國庫券浪潮如果把握好了。
最少能翻十倍的利潤！
十倍！
他的兩萬塊，直接就成了二十萬！
足夠兩條流水線的首付款了！
可是。
爲了購買國庫券，爲了兩條流水線。
就付出停產三天的代價嗎？
好像有些不太值得！
現在滿負荷作業，都滿足不了柴大姐的銷售。
還要停產？
恐怕人家直接就跳槽，另尋他處進貨去了！
怎麼辦？
就在此時。
“兒子呀，你還是定下心來，一門心思做服裝吧！你看看現在的行情有多好？光是今天上午，就來了三批人提貨。我實在沒有辦法，只好給他們平均分配了。”
張彩霞突然說道。
臉上也在同時，堆起了滿足的微笑。
就在幾天之前，自己一家還是窮困潦倒。
還在兢兢戰戰的等待着裁縫鋪倒閉，等待着債主們上門。
舉步維艱！
可現在，卻是風光無限的站在這裡。
看着大批服裝裝車發貨，看着能一眼預見的幸福生活。
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自然也就見不得吳涯在瞎折騰了。
可哪知……
“有人提貨？”
吳涯卻是一怔。
這讓沉浸之中的張彩霞，也猛地內心一沉。
“怎麼了兒子？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媽，這三批人都是哪來的，你都問清了嗎？柴大姐可是我們威靈市的一級代理商，若是這三批人都是威靈市本地的。那就是我們違約了！”
吳涯拉着張彩霞的手說道。
儘管語氣已經放到了最溫柔的程度，儘管還沒有說出有可能發生的最壞後果……
擾亂市場！
可聽在張彩霞的耳中卻還是感到了深切的內疚。
他們老兩口都是實誠人。
看到有人前來提貨，就不想讓人家白跑。
而且，也想要爲兒子多拉幾個顧客。
卻沒有想到，好心似乎幫了倒忙。
一時間，張彩霞的臉上掛滿了陰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