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百日,嶽秀姌忙得昏天黑地,連陪自家男人吃飯的時間都是從睡眠時間強擠出來的。
澹時寒幾次讓她將比賽的規則寫出來就好,他手下的人手足夠去差辦。可嶽秀姌說什麼也要親力親爲,甚至兩次因爲勞累加睡眠不足,昏倒在裝修一新的錦繡閣裡。
錦繡閣,位於醉花鎮北街市的兩邊各一間鋪子。東面的一間鋪子專賣鳳冠霞帔,吉服彩襦;西面的一間鋪子售賣精緻繡品,大到斗篷、披風、襦裙,小到扇套、荷包、錢袋、香囊。每一件都是經過嶽秀姌親自挑選,由澹歆芝和澹歆茹品鑑過纔會定價、上架,而且鋪子裡的任一繡品保證天下唯一。
錦繡大賽之前,兩間鋪子終於準備妥當。嶽秀姌邀請陶氏,周夫人及落富村裡有些輩分的大娘、嬸子們也來鋪子裡參觀,又挑選幾個女紅不錯的姑娘們一起來開開眼界。
陶氏雖然看不見,但是打從進入鋪子裡雙手就沒有閒着過,一直被嶽秀姌拉着摸摸這個、摸摸那個,幾乎每一件繡品上的花紋都讓她摸個遍。
陶氏怕自己粗糙的雙手把繡線給挑斷,嶽秀姌卻說繡品沾了婆婆的福氣才能賣得更好。
跟在旁邊的落富村的老姐妹們都笑誇陶氏有個好兒媳婦,是福星轉世。
陶氏也笑得合不攏嘴,由着她們誇讚。兒子有才氣,兒媳婦有財氣,她的孩子們都孝順乖巧,此生足矣。
兩間鋪子都參觀好了,嶽秀姌預訂了醉花鎮最大的一間酒樓雅間,由澹家姐妹陪着陶氏,及落富村的大娘嬸子,妹妹們去用午膳。又派了十輛馬車午時等在外面,送她們回落富村。
腳不沾地的趕回柳府,匆匆往後院跑去。嶽秀姌急得邊跑邊解披風,即便天氣還陰冷,她仍覺得全身發汗。
澹時寒已經陰沉着臉坐在八仙桌邊,桌上擺着三菜一湯。這是嶽秀姌要求的,雖然她和澹時寒現在不缺錢了,但是絕不能奢侈的生活。他們夫妻都是知足常樂的人,所以對生活也達成默契的一致。
原本嶽秀姌早晨走的時候已經說過會回來陪他吃午飯,但時間已經快到午時還不見她的蹤影,澹時寒一把無名火越燒越旺,連在旁邊服侍的任管家也無辜被瞪好幾眼。
“相公,呼呼,累死我啦。”
嶽秀姌跑進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眯蒙的眼睛看着男人臭臭的臉色。
“你怎麼啦?生氣了嗎?”
“沒有。”澹時寒瞟一眼放在桌的手被冰涼汗溼的小手抓着,“你先喝點水。”
任管家立即端來一碗溫水擺在她的面前,低聲道:“姑爺正生氣呢,大小姐快哄哄。”
澹時寒冷冽的目光瞪向多嘴的任管家。
“任三伯,你也去吃飯吧。”嶽秀姌笑着遣走任管家,端起溫水碗大口大口毫無形象的喝起來。
“別這樣喝,小心嗆着。”
“咳咳咳!”
澹時寒立即站起來,握拳頭不輕不重的拍打她的背,責怪:“看你下次還敢不敢這樣灌水喝。”坐回她身邊,憐惜的輕輕撫順,“喉嚨疼嗎?”
嶽秀姌嗆得頭昏眼花,兩耳嗡嗡作響。可又怕他會擔心,她搖搖頭,勉強的說:“不疼。”
聽她聲音艱難又窒悶,澹時寒立即緊張起來,安撫:“先別說話,慢慢的喘氣。來,靠着我。”
嶽
秀姌順從的依偎在他的懷裡,耳朵裡傳來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漸漸的喉嚨裡的熾烈疼痛也緩解很多。隨着他心跳的節奏,她慢慢調整呼吸。
“相公,明日就是錦繡大賽,你做爲主考官,一定要公正、公平啊。”
“好。”
澹時寒撫摸嫩白清麗的臉蛋,“你也要參加嗎?”
嶽秀姌點頭,“我只參加圖樣設計的環節。後面女紅和製衣就算了。等我能做好你和南兒的衣服,再學習更高的製衣手藝吧。”
澹時寒啞然失笑,原來他們父子穿的衣服是“打板衣”。不過能穿打板衣也比沒有強多了。
嶽秀姌將臉埋在溫暖的胸膛,像小貓似的蹭蹭,滿足的喟嘆一聲,竟閉上眼睛淺淺睡去。
澹時寒凝眸懷裡香甜酣睡的小妻子,心裡柔得猶如一池春水。
“姌兒,永遠都不要離開我。”
— — — —
一覺睡到夜靜更深,全身痠軟得像被屠夫拆去骨頭一樣,癱在男人懷裡犯懶。
空蕩蕩的胃終於發出抗議的“呱呱”聲,像肚子裡養了只青蛙。第十次“呱呱”聲結束,被睡神下了魔咒的嶽秀姌終於忍無可忍,不情不願的翻個身,迷迷糊糊的撫摸餓扁扁的肚子。
“相公。”
“嗯。”
“我餓。”
閉着眼睛,可憐兮兮的賴在男人懷裡撒嬌,頭頂傳來低沉又好聽的淺笑聲。嬌軟的身子被放回牀上,身邊突然冷空空的。她嗚咽一聲,往熱源靠了靠,卻撲個空。
身邊的人悉悉索索的下牀,片刻之後又回來。
嶽秀姌依舊閉着眼睛,重新依進男人懷時。
“張口。”
“啊!”
櫻粉的脣開啓,露出十顆小白牙,粉嫩潤滑的舌在口腔裡靈活的擺動。
一股香香膩膩又軟軟糯糯的米羹慢慢滑入她的口中,歆含濃濃麻油香的米羹不需咀嚼即流入喉嚨,帶着微熾的溫度暖了空蕩蕩的胃。
“好吃。”
又一勺米羹填充空空的胃,身體像瞬間有了活力。
澹時寒拿着木勺,滿眼柔情。見她微閉眼睛,又狼吞虎嚥貪吃的俏模樣,心尖一暖,不禁柔聲叮囑:“慢點吃,鍋裡還有呢。”
嶽秀姌眯起眼睛,盯着男人俊美儒雅的臉龐。即便忙了一百日,可明明每夜都睡在一起,她仍覺得像分別一百年那麼長。
男人有着英俊的眉,不濃不淡很有型。男人有一對狹長的鳳眸,初見時冷漠如冰,此刻脈脈含情。男人有挺直的鼻樑,配上顏色淡粉的脣。他的脣色非常漂亮,薄厚適中,脣角微微翹起浮現淺淺的笑意。
“澹時寒,我有沒有說過,你很帥。”
“沒有。”澹時寒笑容更深。雖然不知道她所說的“帥”是什麼程度,但感覺得出小妻子對自己的迷戀。
“好看嗎?”澹時寒饒有興味的湊近臉,讓小妻子看得更清楚。
嶽秀姌雙手捧起含着儒雅笑容的英俊臉龐,微微仰頭送上自己的嬌脣……
“澹時寒,我感覺自己在犯花癡。”
埋在她頸間的男人忍不住笑出聲。
澹時寒鳳眸灼亮,問:“犯花癡是什麼?”
嶽秀姌粉舌舔舔乾澀的脣,“就是……看到你之後所有的事情
全部忘記,連肚子都不會餓啦。”
“哦。”澹時寒調高尾音,食指在粉嫩的脣上摩挲,“以後咱家的米糧能省下許多呢。”
嶽秀姌哭笑不得,又氣又無奈的笑罵:“你要虐待媳婦嗎?”
“不敢不敢。”澹時寒靜靜的抱着她,享受此刻嬌妻在懷的幸福。鼻息間瀰漫獨屬於她的馨香,“姌兒,我有一個計劃。”
“什麼計劃?”嶽秀姌推推男人的肩,“賺錢的計劃嗎?”
“把丞相派來的人一舉奸滅的計劃。”澹時寒鳳眸中迸射陰戾狠絕的光芒。
嶽秀姌撫額,“我想一個個收拾他們,絕不能讓他們太容易死。”
“放心,我會讓他們體會到生不如死的滋味。”澹時寒邪肆一笑,那恐怖的神色嚇得嶽秀姌禁了聲。夜夜躺在她身邊的男人看似無攻擊性,沒想到儒雅的外表之內藏着一顆魔鬼的靈魂。
“那個,相公,你要如何做?”
嶽秀姌試探着開口詢問,也拉回澹時寒遊歷的思緒。
“明日便是錦繡大賽,我已經派人放出風去。此次奪冠者能得到柳家一件寶藏。相信明日的街市上會混入很多外鄉人,甚至是丞相派出來的第三批人馬。”
“除了明、暗的人馬,還有第三批啊?”嶽秀姌乍舌。丞相到底養了多少奸細和暗衛,真是大手筆。相信連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沒有丞相的人手多吧。
嶽秀姌有些苦惱的擰起秀眉,她原本想借着這次比賽,把自己的錦繡閣給發揚光大的。怎麼被澹時寒設計成“坑”丞相人馬的大會呢?
“萬一他們不來湊熱鬧怎麼辦?”
“大賽有三次比試,每次都增加一倍,我不信他們不會動心。”澹時寒說得信心滿滿。
嶽秀姌撫額,她怎麼覺得被自家相公給算計了呢。
“嶽秀姌,明日你坐在臺上畫圖,一定要多加小心。我會命人暗中保護你,但也怕來不及出手。”
“我會多加註意的。”嶽秀姌微微閉上眼睛倒在男人懷裡,喃喃的說:“相公,等那些人被繩之以法之後,我們回落富村吧。我不喜歡這裡的生活,太累。”
“那你開的鋪子怎麼辦?”澹時寒捏捏粉團的小臉,指腹流連凝脂雪膚,連同心臟都跟着悸動的加速跳動。
嶽秀姌緊緊環住男人,“相公,兩間鋪子交給你來管吧。等忙完這些煩心事,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呢。”
澹時寒撫順她烏黑的長髮,輕聲問:“是什麼?”
“生個孩子。屬於我們的孩子。”
插在發間的修長手指霎時停頓,澹時寒鳳眸中閃動激動的光彩,可問出的話卻帶着幾分小心翼翼。
“姌兒,你真的願意爲我生孩子?”
嶽秀姌白了男人一眼。怎麼提到孩子,這男人就傻了?
“對呀,生個孩子。南兒也有伴兒啦。”
“哦,姌兒,我愛你。”
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澹時寒翻身將嶽秀姌壓在牀上,深情的說:“姌兒,我一定會努力的。”
“滾!”
光一個人努力有毛用,要兩個人一起努力能製造出小娃娃啊。
嶽秀姌想好咬斷舌頭。她爲什麼不等到回落富村的時候再說生孩子的事情?
嘴賤也是病啊!作死的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