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龍衛劍隨影動,張書吏之前的腿傷留下殘疾,但毫不影響他與龍衛的攻守打鬥。
十七龍衛僅有衛十、衛十一和衛十七上陣,張書吏以一敵三不僅沒有顯得吃力,反而越來越輕鬆。
嶽秀姌暗自冷笑,看來龍衛還是要活捉張書吏。 щщщ⊕т tκa n⊕¢○
“霍猛。”
澹時寒突然喊一聲,一道人影瞬間參入戰局,與張書吏打得難解難分。
衛一回頭看向嶽秀姌,只見她眸光熠熠生輝,閃動狡黠的光芒。即便身處深宮多年,衛一隻見過皇后的眼中如此鮮活的晶亮。
“澹時寒,你到底是什麼人?”
幾招之後,張書吏已被霍猛活捉,壓伏在地。他努力後仰起頭,瞪向澹時寒,“你是石將軍的後人,是不是?”
澹時寒眸光幽深,鳳眸陰冷的瞟向霍猛,淡色的脣喝令:“殺!”
霍猛舉劍倒豎,劍鋒直戳向張書吏的背脊偏左……
“住手!”
王氏大喝一聲,“霍猛,別忘了你的義父霍風是誰的人,他可是丞相的人。你若殺了張書吏,便是背叛你的義父。等你死後,如何向他交待?”
霍猛冷笑,扭頭看向默沉不語的柳忠,“我義父的遺願是讓我保護鳳大小姐。”
“霍風背叛了丞相?”柳忠大吃一驚。
“他本來也不是丞相的人。”霍猛恥笑,劍鋒自上而下,毫不猶豫,毫不憐憫,一劍穿心。
悶鈍的“噗”一聲,張書吏張大嘴巴僅幽幽喊出半聲“啊”便兩眼一翻,嚥了氣。
霍猛站起來,撥劍,拭血漬,收劍入鞘,動作簡練且一氣喝成。
“霍猛,你……你……不孝子!”柳忠指着自己的親生兒子哀嘆不已。
霍猛面無表情走回澹時寒身後,昂首挺胸,目不斜視。全當柳忠是透明的。
嶽秀姌偷瞄一眼霍猛,意味深長的笑了。總覺得她有義務幫霍猛瞭解柳忠當年爲何將妻子一家滅門。
“柳忠,當年你爲何將妻子,岳母和小姨子殺掉?”嶽秀姌佯裝好奇的問。其實也算變相的代霍猛詢問。
柳忠目光凝滯片刻,不自覺看向霍猛。當年他接到一封秘密,是霍風寫給他的。霍風信中告訴他,他有一個兒子失蹤不明,霍風已經找到那孩子。至於孩子在哪裡,霍風卻不肯透露。
“當年,我懷疑她與霍風有染,一怒之下殺了她,她的母親和妹妹。也因此痛失愛子,直到霍風來信說尋到孩子,我才相信自己的兒子沒有死。”
嶽秀姌回頭霍猛,看到他眼中的仇恨和殺氣。
“霍猛,看來你義父沒有騙你。”
“多謝大小姐。”霍猛抱拳,眼中沁着冰冷。
柳忠以爲認回兒子如虎添翼,沒想到霍猛不但沒有認爹的打算,反而滿懷恨意,恨不得殺他而後快。
“猛兒!”
“你住口!”
霍猛陰冷的厲斥自齒間擠出,扭頭不願再看柳忠。
曾經他向嶽秀姌承認自己的身世之時,嶽秀姌說過弒殺父親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那時他沒有和親生父親面對面,心中充滿殺意。而現在他真正明白嶽秀姌的意思,也真正開始糾結,甚至有短暫的心軟。
嶽秀姌沒有理睬猶豫不決的霍猛。她看向嶽汾和王氏,“你們呢,要束手就擒,還是抵死頑抗?”
張書吏已死,王氏和嶽汾、柳忠、徐老大相互遞個眼色。
王氏突然拿出一根竹管,向上高高舉起。
一發閃光彈噴薄而出,直衝雲霄,在湛藍的天空中炸響。
“高科技啊。連火藥彈都有,丞相真是大手筆。”嶽秀姌豎起大拇指讚歎,挨近澹時寒好奇的問:“相公,咱家有嗎?”
攬住她的小纖腰,澹時寒鳳眸凝睇她粉嫩白脂般的小臉,“想當爆竹玩?”
嶽秀姌故作驚訝的張圓小嘴,“相公,你會讀心術啊?”
“淘氣。”澹時寒修長食指輕點她的鼻尖,柔聲笑:“家裡有很多呢,想玩多少都有。”
“相公財大氣粗,棒棒噠!”嶽秀姌雙手豎起大拇指,笑得花兒一樣甜美。
小夫妻儂情蜜意,看得王氏一陣心煩。
突然,河對岸的樹林裡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猶如八月錢塘潮,聲勢洶洶,攝人心絃。
十七龍衛快速後退,列出一道屏障拔劍站在澹時寒和嶽秀姌的前面,一個個警覺的瞪向前方的樹林。
嶽秀姌和澹時寒遞換一個眼色,看來丞相派來的人不僅僅十五人,還有一個軍隊啊。
爲了柳家的財富,丞相真是下了血本。不得不感嘆,不論哪個朝代,錢纔是王道。
嶽秀姌越來越覺得,她該找個時間去京城,看望看望皇帝老人家,和他聊聊廢太子、罷丞相、重審舊案的事情。
思慮不過片刻之間,那大動靜的軍隊已經趟過河水,將嶽秀姌和澹時寒等人團團包圍。
“大閨女,你看看,非要逼我們動手才肯乖乖聽話。來吧,交出寶藏,我讓他們動手麻利點,不讓你疼太久。”
“跟她廢什麼話?”王氏冷白一眼,陰惻惻的質問:“嶽秀姌,你交是不交?”
嶽秀姌挖挖耳朵,“你在問我嗎?”
“不問你,難道我在問鬼嗎?”王氏被激怒,聲音透着幾絲殺氣。
“我姓澹。記得稱呼我‘澹夫人’。”
“你……得寸進尺。”王氏指着嶽秀姌,氣得咬牙切齒,“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你不肯交出寶藏,我們也沒什麼好說的。”
轉身走到馬旁,翻身騎上馬背。居高臨下的厲聲大喝:“來啊!給我殺!”
“一個不留!”
“殺!”
身披盔甲的士兵足有一百人之多,他們使用的兵器是手槍的老祖宗,火銃。配上一顆甩頭棒,那真是想讓誰死、誰就得死,爽歪歪啊。
王氏盪漾着勝利的笑容,看着嶽秀姌和澹時寒被十七龍衛團團護在中央,而霍猛留在英子和任三的身邊保護。
澹時寒赤紅的鳳眸掃視每一個圍上來的士兵,身爲方大將軍的軍中謀士,他對火銃太瞭解啦。
火銃由二人一組協作發射,即便隔着一條河亦可讓對岸的人屍骨全無。
沒想到丞相竟敢動用朝廷的軍隊來殺他們。不知道皇帝是否知道自己的精良軍隊早已成經丞相的兵卒。
澹時寒不動聲色的擋在嶽秀姌身前,他一雙狹長的眸子始終盯住對準嶽秀姌的那個火銃。
嶽秀姌哪裡不知道男人的心思,她點起腳尖從男人的寬肩後露出半個顆來,大聲問:“如果我交出柳家寶藏,你們可不可以放我們一條生路啊?”
“停!”王氏舉起一隻手喊住架起火銃的士兵,她饒有興味的打量嶽秀姌,“只要你乖乖聽話,我當然會答應你的小要求。”
嶽秀姌點點頭,說:“他們的火銃嚇到我啦,能不能讓他們退到河對岸去?”
“你要求還真多。”王氏冷瞥一眼,“退。”
果然,拿火
銃的士兵們紛紛退後,退到河邊便不肯再過河去。
嶽秀姌悄悄拉住澹時寒的大手,冰冷的小手一片汗溼。她不是害怕,而緊張。
“別怕。”澹時寒反手抱着她,讓她貼緊自己的背,給予她安全感。
嶽秀姌搖頭嘆氣,“相公,我不怕,只是緊張。”
“緊張也是害怕。”澹時寒固執的認爲自家小妻子在搪塞,免得被笑話。
嶽秀姌無奈的翻翻白眼。她沒有害怕好嗎?那東西雖然殺傷力很大,但是……好吧,挺可怕的。
突然,一聲詭異的“咻——”從天空中劃過,帶着絲絲火星……
“哐!”
平地一顆雷,炸得奸人骨頭碎。
馬兒受驚,四方逃竄。馬背上的人亦嚇得摔下馬背,趴在地上裝烏龜。
嶽汾擡頭四下觀瞧,身後的士兵們已經逃到河對岸去了。而他身邊的王氏早就躲到柳忠的懷裡,另一邊徐老大也同他一樣趴在地上,還啃了滿嘴泥。
“這是怎麼回事?”
驚嚇過後,王氏站起來憤憤大吼,瞪向對面毫髮無傷的嶽秀姌和澹時寒。
可這一眼,嚇得她全身驚出冷汗,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
站在嶽秀姌和澹時寒身後的是全副白色鎧甲的士兵,每個人手裡拿着三筒鳥銃,比她這邊的武器還要精良。
“你們是什麼人?”
“王氏,你還認得我嗎?”
人羣之中,周良一身銀色鎧甲,邁着威武的步伐走出來。
“周良?”徐老大瞠目,指着周良,結巴的說:“你不是……丞相派來的人嗎?怎麼會……怎麼會……”
周良微微一笑,低頭審視自己的鎧甲,說:“怎麼會穿石將軍的鎧甲,是嗎?”
“對。”徐老大點頭。這副鎧甲正是當年他親手從石將軍的屍體上扒下來獻給丞相的,沒想到如今竟然還能再看到。
周良屏住呼吸掃視對面的每一個人,最終目光定在徐老大臉上,“也許丞相和你們都不知道我的真名,纔會相信我是誠心投靠丞相的吧。”
“你是誰?”
王氏擰緊雙眉端詳周良。
“我姓石,單名一字,朗。”
“你是石朗?”
嶽汾大驚,當年丞相曾經派他秘密探查石戰將軍的親弟弟石朗的下落,幾經周折都沒有查到。後來以爲石朗戰死沙場,沒想到竟隱姓埋名潛伏在丞相身邊。
王氏,嶽汾,柳忠和徐老大想到周良的真實身份,不禁嚇出一身冷汗。
“這些都是當年追隨我大哥石戰的舊部下,也就是你們口中的餘黨。”周良看向身後的百位鎧甲勇士,“今日一血仇恨的日子到了,將士們,殺!”
振臂高呼,溪河兩岸殺聲震天,火炮聲此起彼落……
清澈的河流瞬間染紅,青色的嫩草亦潑撒鮮豔的彩色,人們痛苦而悲愴的吶喊着,馬兒驚恐而哀慟的嘶鳴着……
仇,恨,恩,怨,不過是一場用鮮血洗染的殺戮,慘烈而悲壯。
嶽秀姌和澹時寒騎在馬背上,遠遠眺望那正在進行的殤逝之景。
“相公,這算是報仇了嗎?”
“算吧。”
“報仇之後,我們是不是可以迴歸正常的生活啦?”
“好。”
西陽夕下,一馬,雙人,留下長長的影子……
結束了嗎?
沒有。
因爲仇,報了;恨,沒了;敵人卻還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