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舞彎腰細心的鋪好牀,剛一轉身,便與一道灼熱的目光相撞,微一愣神,歐陽憶瀟已緩緩走近她,“今晚留下來。”不容商量的,他的話已出口。
清舞怔愣的看着眼前這個足足八尺有餘的男人,剛剛沐浴過的他,渾身散發着一股清爽的氣息,身上罩了件玄色寢袍,腰側的衣帶只鬆鬆垮垮的繫着,微微露出那淡蜜色的胸膛,讓原本高貴冷峻的他平添了幾分放蕩不羈。
還不及她找藉口回絕,臥室的門便被人輕輕推開,進來的是早上守在門外的那兩個宮婢,其中一人手上還捧着一件油光水滑的真絲寢裙。
她二人先是向歐陽憶瀟行了禮,又衝她欠身道:“奴婢們服侍姑娘沐浴更衣。”
清舞轉眸,見那個男人已慵懶的靠坐進了紫檀嵌玉太師椅裡,隨手拿過一本書卷翻看着,並不理睬她。
她默嘆了口氣,縱使心裡百般不願,卻也奈何不了他的強勢,更何況,他今日已經放過她兩回了,這一次是怎麼也躲不過的。
既是如此,她也不再糾結,衝那兩個宮婢點了點頭,便跟着她們進了浴室……
在浴室裡磨蹭折騰了半個時辰,清舞出來的時候,發現那個男人還保持着剛剛的姿勢,悠閒的看着書,並未有睏倦的跡象。
“還以爲你要賴在裡面不出來了。”
在她走神的空檔,歐陽憶瀟已放下手中的書,朝她走了過來,擡手撫了撫她已擦得差不多快乾了的長髮,眉眼含笑的看着沐浴過後的她,一襲淡紫色滑順絲緞寢裙,貼合着她窈窕纖細的身段,倒也玲瓏有致,若是再長個一兩年,定是個魅人的尤物。
被他這般赤.裸裸的打量,清舞羞赧的垂下眼簾,聲若蚊蚋地說:“奴婢讓皇上久等了。”
歐陽憶瀟脣角微動,卻並未出聲,只是突然打橫將她抱了起來,向着牀榻走去。
清舞有些緊張的圈住他的脖頸,耳邊一直迴盪着言貴妃狠戾的話語,“記住,若是你敢狐媚惑主,勾引皇上,他碰了你哪裡,本宮就剜了你哪裡的肉!”
她剛剛在浴室裡,就是因着這個,才糾結着不願出來的。
終究還是有些懼怕那個女人的,畢竟,她是寵妃,還育有一子,而自己不過是別國送來的奴,沒有任何的籌碼與她抗衡。
可即便她現在拒絕,也已經於事無補了,外人看來,皇帝留她在華陽宮過夜,本就是招人嫉恨的事情,怕是到了明日,言貴妃非活剮了她不可!
見她面上陰晴不定,歐陽憶瀟只覺好笑,輕輕將她放在榻上,隨後大手一揮,熄滅屋中的燭火,翻身上牀,將她拉入懷裡,沉聲道:“快睡吧,朕累了。”
“呃……”清舞愕然的瞪大雙眼,卻只能看到黑茫茫的一片,額頭抵着的是他堅硬起伏的胸膛,身體被他霸道的禁錮在懷裡,動一下都覺得困難。
“皇上,你不……”話說了一半,又被她吞了回去,那種事情,是她羞於啓齒的。
“你還小,受不住的。”歐陽憶瀟稍稍鬆了下手臂,讓她換了個舒適的姿勢躺好,俯下臉,在她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等你滿十六了,朕再好好疼你。”
黑暗中,清舞的臉霎時變得比那熟透了的蘋果還要紅豔,然心裡卻隱隱的有着一絲甜蜜,這種感覺,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讓她淪爲奴,她應該恨他的不是嗎?可現在這種曖昧不明的狀況真的讓她很困惑……
晨曦微透,清舞睜開眼的時候,身邊已是空無一人,她居然又睡過了,在那個霸道強勢的男人懷裡,她竟也睡的如此安逸,她真是越發佩服自己的定力了。
揉了揉還有些痠痛的額角,她掀開錦被,準備下牀,一件月白色的小東西順着被角滑落在地上,她定睛一看,那不是別的,正是那日害她跪了一早上的香囊。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伸手將它拾了起來,剛要打開,卻聽到門外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她迅速的將香囊放回枕下,又用錦被裹住自己的身子,那寢裙太過順滑貼身,穿在身上很是不自在。
門開的瞬間,依舊是那兩張清秀的面孔,春影,夏蟬,一對年紀相仿的姐妹,也算是華陽宮的老人了,只不過,那個男人一向不喜歡宮婢近身伺候,她也就在昨日纔對她們有了印象。
對上她防備的眼神,春影笑意盈盈的說:“姑娘若是睡醒了,就起來洗漱更衣吧,皇上晨起和凌將軍去了西山狩獵,估計傍晚纔回來,姑娘可以早一點用膳。”
傍晚纔回來?清舞心裡有點雀躍,她對他的行蹤一點都不感興趣,但若可以一天不用面對他,她倒是會輕鬆許多。
見她不語,春影和夏蟬相繼放下手上的東西,準備過來服侍她更衣。
清舞趕忙搖頭,“我自己來就好,你們先出去。”長這麼大了,她一直都是丫鬟的命,還真是不習慣被人服侍,昨夜是因着皇帝在,纔沒敢拒絕。
春影與夏蟬相視一眼,復又開口道:“那奴婢們就在門外,姑娘有什麼需要,吩咐一聲就是。”
清舞點了點頭,目送着她二人出去後,才翻身下牀,拿起春影剛剛放下的一套嶄新的衣裙,仔細瞧了下,除了料子比着她前兩日穿的好了點外,款式倒也沒有太大的差別,緊繃的神經終是鬆懈下來。
自來到北陌的那一刻起,她就沒想着自己還能守住清白,他要她的身子,她不會反抗,但她不願做他的妃嬪,即便是一直爲奴爲婢,她也不想被那種身份困住……
因着皇帝主子不在,清舞用過早膳便回了縈碧軒,閒來無事,就將院裡院外,仔仔細細的打掃了一遍,這一番忙活,半天就過去了。
看着那一塵不染的房間,清舞愜意的舒展了一下腰肢,突然覺得背脊一陣疼痛,這才憶起,昨日在宣明殿時那個男人野蠻的行徑,她也是沐浴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的後背被撞青了好大一片,好在她自小過慣了苦日子,沒那麼身嬌體弱,不然,哪還幹得了這許多的活。
擡眸望了眼窗外,見天色尚早,正想着她是否要去雜役房看一下月盈時,院門卻被人推開了,看清來者後,清舞心裡一陣苦笑,該來的終是躲不過的。
隨手理了下衣袖,她走出房門,先那人一步開口道:“不知馨若姐姐來此,所爲何事?”
馨若冷睨了她一眼,語聲淡漠道:“我家娘娘想請姑娘過去一趟。”
清舞略微思索了一下,知道言貴妃是算準了時間才傳召她的,又豈容她推辭,遂笑着應道:“那奴婢這便隨姐姐去。”
她的乾脆,倒是讓馨若有些詫異,還以爲要費些脣舌,卻沒想到這丫頭竟這般爽快,看來她還是沒見識過娘娘的厲害,才這般無所畏懼的。
感嘆的同時,她也不再耽擱,率先踏出院門。
清舞跟着出了縈碧軒,心裡不是不擔心,但她始終認爲,即便言貴妃再惡毒狠戾,也不敢做的太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