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守侯就這麼看着穆珂,良久之後說道:“你的確是猛虎,穆大將軍的女兒果然不容小覷。”
他頓了頓,接着說道:“但是有句話不知你聽過沒有,‘名將如美人,最怕遲暮時’,你現在年輕,自然可以爲所欲爲,你可以殺伐果斷,你可以快刀斬亂麻,但是老了之後呢?爲人還是不要太剛強的好,溫和的一點,對大家都好。”
穆珂反問道:“難道因爲怕老,名將就會選擇不做將軍麼?不做將軍,就不會老麼?是人都會老,每一個人的老去都是可怕的,您當初既然同意了天序娶我過門,就該接受我的爲人,我懇請您相信我,就算我沒有按照您的想法行事,我也絕對不會做出傷害秦家的事。”
安守侯笑了,說道:“好,你果然讓我刮目相看,我就給你這個機會,我容許你在秦府裡爲所欲爲,但是一個月之後,請你還我一個有條不紊的侯府。”
“謝謝爹成全。”
“嗯,你下去吧。”
穆珂離開了百鬆苑,情不自禁露出一個笑臉來。
剛回了梅錦堂,還沒進門呢,就先看到了守在門口的粉彩。
穆珂問道:“怎麼了?”
“福大管家來了。”
“所有的事都趕在今天一天了,正好,一併處理了,以後一勞永逸。”
福伯站在梅錦堂的院子中間,看到穆珂進來,規規矩矩地行了禮,說道:“請世子妃安。”
“福伯您來了,快請去屋裡喝茶。”
福伯臉色不大好的看着穆珂,“世子妃,喝茶就不必了,我有幾句話要對您說,還請您認真地考慮一下。”
“你先說說看,聽完了我再決定要不要考慮。”
福伯輕輕地冷哼了一聲,然後說道:“世子妃,這京城這麼大,我就沒見過像您這樣治理家宅的女主人。”
“那你現在見到了,覺得怎麼樣?我還不錯吧?”
“……”
福伯緩了口氣,穩住心神接着說道:“您做事太過霸道,就算是當年的二太太,都不會像您這樣不管不顧地隨便更換府裡的管事。”
穆珂冷下臉來,“你也說了,我是這侯府的女主人,我想怎麼換就怎麼換,你不過就是一個家僕而已,有什麼資格來指點我做事?”
“我想,您也該明白,從安守侯府立府開始,我們福家就是侯府的管家,我們向來只忠於侯府,不會忠於任何一個主子,就算您是世子妃也不行!”
“侯府就是侯爺的,侯爺的就是世子爺的,世子爺的就是我的,從本質上來說,你忠於侯府,跟忠於我,沒有什麼兩樣。”
“世子妃,您如果行事再這麼霸道的話,那麼以後侯府的大事小事,我就一概不管了!”
“那正好,明兒我就安排馬車把你送到田莊上去榮養,您的大管家之位,我會找人頂替上的。”
“你!”
福伯震驚地看着穆珂,他清楚自己對於侯府的重要性,侯府離了他,一定會出亂子的,他根本就不信穆珂敢就這麼
把他送到田莊上去。
穆珂也不懼他,問道:“我怎麼了?是你自己要走的,我好心幫你安排馬車而已。”
福伯根本捨不得他待了一輩子的侯府,他是侯府的衛道士,他不能允許有個剛過門不足一年的女人在侯府裡指手劃腳。
“世子妃,我們福家跟侯府同生同死,我不會去田莊的,我離開侯府的原因只能是死。”
說着他便向着一旁的門框撞去。
穆珂眼神一個示意,青花擋在了福伯的跟前,福伯一頭撞在青花的肚子上,被彈倒在地。
穆珂不可能讓人死在她的梅錦堂裡,那多晦氣啊,況且以後傳出去,她進門一年不到,逼死了忠心耿耿的大管家,她以後還要不要做人了?
福伯怒道:“你怎麼不敢讓我死了?”
“不是不敢,是有幾句話沒說完。”
“哼!”
“在送你去田莊之後,你的兒子小福管家會接替你的位置,成爲我們侯府新的管家,你要死我絕對不攔着,但是你死了,我就讓小福管家去田莊上幫你守孝,唉,我也是逼不得已,如此一來我們侯府的管家要換一換姓氏了。”
福伯心中充滿了憤怒,可是穆珂說的話讓他不得不慎重,他們福家守了安守侯府這麼多代,一直忠心耿耿,他不能讓他們福家的管家之路斷送在他的手裡。
“青花,你讓開。”
青花退回到穆珂身後。
穆珂接着說道:“現在兩條路給你走,要不你就撞死在門框上,要不就從我這大門裡走出去。”
福伯擡起頭看了一眼穆珂,“你這麼做,侯爺知道麼?”
“侯爺說,允許我爲所欲爲。”
穆珂將福伯趕走,侯爺一定會生氣,大不了回頭給侯爺賠罪道歉便是,在這件事上,穆珂絕對不會讓步,她絕對不會允許一個管家爬到她頭上去。
福伯聽了穆珂的話,面上說不出是什麼神色來,呆立了良久,最終點了點頭,說道:“那就按世子妃的意思辦吧。”
對於福伯來說,把他趕回田莊,比讓他死還難受。
可是他不能死,他相信他如果死了,那個女人真的可能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來。
第二日一早,穆珂便派了車,準備了行李、銀兩,把福伯風風光光地送走了,從此之後,再沒有人敢質疑她的任何決定。
在這種節骨眼上,敢跟她唱對臺的,一律不留。
送走了福伯,穆珂招了福生到跟前來說話。
“小福管家,想必你爹爲何事走的,你應該知道吧?”
“嗯,昨晚爹已經跟我說清楚了。”
“那就好,從此以後,你就是我們侯府的大管家了。”
福生有些遲疑地說道:“世子妃,我想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什麼誤會?”
“我們福家向來只忠於侯府,就算您把我爹給換成我了,我也依舊只會是侯府的人,不是您的人。”
穆珂笑了笑,說道:“放心,
我知道你們福家忠心耿耿,我並沒有要收買你的意思,如果福家那麼容易被收買,你以爲我還會留着你麼?”
“那您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你盡好你的本分,接着打理侯府便是,我不會讓你爲我做事,只會讓你爲侯府做事,如果你沒有別的什麼話要說的話,可以先下去了,我相信你的本事,一定會把侯府治理得跟你爹在時一樣好的。”
福生彎着腰給穆珂重新行了禮,這才退了出去。
穆珂將福伯換掉,只是出於戰略上的考慮,她就是要讓下面的人看看違逆她的下場,就算是大管家,不也還是僕人?她是世子妃,這個侯府她說了算。
福伯剛離開沒幾日,二太太那裡又出幺蛾子了。
李張氏帶着廚房採買馬娘子,來了梅錦堂,向穆珂稟報道:“剛剛我們去二太太那裡拿對牌,想去庫房裡支點銀子,好買一批新的餐具還有各色米麪回來,誰知二太太卻病了,根本不肯見我們。”
穆珂冷哼一聲,說道:“二太太這是在給我們下馬威呢!”
李張氏問道:“世子妃,那現在該怎麼辦?”
李張氏這裡急得團團轉,該給廚房的銀子再不撥下來,廚房就拿不出東西來做飯了,總不成讓整個侯府裡的人跟着一起捱餓吧?
李張氏還沒走,繡房又來了人。
“你們那裡又怎麼了?”
繡房的管事說道:“這已經九月初了,按照慣例,該給府裡各房添置新衣了,可是這買布匹與絲線的錢,二太太那裡卻沒有動靜,世子妃,您看這該怎麼辦啊?”
穆珂剛把府裡的管事給換了個遍,二太太就開始裝病不理事,存心想讓侯府變成一團糟。
穆珂知道現在去找二太太只能自討沒趣,便直接去了百鬆苑。
“爹,若二嬸對我有什麼不滿的,大可說出來,現在這麼使陰招坑我,這實在有些說不過去吧?”
侯爺說道:“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擔,一聲不吭地把我的大管事都給換了,現在知道來我這裡哭鼻子了?”
穆珂聽了侯爺的話,明白他不是真的在生氣,便說道:“爹,你說了允許我爲所欲爲的,現在是要反悔了麼?你真反悔我也不依,今天無論如何,你也得幫我。”
“怎麼幫?”
“把二嬸叫到您這裡來,有什麼話當面說清了便是,都是一家人,還能說兩家話麼?”
“好,依你。”
“順便把三嬸也叫過來吧,都是長輩,不能只叫二嬸一個人。”
侯爺安排小丫鬟去找人,等了不多時,二太太與三太太都到了。
二太太一進門,穆珂便先發問:“二嬸,您怎麼針對我都成,可是這侯府還是要運作下去的,我聽廚房和繡房的管事說,她們去找你拿對牌,都吃了閉門羹?”
二太太聽到穆珂這般說,趕緊捂着頭說道:“侄媳婦你誤會我了,我不是故意不見她們的,只不過我這頭疼的痼疾犯了,最近頭一直疼,實在是辦不了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