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堂屋的臥室,把穆珂放在了牀上,秦天序終於舒了口氣,他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下,才喊了小春進來。
“打點熱水來幫世子妃簡單的擦洗一下吧。”
小春留在屋子裡服侍穆珂,秦天序則去了堂屋另一邊的淨房,隨便打了桶涼水衝了一下,換了身乾淨的衣服便出來了。
他回來的時候,穆珂這邊還沒結束,小春正擰着熱毛巾。
秦天序揮了揮手,“你下去吧。”
“是,世子爺。”
小春捧着熱水盆準備離開,卻被秦天序叫住了。
“熱水留下吧。”
小春愣了一下,不敢質疑什麼,放下盆,便離開了。
秦天序從水裡撈起毛巾,將小春沒做完的事做完,剛泡了溫泉的,還是用熱水把身上擦一遍的好,這種事秦天序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做起來熟門熟路。
穆珂擡了擡眼皮子,“怎麼換成你了?”
“你繼續睡吧,一會兒就好。”
不一會兒功夫,便用毛巾幫穆珂把身上的水擦乾了,可是她溼掉的頭髮還溼着,秦天序四處看了看,沒有辦法,只能打開了衣櫃,翻出了一件自己的衣服,把穆珂的頭髮仔細地擦了一遍,然後那件可憐的衣服就被他扔在了地上,反正明天有人進來收拾,他現在也懶得折騰了,直接在穆珂身邊躺了下去。
泡了溫泉人比較容易乏,況且現在也不早了,他也困了,早點睡覺,明天早上還有事要做。
……
水面漸漸沒頂而來,穆珂渾身無力地往上爬,眼睛睜得大大的,隔着水面能夠看到外面皎潔的月光,她的手腳不停地撲騰着,怎麼也撲不上去,她一張嘴,一串泡泡浮了上去,她覺得自己快要被淹死了,她張着嘴,猛地喊了一聲“秦天序”,突然便看到水面上探進來一條胳膊,將她撈了起來,她覺得壓力頓減,長長地吁了口氣……
“珂兒,怎麼了?”
秦天序拍拍穆珂的臉頰,穆珂驚了一驚,睜開眼睛,這才發現剛剛自己是做夢了。
穆珂大口地喘着氣,說道:“做惡夢了,感覺自己快要被悶死了。”
秦天序臉紅了一下,“估計是我剛剛壓到你了吧,快睡快睡,天還沒亮,我們還可以再睡一會兒。”
秦天序剛剛也做夢了,在夢裡他看到穆珂像一片羽毛似的不停地飄來飄去,他好不容易將她抓住了,便狠狠地將她摟住了,怎麼也不肯放手,要不是睡夢中聽到那一聲“秦天序”,他恐怕真的會把穆珂給勒死。
細想起來,真的很可怕,幸好及時收手了,沒有釀出什麼大禍來。
秦天序雙手抱着胸,遠離了穆珂,閉上了眼睛接着睡,他怕他那雙不老實的手會再次纏上穆珂。
雞鳴聲響起的時候,天還未亮透,秦天序推了推穆珂,說道:“睡醒了麼?”
穆珂睜開眼,“嗯,醒了,怎麼了?你要跟我切磋麼?”
“……”
穆珂坐了起來,她本來就有早起練武的習慣,早起對她只是家常便飯,前提是夜裡秦天序不做什麼奇怪的事影響她睡眠!
秦天序在穆珂腦袋上戳了一下:“這麼好的
時光你怎麼儘想着切磋啊?”
“那還能幹嘛?”
“跟我來就行了。”
秦天序迅速地穿好了自己的衣服,順手還幫着穆珂把腰帶繫好了。
“大半年沒見,你長進了嘛?”
穆珂可是清清楚楚地記得,這個男人從前是繫個腰帶都能系歪的。
秦天序說道:“在軍中待了這麼長時間,跟府裡畢竟不一樣,很多事都要自己學着做的,我跟你說,我現在連飯都會做了,只不過廚藝欠佳,要不然我就可以做了給你嚐嚐了。”
穆珂捧着秦天序的臉,在他的嘴脣上輕輕地碰了一下,然後踮起腳尖來,用額頭貼着他的額頭。
秦天序抱着她的腰,將她抱了起來,穆珂雙腳離了地面,雙手扶着秦天序的肩膀,低下頭,吻了吻秦天序的額頭。
秦天序擡着頭看她,“怎麼了,怎麼覺得你突然就心情不好了?”
“想到你吃了那麼多苦,有點難受。”
穆珂太瞭解秦天序了,他是那一種能讓人服侍絕對不會自己動一根手指的人,端硯一直是跟在他身邊伺候的,而且軍隊裡也有專門負責伙食的人,怎麼也輪不到秦天序下廚。
能逼得秦天序自己做飯的情況只有一種,就是陷入困境,餓狠了,不得不自己動手。
那些危險的事,秦天序從來沒有開口跟穆珂說過,要不是秦天序說到自己會做飯了,穆珂也不可能想到那麼多,他向來都是報喜不報憂的。
讓人成長的,從來都不是學習。
讓人成長的,從來都只是克服。
穆珂自己是帶過軍的,她會自己做東西吃,她會修戰車,她會很多事,都是被逼着學會的。
她到現在都還記得她是怎麼學會修戰車的,那一次戰車的一個輪子被岩石卡掉了,她硬是用肩膀抗住了車的一角,將車給弄了回來,那次之後,她便找到了專門負責戰車的人,學會了修車。
秦天序看着穆珂傷感的樣子,就這麼抱着她的腰,把她抱到了窗戶邊,將她放了下來,推開了窗戶,指着外面說道:“你看看外面,天就快亮了。”
行軍打仗哪裡有不吃苦的?但是那些都會過去,就像天明總會到來一樣。
穆珂笑着在他的肩膀上錘了一下,“你還沒說這麼大清早要起牀幹嘛呢!”
“還記得昨天看到的那個茅草屋麼?”
“嗯!”
“我帶你去那裡吧,看個好玩的東西。”
他們倆像做賊一樣,躡手躡腳地出了屋子,迅速地穿過了院子,溜了出去,秦天序牽着穆珂的手一路狂奔,直到遠離了別院之後,才停了下來。
穆珂扶着腰笑得前俯後仰的,秦天序也站在一旁笑得停不下來。
“我們兩個像是出來偷情的。”
“可不是麼?出來一趟還要避開僕從的耳目。”
“一會兒端硯跟小春發現我們不見了,可該着急了。”
秦天序無所謂地說道:“急就急吧,急又急不死人。”
他們就是不想讓別人看到他們出來,彷彿這一樁樁的事,都是獨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秘密,不想跟第三個人分享。
秦天序拉着穆珂的手,沿着一條小道往上走,不停地問道:“你累麼?”
“不累,一點都不累。”
“你要是不累,我們就跑快一點。”
“好啊,你跑多快,我都追得上。”
秦天序向上跑去,穆珂也跟着跑了起來。
她纔不要做一個累贅,她要做能跟得上他步伐的女人。
他們兩人一路狂奔,終於到了山頂,茅草屋就在眼前,秦天序拉着穆珂的手說道:“終於趕上了!”
兩個人氣喘吁吁地扶着茅草屋的牆,正值破曉之時,金色的太陽從東方升起,耀眼的光芒從烏雲之中穿透而出,將山谷裡的霧氣都染上了金色,讓穆珂看得有些癡了。
秦天序轉過臉來問她:“好看不好看?”
金色的光芒將秦天序的半張臉照成了金色,穆珂看着他,用力地點了點頭,“現在你也很好看。”
秦天序自戀地摸了摸自己的面頰,說道:“我本來就很好看!”
“喂,秦二公子,你好歹也要一點臉吧。”
“喂,穆大姑娘,你好歹也給我一點臉吧!”
說完秦天序自己先笑了起來,穆珂也跟着笑。
“我們坐在那邊吧。”
茅草屋前有一個長椅,秦天序把自己的斗篷解了開來,在長椅上鋪好了,才喊穆珂來坐。
“你脫了斗篷,冷不冷啊?”
“不冷。”
穆珂在秦天序身邊坐下了,也解開了自己斗篷,說道:“我們合穿一件吧。”
“也好。”
兩人同穿一件斗篷,互相的體溫溫暖着彼此。
秦天序說道:“我給你念首詩吧。”
“你還會念詩?”
“那當然啦。”
“你要念什麼?不會是男兒何不帶吳鉤吧?”
穆珂還記得他幫她求得金色霞帔那一晚,唸的就是“男兒何不帶吳鉤”。
秦天序不滿地說道:“你夫君又不是隻會那一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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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行,我知道你文武雙全了,你念吧。”
“擊鼓其鏜,踊躍用兵。妻於室家,我獨南行。不我以歸,憂心有忡。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等到秦天序唸完了,穆珂說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你在南壤打仗,我在這裡等你,我雖然不能跟你去南壤,但是你看,我的衣裳就是你的衣裳,只要你有與我偕老的決心,我就會牽着你的手不放開。”
秦天序聽了,攏了攏他們兩人身上的斗篷,握着穆珂的手,說了一聲:“謝謝。”
穆珂的肚子咕咕地叫了一下。
“我肚子餓了,這裡有吃的麼?”
“有,我去弄。”
茅草屋裡有水缸,有米麪,有肉,還有柴火,要做飯的東西應有盡有。
“你不是說你會做飯的麼,今天你做給我吃,我幫你生火。”
穆珂說着便坐在了竈臺前,摸了個火摺子出來點火,她熟練地將細一些的樹枝在竈膛裡架好,將點好的火引子送了進去,不多時火苗子便成了氣候,再將粗一些的柴火送了進去,火便旺盛的燒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