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珂擡起頭來,給了她一個燦爛的笑容,“沒事,我就是擦擦我的鎧甲而已,你以爲我要做什麼?”
琺琅被問住了,她跟玲瓏兩個一直隱藏在穆珂身邊做暗衛,還沒有如此近距離的看過她,從前只覺得她遠遠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世子妃,現在突然有了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穆珂沒有注意到琺琅的異常,接着埋頭擦她的鎧甲,直到鎧甲的每一寸每一縷都光亮如新之後,她才罷了手。
她盯着鎧甲看了很久,最後嘆了一口氣,說道:“替我收回去吧。”
琺琅把鎧甲重新搬回了庫房,出來的時候正看到穆珂準備出門,便跟了上去,問道:“世子妃,您準備去哪裡?”
“我去看我的馬,你要是不放心的話,就跟着我吧。”
琺琅立即跟了上去。
穆珂熟門熟路地去了馬房,她的白馬正在馬廄裡吃着草。
穆珂從旁邊抱了一大捧乾草放在馬槽裡,摸了摸白馬的頭,說道:“吃吧,吃得多長得壯,你一定要長得壯壯的,到時候我帶你去打仗。”
琺琅寸步不離地盯着她,就怕她現在不顧自己大着的肚子爬到馬上去,要是出了什麼危險,她沒有辦法跟世子爺交待。
穆珂回頭看到了琺琅警惕的眼神,說道:“你不用這麼緊張,我就是過來看看這匹馬而已,你知道嗎,這匹馬是世子爺送給我的。”
穆珂說着,眼神亮了一下,問道:“怎麼樣,他很有眼光吧?”
琺琅回道:“嗯,世子爺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人。”
穆珂摸了摸馬上的鬃毛,說道:“我們回去吧。”
在惶恐的時候,只有她的槍,她的鎧甲,她的馬,才能給她帶來安全感,她要一遍遍地觸摸着這些東西,她的心才能安下來。
一晃眼已經到了七月,就算現狀再怎麼不如意,穆琨長子的滿月還是如期而至。
穆家一向低調,況且家裡又接連着出事,所以滿月禮辦得也低調,沒有請客,只是喊穆珂回家一起吃了頓飯而已。
“大哥、大嫂,孩子的名字取了麼?”
穆琨看了看喜兒,喜兒哄着孩子,擡頭說道:“還沒有,我們想讓你幫他取個名字。”
“我?”
“嗯。”
穆珂想了一下,說道:“就叫長寧吧,一世長寧。”
“長寧……穆長寧……”
喜兒把這個名字反反覆覆地念了幾遍,然後笑了一下,說道:“好,就叫這個名字。”
希望這個孩子平平安安地長大,一世長寧。
……
秦天序在南壤待得好好的,突然收到了要他即刻啓程去西疆的聖旨,他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天命難爲,就算他不情願,還是穿上了鎧甲,趕赴西疆,隨他一同去的還有精兵一千。
畢竟聖旨上說了,是“調將”,不是“調兵”,是讓他去暫時指揮穆家軍,而不是讓他帶着秦家軍去打仗的。
秦天序不敢怠慢,帶着軍隊,日夜兼程,趕赴西疆。
一個多月之後,他到達西疆,主帥李都督還未到,來迎接他的是穆大將軍
的副將姜程。
“姜副將,戰況如何了?”
“西羌的諸多部落聯合在了一起,已經集結在了雙虎溝,雙虎溝易守難攻,他們一時半會兒進不來。”
姜程一邊說,一邊攤開了一張地圖,他指着地圖的其中一處說道:“這裡就是雙虎溝。”
秦天序看了一眼,皺了一下眉,“那裡是山地,根本屯不了多少兵,我們大周有多少兵馬在雙虎溝?”
“五千。”
雙虎溝之所以被稱之爲雙虎溝,是因爲那裡有兩座相鄰的山峰,山峰之間有一條狹窄的穀道,外族的兵想進來,只能走穀道,而大周的軍隊佔據了兩座山峰,居高臨下,想要守住那個谷口,佔據了極爲有利的地勢。
但是因爲地勢的限制,那裡屯不了大批的軍隊,所以雙虎溝相當於只一個哨口,重兵都屯在姜谷這裡。
秦天序的眉依舊皺着,問道:“那西羌部落集結了多少兵馬?”
“大概是五萬?”
“什麼是大概,具體有多少?”
姜程被秦天序訓斥的口氣弄得很不愉快,他冷着一張臉說道:“根據前期的估算是五萬,但是他們還在召集其他的部落,現在具體多少人,不清楚。”
“這麼說,他們的人數已經超過五萬了?”
“應該是的。”
秦天序重新看了看地圖,在雙虎溝和姜谷之間有大片的平原,那裡的地勢適合耕種,他用手把那一片的地方都劃拉了出來,問道:“這裡大概有多少百姓?”
“兩萬多。”
秦天序又劃拉了一下北邊的一塊地,“這裡有多少?”
“兩千多。”
秦天序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讓百姓撤到姜谷以內來吧。”
姜程不滿地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西疆的百姓一直在此處安居樂業,你這般勞師動衆地讓他們離開自己的土地,是不是有些不妥?”
“那你覺得雙虎溝的五千兵能守得住西羌的五萬兵馬麼?不要忘了,西羌部落大部分都是騎兵!”
“你是不相信我們穆將軍麼?我們穆家軍都是以一擋百的好男兒,穆大將軍在的時候,從沒有讓百姓撤離過,你這是什麼意思?”
“那穆大將軍在的時候,西羌部落有沒有集結過呢?”
姜程被問得語塞。
秦天序又說道:“時事不同,策略就不同,我相信現在如果穆大將軍在的話,一定會跟我做出一樣的決定。”
姜程不服氣地說道:“你是姓秦的,又不是姓穆的,我們穆家軍是不會聽你的調遣的。”
姜程的反應也在秦天序的預料之類,臨陣調將,下面的人一定會不服,況且姜程說的對,他是姓秦的,不是姓穆的。
秦天序也沒準備跟他客氣,拿出了聖旨,說道:“我現在不是跟你商量,我是在命令你,我命令你帶你的人出去,協助本將軍將百姓撤進姜谷以內。”
聖旨上說了,任命秦天序暫爲穆將軍的副帥,按理,他可以調動穆家軍的兵馬。
但是姜程也不是吃素的,他在西疆多年,自認爲自己對西疆瞭如指掌,怎麼可能服
一個年紀比他還小的將軍?他梗着脖子說道:“聖旨只是說你是副帥,但是你的兵符呢?調兵遣將是要兵符的,沒有兵符,恕末將不能從命。”
“兵符在李都督手上,他現在還沒到,我從哪裡變兵符給你。”
“那就等李都督來了再說!”
姜程說完一甩肩上的披風,離開了大軍營帳。
秦天序知道穆家軍脾氣都很硬,卻沒料到他們居然敢直接頂撞他,看來他的西疆之行,註定了困難重重。
打仗不是兒戲,打仗是要兵的,手上沒有兵,這仗怎麼打?
一直等到第三天中午,李都督才帶着兵符來到了西疆。
隨他一同前來的還有兩個監軍……安王和駙馬。
穆家軍爲他們辦了接塵宴,接塵宴吃到一半的時候,前方突然傳來戰報,說是西羌的軍隊強行突破雙虎溝,有一部分的先頭部隊已經殺了進來,正往姜谷的方向趕來。
姜程舉着的酒杯“啪”地一聲落在地上,他看了秦天序一眼,秦天序不滿地轉過頭去,並沒有想要說話的意思。
李都督察覺到了他的異常,便問道:“姜副將,你怎麼了?”
姜程說道:“雙虎溝內還有百姓,怕就怕西羌的人進來之後會屠殺百姓。”
西羌人野蠻殘忍,屠殺百姓是必然的事。
安王殿下站了起來,“那快派兵去保護百姓!”
姜程說道:“我這就帶兵去保護百姓撤離。”
李都督捋着鬍子,說道:“西羌的騎兵很快,恐怕就這麼去,根本就來不及。”
安王殿下說道:“不知李都督有什麼好的建議。”
李都督依舊是捋着鬍子不說話。
安王見問他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便向着秦天序說道:“天序,你有什麼好主意麼?”
秦天序說道:“可以聲東擊西,派人帶另一隊人馬騷擾西羌的先頭部隊,將他們引至北邊,北邊的百姓只有兩千,想要撤離要容易一點,而南邊有兩萬人,可以安排軍隊過去,帶領他們先行撤離。”
安王殿下說道:“那就這麼辦吧。”
姜程現在後悔極了,應該早點接受秦天序的建議,將百姓撤出來,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他主動站了出來,說道:“末將願意帶兵五千,將西羌軍隊引至北邊。”
李都督搖了搖頭,說道:“不行。”
安王急了,問道:“爲什麼?”
“我們都知道這聲東擊西的意思,就是犧牲北邊的兩千百姓,保全南邊的兩萬百姓。”
“這也沒有辦法,畢竟是權宜之計。”
“那兩萬百姓是我們大周的百姓,兩千的就不是了?”
安王被問得無話可說,反問道:“那你覺得該如何?”
李都督不答安王的問題,而是問秦天序道:“不知秦副帥有什麼高見?”
秦天序說道:“我只是說把他們引至北邊,並沒有說一直引到有百姓的地方,我們可以先派人把他們往北引,給南邊的人空出時間之後,再把他們引往南方,這樣北邊的人也有機會撤離,畢竟北邊的人少,撤離起來要快得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