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軍的首領憤怒地把信件撕得粉碎,碎紙被踩在了馬蹄之下,他真的快被氣死了,他堂堂一個將軍,居然輸在了一個女子手上,以後他的臉要往哪裡擱?
穆珂一到達西疆大營,立即舒了口氣,這裡是她的地盤,她對這裡的一草一木再熟悉不過,在來之前她就已經想好了對策,想讓李都督出兵去找秦天序、安王殿下,簡直就是做夢,而她帶的這八百五十人馬,她還是想着原封不動的帶回去的,她珍惜她手底下的一兵一卒,絕對不會讓他們白白犧牲。
李都督雖然不滿穆珂的到來,可是該做的門面功夫還是要做的,他好吃好喝地款待了穆珂,給她辦了一場風風光光的接塵宴。
穆珂看着李都督,笑着說道:“李都督,我有一事相求。”
李都督眼睛一眯,“什麼事?”
“我想問問您下一次戰報什麼時候發回去?”
打仗的時候,每隔三天發一次戰報,李都督說道:“是後天。”
他不明白穆珂問這件事是什麼意思,他本來還以爲穆珂一來就會請求他派兵出去尋找秦天序呢,他是真沒料到這個小小的女人居然這麼沉得住氣,這麼久了,提都沒提一句關於秦天序的事。
穆珂聽到他說戰報是後天發出之後,便說道:“那正好,明天您順便幫我寫一封請功書,後天就把我的請功書跟着戰報一起發回去吧。”
“你要請什麼功?”
穆珂呵呵笑道:“也沒什麼,路上順便剿了一下匪,雖然也不算什麼大功勞,但是兄弟們都幸苦了,多少爲他們求點好處。”
李都督滿口應道:“好,沒問題,我多嘴問一句,你們在哪裡剿的匪,剿了多少人?”
“就在西宜山那裡,剿殺了兩千人,一個活口都沒留下來。”
李都督不知道她說的請功居然是這件事,差點嘔出一口血來,她剿的那兩千人哪裡是匪徒,那一個個的都是他的兵,他李家的兵!
可是他又不能說他們李家派了兵去劫殺穆珂,不但不能說,還得幫着她請功!
李都督壓下喉頭處的腥甜,笑着說道:“穆將軍果然厲害,居然能將兩千匪徒全部剿殺,這真的是大功一件,本都督一定會幫你上報朝廷,替你把功請下來。”
來一起幫着穆珂接塵的有數十位大大小小的將軍,其中絕大多數都是穆家軍的將領,李都督就算不想幫穆珂請功,也得去請,這麼多人看着呢,一個個的都是證人,除非他把這裡的人全部殺絕了,否則穆珂“剿匪”這件事是絕對瞞不過去的。
座下的這麼多將軍,除了幾個李都督帶來的副將之外,其他的人聽到了穆珂居然輕輕鬆鬆地將兩千“匪徒”盡數殺盡,不禁露出了佩服的神色。
本來他們以爲朝廷派個女將軍過來,就是做做樣子的,現在看來,這個女將軍的實力真的不容小覷。
穆珂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四兩撥千斤,西疆這邊的將領們,不會被強權折服,自己頂着個聖旨過來
,他們不一定會服自己,但是她拿了自己戰績過來,他們不得不服。
這一點她就要比秦天序厲害,畢竟秦天序在京城裡的待的日子比在西疆的日子多多了,他不瞭解西疆人,他把這裡的將士當成了京城裡的那幫權貴,本來以爲他們就算不給自己面子,總要給聖旨面子的,哪曾料到,這一幫沒什麼機會進宮覲見皇帝的人,根本就不把聖旨看得那麼重。
他們最常信服的道理就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如果秦天序早拿出本事來震懾他們,姜副將也不至於不聽他的話,等到後來他發現秦天序說得都對的時候,已經晚了。
穆珂很滿意各位將士臉上的表情,她一個個地看過去,眼神在姜程身上停住了,“您就是姜副將吧?”
姜程突然被點了名,站了起來,拱手說道:“末將姜程,不知道遜雪將軍有何指教?”
“沒什麼,我經常聽我父親提起你,所以只是向你問好而已。”
姜程有些得意地說道:“原來穆大將軍沒有忘記末將,居然在京城也提過我,遜雪將軍,你似乎從前也沒有見過我,是怎麼把我給認出來的呢?”
穆珂在自己心裡翻了個白眼,姜程上一世也做過她的副將,她當然認識了,姜程這人脾氣是臭了一點,但是他是絕對忠於穆家的,是個可用之人,所以她第一個要聯合的就是姜程。
穆珂當然不會說出實話,她故意奉承地說道:“我見你面目耿直,身材孔武,一看就是我父親口中的姜副將,所以這才試探着問問。”
姜程一聽這話,更加得意,端起面前的酒,說道:“遜雪將軍,我敬你一杯!”
說完他便一口把酒給幹了。
穆珂舉起酒碗喝了小半碗,今晚她還敬很多人,不想這麼快把自己喝醉。
她站起身一連敬了好多位大將,所有她有心結交的,她都會一不小心把他們給認出來,說是久仰他們的大名,所以一看到他們,便能猜出他們的身份。
這些隨時準備爲國捐軀的將領,誰不希望有人能記住他們,現在聽到穆珂在第一次見他們的情況下就能喊出他們的名字,心裡當然是高興,不禁對這位女將軍心生親切之感。
穆珂喝得差不多了,便假裝自己醉了,讓玲瓏、琺琅兩個扶她回自己的營帳,走之前還嘟嘟囔囔地說道:“姜副將,你別走,我們還要繼續喝……”
“世子妃,您喝得夠多了,別喝了。”
玲瓏、琺琅兩個一邊勸着一邊把穆珂架走了。
穆珂張牙舞爪地掙扎着,臨走之前還在姜副將身上抓了一把。
姜程看着穆珂向他倒過來,便伸手去扶了一把,穆珂趁機將一個紙團塞在了他的手心裡。
姜程不知何意,看到穆珂向他使了個眼色,他便不動聲色地把紙團袖在了袖中,然後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接着跟大家喝酒。
穆珂走後,他們剩下的都是男人,喝得就更歡暢了。
姜程
喝完了酒回到自己的住處,這才把穆珂塞給她的紙團從袖子裡掏了出來,將紙團展開了之後,湊在燈下看了一眼,上面的內容嚇了他一跳。
他揉了揉眼睛,將那張紙上寫着的東西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穆珂在上面寫得很明白,她懷疑秦天序跟安王就是被李都督害死的,只是苦無證據而已,另外她也把在路上遭到李家軍伏擊的事也寫了出來。
姜程心慌慌的,怎麼這京城裡來的一個個的都這麼讓人琢磨不透?
姜程爲人直爽,這麼多年只知道打仗,只知道保家衛國,至於朝廷裡各方勢力的角逐,他不關心,關心了也沒用。
現在看來,明天應該找那個女將軍好好地談一談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姜程剛準備去找穆珂,便聽到別人說,穆珂病倒了,他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路上正好遇到了李都督,李都督問道:“你是去看遜雪將軍的?”
“嗯,聽說她病了,所以想去看望一下。”
“哦,好像是昨晚上酒喝多了,夜裡發了酒寒,現在一病不起了,也不知道熬不熬得過去。”
姜程不知道事情居然嚴重到了如此地步,說道:“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吧,遜雪將軍是女中豪傑,怎麼可能喝點酒就變成這樣了?”
“這你就不懂了,她再怎麼強悍,不過就是個女子而已,況且她從來沒有出過京城,哪裡受得了我們西疆這麼惡劣的環境?”
西疆這裡一到冬天就是大雪封山,不是一般地冷,比京城確實差了很多,在京城,天剛有要冷的痕跡,屋子裡就開始燒銀絲碳了,這裡不要說銀絲碳了,連普通的碳都供不應求。
姜程聽李都督這麼說,心中更是擔心,抱了抱拳,說道:“都督,我這就去看看她吧。”
“嗯,快去快回,畢竟男女有別,儘量少走動纔是。”
“屬下知道了。”
姜程快速地走去了穆珂的住處,站在門前喊道:“末將姜程,求見遜雪將軍。”
裡面沒有聲音,姜程清了清嗓子,準備再一次開口的時候,門從裡面打開了,是穆珂的丫鬟,有些面熟,但是具體叫什麼,姜程不知道。
“姜副將,世子妃有請。”
姜程進了屋子,看到穆珂的臉紅通通的,躺在牀上,身上裹着嚴嚴實實的被子,就只有一張臉露在外面。
“將軍,您還好吧?”
穆珂坐了起來,雙眼炯炯有神,哪裡還有生病的樣子?
“姜副將,我寫給你的信,你都看了麼?”
“看了,但是屬下覺得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什麼誤會,你是不相信我的判斷麼?”
姜程皺着眉頭說道:“我只是覺得,大家同朝爲臣的,都是爲了大周的江山社稷,李家爲什麼要故意陷害你們秦、穆兩家?”
“穆家鎮守西疆,秦家鎮守南壤,我們兩家都手握重兵,李家怎麼可能不眼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