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伯伯別生氣,齊勝賢那小子是再外面混久了,忘記了很多東西,想來這次回來,讓他再屋裡呆上些時日,原來那個兄弟還是會回來的。”嘎魯安慰道。
齊淵聽了,只是搖搖頭,沒有人比他更加了解這個兒子,在這樣複雜的家庭下,他卻不喜歡爲官,眼睛望着的是中原那些所謂的風土人情,所以他纔會這麼叛逆。
“對了,嘎魯啊,你妹妹咋樣了,她是不是生氣了?”齊淵站着,伸手拍拍嘎魯的手背,道:“我們家啊,對不起她。”
“別這麼說,齊伯伯,這是我們年輕人的事情,怎麼會與你有關係,錯在妹妹,她啊,太執着了。”嘎魯也嘆了口氣。
當年,他和齊勝賢,妹妹,都是一起玩到大的朋友,三人對人都喜歡鬧矛盾,但是誰也沒有真正生過誰的氣,三人逐漸長大,他漸漸發現妹妹看齊勝賢的目光不同了,兩家人本來就是世交,按理說,這樣的情況下,大家應該都是很高興的,妹妹也不止一次地在他面前表露出喜歡齊勝賢的樣子。
但是,他卻擔憂起來,相識那麼多年,他與齊勝賢那麼多年的打出來的兄弟不是白搭的,他看見齊勝賢望着妹妹的眼睛裡,沒有愛情,那眼神跟他看妹妹的一樣,眼裡,只有作爲長輩的疼愛。
然而,一向都理智的妹妹,卻看不見齊勝賢不愛她這個現實,於是,他開始在旁邊給妹妹旁敲側擊。
最後的記憶就是妹妹不顧家人的反對,跪在地上求他爹爹去給皇帝陛下求旨意,她要嫁給齊勝賢。也是在聖旨下達後,三人是吵得最兇的一次,三個原本親密的夥伴,在那一刻,感情破裂。
之後的那一晚,齊勝賢悄悄地離開了,後來才知道,他去了中原。雖然找了這麼久,終於將齊勝賢找了回來,但是,嘎魯卻知道齊勝賢堅持的性子,他不會那麼容易就妥協的。再退一萬步說,就算齊勝賢妥協後,娶了妹妹,他覺得,妹妹也不會幸福的。
誰對不起誰,這話,沒有必要再去提了。
“對了,齊伯伯,上回奉旨去接誠熙殿下的時候,聽得齊勝賢無意中說道,她來我們青黎國的目的就是爲了國師大人。這個消息我要不要去稟告一下陛下。”嘎魯想起這件事來,連忙徵求齊淵的意見。
齊淵臉色一變,他道:“嘎魯啊,這事怎麼能瞞着陛下呢,還不趕緊去內殿報告,欺君可是殺頭的罪名啊。”
嘎魯這才嚴肅起來,他連忙站直身體,給齊淵行了個小輩的禮,喊住一旁的侍衛,急急忙忙地往內殿趕去。
齊淵站在門口,望着嘎魯遠去的背影,嘆了口氣。他看不懂這個賢侄,不知道他到底是真地不知道,還是皇帝陛下派來探口風的。
畢竟外人傳言,齊勝賢和衛姿清的關係不一般,他作爲丞相,卻什麼也不說,如果被人說成故意隱瞞,他的罪,可就大了。
而皇帝下朝後,剛回到內殿,就看見小婢女跪在殿中,他走了過去,坐下,望着她,說道:“怎麼樣了?看出什麼了沒有?”
那婢女搖搖頭,道:“陛下,一切都很正常,所謂的誠熙殿下看起來就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女孩,只不過,性格比較深沉。其它的,沒看出來。”
“那她長得怎麼樣?”皇帝手肘撐在一旁的桌上,笑着問道。
“這個……回陛下,誠熙殿下雖然看起來還是個孩子,但是卻難掩絕色,在奴婢看來,誠熙殿下真的長得非常好看。”那婢女說道。
雖然在中原,女子大多13、4歲就成親的,但是在青黎國看來,女子要到18歲才適合成親所以,在他們看來,衛姿清還真地是一個孩子。
“那她可引起了我的注意,看來,朕得去看看咯。”皇帝輕笑道,他站起來,往外走,而婢女還跪在地上,很久後,見沒人了,才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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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衛姿清遣開守衛的人,帶着小七在院子裡閒逛,她也分不清東西南北,聽得不遠處有叫好和歡呼聲,她走了過去,看見的是一大羣人圍在一起,着裝各異,年輕的男子站在一旁拍手叫好,遠處,高山下衝下兩批黑馬,馬蹄聲漸進,衛姿清看見兩匹馬上有兩個人,一人穿着紅色,一人穿着白色,那相互交織在一起的顏色,映入眼簾,卻看不清馬上坐着的人的模樣。
衛姿清聽見那悅耳的鈴鐺聲響在空氣中,等馬匹停下來,遠處的人翻身下馬,衛姿清纔看清,那個穿紅色衣服的身影,是一個她認識的人——紅顏。
衛姿清這纔想起,好像聽說紅顏原來是公主。
而另一個人看起來也是一樣的囂張跋扈,她的馬,慢了兩步,她輸了,卻不服氣,也不知道怎麼反駁,鼓着臉一轉身,馬鞭抽向她剛纔騎的馬身上。
馬“嘶”地一聲擡起前腳,差點踩上了姑娘的身子。
那白衣服,全身戴着各種各樣鈴鐺和珍珠的姑娘瞥見周圍的年輕男子,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她一把拽住繮繩,手上的鞭子擡起來,好似還想抽馬兩邊。這時候,紅顏卻不滿了,她走過去一把奪過那白衣姑娘的鞭子,教訓道:“草原人素來愛馬,馬匹就只自己的兄弟,朋友,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待他們呢?”
“那隻不過是一隻畜生而已,紅顏姐說那種話幹什麼。”那姑娘哼了兩聲,明顯不給紅顏好臉色看。
“噶奇蘭,你過火了啊。”紅顏也是不滿地冷下聲音教訓道。
被稱作噶奇蘭的女孩子卻不聽,衛姿清見那女子望着紅顏的眼裡,滿是嫉妒和怨恨。“我打我的馬,關你什麼事,以爲自己是誰啊,還教訓我!”
紅顏也不生氣,或許在她看來,眼前的女子的做法幼稚得可以,根本沒有必要去計較。她也不管了,將鞭子丟在一旁的地上,走過去在自己愛馬的脖子上輕撫着,柔聲和馬說着話:“馬兒啊馬兒,今天謝謝你啊,看你也累了吧,那你就回去吧。”
紅顏說完,走到一旁,接過刑峰手上的披肩裹在身上。那些年輕的男子看到紅顏獲勝,大家都圍着她歡呼着。
無論現在的紅顏是什麼樣的身份,草原人是最注重實力的,而紅顏,從小的時候開始,就是號稱草原上最美的存在,知道現在,她還是草原上最亮麗的風景。
那些歡呼的聲音,在噶奇蘭聽來,好比有人在她臉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讓她臉色鉅變,她咬着牙開口諷刺道:“一個讓祖宗蒙羞的存在,怎麼擔得起草原第一美女的稱號!”
周圍的歡呼聲頓時停了下來,衛姿清發現紅顏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大家都是面面相斥,在草原上,誰不知道紅顏兩夫的事情,當初那場轟動的婚禮,給全國的人民帶來的震撼感卻也不止一點點。
紅顏去轉頭,好笑地看着這個以爲揭了別人傷疤,看着別人難受而一副得意模樣的女人,覺得她真可憐,被那些須有的枷鎖困在自己小小的世界中,指望着全世界的人都圍繞着自己轉。
看見紅顏不但沒有被自己打擊到,甚至臉上都還帶着諷刺的笑,這隻跳腳的小丑覺得自己被侮辱到了,她咬着脣,說出的話越來越難聽。
“就連皇室都覺得侮辱了得人,怎麼可以這麼富麗堂皇地站在這兒,還接受全名的歡呼,淫蕩犯賤的女人,跟你在一起我都會覺得受到了侮辱。”
“喔,可愛的噶奇蘭,既然你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當初又怎麼富麗堂皇地跑來挑戰我呢?想和我同流合污?覺得看着我失敗,看着我丟臉,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紅顏冷笑着諷刺道。她說完,再也不想看這個可悲的女人一眼,轉身就走。
可那不知趣的噶奇蘭卻接下去繼續道:“你這個女人,只會讓人覺得骯髒,跟你比,是姑娘我看得起你,還真當你是三年前那個可以爲所欲爲的公主嗎,連皇室都將你逐出來了,你竟然還有臉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那兩個嫁給你的男人,比你還賤,竟然下嫁與你,真不要臉!”
她這話剛說完,一雙充滿殺氣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她,刑峰手上的鞭子抽出來,下一刻,就要落到她的臉上。
噶奇蘭閉上眼睛尖叫一聲,鞭子卻沒抽下來。她恐懼地擡頭,看見紅顏拉住了刑峰的手,阻止了他的動作。
“何必呢,你幹嘛生氣動手啊。”紅顏奪過他手上的鞭子,感嘆道。
“這個女人就是不知好歹,你還阻止我?不給她點教訓,她是不會知道自己有多垃圾的。”刑峰憤怒道。在外,紅顏揹負着這些罪名,雖然被削去了公主封號,但是大臣門都知道皇帝對自己這個妹子很好,也沒有人會傻到真的跑到紅顏面前亂說。
然而,今天這個被嫉妒衝昏頭腦的女人,說出這種話,雖然刑峰不怎麼在乎,但是紅顏畢竟是一個女孩子,刑峰看見紅顏在聽了那些話後,眼神都變了變。
“你不能打她,你現在沒有身份去打她,萬一被治罪,那麼不就是太不划算了嗎。”紅顏知道刑峰是再爲她出氣,連忙安慰道。
“是啊,你就是不敢懂我,我爹和哥哥知道了,會殺了你全家的!哈哈!”噶奇蘭得意地笑着,她想起來自己的身份,怎麼是這個賤民能比的。
然而,隨即抽到她臉上的一鞭子卻讓她的笑聲變成了慘叫。
“他不會動手打你,我也不想他惹麻煩,但是,我打你,就不會有麻煩!”紅顏也是看不順眼這種心靈扭曲的女人,她奪過鞭子,一鞭子抽向噶奇蘭。
周圍的人看着這個時候的紅顏,臉色都是一變,想不到她竟然自己動手教訓這個對自己出言不遜的人。
說起來,兩人都是炫耀的富二代,噶奇蘭炫耀的是她有一個衛將軍的爹爹和一個深受皇恩的哥哥,而紅顏雖然現在沒有公主的頭銜,但是,如果掄起家世,她哥哥和父親的位置,都是別人不能比也不敢比的。
“你個賤……”紅顏一鞭子甩到她背
上,那力道,將噶奇蘭白色的衣服劃出一條長長得口子,聽得噶奇蘭的慘叫。
衛姿清站在旁邊,覺得這個女人真的是活該,這個時候了還在口無遮攔,但是,見幾鞭下去後,那白衣女子慘叫的聲音越來越低,身上裂開的衣服處漸漸流出殷洪的血,衛姿清嘆了口氣,走過去握住紅顏的手。
見這檔子事情出現,周圍歡呼的人都選擇了沉默,大家都是冷眼旁觀着,畢竟這件事到底是誰惹出來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衛姿清拉住紅顏的手,紅顏也是很意外,開始頭一眼沒認出來。
“算了,紅顏姐,沒必要跟這種人計較,別髒了自己的手。”衛姿清從她手中將鞭子抽出來,遞給刑峰,然後拉着紅顏往賽場外走。
“額……是你?衛姿清?”紅顏還沒得知衛姿清來到青黎國的消息,所以,在這個時候看見衛姿清她感到很驚訝。
“是啊,紅顏姐,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衛姿清樂呵呵地拉着她往外走,有人連忙跑過去扶起重傷的噶奇蘭。
圍着的人都自覺地讓出一條路,有人在小聲討論着衛姿清的身份。
衛姿清卻不在意,想不到一個外出竟然遇到了紅顏,兩人走在大道上,若無其事地聊着天,而身後跟着一大票的人。
“紅顏姐怎麼會再這兒和那個女人吵起來啊。”衛姿清開口問道。
“我今天只是道獵場看看,等到獵場的時候,那個女人出現在我面前,非要讓我跟她比賽馬,她輸了,不服氣,就在那兒惱羞成怒。”紅顏兩三句話將事情解釋了。
衛姿清聽後“喔”了兩聲,點點頭,道:“原來如此啊。不過,紅顏姐,能再這兒看見你我很意外啊。”
紅顏探頭看着這個原本與自己命運相同的女孩,卻笑着站在自己面前,大家走得如何其相同啊,但是,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結果。
她想,她嫉妒這個女孩,但是,她卻無法討厭她。
“我也很意外啊,我也沒想到能再這兒遇見你,不過,妹妹,你怎麼會在宮裡?”紅顏帶衛姿清走進一頂帳篷內,兩人在桌前坐下,把身後跟着的人都留到帳篷外,兩人坐在一起聊天。
“我啊,本來想來玩玩的,不過,被你哥哥,就是那個皇帝知道了,他非要接我到宮裡住,我還不是沒辦法,就來了。”衛姿清捂着腦袋,無語道。
她這話說完,卻聽紅顏笑笑,聽她樂道:“你啊,早就聽說你喜歡到處跑,就是一個小孩子,現在看着真像啊。”
“當孩子有什麼不好的,當孩子做錯事都是理所當然。”衛姿清一臉認真道。
“也是,孩子做錯事,容易被原諒。”紅顏笑道。
衛姿清聽出紅顏心中又心事,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在她看來,紅顏心中好像總是裝着些什麼事情:“紅顏姐,我怎麼感覺你不開心啊。”
衛姿清趴在桌上,目光落在紅顏身上,認真地說道。
“啊?我不開心?有嗎?”紅顏明顯是又心事,她臉跟衛姿清聊天的時候,都在走神。
“什麼覺有嗎?你明明就是不開心啊。”衛姿清坐直身體,說道。
“我,沒有……”弘揚本來還想掩飾,但是對上衛姿清關心的眼神,她終於還是不好拒絕別人的好意。
“其實,每個人心中都會有些不開心的事情的。難道不是嗎?”紅顏說的話裡,都帶着些無可奈何。甚至在有些時候,她偶爾回憶的時候,臉上都是些懷念和苦澀。
衛姿清想起,雲懷玉好像說過,紅顏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衛姿清就這麼呆呆的看了紅顏很久,看她將桌上的酒倒出來一杯一杯往嘴裡灌,看她被嗆得眼淚都流了出來,看她偶爾“呵呵”的苦笑。
衛姿清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局外人,在她眼裡的紅顏,渾身上下都籠罩着悲傷的氣息。
衛姿清覺得自己想哭。
這個安靜的環境下,眼前一個算不上熟悉的朋友,她看見紅顏受傷後,只會躲在角落裡舔着自己身上的傷口,那樣的情景,引出了她強壓下去的悲傷情緒。
衛姿清一把奪過紅顏手上的酒,給自己灌了兩口,辛辣的氣息充斥在口腔裡,她不會喝酒,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對她來說,應酬的時候,喝的都是紅酒,從來沒有試過喝這種白酒的感覺。
衛姿清扔下手中的酒杯,雙手掐着自己的喉嚨,不斷咳嗽着。那從肚子裡蔓延道喉嚨的火,彷彿要將她整個人燒着了似的。
紅顏看了,在一旁笑:“真是個可愛的妹子啊,我們這兒,小到五歲的孩童都會喝酒,想不到你們中原人卻不會喝酒啊。”
衛姿清聽了,咳嗽了兩聲,擦乾眼裡辣出的淚,慢慢坐回位置,道:“我不是不會喝酒,只不過,我一直都不喜歡喝酒喝醉後的後遺症,小時候試過一次,就再也不想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