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皇帝才真正看不懂眼前的人,一直都相對的存在,卻突然發現,對手爲了大家的利益,放棄自己的利益的時候,皇帝纔想,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那麼爲什麼,爲什麼當初要成爲敵人。”皇帝極低的聲音在微涼的夜空中響起,軒轅策聽到了,他身子一震,突然苦笑地說道:“五百年前,是皇帝陛下兔死狗烹吧。”
這話,堵住了皇帝的口,他說不出話來,的確,在天下太平後,是皇帝首先想到的要對聖殿動手。
“陛下,請聽微臣一句忠告,別把衛姿清這個13歲的女孩當成個小孩,其實,她比你我懂得都要多,這是我前幾日才知道得道理,警惕這個人的存在,如果可以,我希望她從這個世界消失,因爲,說一句不好聽的話,成也蕭何敗蕭何,她的存在,極大的可能會影響整個世界。”軒轅策說完這些話,也不和皇帝行禮,就這麼離開了。
皇帝看着軒轅策的背影,若有所思,而他將衛姿清說得那麼重要,一貫,能讓他那麼淡定的人都警惕的存在,衛姿清這個人,到底有什麼價值?
軒轅策這麼一說,衛姿清身後的神秘光環卻越來越大。
而隔日,皇帝派來兩個人來到行館,出了門,衛姿清纔看見這兩個熟悉的人,赫然是齊勝賢和嘎魯。
齊勝賢站在門外,見衛姿清出來,衝她感激地笑笑,道:“殿下,這次的事情就多謝了。”
衛姿清腦袋一轉,馬上就明白了:“是陛下拍你們兩個來跟着我的?”
“是,陛下說,我們兩個您比較熟悉,而且,我第一勇士的名字可不是白搭的,保護您,除了我,沒有更好地人選了。”
衛姿清笑道:“你還真不客氣啊,不過,我可沒想到竟然能幫你一下,老實說,我還沒想到辦法呢。”
“說白了,還是您幫了我,不是嗎?”兩人在一旁打啞謎,一旁跟來的侍衛和宮女都沒人聽得懂,但是嘎魯卻聽懂了,他明白了齊勝賢將事情告訴了衛姿清,然後,讓衛姿清想辦法拖延時間。
而這次得到的皇帝的命令是,一路上跟着衛姿清,聽從她的安排,這一路過去,能花多長的時間,誰也不知道,但是,嘎魯昨天得到的消息是,原本籌備着的婚禮,再次拖延下來。
而昨天晚上,傷還沒好全的妹妹,在房裡哭了一夜,他本來想去安慰一下妹妹,但是想着自己以前安慰了那麼多次,自己後來甚至說讓妹妹放棄,然而,就是因爲這件事,妹妹現在跟自己的關係越來越差,在妹妹看來,好像就是他這個當哥哥的在阻擋她的幸福。
他聽了一夜,這天早上,就看見了意氣風發的齊勝賢,而齊勝賢因爲他妹妹的事情,對他這個昔日的好友,也選擇了漠視。
他夾在中間,左右爲難。
小七從房間裡走出來,她已經收拾好了包袱。
“好了,既然是來保護我的,那麼我們就走吧。”衛姿清說道。
齊勝賢和嘎魯跟在後面,往宮外走。
皇帝甚至都沒有派人來送她,不過衛姿清也不是那麼介意,因爲雲懷玉在宮門口等她。
果然,衛姿清剛出宮門,就見雲懷玉站在中央,他身後五米處是不知道從哪兒來的侍衛。
依舊是馬車爲代步工具,不過,齊勝賢和嘎魯在看見雲懷玉的時候很意外,齊勝賢是認得雲懷玉的,不過,他走後,見雲懷玉沒跟過來還以爲他已經回去了,現在在這兒看見雲懷玉,他消失了那麼久,卻在姚望城出現,那麼他消失的這些時間在做什麼,就是一件值得探討的問題了。
而嘎魯看見雲懷玉直徑的向雲懷玉走去,兩人之間動作親密,衛姿清看見雲懷玉,她笑了笑,雲懷玉在靠近衛姿清的時候,很自然地拉住她的手,兩人牽着往馬車上走。
嘎魯跟在後面小聲問齊勝賢:“那個人是誰?”
“還能是誰,就是她的未婚夫唄,那個在衛雲國有殿下稱號的人。”齊勝賢冷冷的回到:“還有,我們現在是誠熙殿下的手下,陛下不是說了嗎,在任務美譽結束之前,我們的一切行動都聽誠熙殿下的,難道你忘記了嗎。”
然而,嘎魯沒有說出的話是,陛下還給了我另一個任務,就是——看着你。
雲懷玉牽着衛姿清傷了馬車,小七跳到馬車上充當車伕,而齊勝賢和嘎魯一人一匹馬,跟在後面。
而傷了馬車後,雲懷玉坐到衛姿清身邊,見她心情有點不好,問道:“怎麼了,這次的事情不順利?”
衛姿清擡眼看了他一眼,揉揉太陽穴,問道:“懷玉,對於我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在每次見面後,該跟你說什麼。”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雲懷玉淡淡道。
衛姿清見他又選擇安靜的樣子,心裡很煩,她不
想他誤會,所以只得解釋:“我的意思是,在每次見面的時候,我想了很多要說的話,有很多要告訴你的事情,但是,看見你好像知道些什麼的時候,我又什麼都不想說了。”
衛姿清坐在旁邊,不看她,很久後,他才淡淡道:“其實,你想要我知道得,我都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昨天做了一個決定。”衛姿清打斷了他的話,她想安靜下來,好好的跟雲懷玉聊聊。好像從他們相識開始,她和他之間,就有很多的秘密。她不想讓人知道,他也不想說。
這樣矛盾的存在,兩人卻一起相處了那麼多年,是他的忍耐太好,還是她一直都那麼狠心。
“什麼決定?”她聽見他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響起,話音落後,就只剩下車輪‘咕咕’的聲音。
衛姿清把玩着自己的指甲,她低着頭,淡淡道歉:“對不起。”
對不起……
雲懷玉身子一震,他轉頭看着衛姿清,她還是低着頭,靠在木板上,模樣很愧疚。雲懷玉覺得,自己一直擔心着的事情,就發生了,他一直都沒有阻止過她的步伐,他想,終有一天她會是他的,抱着這個信念,他守在她旁邊。
記得很久以前,他要離開師門的時候,師傅站在暗閣最高的山上,指着山下密密麻麻的樹,對他說:“懷玉,師傅想要跟你說的是,永遠別那麼執着,那山下,還有一整片的樹林,別抱着一棵樹,丟掉了自己的世界。”
那時候,衛姿清坐在山下的馬車上等他,他答應要和她一起回皇宮,他懂事早,師傅在說什麼他怎麼會不知道呢。
“師傅,可是,只有她,纔是我想要的那一個,而我,只會對她忠誠。”那時候的他堅定衛姿清就是自己的全世界。
他聽見師傅嘆了口氣,無可奈何的樣子,然後聽見師傅說:“可是,師傅給你算過命,你這輩子,與她無緣。那是你的命。”
“爲什麼,陛下說,我們長大後,會成親的。”他心裡很惶恐,師傅靠星辰推算出的每個人的命運,師傅說,他跟她,不可能,怎麼可以,怎麼可以,他想象不出來失去她之後,自己會成什麼樣子。
“但是,她的星辰,忽明忽暗,偶爾的時候,擡頭望着天,卻絲毫找不到她的蹤跡,她的命格,是師傅幾十年來從來沒有見過的奇特。哎,罷了,想來她的命格那麼奇特,能讓你們有所交集也不是不可能,好了,懷玉,你走吧,如果真的有一天,她離開你的時候,你還不能放下,那麼,就回來吧,回來看看師傅,或許,呆在這兒,能讓你忘記那些原本就不該有的感情。”
那日,他聽完師傅的話,心就從來沒有平靜過。
他漸漸發現,衛姿清的目光,望着的遠方,她常常望着遠方沉默,常常半夜爬起來,穿着單薄的衣服,在宮裡胡亂地跑,很多次,他追着她跑出來,見衛姿清迷路了,看見他後,撲到他的懷裡說,她找不到家了。
她經常說,她有一個很臭屁的弟弟,她的弟弟,還老是找她麻煩。然後,她惶恐地推開他,對他說,自己做夢了,讓特別當真。
他過後查了很多資料,衛姿清,她沒有弟弟,衛雲國,就只有她一位公主。
然後他發現,衛姿清開始偷跑,他剛開始還以爲是小孩子的好奇心,畢竟,幾歲的孩子,喜歡玩鬧很正常,他還害怕她在宮外被騙,偷偷跟了她很久,然後,他猛地發現,衛姿清懂的事情,遠遠比他還多,她在宮外的生活,可以說事如魚得水,就如同她一直都是生活在平民中很多年一樣。
然後,他才發現,其實衛姿清心中沒有一個誰也到不了的世界。
“對不起什麼,你什麼都不願意告訴我,明明知道我從來都不會干涉你做事,但是,你從來都不告訴我,如果我知道些什麼,你會猜想我是不是在監視你,我只是想知道你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我們相識八年了,我都還是看不懂你。”或許是那三個字,挑起了雲懷玉藏在心裡的話。
“抱歉,你連跟我說抱歉的原因都不告訴我,讓我連說原諒的資格都沒有,那麼,我再你心中到底算什麼,親人,你從來沒有那麼想過吧,朋友,戀人?你從來都警惕着你身邊的人,連最愛你的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你都瞞着他們!”
“那又怎麼樣,我早就說過,讓你們忽視我的存在,而抱歉的是,在你和我的家人之間,我選擇的是後者,我只能那麼說,你要的,我給不了,雲懷玉,就當我求你,走,好不好,最後一次求你,離開,離開衛雲國,我們,再也不要見面。”
衛姿清想,那麼多次拒絕,從來沒有像這一次這麼堅決過,她抱着腦袋,在行駛的馬車中,縮成一團,她也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其實我都很討厭我自己,討厭這個世界,討厭你們都圍在我身邊,我沒有說過的是,我從來都不屬於這
個世界,我不要呆在這個世界裡!”
她抱着手臂哭,雲懷玉坐在她旁邊,像一尊雕塑一動也不動。
他想不通,什麼樣的事情,會讓她那麼絕望。
有時候,雲懷玉也覺得自己很賤,從皇帝陛下有一次在兩人面前提起要他們成親的時候,衛姿清也是第一次和他吵架,那以後,他和她之間,多了很多的秘密,而她的拒絕,他偶不知道已經聽過多少次了。
而今天,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堅持,還有沒有意義,他也很累,很多次很多次想放棄,然而,他都撐了下來,因爲他發現,自己在失去她之後,就會變得一無所有,連往哪兒走都不知道。
如果愛,已經變成了一種傷害,他是不是得聽很多人的話,放棄,放過她,也放過自己。
“好。”她聽見他說,“好,我走,其實,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想我呆在你的身邊。”
雲懷玉的話說完後,衛姿清感覺馬車一震,她擡起頭來,看見的是馬車外小七的身影,馬車裡,早已只剩下她一個人,馬車‘籲’地一聲停下,衛姿清擡眼,看見小七望着遠處,口中喊道:“雲主子。”
然後,小七疑惑地轉過頭看向衛姿清,她的眼裡,多了些責怪。
被撩起的窗簾再次放下,小七卻沒有問任何的問題,她繼續駕着馬車往前走,跟在身後的齊勝賢和嘎魯跟馬車隔了很遠,所以他們不知道馬車裡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他們卻看見雲懷玉的身影消失在了街道。而衛姿清坐在馬車裡,沒有發表任何的看法。
跟在後面的兩人感覺到很奇怪,雲懷玉莫名其妙離開,衛姿清沉默不語,離得最近的小七臉上帶着怒氣,而那怒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衝衛姿清去的。
幾人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衛姿清不當回事,他們也不會當回事的。
衛姿清給小七的路線是往回走的,她覺得自己的第一站,是要回到衛雲國,她在那兒還有一個家,雖然她對此從來沒有過感覺。
她記得自己小的時候,經常往外跑,父皇爲此經常關她禁閉,然而她的溫柔的母后,卻時常跑來偷偷將她放出去,而父皇知道後,經常爲這件事和母后吵起來。聽服侍母后多年的宮女說,父皇和母后從成親開始,就沒吵過架,後來有了她以後,父皇和母后一直都爲她的事吵架。
想着腦海中那個溫柔如水的女人,爲聽喝脾氣暴躁的父皇吵架,她心裡,是說不出的感覺,其實在21世紀的時候,她對爸爸媽媽小時候的印象不是很深,直到她大學畢業,回到中國,媽媽將手中的工作交給她後,就變成了一個整天嘮叨,整天想着怎麼將自己大齡的女兒推銷出去。
其實,在21世紀,她已經算得上是個老剩女了。
雲懷玉走了,衛姿清心裡不是不擔心,她也在想,他回在哪兒,偶爾在路中途停下來的時候,她都會下意識地往後看,每次,她都知道,他會在身後等着自己,然而,這次,很多次很多次回頭的時候,看見身後空蕩蕩的的路,她都會覺得,心裡有個地方已經空了,雲懷玉,他真的不在後面。
偶爾下車休息的時候,看着那些跟着自己的陌生的面孔,那些人臉上露出趕路的疲憊的時候,她想的是,這個世界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不公平的。
呆在草地上發呆,衛姿清記得自己從衛雲國經過穆輝國,再到達青黎國,用了大約兩個月的時間,車隊不緊不慢地往回趕。齊勝賢手中抱着劍,走到了她面前。
“行路快半月了,這幾日都看見你在發呆啊。”
“是啊,都半月了,記得來的時候,跟着車隊,急匆匆地趕,半個月,都已經到穆輝國了,現在才走了一半的路啊。”衛姿清繼續發呆。
齊勝賢見周圍沒人,在衛姿清旁邊找了個地方坐下。
嘎魯這個人越來越嚴肅了,在他眼中,主人就是主人,僕人就是僕人,他從來不會逾越,也監督着齊勝賢,不讓他逾越,爲了不落人把柄,這半月來,齊勝賢走沒有在衛姿清面前多說多問什麼。
“是你自己不想趕回去吧。”齊勝賢捅破道。
“……是啊,其實時間是很寶貴的,我想回去,着急回去,但是又不想回去,害怕回去,越走得快,我擁有的時間久越來越短,捨不得啊。”衛姿清鬱悶道。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齊勝賢抓着自己的頭髮,惱火道。
衛姿清見他熟悉的動作,心中的傷感情緒淡了很多,她笑笑,道:“聽不懂就算了,就當使聽一個繞口令唄,樂一樂,就忘記了。”
齊勝賢覺得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但是他卻無法反駁,只得繼續撓着自己的腦袋,抱怨道:“你們中原的人真煩,老是喜歡說一些深奧的,莫名其妙地話,還自己覺得自己很有文化,真是無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