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懷玉卻不管,他三兩下扯下自覺身上的繃帶,衛姿清驚訝地發現他身上沒有絲毫傷口,明明剛纔護士說他被送過來的事情全身是血,而且,現在雲懷玉卻是一副精神很好地模樣。
“果然是這樣。”衛姿清聽見雲懷玉這麼低低地說了一句,然後他下牀拉着她就往外走。
“什麼是這樣?懷玉,你在說什麼啊?”衛姿清不明所以地問道,他到底在說什麼啊,她都聽不懂啊。
“小姿,我們現在得離開這兒,出去我再告訴你。”雲懷玉說道。
衛姿清還想反駁,但是見他一副嚴肅樣,將所有疑惑的話吞到了肚子裡,衛姿清也扯下手中的針頭,跟雲懷玉偶了出去,而剛他出去,雲懷玉卻愣在了原地。
百米的長廊上都是些來來往往的護士和醫生,頭頂上閃爍着的霓虹燈,電視大屏幕上播放的電視劇,包着繃帶行走的病人,穿着單衣的女子。而放眼望去,那透明玻璃窗外高聳的大樓……
衛姿清這纔想起雲懷玉他沒見過這個世界,不知道怎麼走,往哪兒走,是正常的。
衛姿清抓住他的手,拉着往一邊走,電梯前擠滿了人,見衛姿清和雲懷玉拉着手在醫院走廊上跑,都投來了奇怪的目光。
而衛姿清卻不管,見電梯有人擠不上去,擡頭看了一下上面的數字,發現是在四樓,拉着雲懷玉就往樓梯跑,幾步的路,兩人不一會兒就到了樓下,衛姿清想着兩人總不能穿着身上的衣服走,衛姿清熟知門路地找到了一間更衣室,衣架上放着的都是醫生脫下來的衣服。
衛姿清選了見襯衣遞給雲懷玉,將他推向裡面的一間屋子,催促他道:“你快換上,要不然走到外面會引起轟動的。”
而衛姿清自己也選了一件短裙,也不管合不合身,將自己身上的裙子脫下來,換上。
等兩人都換好了,衛姿清翻出個袋子將兩人的衣服裝好,一轉頭,看見鏡子裡的人,突然發現這麼清楚地看着自己,怎麼覺得那麼彆扭呢。
雲懷玉這個時候湊房間裡走了出來,見衛姿清看着鏡子裡的人發呆,他走了過去,而衛姿清從鏡子裡看見雲懷玉走了過來,而鏡子裡映出的雲懷玉看着也很彆扭,而衛姿清眼裡卻沒有什麼特別。
“懷玉,我怎麼總覺得看着自己這麼彆扭、陌生呢?是不是因爲還沒有熟悉這張臉的原因?”衛姿清有點奇怪疑惑地轉頭看着雲懷玉。
雲懷玉這時候卻笑了笑:“當然彆扭,我看着都彆扭,這就是我想告訴你的話,在這個世界,你已經成了外人,軒轅策給過你一封信吧,打開來看看吧。”
衛姿清這才從包裡的衣服裡翻出當初軒轅策留給她的那封信。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或許你已經發現自己的不對勁了吧,每個世界的規則不同,而當初你跟我說你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時候,我查了很多資料,看到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存在,當然,或許當初你帶着縛紅綾就不一樣了,縛紅綾能保護你的安全。
然而,你說沒有,既然這樣,我要再這兒說句抱歉,你能再這個世界正常長大生活13年,按常理說不可能,那麼,就只有一個列外的解釋,是你轉世的時候,帶走了自己上一個世界的記憶,所以,你纔會覺得你從頭到尾都屍骨另一個世界人。
而,當你從這個世界趕往另外地世界的時候,我不得不告訴你,那是在燃燒你的生命,可以說,你再哪兒待得越久,死得也就越快,而不得不告訴你一個壞消息,你再哪個世界已經死了,怎麼死的,我也不知道。而且我沒有能讓你回來的辦法了。
信就寫到了這裡,衛姿清看完之後,心裡不知道是生命反應,她眼神複雜地看了鏡子裡的那人一眼,看見那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在長高長大的人,在看着後面跟過來的雲懷玉,她原本平靜的心卻像是被水扔下了一塊巨大地石頭,極其千層浪。
她蹲下坐到地上,帶着點清冷的開口:“你怎麼會跟過來,你爲什麼要跟過來?”
雲懷玉在她身後沉默:“我以爲來得及將你拉回來的,我到青黎國道軒轅策面前的時候,你已經離開了七日了,當時我就蓋跟着你的,就是一直在猶豫,一直在優柔寡斷,不能狠下心留下你,所以,我纔會帶着人找到了軒轅策,讓他將你帶回來,然而,他說,恐怕來不及了。”
“而在打開乾坤鏡的時候,發現你還站在時空隧道里發呆,我也沒多想,想着過來拉你出來,去不料自己跟着你掉了下去,來到了這個世界,軒轅策告訴我在你走後,他的神功有了進步,能推算出你現在的情況,讓我來告訴你說讓你回去。”
“他怎麼會那麼好心讓你來找我,那個野心那麼大地男人,他心裡想的不過就是利用任何人來鞏固他的身份和地位,我知道
當初他跟我交易就是爲了得到大炮的製作方法,你跟他有了什麼交易,他纔會答應你的要求啊。”衛姿清苦笑道。
其實她早就做好了死亡的準備,但是總得試一試,努力過就不會覺得那麼愧疚,所以,她想也沒想地答應了軒轅策的請求,但是軒轅策怎麼可以將雲懷玉牽扯進來,那個男人是想害他!
而軒轅策的確是那麼想的,他在8月14號那天出關的時候就知道衛姿清這一趟是有去無回,因爲他知道衛姿清其實早在13年前在那個世界就已經死亡了,他猶豫過,但是衛姿清做出了選擇,而且,他想起師父死不瞑目的臉,想起師父一心想讓聖殿維持到開國那時候的繁榮昌盛模樣。
所以,送走衛姿清後沒想到雲懷玉卻來了,而云懷玉帶來的東西跟衛姿清當初給的是一樣的,雲懷玉威脅他,說衛雲國早在五年前就已經開始從事大炮的研究,而現在,已經制作成功,還改良了一下,說軒轅策不放回衛姿清,衛雲國的大軍第一件事情就是將矛頭指向青黎國,指向聖殿。
這個威脅很奏效,第一點,軒轅策得到草圖不久,而衛雲國卻是早在幾年前就開始研究了,現在已經有了成果,而如果是因爲衛姿清的事情給青黎國的百姓造成了那麼大地傷害,那麼他們聖殿就會失去民衆的力量和口碑,那麼,他所作的一切都沒有什麼意義了。
所以,當時的軒轅策趁着事情沒有鬧大,答應雲懷玉的條件,同意雲懷玉試一次將衛姿清拉回來,而這件事有沒有把握他也不知道,因爲當初他將衛姿清拉回來的時候,靠的是乾坤鏡,而云懷玉什麼都沒有,他抵不過時空隧道對他的吸引力,竟然被吸了進去。
“是我自己願意的。”雲懷玉沒有將這些事情告訴衛姿清,而是很平淡的說了一句。
“你!”衛姿清苦笑了一下,對他怒目而視,而云懷玉卻一手拉住了她,說道:“我們走吧,還不快點,忘記了自己是回來幹什麼的了?”
衛姿清抄起腳下的袋子,一手將剛從頭上取下來的簪子握在手裡,看了看雲懷玉,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個紅色帽子,遞給雲懷玉:“將它帶上,你現在是長髮,在中國,留長髮的男人基本上都沒有了,不想被人阻攔我們的行程,就將自己的頭髮隱藏起來吧。”
衛姿清說完,見雲懷玉還是一副茫然的模樣,不耐煩地嘆了口氣,將他拉下,自己動手將帽子扣到他頭上,然後再雲懷玉的不適應臉色下,笑道:“想不到剛回來就做了一回小偷,真是無語了啊。”
雲懷玉也無奈的看了她一眼,順從地跟着她往外走,衛姿清拿着手裡的簪子找了家古董店賣掉後,將包裹存在車站,拉着雲懷玉找了輛出租車坐了上去,從頭到尾,雲懷玉都沒說過一句話,臉上甚至沒有什麼茫然的表情,他以沉默的方式快速記住這個世界的一切。
而坐上出租車,衛姿清纔有心靜下來,看着旁邊神經一直緊繃着的雲懷玉,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只得握着他的手,對他笑笑,而云懷玉卻伸手一把攬過她,抱在懷裡。
他再路上都看到有很多的人這麼做,這個世界的人不在乎這種東西,戀人之間拉着手的很多,大庭廣衆之下抱着的也不少,而云懷玉算得上是得寸進尺。
衛姿清小小的掙扎了一下,見雲懷玉抱得有點緊,只得無語放棄,卻聽得雲懷玉的聲音在頭上響起:“將你要做的事,做完了,要見的人,見完了,我們就趕緊回去好嗎?”
“好。”衛姿清聽後,猶豫了一下才說道。
彷彿察覺到她的猶豫,雲懷玉的手不自覺地收緊,很久後,聽得前面的司機說道:“到了,小姐,要下車嗎?”
衛姿清點點頭,推開門自己走了出去,摸出錢遞給司機,然後伸手牽着雲懷玉,兩人下車的地方有點偏,一條大路順着往前,衛姿清拉着雲懷玉的手往前走,再轉過彎一棟別墅出現在兩人面前,三層的紅瓷磚別墅,佔地面積也達兩百米,周圍種了一圈的銀杏樹,樹後是圍牆。
衛姿清停了下來,她看着眼前自己熟悉的地方,一種想哭的衝動從心底涌起,都已經快忘記了多久沒看見這所熟悉的房屋了,她記得媽媽以前這個時候總會和一幫的老朋友坐在一起喝下午茶,聊着各家的八卦。
衛姿清在哪兒回憶發呆,而云懷玉卻不忍心看她這個樣子,只得抓着她的手往別墅走,現在換了他拉着她。“有些事情,你必須去面對,不是嗎?”
衛姿清跟在身後驀然不語。
“是啊,不逃避,那麼,你就做好準備去見你的老丈人了吧。”衛姿清深吸了口氣,笑道。
雲懷玉也笑笑,道:“反正都已經娶了你了,見就見唄。”
然而,走進去卻沒有看見有人的身影出現,屋子緊閉,鐵門上鎖
,看見眼前的情況,衛姿清呆了呆,她鬆開雲懷玉的手,走上前,看着自己面前立着的這扇門,忍不住伸手摸上那光滑的鐵門,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明明在時間上沒有錯,她才離開不過半月,原本的那個溫馨的家怎麼沒人在,連門都已經鎖了。
“裡面沒人,要不我們找個人來問問?”雲懷玉不忍心看見衛姿清失望的樣子,說道。
衛姿清轉過頭,點了點頭,正想說什麼,這時候一個人的出現卻打斷了她的話。
“你們是誰啊,找誰?”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的聲音響起,衛姿清和雲懷玉兩人雙雙轉頭看着她。這個人穿着一身洗得泛白的衣服,背上揹着一個簍子,簍子裡是一把鐮刀,她手上拿着一頂草帽。
衛姿清認得她,她是經常來自己家爲花園除草翻新的主宰附近農家的大嬸,衛姿清記得她姓何。
“請問一下,你知道這家的人都去哪兒了嗎?”見衛姿清有點發呆,雲懷玉開口問道。
“沒見過你們呢……半月前大小姐出事後,老爺夫人他們就沒有回來過了,都在林城呢。”那何阿姨說道。
“大小姐出事?出了什麼事?我、她出什麼事了?”衛姿清緊張地問。
只見那何阿姨嘆了口氣,說道:“大小姐啊,多麼好的一個人啊,半月前突然倒下了,老爺夫人發現後趕緊將人送到醫院去後就已經不行了啊,哎,這個家突然出了這種事,夫人當時就撐不住倒下了,但能怎麼辦啊,哎……”
衛姿清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雲懷玉趕緊伸手扶住她,那何阿姨也忍不住嘆了口氣,眼裡都是不忍,她見衛姿清聽見這個消息臉色不對,心中想衛姿清可能是她家大小姐的朋友,她也開口安慰道:“這就是命啊,都是命,小姑娘是大小姐的朋友吧,大小姐的墓地在林城,要是小姑娘有心啊,就去爲大小姐掃一下墓吧。”
衛姿清已經慢慢地蹲了下去,雲懷玉在一旁扶着她,而那何阿姨見衛姿清沒回自己的話,也很諒解地搖着頭掏出鑰匙將鐵門打開,進去開始了自己一天的工作。
而衛姿清現在,聽見別人說自己已經死了,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感覺?
好笑?茫然?害怕?恐慌?不知所措?或許都有,即便是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然而,心中還是覺得這事情特別的荒謬可笑,然而,笑着卻有溫熱的液體從臉頰滑落。
爲什麼失去會成這個樣子,爲什麼她突然之間要承受這樣的打擊,她做錯了什麼,更或許是她的父母做錯了什麼?白髮人送黑髮人這種痛苦要自己一向平凡的父母來承受,這一切都是爲什麼?
雲懷玉在一旁抱着她,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她,只能抱着她,讓她知道自己一直都在。
衛姿清靠在雲懷玉懷裡默默流淚,也不是悲傷,只是覺得自己想哭就哭了,人生,總是那樣,或許在一眨眼的時間,那個自己原本已經熟悉的世界卻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掙扎了那麼久,突然發現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市區意義的時候,心中卻是空落落的感覺,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也不想做。
雲懷玉抱了她很久後,覺得兩人在這兒呆得時間已經很長了,纔對着懷中的人兒說道:“小姿,我們一起去林城看看吧,說伯母在那兒,我們過去看看唄。”
衛姿清在他懷裡疲倦地點點頭,哭過了,眼睛痠痛,心裡很想睡覺,雲懷玉也知道她的這個奇怪的性格,帶着她從原路返回,雲懷玉在路邊照着衛姿清剛纔的樣子,攔了一輛車,兩人坐了上去。
讓上去,衛姿清就閉上眼睛睡着了,車子沒動,司機轉過頭問他:“去哪兒啊?”
“啊?”被人這麼一問,雲懷玉這纔想起來自己還沒有問衛姿清地址呢,搜索這剛纔那何阿姨說的話,雲懷玉開口道:“林城。”
“林城哪兒啊?”司機仔細地問道。
而云懷玉的確不知道到林城哪兒,他只得低頭問自己懷中的衛姿清,而見衛姿清熟睡的模樣,看着她通紅的眼睛,心中一軟,卻是不忍叫醒她。“隨便吧,到了林城再告訴你。”
那司機見兩人的模樣,也猜到了一些,這兒到林城的要十多分鐘的路程才能進城,司機踩上油門,往林城走。
一路上車子都很堵,而等到了林城,路上就更加堵了。
進城,司機得知道衛姿清要去的地方的地址,他見雲懷玉一副爲難的模樣,想了想,這才道:“那小夥子,你知道你女朋友她要來林城幹什麼嗎?”
雲懷玉連忙回答:“我們是去看病人的。”雲懷玉也怕自己說錯話,所以他的話也不多。
“去看病人啊,那肯定是在市醫院吧。”那司機說道。
“那就肯定是在市醫院了,就去那兒吧。”雲懷玉抓住一個地址趕緊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