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絕沒有正面回答,指了指桌旁空出的椅子,清冷的語氣略顯不耐,“快點過來,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既然你的時間那麼寶貴,你還幫我補習?”
我不滿地嘟囔,抱着資料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到他身邊坐下,真不知道他是怎麼說服高老師,代替她來幫我補習的,當然,我最搞不懂的,還是他爲什麼要那麼做。
慕容絕眼皮子一掀,冰冷的視線掃向我,高高在上的語氣,“高老師說,你需要一個數學補習老師,這兩天,她幫你問過幾個人,別人都沒空,所以我就勉爲其難地替你補習了,怎麼,有意見?”
跟他距離這麼近,我怎麼可能看不出他眼中流露出的危險情緒,我有預感,我要是敢說有意見,他絕對會做出什麼危險的事情來,所以我識時務地露出一個笑容來,“沒意見啊,我哪敢有意見啊,不過慕容先生,我們高二的數學,還是挺難的,你確定你行嗎?”
他幽深的眸子盯着我,冷冽中透着邪魅,緩慢而清晰地說道,“行不行,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這句話好有內涵,好邪惡。
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天真純良地眨了眨眼,眉眼彎彎地說,“好啊,試試就試試,誰怕誰啊。”
慕容絕微微愣了愣神,耳朵尖染上了一抹奇異的顏色,我看在眼裡,使勁在心裡憋着笑,我的天啊,他這是害羞了吧,絕對是害羞了,原來霸道酷炫的慕容大叔,竟然是個悶騷的人。突然發現,調戲他,很好玩……
“喂,慕容大叔,你怎麼不說話了?”我單手託着腮,眨巴着大眼睛湊到他面前。
他眉頭飛快蹙起,伸出右手,寬厚溫熱的手掌蓋在我的臉上,將我往後一推,板着臉孔教訓我,“注意你的言行。”
“我的言行怎麼了?”我睜大眼睛無辜地看着他。
他眉頭又蹙了一下,沉聲道,“作爲女子,一言一行要大方得體,不得
跟男子太過親近。”
這不是明擺着指責我太過輕浮麼,我又羞又惱,咬緊牙關恨恨地盯着他,很想反駁幾句,說他先撩的我,在龍景苑的時候,他還不是對我又摟又抱的,可是話到嘴邊,我又說不出來了,因爲什麼,因爲我發現他說得沒錯,他撩我不對,我戲弄他,的確也不妥,可是,他這樣指責我,讓我難受,難堪,羞恥……
腦海裡浮現出一幅幅畫面,耳邊響起嘰嘰喳喳的聲音,無數張模糊的人臉圍着我,辱罵我不知廉恥,嘲笑我是被千人騎的賤貨……
眼淚迅速盈滿眼眶,我騰地站起來,快速收起桌上的書本資料抱在懷裡,轉身就往門口跑。
“站住!”慕容絕威嚴的聲音,霸道強勢,讓我不由得頓了頓腳步。
我抱緊懷裡的資料,腰背緊緊繃着,聽到皮鞋敲擊地面的聲音越來越近,我死死地咬着脣,忍住眼中的淚水,不願意讓它掉下來。
“轉過身來。”
他的聲音就在我身後,距離我很近,男人強烈的氣息籠罩着我,讓我很不舒服,我咬了咬牙,冷冷地說道,“以後,我蘇微的事,不需要你管!”
說完,我伸出手就去開門,剛剛握住門把手,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掌就抓住了我的手腕,他強勢地抓着我的手,想將我轉過身去,我滿心的酸楚、委屈,就在這一刻噴涌爆發,我發狂般掙扎,衝他怒吼,“你放開我!我說了不讓你管的,你聽不懂嗎?”
“蘇微!”面前,這個挺拔的男人眉頭微蹙,薄脣緊繃,低沉的聲音帶着警告之意,“你冷靜一點!”
眼淚剋制不住地在眼眶裡面打轉,我就像憤怒的野獸,將所受的傷害,所有的憤怒,全都發泄到他身上,對着他又撕又打,“我不要你管,我都不認識你,憑什麼要被你管?對,我就是輕浮,我就是下賤,你看不起我,那你滾啊,啊——”
他拽着我的手臂猛地用力,將我拖到了他懷裡,厚實
的胸膛就像石頭一樣,將我的鼻子都撞疼了,我的眼淚掉得更兇,握緊拳頭拼命捶打他的後背。
“我知道你苦,想發泄,衝着我來吧。”慕容絕的手掌扣在我的後腦勺上,暗沉的眼眸緊盯着我,低啞的聲音壓抑着難以言喻的情愫。
我在他懷裡,撕心裂肺地痛哭,我哭,其實並不是因爲他剛纔說的那些話,傷了我的自尊,而是我想起了前世聽到過的類似的話。
前世,我被劉雅琴母女倆賣到淫窩,爲了活下去,我曲意逢迎,吃過很多苦,受過很多傷,好不容易逃出去,回到家裡,回到學校,沒有一個人同情我,他們都笑話我曾經淪爲妓女,什麼難聽的話都有,他們還說,女人就應該保住貞潔,你被那麼多人上過,怎麼有臉活着,趕緊去死啊……
現在我雖然重生了,但是過去的記憶依舊藏在腦海裡,我不敢跟別人傾訴,只能讓那些記憶像枷鎖一樣,壓着我,綁着我,不經意的一句話,就會勾起我的噩夢……
過去的一幕幕,放電影一般,在我的腦海裡閃過,我的眼淚不停地掉,慕容絕一直溫柔地託着我的後腦勺,輕輕撫摸我的頭髮。
我壓抑得太久了,重生之前的悲慘命運,重生之後步步爲營的心酸,所有的情緒一旦爆發出來,就像開了閘的洪水。
等我冷靜下來,發現自己的眼淚鼻涕把他胸前的襯衫都弄溼了,我自己就更別說了,頭髮亂糟糟,眼睛通紅,滿臉淚痕,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哭夠了?”
慕容絕遞給我一方白色的手帕,我毫不客氣地接過來,擦拭眼淚,擤了鼻涕,然後惡趣味地將弄髒的手帕遞給他。
慕容絕看着面前這個少女,她眼眶通紅,略顯狼狽,帶點嬰兒肥的臉頰氣鼓鼓的,就像剛蒸好的白嫩嫩的包子,黑白分明的眼睛被淚水清洗過後越發地明亮,帶着幾分狡黠,幾分挑釁,將髒兮兮的手帕遞到他面前,傲氣地說,“還給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