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正文一臉溫柔的笑意,眼角眉梢卻堆積着許多調笑和戲弄。
喬桑雨只顧着摸清環境還有擔心,根本沒有看到仇正文那看好戲似的有點不正經的表情。
“仇九天怎麼了?”
喬桑雨掙扎着站起來,一步步走向仇正文:“他是仇家的子孫,你們,你們把他怎麼樣了?”
仇正文臉帶笑容,伸手摸摸站在近前的喬桑雨溼溼的長髮,溫柔的拍拍她的臉:“渾身溼淋淋的小心感冒,先洗個澡,換身衣服咱們再好好談吧,小黑,帶喬小姐洗澡去。”
一個黑衣人過來,抓住喬桑雨就往浴室扯。
仇正文搖頭:“對女孩子要有禮貌。”
喬桑雨恨恨的瞪了仇正文一眼,拍開那個黑衣人的手:“等等,仇正文,你先說清楚仇九天怎麼了?”
摸出根菸來點燃,仇正文眯着眼睛吞煙吐霧,從菸圈中看着喬桑雨。
喬桑雨現在很狼狽,一身衣服全溼了,緊緊貼在身上,顯出她還沒有發育完全的身體曲線,長長的曲捲的頭髮溼淋淋的貼在臉頰兩側,已經沒了往日的順滑和光澤,看起來毛絨絨的,就好像是纔出生的小雞崽,雖然不好看,可也分外惹人憐惜。
她大大的眼睛圓圓的瞪着,眼睛裡滿是怒火,看起來又像鬥雞,惹的仇正文大笑起來:“小雨生氣了,好了,仇叔叔不和你開玩笑了,告訴你吧,仇九天跑了,從仇家跑了,家主大怒,讓儘快把他找回來,小雨,九天他,真的沒來找過你?”
“跑了?”喬桑雨一瞬間泄了氣:“阿天他爲什麼跑?是不是,仇家對他不好?”
仇正文熄滅了手中的煙,彈了彈菸灰,把菸蒂扔在地上,又狠狠的踩了一腳,很有興味的看看喬桑雨:“他肯定要跑的,再不跑就沒命了。”
一句話,喬桑雨猛的坐在地上,顯的更加狼狽不堪。
“阿天沒來找我,我沒有見過他,仇叔叔,你把我弄到這裡來,我媽媽肯定着急了,還有丹丹,還有……劇組那些人,你,起碼也應該讓我和媽媽報備一聲吧,不然,媽媽肯定是要報警的,到時候,對你,對仇家恐怕都不好。”
望着明知道處境不好,卻又極力的強辯反抗的喬桑雨,仇正文笑的更加大聲:“報警啊,那就報吧,仇家怕什麼,小雨,你可不要拿警察來威脅仇叔叔,仇叔叔可不是嚇大的。”
明明以前看着溫文有禮的紳士,爲什麼搖身一變成了腹黑又鬼畜的犯罪分子?
喬桑雨真的很不明白,疑惑的看了仇正文一眼:“阿天沒來找我,仇叔叔把我留在這裡又有什麼用呢?最多隻能給你帶來麻煩,不如你放了我,如果阿天來找我的話,我肯定告訴您,好不好?”
她儘量的用緩和的語氣和仇正文談判,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像個只是着急回家的普通小女孩,可內心深處,喬桑雨卻是擔憂極了的,她在一瞬間心裡轉過很多想法。
照仇正文的意思,仇九天應該是在仇家闖禍了,闖了禍,他沒有辦法承擔,所以只能跑了。現在家主震怒,仇家發動許多力量都在找他,看起來,仇九天的處境很不妙,或者說,處在生死攸關的時刻。
他不來找自己,應該是怕連累自己吧。
喬桑雨一想到這裡,心裡不知道怎麼的,總覺得暖暖的,這個傻孩子,爲什麼不來找自己呢?雖然她沒有什麼力量,可是,她也可以借力的,如果仇九天來找她,起碼她可以幫他藏的好好的,絕不讓仇家找到。
至於喬桑雨自己,她很有自信,仇家只是威脅嚇唬她,或者想用她引仇九天出來,根本不敢把她怎麼樣。
仇家勢力再大,她喬桑雨也不是一點力量都沒有的螻蟻,她有天娛,更有百里家的情義,還有,喬家也不是吃素的啊,雖然喬麗娜脫離家族,可要真的被人欺負上了門,喬家也不會坐視不管的呀。
喬桑雨努力鎮定下來,琢磨着怎樣說服仇正文放她回家,只要她回到家裡,仇九天就會沒有牽制,說不定就能跑掉呢。
到底,那是一個聰明的孩子,看看仇家都落到綁架她的地步了,她就明白,一定是仇九天太難找了,所以纔會……
喬桑雨轉了許多念頭,擡頭對着仇正文甜甜一笑:“仇叔叔,雖然仇家不怕什麼,可事情多了也麻煩不是,再說了,我也不是純粹的小學生啊,我還是一個編劇呢,我要是老不出現,萬一劇組出了狀況該怎麼辦?真找不着我,劇組的那些明星們胡亂說幾句話,仇家也頭疼啊。”
她儘量用和緩的商量的語氣和仇正文說話,在不觸怒仇正文的情況下也把她的底牌亮上一亮:“還有啊,我還和百里家的兩位公子約好了明天一起玩的,百里大少脾氣好,我要是爽約了沒什麼,可百里家的二少爺脾氣差可是有目共睹的,萬一……”
喬桑雨一臉爲仇正文着想的樣子,皺着小眉頭,撅着小嘴:“我倒是沒什麼,阿雲最多吵上兩句就算了,可是,仇叔叔恐怕就要麻煩了,阿雲纏起人來,實在讓人很頭疼的。”
一個十一歲的女孩子,在得知被綁架的時候努力的鎮定下來,不吵不嚷,更是心思千迴百轉的跟着綁匪談判,還很鄭重其事的威脅綁匪,怎麼瞧,都覺得好笑。
更何況,這個被綁架的女孩子還長的出奇的漂亮,可處境卻又狼狽非常,這就尤其讓人想要發笑。
仇正文覺得心情好了許多,伸手拉起喬桑雨來,挨的近了,眯起眼睛,仇正文陰沉的一笑:“可惜啊,你說的這些仇叔叔都不怕呢,小雨,你要失望了,找不到仇九天,仇叔叔是不會放你走的,你最好和仇叔叔說實話,怎樣才能讓仇九天知道你的情況,讓他出現。”
喬桑雨搖頭,心裡很驚恐,後退一步,想要離仇正文這個披着羊皮的狼遠一點:“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仇正文一笑:“不知道就算了,你就老實的呆在這裡吧,放心,仇叔叔不會傷害你的。”
低頭,喬桑雨思量了好長時間才擡起頭來,咬着牙,鄭重的看向仇正文:“你告訴我,仇九天到底怎麼了?爲什麼會逃?仇家……把他怎樣了?”
拍了拍喬桑雨的肩膀,仇正文笑着嘆息一聲:“告訴你也無妨,我倒是想看看你怎麼選擇,在你的自由和仇九天的性命之間……嘖嘖,人間自有真情啊,只是不知道這個真情保質期有多長。”
他垂頭,湊在喬桑雨耳邊低語:“仇海天需要移植心臟,而仇九天的心臟正好合適,家主找他回去,就是爲了讓仇海天活命,有能力繼承仇家,只是,仇九天太聰明瞭,竟然起了疑心,還偷聽到這些事情,爲了性命,他連夜逃了……呵呵,手機、銀行卡,一切現代化的東西都沒帶,他獨自一個人逃出來的,火車站,汽車站,所有的公共場所都沒有他去過的痕跡……”
仇正文沒有說完,可喬桑雨的心卻刺刺的痛了起來。
仇九天,他究竟落到了怎樣一種悲慘的境地,一個人,怎麼可以那麼悲慘,那麼倒黴?
突然間,喬桑雨明白了爲什麼前世仇九天會活的那麼專橫,爲人那麼陰冷殘忍,都是世人待他太殘忍了,他從小到大從沒享過溫情,所以,才變的性格扭曲,心也變黑暗的吧。
喬桑雨挑眉,眼中帶着淡淡冷意看着仇正文:“你們仇家有臉說,我都沒臉聽,都是黑了心爛了肺的做出這種事來還洋洋得意的四處宣揚,你們不是有錢嗎,有錢還怕找不到合適的心臟,監獄裡那麼多死刑犯,買條人命對你們仇家算什麼?呵,糟踏自家子孫的性命算什麼本事,仇家,從根裡都爛了。”
仇家想要仇九天的命,抓她來就是想引仇九天上鉤,喬桑雨權衡利弊,心裡明白仇正文不會輕易放她走的,說破天,仇正文也要等到仇家有了仇九天的消息,然後才送她回家吧。
或者,到那個時候仇正文會登門道歉,給喬麗娜些利益平息這件事情,反正,仇家恐怕都已經做好了所有最壞最好的準備。
那麼,她又何必忍讓?
喬桑雨只要一想想仇九天受到那樣不公正的對待,讓生父那樣的踐踏,她就心裡難過,又一想仇九天下落不知生死不明,焦急的同時也仇恨起了仇家所有的人。
她不是個潑婦,也罵不出什麼骯髒的字眼,不過,她也挑着自認爲最刻薄的話大大損了仇家一通。
仇正文擰眉,隨後笑了起來:“隨你罵吧,反正再怎麼樣,你也損害不了仇家什麼。”
說完話,仇正文轉身:“小黑,讓喬小姐洗澡,萬一喬小姐病了,咱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喬桑雨恨恨出聲:“不用人帶,我自己知道浴室在哪,還有,我餓了,要吃東西,我要吃瑞福樓特定的餐點。”
甩甩頭髮,喬桑雨找到浴室,拉開門進去,重重關上,隨後,就是一陣大吼聲:“給我準備乾淨的衣服,全套的,要阿朵今年最新款的。”
喬家
喬麗娜含淚着急的在客廳裡不斷的走動,剛趕回家的歐陽承志不斷打着電話。
張伯一臉歉意愧悔:“都是我不好,我要是一直等着小姐……小姐那麼小,那些喪天良的怎麼就……”
“阿姨”丹丹哭的淚人似的:“小雨不會有事的,你彆着急,嗚,都是我不好,我要是再堅持一下,說不定就能拉住小雨。”
歐陽寧站在角落裡,脣角上挑,勾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隨即,走出陰暗的角落:“阿姨,那些綁匪恐怕是想要錢的,他們不會把小雨妹妹怎麼樣的,只要咱們準備好了錢,小雨就能回來。”
在喬家多方準備,一室愁雲慘霧的時候,誰也沒有看到喬家門前一株高大的梧桐樹上,一個衣着破爛,滿臉髒污的小小孩子眼睛直勾勾盯着喬家,捏緊的拳頭,緊抿的嘴角,倒立的濃眉,上挑的眼角都一再顯示這個孩子處於強烈的憤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