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平商乘坐着馬車踏光而來,目光注視着那遠方漂浮在天上的壎都學宮,石碑綻放出耀眼的光華,萬千宮殿樓宇都隱沒在從天空之中投射的香火之力中。
其間有書聲琅琅,有大道真言,有那聖賢之間的博弈辯論,成千上萬的學宮門徒如同仙人一般行走於其間,聽花開花落,靜享風輕雲淡。
“原來……真的存在!”
平商只在傳聞之中聽聞過此處,相傳聖賢著書立說,有大功德於世間,死而不朽。
豐聖持傳道玉簡打造了一處香火福地,忽悠壎都學宮傳承不滅,永世長存。
唯有學宮大功德和聖賢之人,才能夠進入此地。
車架伴隨着禮樂停在了光芒下的石碑前,香火之力如大日一般流轉,照射在平商身上,擡起頭,就可以看到那光芒之中陽世一座座文廟、學宮、書院。
在這光芒之中,可以看到學宮最鼎盛時期的場景,那教化天下的畫面。
“我這是……死了嗎?”平商佝僂着腰,走下了車,成羣的鬼神簇擁着他,一起朝着如同天階一般的通道攀上。
“吾徒平商,你陽壽未盡,此番是聖人召見於你!”
平商的老師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學生,沒想到這一次他這隸屬一脈出了大機緣,被豐聖欽點爲文道第五位聖人的老師,但是這個時候自己卻不能夠直接說出來。
只能夠肅穆的看着平商:“將有重任將於吾尚賢學宮,汝切記,文道之運此次將寄予汝之一身!”
一路攀登而上,石階綿延不斷,好似通往天際。
步步向前,心懷憧憬,平商猶如朝聖向着上面走去。
路上不斷有着人對着平商點頭示意,平商感覺這些人的面目都熟悉至極,每看到一人,都立刻從那學宮之中保存的熟悉畫像之中找到對方的影子。
每一個人,都是先人聖賢,正是這成千上萬的人,開創出瞭如今的時代,對於平商來說,這個世界,如果沒有學宮,如果沒有他們,任由那些巫祭、修士治理,只會依舊停留在上古蠻荒的時代。
人人不知文字、不識禮儀道德,如同野獸草木,正是有着他們壎都學宮,才擁有了現在這個文明昌盛的時代。
抵達最上面的時候,甚至三個在山巔天宮之中的存在,投射出了目光,注視在了平商的身上。
平商剎那間擡起頭,驚呼出聲:“聖人!”
一路前行,兩畔高大的月槐花盛開,傳說曾經的壎都學宮之中,就種滿了這種書,壎都學宮前的月槐飄香,成爲了諸多詩歌學子讚美的景象。
最後在一棵直聳入雲的通天月槐樹前,平商終於見到了只存在於傳說之中的聖人,並非三人,而是四人穿着夫子長袍,身上綻放着晶瑩光芒,祂們就這樣站在了通天月槐之下。
高大的月槐樹上垂下億萬枝條,每一個枝條都散開層層疊疊的花朵,奼紫嫣紅,伴隨着那天上香火之陽照射下來的光芒。
藤蔓搖曳,那些花兒互相碰撞,竟然如同鈴聲一般嘩啦啦的響起,清脆悅耳,洞徹人心。
這一刻,對於平商來說,恍若夢境。
易聖、伊聖、莊聖,還有此刻背對着他,欣賞着月槐花的那個青年夫子。
那是傳說之中的豐聖,開啓了學宮和文道之運的聖人,遂古之初的人物,只有在最古老的史冊和史官神話之中,才能夠找到他的記載。
平商臉上也一點點的平靜了下來,再次成爲了那個數十年如一日,堅持求學授課的老夫子。
一步步踏着白玉鋪成的石板,在聖人之前匍匐在地,大袖合圍,恭謹行禮。
整個儀式都顯得一股大氣肅穆的味道,而平商此刻的眼神更是猶如編鐘大鼎一般沉重。
“尚賢學宮第二十三代夫子平商,拜見聖人!”
那始終都在觀花的聖人,終於從那花海美景之中回過神來,踏步上前,以萬計數垂下來的藤蔓花海也隨之搖曳。
其他三位聖人也一同跟在他的身後,跟隨着他一起注視向了地上跪俯着的平商。
四位聖人矚目於身,平商感覺到仿若四座大山壓在身上,但是他更知道,這恐怕是自己一生之中最榮耀的時刻了,他仿若也感覺到了自身被選中了,將承載什麼樣的使命。
仿若斟酌了良久,爲首的豐聖終於開口,轟隆隆的聲音猶如大道之音涌入平商的耳朵:“百年之期將近,文道第五位聖人已經出現了,將會拜在你的門下!”
平商哪怕之前有所猜測,但是此刻也一下子激動的渾身顫慄,拱手而起:“定不負聖人所託!”
豐聖點了點頭:“此次拜入你門下的有三人。”
“湯黎乃是吾選中的人道第五位聖人,傳他傳道玉簡,將由他開創出文道浩然之氣的時代,自此,學宮門徒,也將可以修行。”
方修伸出手,一卷傳道玉簡的分冊被莊聖莊離,遞到了他的手上,當然,真正的傳道玉簡早已和整座壎都學宮融爲了一體,成爲了承載聖賢之魂和學宮香火氣運之物,不能輕易動搖。
這傳道玉簡已然成了香火神器,而到了四階之後,方修效仿神靈體系,從這傳道玉簡之中可以剝離出一道道本源種子,種入人體內。
可以讓人如同信徒一樣,藉着這道種子修行,藉着這強大的香火神器,修行出浩然之氣。
而他們讀的經義越深,就與這傳道玉簡聯繫愈加深厚,也就變得愈加強大,他們甚至能夠藉助聖賢經卷施展術法,藉助先古聖賢的力量。
到了這一步,學宮才真正進入了崛起的時代,成爲了鎮壓人道氣運和人族命運的重要一環,和日漸強大而爲所欲爲的修士形成一個平衡。
要不然讓這些修士日復一日的爲所欲爲下去,一人之力就足以毀城滅國,而他們本身更是連人族不存在也不妨礙修行,不像是學宮一樣,依存在人族之上,任由他們主導人族走向,恐怕最後會直接導致人族的覆亡。
他們藉助傳道玉簡的力量踏入修行,而死後,也將化爲傳道玉簡的一部分,在這壎都學宮之中,化爲聖賢之靈,如同循環一般。
一位位學宮門徒,將會將這件法器一路祭煉到七階仙器的地步,甚至可能直接抵達八階。
到了這一步,這已經不再是一件普通的法器了,而是類似於傳說之中神仙洞天、極樂世界以及異世界神國那樣的存在了。
“蓋倉乃上古大能轉世,追求的是長生修行,日後自有其命數,你只負責引導他,授其修行之法即可。”
“至於負厚!”
豐聖的聲音停頓了一下,這個人是意料之外的一個人,根本就沒有安排好他該如何:“待由其自身決斷吧。”
豐聖揮袖,如同烈陽大日之光從山頭照射而下,拂過整個壎都學宮。
陽世之中,破敗學宮之中的夫子平商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手上捧着一卷散發着如月清輝的白玉書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