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週二世皇帝孔甲繼承皇帝位時已經是一百五十餘歲,在位不過三十餘載,就駕崩於陽京,廟號太宗。
其八子孔章繼承大寶,年號弘慶,此時大周皇朝已經進入了最強盛的時期,號稱神朝。
大周萬里山河的山神水主皆歸其調遣,東洲大大小小的修行門派在名義上臣服於大周,數十萬武者大軍鎮守一方,武將鎮壓天下修行者神祗。
不過大周傳承兩百年,這昔日天庭秘術改造而成的功法,全套也逐漸的流傳了開來。
暗地裡各大修行門派和天下世家門閥也並沒有那麼安定,修行門派根據秘術馴養道兵,世家門閥培養暗衛,只是如今大周王朝如日中天,隱忍不發而已。
大周開朝兩百餘載,科舉取士籠盡天下文人,天下學子文士地位也增長到了歷朝歷代的最巔峰,學宮一脈也隨着大周王朝急速擴張,遍佈天下各州郡、府縣,甚至是每一個村落之中都可以看到學宮的私塾。
哪怕自從大周朝武者地位也一躍而起,成爲了能夠和仙道諸派爭鋒,鎮壓神祗的存在,武者修行法也不似曾經以及仙道修行那般敝帚自珍,傳揚天下。
同時武者的數量也達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連普通人也可以踏上武道之路,但是這個普通人,也只是從原本的上古巫士世家、從大桓時期綿延下來門閥,變成了普通的豪強,想要學武,也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期間的各種丹藥、功法等等也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夠支撐得起的。
學宮則是敞開大門,來者不拒,哪怕是最貧寒的寒門之子,不論誰都可以踏入學宮一脈,只要讀通學宮聖人傳下來的聖賢書,就能夠激發浩然正氣,壓制一切邪魅魍魎,鎮壓修士,不輸於任何一派。
甚至傳聞那目前學宮主脈的尚賢學宮的夫子屈雍,哪怕從未出過手,但是傳聞其持有傳道玉簡甚至能夠壓制站在巔峰的一流各大門派的掌門老祖。
上能踏上朝堂任公卿,下能著書立轉震懾一方,引得一代代天下人不斷加入學宮。
窮文富武,這學宮成爲了天下寒士踏上歷史舞臺唯一的機會。
無數孺子學童跟隨着學宮的先生啓蒙,一步步通過科舉踏上官場,爲官一任,踏上朝堂,也有人著書立說,爲一代大賢,甚至在這大周,聲威還超過了昔日定鼎天下的武者。
此時正值弘慶十二年,方修從北方一路而下,身化百里清風,掠過大地山河,跨越大河就抵達了昔日壎都之地。
方修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落下了雲頭,站在了一片茫茫荒野和黃土之上。
昔日的壎都早已消失不見,那寬闊的城牆和宮殿早已化作瓦礫黃土,滿城赤足穿着褐衣的壎人早已作古,也聽不到農夫坐在田埂大樹下,吹響陶壎,發出滄桑古樸的樂聲。
天盡頭的風嘩啦啦的拂過大地,帶起方修的白衣,其逆着風前行,腳踩着荒草黃土前行。
眼前一點點浮起了昔日壎都的城郭牆垣,一幕幕景象好像跨越時代一般歸來。
他乘坐着牛車背靠着手臂,愜意的曬着太陽,穿過那壎都的城門,來來往往的桓國國人驅趕着牛羊,農夫高舉着棍子或者農具,赤足帶着泥,牛車拉着的貨物和皮料,在遠道而來的南方蠻族商人的驅趕下進入城內。
古老的巫士面帶巫紋,坐在奴隸扛着的轎子上,貴女臉上擦着彩漆,騎着蠻獸穿過城門,成羣的衛士披着草甲揹着弓箭,圓頂茅屋、石牆綿延不絕,如同廣場一般寬闊的大道之上彷彿匯聚成一卷長畫。
而那時的自己翹着嘴角來到了城內,建起了一座並不算高大的學宮,改變了這個時代,爲東洲掀開了新的篇章。
一切的畫面,最後隨着方修來到昔日壎都學宮的前面,瞬間崩潰。
古老的壎都,來來往往的古人,被國人視爲神明一般的巫士、巫祭、貴女,全部作古,連他們存在的痕跡都被抹去。
看着這一幕幕,方修不知道爲何突然想起了一首詩。
“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
方修撿起了地上的一塊瓦礫,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昔日建起的那幾間大屋之上的青瓦,眸子略微有些閃爍。
“也是壎都學宮重新歸來的時候了!”
————————————-
陽京大周皇城,大周皇帝孔章在書房之內召見了尚書令、欽天監監正、禮部尚書三人,太子孔昭則侍立在一旁。
“參見陛下!”
“參見陛下!”
兩個身具浩然正氣,一個長生境修士此刻同時站在了這御書房之內,面見了大周皇帝,雖然面前這個年輕人修爲不過三品神通境的武者,但是三人卻是畢恭畢敬,沒有一絲一毫的敢怠慢。
皇帝身上氣運之濃烈,加上手持九龍帝璽帶來的強烈威壓,也給三人帶來了極大的壓力。
隨着天地復甦,大周氣運愈加濃烈,這九龍帝璽也今非昔比,堪稱是鎮壓東洲氣運的重寶,天子持之坐鎮皇城,一般魔頭修士,恐怕是近身都難。
“匆匆召三位愛卿前來,是因爲有要事相商,想要聽聽三位的意見。”
三人眼角略微看向了侍立在一旁的太子,就大概知道是什麼事情了,太子前往靈樞山拜見那四位,天下皆知,不過此刻臉上卻不敢露出什麼別的想法。
“三位還未用過晚膳吧!賜膳!”
“謝陛下!”
在書房座下之後,君臣之間就好像聊天一樣開始談起了國事,皇帝好像不經意之間談起來。
“太子剛剛從靈樞山仙宴歸來,四位渡劫期,接近仙神一般的存在此刻皆在東洲,不知列爲愛卿有什麼想法!”
三人面上雖然擺上的晚膳,但是卻沒有人敢動,這個時候尚書令一下子站了起來,看向了太子:“陛下!太子前往靈樞山,不知道有何見聞,能否說給臣下們聽聽!”
皇帝孔章揮了揮手,太子立刻站了出來。
“這一次仙宴雖然名義上是慶祝靈樞山祖師渡劫成功,但是實是酆都、賈益仙君,常德、張鶴鳴神君四人敘舊相聚,兒臣坐在仙宴前排,也聽聞了四位的一些談論。”
“賈益真君常年閉關於靈樞山之上,從未外出,此後也並沒有出山的意思,常德、張鶴鳴兩位神君,是爲了之前的四海之主出世之事而來,仙宴結束之後,兩人分別歸於天師派和北荒之地的荒古神山,準備渡過第三道神仙雷劫之後,前往北冥之地。”
“至於酆都!這位仙君實在是太過神秘,兒臣也並不清楚他這一次渡海重歸東洲是爲何而來,不過這位仙君向來不干涉王朝更替之事,並且飛昇在即,應該是爲渡劫之事路過東洲。”
“之前聽聞酆都仙君在東海收了東海龍王的三女爲徒,留下傳承,此番前往東洲,或許是在飛昇之前了結前塵往事。”
尚書令點了點頭:“這四位德高望重,皆是從蠻荒上古時代就開始修行的得道之人,我大周國運正隆,天下國泰民安,想來四位仙君神君,也定然會心向我大周。”
欽天監監正也立刻說道:“這也是託陛下的洪福!”
禮部不僅僅掌禮儀、祭享、貢舉之政,同時天下神祗登記在冊,敕封的各項禮儀,也由他們掌管,禮部尚書這個時候走出來說道:“四位仙君之事既然有了定數,我認爲我們應該關注一下,四海之主即將出世之事!”
“這可是天下大勢,我們或許……”
不過君臣之間的話還未說完,皇帝、太子、欽天監監正和另外兩位大臣,一同面露驚色的看向了天穹之上,目光好像穿過了宮頂,望向了九天。
這個時候,九天之上的一道明月落下,墜落進入了陽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