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諒是在從依山水廠趕回青州的路上接到了溫懷明的電話,溫懷明顯然對他節外生枝的舉動感到不滿,道:“你在哪呢?”
“怎麼,正從依山回來的路上。”
“是你指示司雅靜將收購價壓低到一百萬的?”
溫諒笑道:“我哪這麼大本事,這是青河集體做出的決定,李叔叔拿的主意!”
溫懷明哼了一聲,溫諒幾乎能想象出他在電話那頭的表情,不敢再開玩笑,忙道:“老爸,不用擔心,只要顧時同不願放棄潘明良,別說一百萬,就是五十萬他也得咬着牙認了。我肯給他一百萬,還是給你們市委的面子,不想讓場面顯得太難看,要不然,呵!”
溫懷明拿他沒有辦法,道:“反正這件事不能再拖了,許書記還等着我的報告,你今晚回來跟勝利和天來他們都見一見,我估計穆澤臣還會找馮市長和牛書記,該收時收,該放時放,一口吃不了胖子,不要太過貪心……”
兩人商議了一會,溫諒掛了電話,伸出手指揉了揉眉心,將車椅往後放了放,閉上了眼睛,看似假寐,實則在盤算這一次吞併快又多的前前後後涉及的層層面面。常成見他閉目養神,立刻伸手將音樂換成了舒緩平和的樂曲,關低了聲音,車速也趨於平穩。
這兩天溫諒並不輕鬆,不僅僅因爲要虎口奪食,將快又多一口吞下,更因爲其他各家公司也到了關鍵時刻。創圖那邊郤經緯即將入川,開始遊說西川電信進行合資公司的嘗試,本草若蘭也要開展冬季攻勢,進一步擴大市場份額,而依山的鐘從江則剛剛收拾好行囊,準備參加11月18日在央視梅地亞大廳召開的廣告招標晚會,紀政掌管的新興廠剛剛和青化廠合作研發了幾種新型農藥化工產品。正在進行市場調研和營銷部署。凡此種種,千頭萬緒,幾乎每一處都要他過問和指點,要不是這兩年打下的深厚基礎,只怕身體要吃不消,都說勞力者吃苦,其實勞心者不見得舒服多少,甚至那種精神上的壓力要更加折磨一些。
至於說快又多,溫懷明擔心拖久了生變,溫諒倒是不在乎。這一次要不是潘明良自己作死。他要想把快又多吃下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更別說用一百萬的超低價,拿下這麼多店鋪。不過老天爺既然給了這麼個機會,要不抓住狠狠抽顧時同一個耳光,實在太對不起自己。反正出了顧文遠那檔子事,溫顧之間的矛盾已經不可能調和,早晚要分出個你死我活,那麼抓住一切機會消弱對方,就是正確且必須要做的事。
五百萬不算什麼。可十個五百萬,一百個五百萬,一千個五百萬呢?明華再有錢,也終究不是比爾蓋茨。一點點的削,總有一天能把參天大樹削成鋼管!
只是不知道顧時同會不會跳鋼管舞,要是明華倒了,至少還可以跳個鋼管來餬口的嘛!
“哈!”
溫諒自己笑了出來。常成十分湊趣的問道:“老闆,笑什麼呢,這麼可樂?”
溫諒睜開眼睛。斜看着他,道:“我想起上次去沙河,卓閔跟我說的有關你的話……”
常成一雙牛眼瞪的老大,急不可耐的道:“說我什麼了,是不是好話啊?”
“她說你爲人挺老實的……”
常成頓時樂的笑了一朵花,忙不迭的自我表揚,道:“有眼光,有眼光,我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來一個屁的老實人,跟了我絕對幸福!嘿嘿,沒想到卓閔對我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私底下倒挺有溢美之詞的。老闆,還說了什麼沒有?”
溫諒點點頭,道:“她還說你人雖然老實,就是長的磕磣了點!”
“啊?”
常成的表情有點像被火鉗子燙了尾巴的小野貓,渾身炸毛的吊起了眉頭,憤憤然喊道:“磕磣?眼瘸了吧,我這張臉在關山不知迷倒了多少無知少女,哭着喊着非我不嫁,磕磣?”
溫諒哈哈大笑,常成呆了呆,悶悶不樂的道:“原來玩我呢,卓閔根本提都沒提我是不是?”
相比被罵磕磣,這種無視纔是真正的打擊人,溫諒安慰道:“俗話說好女怕纏男,以你不要臉的勁,只要真誠一點,勇敢一點,狗皮膏藥似的貼上去,還怕卓閔那個從來沒談過戀愛的小丫頭飛出你的手掌心?”
一路聊着有關女人的話題,排解了一下路途上的無聊,等回到青州,溫諒沒有回家,先去見了李勝利和劉天來,安排下一步的部署,然後開車到了司雅靜家的樓下。按了幾聲喇叭,過了幾分鐘,司雅靜出現在樓梯口,快步往溫諒這邊走來。
溫諒打開副駕駛座的門,等她上車坐好,道:“圖圖睡了沒?”
“嗯!”司雅靜微微頜首,細聲低語,一縷散亂的髮絲從鬢角垂下,輕輕的粘在柔軟的紅脣邊,白皙的臉蛋不施脂粉,卻透着晶瑩的玉般的滋潤,“剛哄她睡下,最近身體不太好,總是咳嗽……”
“怎麼沒聽你說起,怎麼樣,要不要緊?”
司雅靜見他着急,抿嘴一笑,道:“你最近忙死了,我哪裡敢拿這點小事來煩你?我媽帶她看過醫生了,就是換季得了普通的流感,開了點藥,應該沒什麼事。”
溫諒側過身,伸出手去將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道:“圖圖的事沒有小事,以後一定不要瞞我!這樣吧,明天我沒什麼事,帶她去醫院再檢查一下吧,小孩子發燒感冒不能掉以輕心,一不小心轉成肺炎怎麼辦?”
司雅靜本想說不用這麼麻煩,可那雙近在咫尺的眼睛透着不容拒絕的堅持,只好輕嗯了一聲,將腦袋慢慢的靠過去,枕在了溫諒的肩頭。
這麼近距離的聽着心上人的心跳,如此有力,卻又如此的平靜!
過了半響,溫諒柔聲道:“好了,不早了,回去睡吧,別讓圖圖醒來找不到你。”
“啊,你這就要走了?”
司雅靜坐起身子,明亮如夜月般的雙眸流淌着眷戀的神色,溫諒促狹心起,湊到她耳邊,輕輕吹了一口氣,低聲調笑道:“不捨得老公走啊,是不是想要了?”
司雅靜雖然跟溫諒翻雲覆雨不知多少次,但每一次都如同初見時的羞澀,正常的反應本該是啐他一口,轉身逃掉纔對,可這次卻反常的發出一聲嫵媚的呻吟,身子軟綿綿的倒在溫諒懷中,以極小的幅度點了點頭。
這樣一來溫諒倒是不能甩手走人了,四周看了看,將車子開到僻靜無人的角落裡,片刻之後,隨着車身輕微的顫動,隱隱能看到兩具交纏在一起的身體。(寫牀戲雖然比較累,但真的不能寫了倒也挺鬱悶的)
同一時間,華山區一家高檔酒店的包房內,馮文學,劉宇宙,穆澤臣,路心妍四人坐在一起吃飯。酒過三巡,路心妍端起酒杯,敬了馮文學一杯酒,道:“馮市長,快又多這一年多來多虧您的照顧,才能蓬勃發展起來,現在雖然因爲客觀的原因出了點問題,但我一直很感謝您,這杯酒,就當我代表快又多的全體員工敬您!”
馮文學端起酒杯沾了下口,淺嘗輒止,隨即放下。劉宇宙起鬨道:“路總,您只喝一杯可不成,我們馮市長有規矩,凡是敬酒的,自己得先喝三大杯,來,來,我給你滿上!”
路心妍骨子裡還帶點海龜的傲氣,馮文學雖然是青州的一市之長,但也僅僅是小小的青州而已,更別說劉宇宙這種市直單位的頭頭,連個笑容都欠奉,根本沒搭理他,喝完了杯中酒,徑自坐了下來,讓手執酒瓶的劉宇宙僵在那,十分的尷尬!
穆澤臣今天有求於馮文學,當然不會讓路心妍把事情搞砸了,端起自己的酒杯請劉宇宙滿上,笑道:“路總不勝酒力,這三杯酒還是我來敬市長好了。”
面對穆澤臣,馮文學並不敢託大,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道:“澤臣說笑了,晚上我還有活動,咱們都少喝一點,一杯,就這一杯好了!”
兩人一飲而盡,穆澤臣說起了正事:“市長,你剛纔也聽劉局說了,青河的李勝利實在欺人太甚,把快又多賣給他,已經是我們做出了極大的讓步,可他的胃口也太大了點,一百萬的售價根本是在強取豪奪,無理取鬧。你對快又多也是有感情的,總不能眼看着被人這樣生生搶了去……
馮文學沉默不語,好一會才道:“澤臣,生意上的事我所知不多,但做生意嘛,總講究一個各取所需,李勝利肯開價總比不肯開價的好,快又多走到這一步,他們自身的原因很大,也怨不得別人落井下石。現在最主要的是,儘量將這件事的影響降低到最小,及早儘快的處理完畢,不要拖,拖久了不好!”
穆澤臣沒想到馮文學是這個態度,不過仔細想想,以馮文學在市裡的地位,根本無法與許復延抗衡,而有許復延支持的溫懷明在解決這件事上肯定偏向青河,所以馮文學已經不願意再爲之出頭,希望趕緊息事寧人,只要潘明良被放出來,他也不至於太丟顏面,至於李勝利的胃口大不大,成交價是一百萬還是五百萬,反正不是他出錢,根本不在乎!
路心妍聽的心裡冒火,剛要說話,卻被穆澤臣阻擋了,他是何等人物,既然馮學文把話說的這麼剔透,自然不會在言語上再廢什麼話,沉思了片刻,毅然道:“好,聽市長的,就按李勝利的條件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