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遊蕩在街上,逛到廣茂廣場時,挑了個可以觀賞露天噴水池的好地方坐下,眼前的世界一片紅紅綠綠,街邊的霓虹燈排了了條長長的隊,像魚的尾巴,一直延伸得老遠,
看着來來往往的行人,偶爾一對對小情侶從身旁走過,她猜測剛剛走過去的情侶吧估計還在讀小學,連小學生都談戀愛了,她這個大學畢業生還不知道下一段戀愛是什麼時候呢,
只曉得失戀真他媽苦心,不過坐下來細細的想,也有不經意的甜蜜,
記起她跟顧辰曜的曾經,蕭婉的臉上就漣漪着苦澀笑意,
第一次,她偷偷跟蹤他回家,他沒有發現,至此以後,一連好幾次,她都跟在他身後,直到有一天她摔倒了,那是他第一次爲她回頭,
他淺笑着走過來,帶着月光淡薄的銀輝,溫和有禮的在她身旁蹲下,輕輕將她扶起來,那秒,她聽到自己不安快速的心跳,偷偷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她便深深記住這個有着娃娃親的男孩清秀俊雅的五官,
蕭婉伸手把玩着噴池裡的水,裡面一個她的倒影,她開始自言自語:”你再這樣反反覆覆,我都快瞧不起你了,”
是的,她也快瞧不起自己了,
蕭婉收回視線時,噴水池裡多了一個人的倒影,好熟悉的影子,她側頭望去,時間在那一秒,靜止凝固,
蕭婉顯然有些小慌亂,不安的往後挪了些距離,他沒開口,她也不敢開口,
兩人對視許久,顧辰曜才慢慢移開眸光,也在他看向水柱的時候,噴水池裡的所有水柱齊齊往上衝去,衝到一個點,綻放,匯攏,裡面是七色的光亮,不下幾秒,紛紛接着落下,
以前總是希望着顧辰曜能帶她來一次這裡,她認爲,愛過的人就應該在一起來看看水柱下落的瞬間,
現在,他們一起看了,只是不再是以前而已,
蕭婉捏住手裡的包包,轉身欲走,卻聽到身後熟悉的聲音,有什麼東西在她心裡徹底的斷了線,
這熟悉的聲音無疑是今天完美落幕的一筆煞風景之作,再晚來一秒,能讓她剛剛離開就好,可惜,不是你的風景,你別去定格,因爲那只有瞬間而已,
她心裡暗歎一口氣,蕭婉不情願的回頭,在見到金妍兒挽着顧辰曜手臂時,她微笑得燦爛,沒有什麼時候的笑比這個時候更絢麗,卻也更苦澀,
金妍兒眉眼嘴角都是甜蜜而不加掩飾的諷笑,這人能把兩種不一樣的笑容融合在一起,也真是厲害,
金妍兒在看到蕭婉之前,順帶看了看四周有沒有其他男人,在沒看到那個英俊男人時,她出言帶諷:”怎麼,大晚上的,王拓不陪你,一個人出來散步,真是好心情,”
說這話的時候,金妍兒又往一旁沉默的顧辰曜身上貼去,
瞧,曬幸福來了,
蕭婉的心情本來就不美麗,出來逛逛走走,沒想到遇到這倆人,現在,心情更加不美麗了,
蕭婉懶得和金妍兒進行口舌之爭,隨意的敷衍道:”是啊,剛剛心情特別好,現在不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錯東西,現在胃裡悶得慌,”
金妍兒淺笑,拉着顧辰曜就要上前朝她走來,蕭婉不知道金妍兒打的什麼算盤,在他們還沒上前的時候,蕭婉往後退了幾步,
她退多了步子,腳一下子觸上後面的噴池石欄,一時中心不穩,她的身體往後搖了下,才安然穩住重心,
她暗想,蕭婉,你太沒出息了,別人只是上來一步,你退什麼退,跟個小三見到原配一樣,沒出息,
站穩後,她尷尬的看向金妍兒,再看看一旁默不作聲的顧辰曜,似乎眼前的場面在他眼裡全是透明的氣泡,一吹就飄走,
蕭婉心裡因這一觸也有些慌亂,不安間,後面的噴水池又綻放了一瞬間的奼紫嫣紅水花表演,
水花落下,景物依然,蕭婉沒了剛剛少許的慌亂,冷靜沉穩的看着前面的兩個人,她微微一笑,好像還從來沒有祝福過他們,
”兩位,怎麼說也是舊時老友,結婚的時候可別把我忘了,可能送的禮不大,不過禮輕情意重,今天剛好遇到,也讓我沾沾喜氣,最近有點倒黴,老是遇到條小狗,一見到就追着我咬,怎麼躲都沒有用,跟盯上我一樣,那個,祝你們百年好合永結同心,記得要幸福,必須幸福,”
不管這話是對誰說,她都真心祝願,裡面小小的私心就是他要幸福,
蕭婉話剛說完,心裡的小人就嫌棄的打了一個噴嚏,還祝福別人真傻,
金妍兒是個聰明人,一聽蕭婉口裡的小狗,心裡八成想那小狗指的是她,沒想到蕭婉拐起彎來罵人也這樣伶牙俐齒,要不是礙着顧辰曜站在身旁,她也會狠狠的回擊過去,
”過幾天就是我們的婚期了,到時候一定給你發請帖,記得要來,禮沒到人到就行,”金妍兒溫柔的望着面色有些鐵青的顧辰曜,輕聲的說着,
也在她剛說完,久不說話的顧辰曜緩緩的溫和的開口,聲音極輕,深怕被別人聽了去,他說:”我們不辦酒席,”
兩個女人皆是一驚一喜,驚的是金妍兒,又驚又喜的是蕭婉,哪有人第一次結婚不辦酒席的理,這個理她們從未聽過,
金妍兒心神激動,急急開口詢問,只是在看到眼邊的蕭婉時,她平靜下衝出口的不理智,低着聲音問:”不辦酒席,爲什麼,”
這個問題蕭婉也想問,好在金妍兒娜幫她問了,她就是個局外人,只是喜歡湊湊熱鬧,
在顧辰曜的眼裡,蕭婉望不到那種將金妍兒當成枕邊人的欣喜與期盼,反而她看到的更多是刻意與敷衍,
得到這個認知,她也覺得好笑,應該是她自己看錯了,以前她也認爲顧辰曜的眼裡有她,可是後來,她也是看錯了而已,
這是人家夫妻兩的事,她一個大燈泡杵在這裡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她無奈的笑笑,沒了先前的又驚又喜,因爲那些都跟她無關了,她還自己想個屁,
”我家裡有些事,就先回去了,辦不辦酒席,你們回去商量,金妍兒,你老公這麼疼你,你回去撒撒嬌,指不定明天就改變主意了,還有,我怕回去晚了,那條小狗又追着我不放,嘻嘻,兩位散好,”
蕭婉微笑,轉身,大步瀟灑的離開,
留下兩人站在噴水池旁,顧辰曜一把甩開金妍兒的手,而金妍兒心裡也生氣,他怎麼能不先問問她,就擅自決定不辦酒席呢,
更重要的是,當着蕭婉的面這麼說,置她顏面於何地,
生氣歸生氣,她說話也是好聲好氣:”爲什麼不辦酒席,就算不辦酒席你可以先告訴我,用得着這個時候說出來,顧辰曜,我已經快成爲你的妻子了,能不能多爲我想想,畢竟我們是要過一輩子,”
一輩子……
一個字接一個字的砸在他的心臟上,輕輕的卻讓他悶得有些煩躁,
他看着金妍兒,目光淡而無光,眼前的人,就快成爲他的妻子了,難得不嫌繁瑣的解釋:”我爺爺現在病還沒好全,這個時候辦酒席他操心不上,他最希望的就是一手操辦我的婚禮,所以我想等他好些的時候再想辦酒席的事,”
他做什麼都不喜歡解釋,現在卻說了這麼多,是不是說明在他心裡也還是在乎她,金妍兒竟然有點竊喜,不過她不知道的是,顧辰曜無非是來了個緩兵之計,金妍兒瞥了他一眼,想到病牀上的顧老爺子,心裡的氣也消了七八分,剩下的兩三分被自己消化掉,
……
走出很遠的蕭婉,停下腳步,回頭看去,已是陌生的行人,嘴角掛着淺淺的落寞與無奈,
回到家中,脫了鞋,她將自己甩在沙發上,什麼都不想做,什麼都不想去想,無論是工作還是感情,所有所有跟腦細胞接軌的東西,她統統都想拋掉,
放在口袋裡的手機不要命的震動着,蕭婉看都不看直接掛掉,在她快陷入冥想世界的時候,手機又拼命的震動起來,被她很不客氣的掛掉,
再響,她再掛,手機依然鍥而不捨,最後她按了關機,只是在關機的時候看到郝新梅的電話,嚇得她一個”咯噔”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刻不容緩的按下接聽鍵,她還沒喊媽,裡面便傳來一個甜美的女聲,先是有禮貌的稱了她一身小姐你好,隨後快速的說:”這裡是市人民醫院,請問您是郝新梅女士的家屬嗎,”
蕭婉嘴角的笑容凝固在嘴邊,被她一點一點的卸下來,眼神惶恐的盯着前面的液晶電視機,思緒一片空白,久久她才啞着聲音慌張的說:”是,我是,我是她女兒,我媽媽怎麼了,你快說,”
蕭婉的手在不停的顫抖,連帶着耳邊的手機也跟着一起,
她速速的從沙發站起來,急忙抓過沙發上的包,慌亂中穿不上腳上的鞋,索性當成拖鞋踩着出門,好長一段時間,這種心亂如麻,慌亂無緒的感覺侵蝕過來,那次是她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