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桓到底還是沒殺楚涵母子,而是繼續將他們囚禁在青州,只是在他默許下,那些看守楚涵母子的也對他們很是輕慢,從侯府的少爺和如夫人到受人侮辱的階下囚的地步,實在是比死還難受。
只是成王敗寇,當初他們和楚桓爭世子位時,就應該能想到今天的結局。
洛容瑾在楚桓處勸誡他放過楚涵,楚桓也聽了,麗妃自然是十分嫉恨她,但是很快她就無暇顧及洛容瑾了,因爲蘇如錦有孕了,蘇如錦有孕後,就從正六品美人進封爲正五品才人,而她妹妹蘇如畫也更加得寵,一時之間,後宮中這兩姐妹風頭無倆,而蘇如畫不是一個安分的主,她總躍躍欲試,想着挑戰麗妃的權威,夢想着麗妃一倒,她就能夠憑藉寵愛獨霸後宮了,而麗妃也把全部精力放在蘇婕妤和蘇才人姐妹身上,對洛容瑾,倒一時之間無暇顧及了。
蘇如錦有了身孕,蘇如畫也很是高興,蘇如錦身體不是很好,爲了讓她生產時不會太難,蘇如畫一直陪着她到處散步,不巧正遇到了麗妃,麗妃看到蘇如錦的肚子,想着自己到現在還是沒有消息,就更加氣憤,那張臉就越發不好看起來。
因爲蘇如錦有孕,楚桓特地恩准她父母入宮看她,她父親是朝散大夫蘇昌,但母親王姨娘只是一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妾氏,看到麗妃,不由怔住,還是蘇昌提醒她,她才手忙腳亂地跪下行禮。
麗妃嗤了聲:“無知民婦。”
蘇如錦頓時難堪起來,蘇昌和王姨娘也大氣不敢出,唯有蘇如畫覺得臉面掛不住,她雖然平時也瞧不起這個出身低微的姨娘,但如今她和這個姨娘是一家人,麗妃恥笑王姨娘,豈不就是恥笑自己麼?她不由辯解道:“娘娘見諒,王姨娘年紀大了,見到娘娘天顏,一時害怕罷了。”
麗妃本來就心情不痛快,如今蘇如畫頂她兩句,她更加嘴裡不知輕重起來:“看你姨娘這樣子,畏畏縮縮,小裡小氣,說什麼汝陽蘇家是傳承百年的書香世家,今日一見,不過如此。”
她指桑罵槐諷刺蘇家,蘇如畫更加惱怒,她一向以自己出身自豪,汝陽蘇氏說出去,誰不景仰,偏偏麗妃今日居然罵到她蘇家頭上了,她回道:“蘇家不能說是鐘鳴鼎食之家,但也是世家大族,娘娘出身武將家庭,對臣妾這種書香門第自然不是瞭解。”
她言下之意,就是諷刺麗妃一家都是草莽,這南朝,無論是樑朝還是之前的朝代,都比較重文輕武,只是楚朝新立,靠一衆武將打下江山,楚桓比較重視這些武將,武將地位也有所提高,但在世人眼中,還是覺得武將只是些舞刀弄槍之輩,比不得汝陽蘇家這種書香世家。
而麗妃一家是靠軍功發家,一向被世家大族所看不起,所以當初雖然在亂世之中,她哥哥柳浩宇爲楚桓拉來三萬兵馬,但傅秋琰出身比她高貴,又和楚桓早有婚約,因此她只能和傅秋琰一起做楚桓的平妻,而不是傅秋琰做妾她做妻,這是她一直最耿耿於懷的事情。
蘇如畫打到七寸,麗妃果然惱怒,她問道:“你什麼意思?”
蘇如畫撇了撇嘴角,不答,麗妃怒道:“本宮是出身武家,但本宮的哥哥爲皇上立下汗馬功勞,豈是你們這種誰來降誰的家族能比的?”
蘇如畫也有些生氣了,她本就嬌生慣養,從小到大沒人敢拂她的意,所以就算她父親在拼命朝她使眼色,她也忍不了了:“麗妃娘娘這話說的未免也太過分了,什麼叫誰來降誰?娘娘這話應該讓皇上來評評理,娘娘哥哥雖然功勞大,但在天下人眼裡,也是粗人,我們蘇家喬木世家,不是娘娘能詆譭的。”
她這話一出,麗妃也差點氣暈了:“你竟然敢罵本宮哥哥是粗人,你一個小小婕妤,誰給你的熊心豹子膽?本宮今天如何不教訓你,怎麼能掌管六宮?”
她喚身後奴婢:“碧荷,給本宮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蘇婕妤!”
蘇如錦膽怯起來,她急步上前:“娘娘,如畫年少氣盛,口無遮攔,請您饒了她吧。”
麗妃不耐煩地揮開蘇如錦,差點沒把蘇如錦推倒,還好蘇如錦的孃親扶住了她,饒是如此,她也絆了個踉蹌,惹禍的蘇如畫卻一點都不怕,睜着漆黑雙眸,瞪着麗妃,兩人正針鋒相對時,聽到身後一男聲道:“怎麼了這是?”
蘇如畫回頭一看,見是楚桓,忙撲到她懷中,嬌聲道:“皇上,還好您來了,您要是再晚來一步,您就見不到如畫了。”
麗妃怒道:“皇上,您別聽她胡說。”
楚桓見到虛虛弱弱的蘇如錦,皺眉道:“到底怎麼回事?”
他不問還好,一問之下,麗妃和蘇如畫兩人就爭着你一言我一語,互相添油加醋詆譭起來,楚桓越聽越心煩,他前朝的事情本來就夠煩了,還要聽這兩女人互相拈酸吃醋,麗妃和蘇如畫美豔的臉上嘴巴都一張一合,訴說着對對方的不滿,看着她們妝容精緻的絕色面容,楚桓忽然心生厭煩,他突然想起了那日柳樹下,貌不驚人、但卻安安靜靜、讓人心神安寧的洛容瑾。
想起來,自從那日後,自己又很久沒見到她了,但是卻從沒聽她抱怨過,不像這麗妃和蘇婕妤,整日爲爭寵爭吵不休。
“皇上,皇上,您在聽嗎?”
蘇如畫不滿地推了推他,楚桓覺得更加頭疼:“麗妃,你掌管六宮,更應該使後宮和睦,今日之事,你先口出惡言,是你不對,罰你一個月的俸祿。”
麗妃頓覺委屈,蘇如畫則是大喜過望,但她還沒高興一夥,楚桓又緩緩道:“不過蘇婕妤,麗妃好歹也是掌管六宮的妃位,你頂撞她,就是僭越,你還譏諷柳元帥是粗人,若不罰你,讓朕的那些國之棟樑怎麼想?”
蘇如畫驚了一驚:“皇上……”
“就罰你禁足一月,好好閉門思過吧。”
蘇如畫紅了眼眶,她在楚桓懷中淚眼汪汪地撒嬌:“皇上開恩,臣妾不想一個月都見不着皇上啊……”
楚桓只覺心煩,他不動聲色地推開蘇如畫:“誰若再多說,責罰加倍。”
蘇如畫不得不閉了嘴,楚桓顯然心情不悅,他拂袖而去,麗妃看着蘇如畫嗤笑了聲,也轉身走了,一邊走一邊說:“碧荷,有句話叫什麼,偷雞不着蝕把米,有些人,剛得了寵就忘了自己姓什麼,真是可笑,本宮和皇上六年的生死之情,豈是她能比的……”
麗妃的聲音漸漸遠去,蘇如畫又覺難堪又覺委屈,蘇如錦安慰她道:“妹妹,放心,皇上這般寵愛你,說不定不到一月就去了禁令……”
“你還說!”蘇如畫着火道:“你剛剛爲什麼一言不發,我是爲了幫你才被皇上罰的,可是你呢,只想着自己,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你妹妹?”
“如畫。”蘇昌再也看不下去了:“要不是你頂撞麗妃,怎麼會搞成這樣,你還罵如錦,如錦現在可是有了龍種,不能有差池。”
“她不能有差池,我就能有差池了?”蘇如畫把火都轉移到家人身上了:“自從她有了龍種,你們一個兩個都不理我了,皇上是這樣,爹你也是這樣!”
蘇如畫自覺受到天大委屈,她跺跺腳,就再也不理自己父親和姨娘她們,而是怒氣衝衝地回了宜和宮,蘇昌看着咬脣的蘇如錦,搖頭道:“唉,都是我寵壞了她,但願她能改改這脾氣,否則,我蘇家堪憂啊,如錦,你多照看着你妹妹點。”
蘇如錦垂首道:“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