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事,自己怎麼管得了,不過,能看熱鬧也是好的,也不知道賀相在朝堂是會是什麼樣子,突然就很好奇,那麼儒雅俊秀的人一個人,與人脣槍舍戰起來,是不是特腹黑,特冷峻的那種?
有的人,不怒不躁,不溫不火,可說了來的話,就是輕輕鬆鬆能氣死人,夜笑離就是這樣的。
想起自家相公,出去快一整天了,也不知回來了沒有,一念及他,心裡就有些雀躍,想回家去。
“皇祖母,孫媳給您做飯去,想吃什麼菜?”答應了太后的,自然要做到。
“你拿手什麼哀家就吃什麼。”太后笑眯眯地回道,眼底卻有一絲憂鬱。
“您在擔心秦太師?”穆清瑤小心地問,太后素來不問朝政,但今天安心特意稟報這個消息後,太后就變得憂鬱起來。
“秦太師是三朝元老,兩朝帝師,素來忠心耿耿,但願皇帝不要太糊塗纔好。”太后微微嘆了一口氣道。
“既是朝中重臣,皇上也不會爲了一點子小事就太爲難太師的,頂多有點小處罰,老太師經歷過風雨,一點點挫折還是槓得住的,您別太擔心了。”
“若只會是一點小處罰,確實也算不得什麼,就是怕,賀初年不會善罷干休啊。”太后道。
私藏宮服雖然有罪,但是,他既是三朝元老,對朝庭和皇帝的忠心如何,皇帝也不會看在這一箱太監服上就真的相信他有謀反之意,又不是龍袍,何況這事連在一起,分明就是一樁對自己陷害的事,扯上謀反原本就牽強,太后精明,怎麼會有這樣的擔心呢?
何況,秦太師也一把年紀了,就算因此而免了職,也沒多了不起,回家怡養天年就是。
太后見她也微皺了眉,一副深思的樣子,笑着捏她耳朵:“你想這麼多做什麼?一個小大人模樣,快去給哀家做飯。”
“什麼小大人,人家已經是大人了好吧。”穆清瑤嗔太后一眼道。
“好,大大人,去做飯,阿離今天會不會回,一會讓人去請,讓他也一併來宮裡陪哀家用膳。”太后道。
穆清瑤笑了,抱住太后的頭親了一口:“謝謝皇祖母,只知道阿瑤想他。”
“有你這樣沒臉沒皮的麼?當着人的面說想自個的相公,也不羞。”太后頓時哈哈大笑。
“想自個的相公有什麼好羞的,明正言順,我走啦,您別想我。”穆清瑤說罷,這纔去了慈寧宮的小廚房。
穆清瑤在廚房做飯,太后就讓安嬤嬤着人去前朝打聽:“大張旗鼓地問,就是要讓皇帝知道,哀家關心這件事。”
安嬤嬤領命出去,這邊穆清瑤很快就做好幾個精緻的小菜,想着太后是北方人,不能吃辣,又年紀大了,菜就燉得爛一點,清淡些,菜端上桌時,太后聞想看色,食指大動,不等宮女服侍,就自個坐在了餐桌前。
穆清瑤笑道:“您慢着些,還有幾個好菜呢,孫媳這就給您做好。”
太后吃了一口飯菜,一臉享受,完了又一臉嫉妒:“阿離和秀雲兩個太有福氣了,天天都能吃到這樣的美味,不公平啊。”
穆清瑤笑得眼兒彎彎:“皇祖母若是喜歡,阿瑤多進宮一來做給您吃就是,不用羨慕母妃和相公。”
“怎麼不羨慕啊,你婆婆娶了個好媳婦,不止長得漂亮,又能幹,還會做飯,相夫相夫,那是要對丈夫的事業有益助的,而不是成天弄些陰詭的東西,讓丈夫爲難,陷丈夫於困境,好的娘子啊,年輕的時候,就該輔助丈夫建功立業,有了孩子,就該成爲子女的堅實後盾,而不是絆腳石。”太后悵然地說道。
穆清瑤怔住,太后這是在說皇后?
正說話間,安嬤嬤回了,“太后,太子妃求見。”
太后冷笑:“這個時候纔想起哀家,行事前怎麼不能問問哀家呢?”
太后氣歸氣,但還是讓太子妃進來了。
太子妃一來,見穆清瑤正與太后同坐一桌用飯,桌上擺着的菜式看起來很普通,不象宮裡的規制,很平民,太后用膳都是有規制的,今天怎麼變成這樣了?
這個念頭只在太子妃心裡晃了一下,她更嫉妒穆清瑤的好人緣,太后娘娘對幾個孫媳素來冷淡,尤其是對自己,可穆清瑤卻能與太后同坐,而且有說有笑,情形如同民間祖孫一般,親暱又祥和,實在讓人眼熱。
“皇祖母,皇祖母救求孫媳。”太子妃一來,就跪在太后面前。
太后冷冷道:“怎麼,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了?”
太子妃臉一紅,知道太后的話裡有話,若不是打聽到太后很關心此事,還特意派了安嬤嬤去打聽消息,她也着實不敢求到慈寧宮來。
“皇祖母,孫媳也不知道,爲何會扯到秦府去,紅豐祥的生意秦府又不沾邊,如今賀相非說是孫媳想謀反……爺爺在朝堂上吐血了,老人家快七十的人了……求皇祖母開恩啦。”
太子妃原本口齒伶俐,且說話不急不躁,今天在太后面前卻語無論次,神情急切中,看不到一點做作,不象平日那邊端着,而是更象一個普通的孫女在祖母面前告狀,求助的樣子。
穆清瑤不由得挑了挑眉,這位太子妃也不是想象中的那麼愚蠢嘛,至少還知道,在太后面前,端着太子妃的架子與儀容一點益處也沒有,太后更喜歡小輩在她面前自然些,真性情些,這
自然些,真性情些,這樣才能更加引起太后的同情。
“什麼謀不謀反,賀初年就愛空口白牙,不過是你家妹妹氣恨瑤兒,恨瑤兒搶了她的心上人,又恨她能幹,樣樣比她強,所以才鬧混,想陷害瑤兒罷了。”太后瞪了太子妃一眼道。
太子妃愕然,一臉震驚地看着太后。
穆清瑤也震驚不已,太后的意思是,竟然是想把罪責都推到秦夢煙身上,小女兒家因爲嫉妒而耍些手段,揹着長姐和長輩做下糊塗事,雖然可氣,但到底性質不同,罪責也小多了,如此,太子妃完全可以脫身事外,而秦太師也頂多背個看管不嚴的罪名,至於皇后,則是失察之罪,太子更是不會沾邊,這樣多好,罪責讓秦夢煙一人擔了,救下了所有的人。
太后娘娘果然宮鬥多年,精於此道,如四兩撥千斤般,輕輕一語,便將賀相有心謀劃的謀反之罪給消彌得只剩下一點渣子,那點渣子再如何,也起不了大風浪。
只是,這樣對秦夢煙公平嗎?
秦家人,穆清瑤還算有好感,除了這位太子妃外。
不過,一想起秦夢煙一見夜笑離後,就阿離哥哥阿離哥哥的喊,心裡就膈應,原本還有些爲她不平,腦子裡立即蹦出五個字:關我什麼事?
太子妃只呆愣了片刻,眼裡的猶疑便消退,眼神爲得堅決狠厲了起來,向太后一磕頭道:“確實是小妹太不懂事,求皇祖母替小妹說句好話,她也是太喜歡離世子了,打小兒就對他一往情深,您看着離世子的份上,幫幫她吧。”
太后道:“你且下去,既然是關於阿離的,哀家總不能坐視不理,不過,你也得好生管教你家妹妹,喜歡一個人,該希望他安好幸福纔是,而不是變相的做些傻事,不但於已無益,更害了你愛的那個人。”
太子妃聽出太后話裡有話,苦笑,默默退下。
穆清瑤微微嘆了一口氣,看秦夢煙與太子妃的關係還不錯,太子妃也好象很疼愛她的樣子,可是,到了關健時刻,爲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家族的這寧,太子妃很快就做出選擇,讓自己的妹妹頂包受冤,這樣的人,將來做到了皇后的位置,只怕比現在這位皇后也好不得多少,這諾大的宮裡,不知又有多少陰謀詭計,血雨腥風。
“皇祖母,秦姑娘是個好姑娘。”等太子妃走了後,穆清瑤聲音澀澀的說道。
太后微嘆了口氣,撫着她的額發道:“哀家知道,可是,哀家只能這麼做,放心吧,她不會有大事,頂多名聲受損,挨些小罰的。”
穆清瑤知道,自己幫不上秦夢煙多少忙,只是心裡有些不忍罷了。
“如此不是更好麼?秦家必定會盡快找個人家,把那孩子嫁了,以後你再也不用看她跟阿離粘粘糊糊,不是更清淨麼?”太后道。
竟然被太后看出自己的小心思,穆清瑤難得紅了臉,嗔道:“隨知道相公還有幾個好妹妹,一天蹦出一個漂亮姑娘追着他喊哥哥,聽着就讓人牙酸。”
太后大笑,就是喜歡她這個樣子,愛就愛得爽爽利利,不掩掩藏藏,一戳她腦門:“怪不得阿離就是喜歡你,人家女兒都知羞,不敢對他如此大膽,你呀,怕是見着了他就調戲,然後我家清純無比的阿離就被你這個小色女給拐走了。”
穆清瑤臉更紅,當初在北靖侯府的時候,她不就調戲過他麼?
自宮裡回王府的路上,天已經黑了,長長的巷道里,紅色的燈籠散發出昏暗幽深的紅光,穆清瑤坐在馬車裡,看着昏暗的巷道,心情有些沉悶。
車簾晃動間,看到一個清俊的身影立在牆角,身形孤單而清冷,穆清瑤怔了怔,掀開車窗看過去,賀相正好也看過來,目光溫和慈祥。
穆清瑤突然眼眶不有些發澀,這麼晚了,他還不回去,站在這裡做什麼?
巷道里,寒風凜冽,小刀子一樣刮在人臉上生痛,他還有事情沒辦完麼?
也不知道朝堂上,又有多少人對今天的事情冷嘲熱諷,但他就是有本事很快就扳回一局,還讓清流之首的秦家不得不捨棄一個嫡女,這個結果雖然讓他不太滿意,但也還算不錯,不算失敗呀。
正疑惑間,就見賀相對她揮揮手,嘴脣輕動,穆清瑤聽不見他說什麼,只見他脣角都是笑,象是在叮屬她什麼,頓時就想起從前年紀小,媽媽還在世時,自己揹着書包去上學,媽媽每每出門送時,就是這個樣子。
“……小心看車,別貪玩,早點回家。”
眼眶一熱,衝動的說道:“停車。”
前面趕車的是驚雷,愣住:“世子妃,天色不早了。”
“我知道。”穆清瑤跳下馬車向賀相走去。
賀相一臉詫異,眼中卻露出驚喜和期待之色。
“不管如何,晚輩今天都要向相爺致謝,多謝相爺出手相助。”穆清瑤走近後,行了個晚輩禮。
賀相儒潤的眼亮頓時晶亮,擡手就向她託來,穆清瑤卻後退一步:“天涼,相爺早些回家吧,年歲大了,莫要着了風寒。”
賀相的眼眶竟然有些溼潤,聲音也是澀澀的:“怎麼下來了,天冷呢,早點回去吧。”
穆清瑤擡眸,觸到賀相兩鬢間竟然夾雜了白絲,眼角也染上風霜,心頭嘆氣,爲賀雪落,這位相爺也真是拼了,不就是讓自己心軟麼?走懷柔路線。
“相爺,我下來是想
我下來是想告訴您,一碼歸一碼,我不會因爲今天你的出手相幫,就放過賀雪落的,她現在的下場,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穆清瑤鄭重地說道。
賀相怔了怔,眼神微黯,脣角扯出一抹悽然之色:“不能全怪雪落,是我這個做爹爹的不好,只想着寵她疼她,卻沒教她該如何做人,做一個好人,她現在這樣,確實是咎由自取,不能怨你,我也沒怪你。”
穆清瑤怔住,沒想到素來跋扈的賀相會如此通情達理,竟然撿討起自己來,以前每次與賀雪落有衝突,她的這位無所不能的相爺爹爹就會象坐堅實的大山一樣站在好面前,替她遮風擋雨,將她護得嚴嚴實實,可惜,有這樣一位好父親,賀雪落卻並不懂得如何珍惜,讓他在這樣的寒夜,爲了她而求人。
“那便多謝,還有上回染坊的事,也一併謝過,雖然言謝太過輕薄,但以後總有機會還的,除了賀雪落的事,相爺但凡有什麼難處,大可以來晉王府找我,我決不推辭。”穆清瑤道。
“我……我不是這個……”賀相一副急切想要解釋的樣子,但又嘆了一口氣,脣邊扯出一抹苦笑,隨即恢復了往日的儒雅清冷,笑道:“好啊,就怕我這個人太惹人討厭,去了晉王府,也沒人讓我進門呢。”
“怎麼會,再說了,誰說相爺惹人討厭了?您可是個惹人眼球的帥大叔。”穆清瑤頑皮的眨眨眼道,只要不是爲了賀雪落求情,別的事情她倒真的不排斥賀相了。
“帥大叔?哈哈哈,很好的評價,多謝世子妃,臣就此別過。”賀相微攏的眉宇,在看到穆清瑤頑皮的向自己開玩笑時,舒展開來,對穆清瑤擺擺手:“上車去吧,天冷。”
穆清瑤轉身回到馬車上,簾子晃動時,遠遠地還看到賀相孤獨地立在牆邊,眼望着她漸行漸遠的馬車。
回到王府,似雪早等着大門處了,見她回來,忙迎上來道:“世子妃,爺回來好一陣了,一直在等您呢。”
穆清瑤一聽,歸心似箭,小跑起來,剛走幾步就被人捉住了手,一把將她攬住。
鼻間聞到淡淡的藥香,他的氣息清幽卻濃烈,只怕稍稍接近,她也能辯別得出來,心裡頓時甜絲絲的,正是蜜月期的小夫妻,一日不見,真如三秋,她在宮裡過得驚心動魄,而他在外面只也不是那麼平靜,但回到家來,這裡就是他們安寧的港灣,再多的嘈雜與煩鎖,都不會打擾到他們。
“相公,你吃過藥啦?”穆清瑤勾住夜笑離的脖子問。
“怎麼回來得這麼晚?事情都辦妥了?”夜笑離沒有回答她,撫着她的臉問。
“嗯,妥妥的,只是心裡還不是舒服,憑什麼皇后與太子妃犯下的錯要讓秦夢煙去頂包?”穆清瑤還是忿忿不平。
“放心,不會這麼輕易饒過他們的,娘子,今天竟然又是賀相幫了你?”夜笑離眼眸深深地問。
“是啊,你說奇不奇怪?”穆清瑤拉着他的手往夜雨軒走。
夜笑離眼中閃過一絲懷疑,笑道:“或許,他正好藉由此事好打擊太子,他素來是支持二皇兄的。”
“我也是這麼認爲的,不過,他今天着實是冒了險的,一個外臣,竟然敢動用禁軍在宮在大肆搜查,我相信,他想幫我的心是真誠的,也不全是爲了打擊太子和皇后。”
夜笑離捏着她的鼻子笑:“你不恨他了?”
“恨?恨這個詞用得很不好呢,恨是要將那個害過你的人牢牢記在心裡,時時牽掛,然後他絞動腦汁,勞心勞肺,幹嘛呀?多累,爲個對你不好的人值得麼?我纔不會恨呢,任何對我不好的人,我都不會恨,頂多討厭,然後,讓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讓他受到應有的懲處之後,這個人於我,就是個過客,何必還要記在心上?”
這纔是他愛的娘子,坦蕩寬容,灑脫自信,夜笑離再次將她扯進懷裡,捧起她的臉,也不管身後還跟着顧長清和似雪,吻了下去。
兩人原本就分開了一天,他又是突然襲擊,穆清瑤每每一觸到他柔軟的脣,就會心跳如鼓,再被他地進攻,腦子裡跟着一片空白,天旋地轉間,哪還顧得害羞,任由他施爲了。
等兩人都平息之後,穆清瑤鬆開他,後知後覺地感到害羞,一個縱身,就往前掠去,夜笑離好看的薄脣浮起一抹笑意,慢悠悠晃回了屋。
見穆清瑤回來,兩頰暈紅,俏顏嫵媚,墨玉捂嘴一笑:“爺真的去迎主子了?才喝過藥呢,也不肯歇息下。”
穆清瑤怔住:“爺爲何要喝藥?”
一旁地如霜拿了手爐來遞給她:“爺的身子骨還沒好全,自是要喝藥的,世子妃不知道麼?”
這是在怪她不關心夜笑離麼?可他是醫者,他自己的身體自己不是更清楚麼?
穆清瑤淡淡地看了如霜一眼道:“是啊,以後得多關心關心爺,如霜,爺今天的藥是誰熬製的?”
“回世子妃的話,是趙媽媽。”
穆清瑤就點了點頭,轉身去了後堂,趙媽媽正在記帳,見她來,忙起身行禮。
穆清瑤擺擺手:“媽媽不必客氣,我是想問,爺並不常吃藥,您今天給他喝的藥的方子是爺開的,還是另外有人?”
趙媽媽道:“奴婢不知,藥是長清拿來的,奴婢只負責熬製。”
穆清瑤道:“嗯,知道了,謝謝媽媽。”
趙媽
趙媽媽怔怔地看着穆清瑤,這位世子妃行事與別的主子完全不同,待下很親和,沒有一點主子的架子,但是,若是惹了她的逆麟,嚴厲起來也很冷酷。
穆清瑤悶悶地回到正堂,夜笑離正好回來,看她臉色有些沉鬱,怔了怔,如霜正要幫他解下披風,夜笑離淡淡地看她一眼,如霜立即垂首退後。
夜笑離走過來道:“怎麼了?誰惹我家娘子不開心了?”
“你!”穆清瑤擡頭認真地看着他。
夜笑離怔住:“我?是不是方纔……”他邊說邊往她跟前湊,附在她耳邊道:“……我沒有讓娘子盡興,不如咱們現在去屋裡?”
穆清瑤被他說得一陣臉紅,一掌推開他:“告訴我實話吧,你喝的是什麼藥?又爲什麼要喝藥?”
“啊,養身的藥,你知道,我小時候受過傷,現在還沒有完全養好,所以,要定期補補。”夜笑離釋然道。
穆清瑤睜大眼睛:“真的麼?不許騙我。”
夜笑離將她擁進懷裡:“傻娘子,我保證陪你到老好不好?不過我比你大一歲,將來老了你可不能嫌棄我,我可不一定會是帥大叔哦。”
穆清瑤從他懷裡鑽出來:“你聽見了?”
夜笑離笑而不語,幽幽道:“明天去見見阿鴻吧,最近總忙着自己的事,好久沒管他了。”
“好啊,一起去。”穆清瑤道。
夜笑離眼睛頓時清亮:“好啊,一起去。”
穆清瑤怔了怔:“難道不是麼?或者,你其實是怕我一個人去,故意這麼說的?”
夜世子立即略顯尷尬地移開目光:“哪有,我是怕自個忙,沒時間,既然娘子邀請,我自然要奉陪。不過,明天,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穆清瑤怔了怔,也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他有他的事,每天忙忙碌碌的,她沒心思參與政事,只想儘快把商業基地建起來,爲他提供經濟幫助。
第二天起來,看到秦夢煙時,她才知道,夜笑離口中所說的更重要的事是什麼。
看着正在王妃面前垂淚的秦夢煙,穆清瑤驚得快掉下下巴。
“秦姑娘,你怎麼來了?”
秦夢煙起身向她行禮:“穆姐姐,我是來向你道歉的,我姐姐她……”
穆清瑤擺擺手,太子妃只是太子的幫兇,有時候,在她那個位置上,也身不由已,自己連太子妃都不怨怪,又怎麼會怪到秦夢煙這個無辜之人身上?
“沒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麼?只是你,怎麼來了,秦家沒有……爲難你?”
秦夢煙一聽,眼圈就紅了,哽聲道:“是阿離哥哥讓我來的,他說,我什麼也不用管,只呆在王府就成了。”
呃,秦家要拿她頂包,她這會子躲到王府來不是更坐實罪名麼?
“你……也別太傷心了,家裡也不是不疼你,對了,你不是很會畫畫麼?我想設計幾款新首式,我畫草圖,你幫我畫精緻些,好讓將作營的師付們看看,好不好打製。”
這個時候相勸,什麼樣的語言都會顯得幹吧吧的。
穆清瑤乾脆轉移秦夢煙的注意力。
“穆姐姐又要設計新首飾麼?”果然女孩子對於首飾服裝是天生的喜愛,一聽這話,秦夢煙就有了點興致。
王妃道:“夢煙啊,你也別多想,就跟你穆姐姐玩吧,一會子阿離回來,什麼事都解決了,你要相信阿離。”
秦夢煙嫣然一笑:“謝王妃,我自是相信阿離哥哥的,從小就相信,沒有什麼事情能難倒他。”
她說話時,大眼清亮明澈,眸底盡是歡喜與期待。
穆清瑤淡淡一笑,拉着她一同去了書房。
半個時辰之後,顧長清回來:“世子妃,爺請您和秦姑娘一道進宮,爺正與太子殿下在朝堂之上鬧起來呢。”
穆清瑤怔住,難道,他爲了秦夢煙竟然與太子對薄大殿之上了?
看來,秦夢煙在他心裡也並不是一點地位也沒有啊。
一抹不快在心裡滑過,很快便消散開來,也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秦夢煙又如此委屈,被最親的人出賣利用,他也看不過去吧,幫她也是應該的。
秦夢煙原就是個軟性子,沒什麼主見,又很相信夜笑離,一聽此話,眼眸更亮了,喃喃道:“阿離哥哥對我真好。”
脣角那麼笑意掩都掩不住,哪還有半點憂鬱之色,彷彿她現在不是去殿前辯清脫罪,而是去參加一場盛宴。
高高的石階,長長的走廊,穆清瑤感慨古代皇宮的宏偉與廣博,與秦夢煙肩拼着肩走向正激烈爭辯的太后殿。
“……秦姑娘自小純善,又心仁寬和,怎麼會爲了嫉妒這點小事做下那種大逆不道之事呢,分明就是有人利用她這點子女兒家心思,替自己脫罪。”
“阿離,你不要感情用事,秦姑娘也是本宮的小姨子,本宮自然也不願意看她受罪,但是,事實是她做的,莫非你非要本來來難她擔責不成?”太子的聲音也遠遠地傳出來。
秦夢煙脣角的笑意就更加明媚了,忍不住道:“你聽見嗎?阿離哥哥真的爲我在脫罪呢,我就知道,不論他有多忙,只要我遇到麻煩,阿離哥哥都會挺身而出的。”
一轉眸,觸到穆清瑤略冷的眼神,笑容立即僵住,忙道:“穆姐姐,我沒有別的意思,你看,阿離哥哥待我情同兄妹,他不
兄妹,他不會有別的想法的。”
“你覺得他可能會有什麼想法?或者,你希望他有什麼想法?”穆清瑤的語氣平平淡淡,毫無波瀾,聽在秦夢煙的耳朵裡,就有了冷意。
“沒有,我真的沒有,你不要誤會。”
“嗯,我相信你,走吧,一會咱們兩個可要一起配合阿離,尤其是你,可不要看在親情的面上,又反悔了,要知道,今天弄不好,可能就會毀了你的一生清譽。”
秦棼煙這才鬆了一口氣,點頭道:“好,謝謝穆姐姐不怪罪,我……我就是個沒腦子的,想什麼就說什麼,雖然我喜歡阿離哥哥,可是……”
兩人正好走到殿堂口,秦夢煙突然就彎下腰去,痛苦地捂着肚子。
穆清瑤大驚,忙扶住她道:“你怎麼了?”
“不知道,突然肚子好痛,穆姐姐,我……我真的好難受。”
殿裡的人聽到動靜,都看過來,所看到的情形就是,秦家小姐似乎生病了,而晉王世子妃則關切地扶着她,兩個邊走邊說着什麼。
“啊……”秦夢煙突然一聲慘叫,軟下身去。
這情狀怎麼跟賀相中的七日斷腸散的症狀一樣?
怎麼可能呢?好端端的她怎麼會中毒?
穆清瑤忙在袖子裡尋找,果然就找到了一小瓶斷腸散的解藥,倒了一粒塞進秦夢煙的嘴裡。
秦夢煙出一了身虛汗,但到底還是沒再喊痛,人也慢慢緩過勁來,被穆清瑤扶着起身:“多謝穆姐姐。”眼底卻有了淚意。
穆清瑤莫明地看着她。
秦夢煙脣邊帶着一抹苦笑,眼中再也沒有了先前的歡喜與熱切,換來的卻是悽然與傷痛。
莫非這個毒是……
“你們看,她們兩個明明就很友好嘛,世子妃還給秦姑娘吃藥呢。”
“就是,還救了秦姑娘,而秦姑娘也對世子妃一片感激之情,聽說這位秦姑娘自小性子就軟,又是個忠厚的,再說了,晉王世子都成親了,她還不依不饒又有什麼用?我相信,晉王世子的話是對的,這事不可能是秦姑娘做的。”
大殿下的議論聲此起彼服,太子的臉色很難看,他沒料到,夜笑離會有這樣一手。
賀相冷笑道:“一個嫉妒成性的女人,在事情敗露後,再看到自己的情敵,會是象秦姑娘這個樣子麼?該是恨不得殺了世子妃纔好吧,就如本相的女兒雪落,她就是那樣的,衆所周知,雪落與世子妃不對付,雪落就是那樣,恨就是恨,恨的時候,她的表情讓所有見她的人都覺得可怕。”
穆清瑤聽了就怔住,不可思議地看着賀相,這恐怕是他第一次這樣批評自己的女兒吧,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指出賀雪落的爲人,他做這麼多,究竟是爲什麼?
難道就是爲了要扳倒太子,好讓二皇子上位嗎?
太子道:“不是每個人都象賀雪落一樣的,秦太師爲人清正嚴明,可賀相你呢?你教出的女兒,又怎麼能跟太師教出來的相比?夢煙雖然也嫉妒,但她的嫉妒方式……”
“是,本想教出來的女兒確實很讓人失望,正如太子所說,秦大人清正嚴明,家教甚嚴,秦姑娘又怎麼會是你口中那種陰詭之人呢?”賀相立即反擊道。
太子頓時怔住,怒道:“那太子妃也是秦家之人,更是秦老太師費心親自教導的,她是將來的國母,更懂得賢良端淑,怎麼會做下大逆不道之事?”
“哪個進宮的女人在進宮之前不是賢良端淑的,一進了宮後,環境一逼,爲求上位,爲求自保,幾個又不會使手段,耍陰謀?太子殿下從小到大莫非還看少了麼?”賀相冷冷道。
這話可是大實話,但又可以說是大逆不道,皇家愛將自己標榜成爲道德模範,要求臣子百姓都以孝爲先,仁愛待人,皇上也是以仁孝治天下,但後宮中卻如此齷蹉陰晦,傳出去,皇家的臉面還要不要?
又怎麼以德訓人,以仁要求人?
“住口,賀初年,你大膽。”太子怒髮衝冠,轉身向皇帝一輯道:“皇上,賀相出言不馴,冒犯天家,罪該萬死,請皇上治罪。”
一旁的清流,擁護太子的大臣也出列道:“不錯,賀相也太過無狀了些,大殿之上,污脣天家,確實有罪,請皇上責罰。”
“賀相,你可知罪?”皇上微擡了眼,冷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