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會在這裡?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林宗堯。
說實話,柳慕汐並不恨林家。雖然她這次來拾州,的確是因爲林宗堯的那封信的緣故,但其實,她只是想借此機會出來遊歷而已。要怪只能怪自己不小心。
還有自己跟清夢齋離開時,林家趨利避害的本性,雖然讓她覺得不喜,但也沒到厭惡的地步,只要她自己覺得無愧於心就行了,反正以後恐怕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
她學醫救人,本來就沒想過要什麼回報。
不過,不同於其他林家人,柳慕汐對於林宗堯的印象還是比較好的。
可是,林宗堯突然出現在這裡,還是讓柳慕汐有些戒備。
因爲他出現的時機實在太巧了。
所以,柳慕汐沒有馬上露面,而是立即隱藏了身形,神識外放觀察着林宗堯的行蹤。
但是,這麼仔細一打量,柳慕汐就大吃一驚,差點驚呼出聲
幾日不見,林宗堯的修爲竟然一下子達到了先天境界,雖然看起來不穩,但也足以讓柳慕汐感到吃驚了。只是此時的林宗堯,看起來非常難受,腳步蹣跚,形容狼狽,身上的衣着,也是破破爛爛,身上血跡斑斑,好似經過了激烈的生死搏鬥,好不容易纔逃脫死亡的威脅。
柳慕汐注視着他一直出現在了自己剛纔喝水的那條小溪旁,林宗堯先是捧起水來喝了幾口,然後又洗了一把臉,最後纔開始沖洗自己身上的傷痕,將傷口清洗乾淨之後,又從身後揹着的藥簍裡拿出一些採藥用石頭搗碎了,貼在了自己的傷口上。
做完這些,他才重新打量四周,似乎是想要找個隱蔽的地方。
這時候,柳慕汐也打消了對林宗堯的疑慮,正想着怎麼出去跟他見一面,不然,若是被他無意發現了,她也尷尬。
就在柳慕汐打算出去的時候,卻發現,追殺她的那兩人已經追了上來,柳慕汐立即屏氣凝神,整個人進入了胎息狀態,幸好她之前曾經跟宿衍學了一種隱匿自己氣息的方法,別說同等級的對手無法察覺,就算是比她高一個等級的武者,也無法察覺她的影蹤。
只是之前兩名先天中期的武者,對她盯地太緊,她根本就沒有辦法隱藏。
林宗堯發現那兩個人,可比柳慕汐晚了不少時間,不過,就算髮現了,他也沒有躲避,畢竟,他跟他們無冤無仇,何況,他躲也躲不掉,還會引人懷疑。
因此,當那兩名先天中期的武者來到此處之後,林宗堯還鎮定地向兩人行禮,口稱前輩。
那兩名先天中期的武者,早就發現了他,此時見到他身形狼狽,也沒放在心上,因爲他身上的傷痕,明顯就是野獸所傷。
“小子,你可以看到有人從這裡過去?”其中一名先強武者用一種質問地口氣問道。
林宗堯誠實地搖了搖頭,道:“兩位前輩,晚輩也是剛來,不曾看到有什麼人。”
林宗堯面相寬厚,語氣誠實,一看就知道沒有說謊,兩名先天中期的武者,也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並沒有期待着他給自己答案。
而另一名先天中期的武者,則是細細地觀察了一下四周,對另一人道:“她是向這邊逃的沒錯,我看她也跑不了多遠,我們繼續追。”
兩人也沒興趣跟林宗堯在這裡玩你問我答的遊戲,立即就要動身離開。
而在離開之前,率先跟林宗堯說話的那名先天中期的武者,忽然上下打量了林宗堯一眼,問道:“小子,你叫什麼名字?資質不錯啊,這麼年輕就成了先天武者,有沒有興趣爲我們主子做事?”
林宗堯聞言,露出一副收容若驚的表情來,讓兩位先天中期的武者心裡很是滿意,但是,林宗堯卻有些惋惜地說道:“多謝兩位前輩厚愛,不過,晚輩已經有了追隨的對象,而且她對我恩重如山,因此,只能辜負兩位兩位前輩的好意了。”
那兩名先天武者聞言,倒也沒有露出不悅的表情,反而還有一絲欣賞之意,拉龍之心更勝,這樣懂得知恩圖報的人,主子必定喜歡。
因此,其中一名先天武者又說道:“小兄弟,你先別忙着拒絕。我家主子,可是清夢齋的仙姑,地位比起聖姑來也不差什麼,你跟着她,絕對前途無量。雖然清夢齋不收男弟子,但是,我們爲清夢齋辦事,也相當於清夢齋的外門弟子。就是將來在外面建立勢力或者家族,也有清夢齋爲你撐腰,百利而無一害,何樂而不爲呢?”
林宗堯心中震驚無比,他沒想到,這兩位竟然是清夢齋的人。若是沒有遇到柳慕汐以前,林宗堯肯定歡天喜地地答應下來,有清夢齋撐腰,比說壯大林家莊,他便是重建一個家族,也是沒有問題的。
可是,經過那件事之後,林宗堯對清夢齋的印象早已經跌入谷底,早已經不像之前那麼崇拜,甚至爲她們帶走了柳神醫,而產生了一絲抗拒和厭惡在心理。
因此,他聽到眼前兩人竟然是清夢齋養的兩條狗,心裡立刻就否定了這件事。但是他卻不能表現出來,清夢齋那羣女人都不是好惹的,若是知道他瞧不上清夢齋,不願意給她們做狗,以她們的行事方式,一定會滅了他們滿門的。
因此,他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驚喜和激動,但卻又猶豫不定,好似在做着激烈地掙扎。
“兩位前輩,我……”
“行了,如果同意了,就早早去清和藥鋪,去拜見主子。我們現在還要抓人,沒有時間在這裡跟你耗着了。”一名先天中期的武者說道。
在他們看來,只要搬出了清夢齋的名頭,任何人都會歡天喜地的同意的。就算林宗堯表現的有些猶豫,但他們也肯定,林宗堯一定會拜在主子的腳下,成爲主子的一條狗。
不會有人拒絕清夢齋的召喚的。
如此以來,林宗堯就跟他們是一路人了。
林宗堯聽到清和藥鋪,心裡就猜到兩人是誰的手下了,心裡涌起的不是驚喜,而是無止盡的擔憂。
因爲他突然猜到,他們追捕的人可能會是誰了。
這幾天裡,得罪了清夢齋的人,只有柳神醫。
也只有柳神醫,才能讓清夢齋出動兩名先天中期的武者一同追捕。
林宗堯壓下心中的擔憂,略帶一絲諂媚和熱情地對兩人問道:“兩位前輩,不知道你們想要追捕的人是誰?需不需要晚輩也出一份力?”
聽到他這話,兩名先天中期的武者,對視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瞭然的笑容,聽這話,他們便知道,林宗堯已經決定要加入他們了,心下也起了一絲親近之意。
然而,看到林宗堯這副狼狽的模樣,他們還是搖了搖頭道:“不必了,你還是好好養傷吧!爭取痊癒之後,給主子留下一個好印象,後會有期。”
說完,兩人就不再跟他廢話,身影一閃,就消失在了林宗堯的眼前。
林宗堯看着他們消失的地方,眉頭卻緊緊地蹙了起來。
看來,他們追捕的人是柳神醫無疑了,他之前的擔憂,終於成真。
也不知道柳神醫現在如何了?能不能逃過兩人的追捕?
以柳神醫的性格,恐怕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除了清夢齋的人不一定會買賬外,這也是一種變相的認輸。
從此之後,幾乎整個大陸的人,都知道柳神醫曾經是清夢齋的手下敗將了。
以清夢齋的性子,必定會對此事大加宣揚,到時候丟人的不止是柳神醫,還有玄天宗的宗主,到時候,可讓柳神醫如何做人?
林宗堯心裡越像越難受,懊悔、自責、擔憂統統涌上心頭,最後,他終於下了決定,不能再這樣乾等下去了,他要去尋找柳慕汐,最好能在那兩人之前找到她,就是賠上自己這條性命,也要讓柳神醫安然無恙的離開。
林宗堯想起自己揹簍裡的寶貝,突然就有了信心。
只要柳神醫吃了它,還怕區區兩個先天中期強者。
林宗堯正打算追上去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突然就發現了一個人,悄無聲息地站在他的不遠處,而他竟然還沒有發現,頓時大吃一驚。
然而,當他轉過頭去,看到那人時,卻突然就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驚喜,輕聲喊道:“柳神醫?”
柳慕汐對他點了點頭,還沒有說話,就見林宗堯一臉緊張和擔憂地問道:“柳神醫,剛纔那兩人要追捕的人是不是您?您沒有受傷吧?”
柳慕汐聞言,眼中冷淡的神色,倒是緩和了一些。
剛纔她還在想,如果林宗堯有一絲想要向清夢齋通風報信的念頭,她一定會殺了他以絕後患。畢竟,清夢齋對拾州的武者的影響力實在太深了,難保林宗堯不動心?
在前程和利益前面,一點恩情又算得了什麼?
林宗堯神色焦急不似假裝,對她的擔憂也是真的,而且剛纔,林宗堯對那兩人的態度,也不過是虛與委蛇,心裡並沒有真正的尊重,因此,她纔會露面。
只是,對林家,她到底是有一個心結,這纔想要試探一下。
柳慕汐微微搖頭道:“只是一點小傷,不礙事,倒是你,爲何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將自己弄地這麼狼狽?”
她的確只是受了一點皮外傷,稍稍運轉一下“生生之氣”,傷痕就了無蹤跡了。
林宗堯聽到柳慕汐沒事,這才放心,然後說道:“此事說來話長。”
他看了一眼兩名先天中期的武者離開的地方,又對柳慕汐說道:“柳神醫,我知道一個地方十分隱蔽,除非他們搜山,否則,絕對找不到。而且,就算找到了,也需要十天半個月的時間。不如,我們先去那裡躲一躲,再說其他。”
聽到林宗堯說“我們”,柳慕汐就知道林宗堯已經完全站在她這一方了,對他的戒備也少了許多,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
她現在還真拿那兩名先天中期的武者沒有辦法,想要在清夢齋的眼皮子底下離開,更不可能,只能暫時躲起來,走一步算一步了。
林宗堯見柳慕汐接受了他的提議,心裡十分高興,臉上也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來。
“柳神醫,請跟我來!”
“等等,先讓我爲你治療一下傷口。”柳慕汐說道。
林宗堯見這種時候,柳神醫還關心自己的傷勢,心中感動,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林宗堯身上的傷勢其實非常嚴重,身上有爪痕,深可見骨,五臟六腑均有破裂出血,經脈受損,若不是他幸運地進入了先天境界,有先天真氣支撐,他現在恐怕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就算是現在,他也支撐不了多久了,若不是遇到柳慕汐,幾天後,恐怕他也活不下來。
柳慕汐瞭解他的傷勢後,不由暗暗吃驚,虧他剛纔還表現的沒事人一般。
其實,他身上的傷勢,想必是非常痛苦的。可是,他的表現卻令柳慕汐刮目相看,從始至終就沒有見他喊疼,而且還面對兩名陌生的先天中期武者時,也異常鎮定,甚至沒有被人發現,他竟然身受重傷。
那兩名先天中期的武者,明顯只是認爲林宗堯是皮外傷,否則,也不會當場拉攏他了。
這麼重的傷勢,想要一下子治好,是不絕對不可能的。除非,柳慕汐用“生生之氣”全力救治,但是,柳慕汐不可能暴露“生生之氣”,只好先穩固住他的傷勢再說。
幸好她隨身帶的藥,都是難得一見的聖品,再加上她偷偷灌輸的生生之氣,足以控制住他的傷勢。
被柳慕汐醫治之後,林宗堯頓時感到自己的身體舒服了許多,甚至受傷的臟腑都感覺暖洋洋的,比起剛纔,不知道輕鬆了多少倍。
林宗堯總算是對柳慕汐的醫術有了一個直觀的認識了,心裡越發佩服。
清夢齋的醫術,在普濟觀面前,簡直就是一個渣。
林宗堯突然對培養出柳慕汐這種神醫的普濟觀,有了很大的興趣和好感。
在帶着柳慕汐去藏身之地的路上,林宗堯好奇地道:“柳神醫,你的醫術在普濟觀,算得上是首屈一指了吧?”
他真沒有辦法想象,有人的醫術能比柳神醫更加厲害。
柳慕汐聞言一愣,隨即有些失笑地搖了搖頭道:“不是,不說我師父、師叔等人,就算是在年輕一輩的弟子中,我的醫術也不是最優秀的。”
林宗奇聽了大爲吃驚,“莫非,還有人比柳神醫的醫術更好?”
柳慕汐點了點頭道:“我的大師兄穆聖秋,還有師姐夢竹仙子,醫術都比我要強。”
其實,柳慕汐還是謙虛了,這段時間的學習和沉澱,她的醫術已經有了再一次的提升,而且,她已經將《奪命十三針》的陣法,差不多掌握了。
而夢竹仙子,精於方劑,這一點比柳慕汐要強,但是,卻礙於修爲的緣故,不能施展完整的《奪命十三針》,針法卻是遠遠不如柳慕汐了。
然而,柳慕汐這段時間潛心研究方劑,因此,在這方面也有了長足的進步,與夢竹仙子的差距,已經開始慢慢縮小,綜合一下,兩人的醫術已經是不分上下了。
在年輕一代的弟子中,柳慕汐的醫術恐怕只在穆聖秋之下了。
但是,穆聖秋是普濟觀未來的掌教,恐怕註定無法潛心研究醫術,柳慕汐要超過他,也只是時間問題。
林宗堯有些失神,心裡又是崇拜又是嚮往。
他其實對於醫術,也很有興趣,不然也不會自學醫術,甚至還經常上山採藥了。聽到柳慕汐的話,突然就生出了一種想要拜入普濟觀的衝動。
但是,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林宗堯暫時將這個想法壓在心裡,專心爲柳慕汐帶路。
小半個時辰後,兩人終於到了目的地。
這裡就是林宗堯發現“皇血草”的地方,是一處陡峭的峭壁,而那皇血草,就長在半山腰,而且還被峭壁上的一棵樹當得嚴嚴實實。當初,守護皇血草的,是先天靈獸雙頭鷹。
當初林宗堯對付它,可謂是九死一生,在最後關頭,更是被雙頭鷹打下懸崖,幾乎奄奄一息,幸好林宗堯已經得到了皇血草,爲了保命,無奈之下,林宗堯立即吃下了皇血草的一半。
也算是林宗堯運氣好,即便吃了一般的皇血草,竟然也突破了。
這才保住了小命,出其不意,讓雙頭鷹吃了一個大虧,受了不小的傷勢,一人一鷹,半斤八兩,比拼的就是毅力,和兇性,最終,還是林宗堯運氣好,先送雙頭鷹去了西天。
若非有先天真氣以及皇血草的藥效支持,林宗堯必定不會支撐到現在。也因爲這次生死搏鬥,讓林宗堯體內皇血草的藥效,充分發揮了作用,半根的皇血草,竟然也差不多抵上了整根皇血草的作用。
其實,在遠古時代,從來不會讓後天武者服用皇血草,因爲那太浪費了,大部分的功效都會浪費掉,只需要三分之一至一半的功效,就能讓一個後天武者晉級先天,可惜,若是服用一半皇血草的話,晉級的機率只有三成。
而林宗堯足夠幸運,這三層的機率被他給趕上了。
“這裡是……”柳慕汐看着懸崖,和周圍打鬥地痕跡,臉上露出一絲疑惑。
林宗堯道:“事情的經過,我一回兒再告訴柳神醫。我先把這裡的痕跡遮掩一下,免得被人發現端倪。”
於是,林宗堯便開始行動起來,柳慕汐也過去幫忙。
血跡、被壓壞的樹木等明顯的大都痕跡,都被兩人給在抹平了,只要再過兩天,這裡就看不出什麼異常了。
做完這些,林宗堯這才說道:“行了,大概看不出什麼來了。柳神醫,我說的隱蔽之處,就在這懸崖下。”
“懸崖下?”柳慕汐看了看下面,一片雲霧繚繞,根本看不出下面有什麼,而且,這雲霧似乎帶着一股瘴氣,若是普通武者吸入一點,絕對無法活下來。
林宗堯道:“我之前就掉到懸崖下來,其實,沒有我們看地那麼嚇人,懸崖下自由乾坤。而且,這些瘴氣對別人來說可能是致命的,可是對於柳神醫來說,恐怕就算不了什麼了。”
柳慕汐還是決定小心林宗堯了。
她拿出避毒丹,十分大方地遞給了林宗堯一瓶,這些東西,雖然外面千金難求,但是,她自己多的是。
林宗堯也不客氣,便收了下來。
兩人吞了避毒丹,柳慕汐隨着林宗堯一躍而下,兩人都是先天武者,這點高度對他們來說算不了什麼。
穿過雲霧,到了下面之後,若是不是林宗堯告訴柳慕汐,柳慕汐絕對不會想到,下面竟會是這麼一副景象,雖然說不上是人間仙境,但是也是十分幽靜、美麗,有山有水,有林有花。完全不是柳慕汐想象中的那種惡劣的環境。
只是,這裡也不是完全安全的,還是有不少的猛獸,毒蟲等等危險的東西,而且環境也比較潮溼。
但是,作爲一個藏身之所,躲避之處,還是十分不錯的。
林宗堯道:“柳神醫,我知道一處地方,通風而且乾燥,我們暫時住在那裡。”
柳慕汐點了點頭。
林宗堯所說的地方,在一處半山腰上,那裡有一處兩米高的洞口,裡面是一處一畝大小的空間。山洞裡,高度卻高高低低不平,最高的地方,有三丈多蓋,最矮的地方,還不到一米。因爲在通風口的緣故,裡面倒是十分乾燥,唯一一點不好的地方,就是太暗了。
不過,這點也不是什麼問題,兩人夜視能力都非常好,但是在黑暗中,難免尷尬,柳慕汐就拿出一塊螢石,鑲嵌在山洞頂上,雖然有些朦朧,但是足夠了。
知道這時,兩人才坐下來談之前未完的話題。
然而,就在這時,林宗堯的肚子卻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他尷尬地紅了臉,除了之前喝了些水,吃了一些自己帶的乾糧和野果,這這幾天,他別的什麼都沒吃,早就已經餓了。
柳慕汐因爲知道自己要離開的緣故,早有準備。
從戒指中拿出幾個還溫熱的大包子,遞給林宗堯。
林宗堯謝過之後,便接了過來,微微轉過身,狼吞虎嚥起來。幾個大包子,竟然被他幾口就吃了進去,噎得他直打嗝。
柳慕汐連忙遞上一個水壺,這個水壺她還沒有用過,爲得就是應付這種突發情況。
林宗堯接過之後,猛灌了幾口,這才抽空說了一聲謝謝。
先天強者雖然能夠辟穀了,但那是在真氣充足的情況下。
而林宗堯先是經過了一場大戰,體內的真氣早就用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用來維持他的傷勢了,傷勢要癒合,就需要打量的攝入大量的食物,區區一個包子是不夠了。
柳慕汐又拿出一隻烤雞,一隻豬大腿,還有幾個大饅頭,林宗堯吃了之後,吃飯的速度,這才慢了下來。
林宗堯沒有繼續吃了,精氣神立即恢復了大半,便開始跟柳慕汐講起自己的經歷來。
林宗堯沒有隱瞞,將自己的打算,以及皇血草的存在,就告訴了柳慕汐,甚至還對自己跟雙頭鷹纏鬥時,不得已吞掉了皇血草而耿耿於懷,慚愧無比,畢竟,這本是他打算她送給柳慕汐的診金。
柳慕汐聽了這些,十分驚訝,而且還有些感動。
她怎麼也沒想到,林宗堯做的這些,竟然是爲了償還自己的恩情。
只因爲這,柳慕汐就覺得自己可以原諒林家之前做的那些事。
聽到後面,皇血草的時候,柳慕汐第一個反應就是不相信。因爲,皇血草,已經滅絕很久了。然而,活生生的例子在前,讓柳慕汐沒有辦法不相信,她心裡也不由翻騰了起來。
身爲醫者,比一般人更像見到這傳說中的靈草。
後面,聽到林宗堯吞了皇血草,她雖然稍稍失望了一下,但也只是自己對於無法親眼見到皇血草而感到有些遺憾而已,並沒有什麼貪心。
幸好,之後林宗堯又告訴她,他只吃了一半的皇血草,還保存了另外一半,倒是讓柳慕汐有了一絲失而復得的喜悅。
柳慕汐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皇血草了。
林宗堯也知道柳慕汐心中的焦急,於是微微一笑,直接從揹簍裡將另外一半的皇血草給拿了出來,遞給柳慕汐。
林宗堯也知道靈草必須要要用玉盒裝的,否則,藥效會慢慢的散發,而他又沒有儲物戒指,就更加需要好好保存了。
柳慕汐小心翼翼地接過盛着皇血草的玉盒,打開了盒子之後,立即用先天真氣包裹住了皇血草,這樣,皇血草的藥效就不會散發了。
皇血草,有一尺來高,上面帶着一些分叉,宛若人的四肢,看起來好像人的形狀,它的顏色是黃色的,上面還有紫色流光,看着就十分高貴大氣。但是,這株皇血草,卻從中間被劈開了,彷彿一個人被左右劈開,少了一條胳膊一條腿,只剩下了另一半。
被劈開的地方,滲出了宛若露珠一般的東西,晶瑩剔透,美麗無比。
柳慕汐甚至感覺自己能聞到上面你的香氣。其實這是不可能,如果香氣散發出來,藥效也會跟着消失。
柳慕汐癡迷地觀察了一會兒,即便只是一飽眼福,柳慕汐也覺得心滿意足了。
林宗堯沒有打擾柳慕汐,直到她看完之後,回過神來,他纔有些忐忑地說道:“柳神醫,不知這一半的皇血草,對你還有沒有作用?能不能讓你的修爲更進一步。”
林宗堯對於皇血草的瞭解,其實並不深,但是,他也知道,少了一般的皇血草,對於先天強者的作用,必定會大打折扣。
他會突破,是因爲他是先天后期武者,再加上運氣好,機緣巧合,皇血草完全發揮了作用,這纔會成功晉級。可他從來沒有聽說過,半株皇血草,會讓先天強者晉級的。
對此,他心裡十分愧疚。
果然,柳慕汐搖了搖頭,但下一刻,她又緩緩點頭,道:“皇血草對我來說,肯定是有很大的作用的。但是,想要一下子突破到先天后期,卻是不可能的。最重要的是,你這皇血草實在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你還是拿回去,送給你弟弟吧!如果你弟弟跟你一般幸運,你們家就出了兩名先天武者,以後永遠不必看人臉色,足以光宗耀祖了。”
柳慕汐重新拿出了一個玉盒,將皇血草放了進去。林宗堯的玉盒太過簡陋,保存的效果,只能說是一般。
林宗堯立即反駁道:“不行!柳神醫,這皇血草,本來就是我想要挖來送給你的,我自己吃了一半,已經十分愧疚了,剩下的一半,您無論如何都得收下。你對我們家那麼大的恩情,就算是一株皇血草,也不夠償還。何況,您現在還面臨着追殺,只要您吃了這皇血草,就算不能突破,但總歸比現在要強的多。如果我將這皇血草給二弟吃了,他也不一定有我的運氣,不過是白白浪費罷了。柳神醫,我拜託您,就收下吧!不然,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安心。”
柳慕汐見他說的情真意切,沒有半點虛情假意,語氣十分真摯,再加上他說的話,也十分在理。她現在的確非常需要皇血草,只要吃了這半株皇血草,她有信心,能一舉突破到先天中期頂峰,對付那兩名先天中期的武者,綽綽有餘。
因此,她也不矯情了,微微一笑,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腆顏收下了。”
林宗堯聽到這話,高興地點了點頭,心裡彷彿放下了一塊大石。
“林公子,謝謝你!”柳慕汐真誠地說道。
無論如何,她都覺得這皇血草實在是太貴重了,這份心意,她收下了。
林宗堯聞言連忙擺手說道:“不敢當柳神醫這個‘謝’字,這本就是我家欠你的,只要你喜歡,在下就高興了。而且,您也別喊我林公子,喊我名字就行了。”
柳慕汐點了點頭道:“你也別整天喊我柳神醫了,稱呼我柳慕汐便是。”
“這我怎麼敢?”林宗堯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如果被宿衍宗主知道了,他哪裡還有活路,他可不敢喊柳慕汐的名字。
柳慕汐有些無奈,知道他在顧忌什麼,也不在強求了。
林宗堯這才覺得自在了。
柳慕汐說道:“你離家幾日,你的父母必定十分擔心,不如你先治好你的傷勢,你就回家去吧!”
林宗堯聞言,沉吟了一下,卻是搖了搖頭道:“不,我暫時還不能回去。”
“爲什麼?”柳慕汐問道。
林宗堯皺起了眉頭,張了張嘴,猶豫再三,到底還是說道:“我怕泄露了你的行蹤,而且,我也不想當清夢齋的狗。”
柳慕汐聽了這話,若有所思。
她聽出了林宗堯話裡的意思,林宗堯是不相信他的家人了。生怕自己回去之後,露出端倪,給柳慕汐帶來麻煩。
他自己不會背叛柳慕汐,可是,他的家人卻不一定。
何況,家人若是知道清夢齋的人招攬他,一定會攛掇着他去的。
最重要的是,他現在的修爲也沒有辦法解釋。
爹孃一定會知道他吃了皇血草,林家莊的人也都知道他的修爲,若是知道發現了皇血草,一定會逼他說出發現皇血草的的位置,到時候,這山裡就不太平了在,早晚會發現柳慕汐的蹤跡。
他絕對不能給柳慕汐帶來麻煩。
而且,若是皇血草的事情傳了出去,林家莊將永無寧日。
因此,林宗堯一定不能出現在衆人面前。
柳慕汐也想到了這些,這麼一來,林宗堯的確不能回家了,甚至不能回到他熟悉的地方,唯一的方法,就是遠走他鄉。
若是拜入了大門派,有了大門派的庇護,那就更好不過了。而這個靠山,最好不在選擇拾州門派。
想到林宗堯對醫術很有興趣,柳慕汐突然就有了一個想法,但是,她沒有立即提出來,而是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林宗堯先是苦惱地搖了搖頭,隨後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神一亮,看着柳慕汐欲言又止。
隨後,在柳慕汐極具包容的目光下,才緩緩說道:“柳神醫,不知你們普濟觀,還收不收人?我……我想拜入普濟觀,不知我可不可以?”
林宗堯帶着一絲忐忑和期待,看着柳慕汐。
因爲柳慕汐的緣故,他對普濟觀的好感,直線上升,遠遠超過了清夢齋。而且,他的確非常仰慕普濟觀的醫術,希望自己將來有一天,也能做一個像柳慕汐這樣神醫。
因爲在乎,所以緊張。
柳慕汐只沉默了一會兒,卻讓林宗堯彷彿等了一年,額頭上頭沁出了汗珠。
直到看到柳慕汐微笑地點頭,他心裡才放鬆了下來,臉上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因爲之前太過緊張,還沒有緩過神來。
以前,林宗堯就算是那些二流門派就不敢想,而普濟觀卻是一流門派,最重要的是,它是醫道第一大派,即便他已經是先天武者,以他的年紀,足以加入任何一個一流門派了,但是,面對自己在乎的東西,他還是患得患失。
柳慕汐見到林宗堯是真的很想加入普濟觀,而不是因爲她的面子,臉上的神情越發柔和,對他也越發親近起來,說道:“以你現在的資質和修爲,足以成爲普濟觀的真傳弟子。何況,你又對醫術感興趣,加入普濟觀最合適不過了,我們當然歡迎了。”
林宗堯聽了這話,只剩下傻笑了。
但是,柳慕汐又想到一個問題,道:“可是,神州離拾州這麼遠,恐怕你好幾年都不能回來一次,你捨得離開你的父母嗎?”
林宗堯聞言,臉上的笑容淡了些,說道:“人長大了,總是要展翅高飛的。而且,我的父母沒有那麼在乎我的,只要弟弟陪在他們身邊,他們就會十分滿足了。再說了,我現在的情況還不能回去,我現在回去,只能給家人和林家莊帶來無盡的麻煩,就讓他們當成我已經死了吧!或許等我學藝有成,我會回來看看他們過得好不好?”
雖然這樣說,林宗堯心裡還是十分難過和不捨的,無論如何,他們都是他的家人,即便偏心,但也沒虧待他什麼。若是可以,他也不想離開,但是,做人不能忘恩負義,更不能給家人帶去麻煩,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柳神醫,你可不可以借給我一萬兩銀子?”林宗堯問道。
柳慕汐猜到了林宗堯的打算,便點了點頭,說道:“當然可以了。”這點錢對她來說,完全是小意思,九牛一毛。
因此,柳慕汐直接拿出了五張一萬兩的銀票,想了想,又拿出幾瓶後天武者非常需要的藥丸,遞給林宗堯道:“別推辭,拿去吧!我們普濟觀拐走了他們的兒子,應該給與一點補償。”
其實,更多的東西,柳慕汐也能拿出來,可是太多的令人眼饞的好東西,對他們來說,是禍不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