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汐以爲自己這次死定了。
可是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那人動手,她有些疑惑地睜開了眼睛。
但是眼前的情景,卻讓她失態地張大了嘴巴,黑眸裡更是盛滿了驚訝。
刀疤臉停手,不是他的憐憫之心發作,而是他現在,已經殺不了她了。
此刻的他,正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手裡長刀還高高地舉着,臉上猶帶着強烈的恨意和憤怒,柳慕汐甚至可以想象,下一刻,他的長刀就會落在自己纖的頸項上,乾脆利索地砍下自己的頭顱。
可惜,他的額頭上,卻多出了一個手指般粗細的血洞。
他死了!
柳慕汐又看了看周圍,卻發現,侍藥的戰鬥也已經停止了,而他的對手,也已經成爲了兩具屍體。
柳慕汐詢問似地看向了呆呆地站着不動的侍藥,卻見他也有點不敢相信地回望了過來,圓圓的臉上滿是困惑。
柳慕汐收回眼神看向了刀疤臉,卻發現他的屍身驀地倒向後方,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
不止柳慕汐和侍藥疑惑,恐怕就連刀疤臉他們到死,都不知道究竟是誰殺了他們吧!
仍然,不管殺了刀疤臉的人是誰,他究竟有什麼目的,但是,他救了柳慕汐,卻是鐵打的事實。
本來以爲放棄了自己的生命,卻在最後性命攸關的一瞬,被人從鬼門關了拉回來。這恐怕對任何人來講,都是天大的恩情,足以讓人感激涕零。
對柳慕汐來講,就更是如此了。千言萬語,都不足以表達她對救命恩人的感激。
柳慕汐打量了一下週圍,卻發現除了四周險峻的高山,竟沒有發現任何人影。
但是,柳慕汐卻有種感覺,自己的救命恩人必定就在周圍。可他既然不想露面,必定會有他的理由,柳慕汐也不想強人所難。
所以,她用手撐着地,緩緩起身,然後跪坐在地上,儘自己最大的努力,高聲喊道:“晚輩柳慕汐,多謝前輩出手相救。前輩對晚輩的恩情,晚輩怕是傾其一生也難以償還。晚輩只求前輩能告知恩人名號,晚輩願爲您立下長生牌位,早晚三炷香,爲前輩祈福,願前輩能早日破碎虛空,證得大道!”
此時,在柳慕汐不遠處的一處高峰上,卻站着兩男一女三個人,在周圍蔥蔥郁郁的樹木掩映下,竟無人能夠發覺他們的身影,但是,當他們向下俯瞰時,卻能清晰地將下方的情景收入眼底。
何況,這三人功力不凡,甚至連他們的對話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這三個人,明顯以最前面的那名身材修長的男人爲首,另外一男一女,則是退後半步,一左一右護衛在男人側後方。
此時,聽到柳慕汐的話,左後方的年輕男子不由笑道:“宗主,這個小娘子還有些意思,竟然還要爲宗主立長生牌位,倒是個知恩圖報之人。”
爲首男子的臉上帶着一張精美的銀色鏤空面具,遮住了他鼻子以上的部分,讓人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是,他身材頎長,長髮如墨,黑眸宛若深潭般平靜無波,看起來似乎很年輕。但他的氣勢卻如淵嶽峙,不動如山,彷彿任何人、任何事都動搖不了他分毫。似乎只要站在他面前,就會覺得自己渺小地宛如一顆沙粒,在這座永遠無法逾越的高山面前,自慚形穢地直恨不能將自己深深地埋入地底下去。
這個人,只憑他的氣勢,就足以擊退敵人的自信心,讓人再也生不起反抗之心。
男子對他的話不置可否,然而,他右後方的那名女子,卻冷冷反駁道:“左護法此言差矣,我看那女子未必是知恩圖報。”
“那右護法有何高見?”男子左護法懶洋洋地問道。
女子道:“我看她想要報恩是假,想要藉機抱我們宗主大腿是真。這個婦人也不是傻子,宗主的厲害之處,她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到。萬一讓她得知了我們宗主的名號,她打着宗主的名號狐假虎威怎麼辦?我們宗主的名聲,豈容區區一介婦人能玷污的?”
左護法輕哼一聲,心裡雖然不太認同她的觀點,但是,也沒有反駁她。萬一遇到這種事,那可真夠膈應的。
柳慕汐可不知別人在談論她,她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回話,心裡雖然有些失望,但也不以爲意,又說道:“既然前輩不方便告知姓名,那就請前輩能記住晚輩的名字,將來若有晚輩能幫得上忙的地方,請前輩儘管來找我,晚輩雖然現在很弱,但是將來,晚輩一定會變強的,前輩若有差遣,晚輩定然無所不從。”
柳慕汐雖然本身武學修爲不行,但是,眼力卻不差,知道自己救命恩人的修爲至少也在先天以上,據她所知,前世上官進了先天,也沒這份能耐。所以她才認爲,她的恩人,必定是進入先天依舊的老前輩了,年齡肯定小不了。
雖然她知道老前輩找她幫忙的機率小之又小,但不想欠人人情的她,卻依舊希望能報答老前輩的恩情,就算只是盡點綿薄之力也是好的。
可惜,她的一番心意,看在別人眼中,就成了心機深沉,用心險惡之輩。
這位身材豐滿,容貌妖嬈,若冷若冰霜的右護法,聞言竟然氣得臉色發紅,胸脯起伏的厲害,到最後不得不壓抑着怒火說道:“這婦人着實可惡,竟然還想讓宗主記下她的名字,也不想想她自己配不配,簡直是……”
“右護法,”前面一直沒有出聲的宗主突然打斷了她,聲音有些冷,卻極爲沉穩,語氣從容不迫,卻又令人難以抵抗的威勢,“慎言!”
雖然宗主沒有發怒,但是,這位美麗、妖嬈,卻又冰冷的右護法,卻急忙跪下,惶恐萬分地請罪道:“屬下失言,請宗主降罪。”
“罷了,起來吧,以後要多注意自己的言行,並非所有人都是心機險惡之輩。”男子緩緩說道,至少他就能感覺到,那名被他隨手救下的女子,是真心實意想要報答於他,並非像右護法所說的那般。
至於那女子說自己一定會變強的話,他相信她確實有這個決心,卻不認爲她能夠辦到。想要變強,不是靠決心就能做到的,還需要人的天資。可那個女子,卻……
算了,他想這麼多做什麼,或許,從今以後,他們就不會再有交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