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 秦舒姝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的。
秦舒姝身後的溫知珩連忙上前扶了舒姝,瞥見上面的字,也是倒吸了一口氣。
這時, 趙家的保安李四把趙雪白壓着過來了。
那趙雪白的眼睛明顯已經哭過了的一副樣子, 紅腫的不成樣子, 她的臉上, 還帶着一絲的驚慌, 擡眼看到走廊盡頭的急診室,縮了下脖子。
“先生,小姐帶過來了。”李四說了一句, 看向趙耀傑。
趙耀傑看向女兒,一臉失望的表情, 道:“做錯事了, 就要勇於承擔責任, 你還有臉跑?”
那趙雪白用力掙脫了李四的鉗制,跑到趙耀傑的跟前, 抱着他的胳膊,搖着頭哭道:“爸爸!我知道錯了!”
那醫生見趙耀傑是個年長的,好像可以說上什麼話,便把通知書往趙耀傑身前遞了遞,說道:“麻煩先簽個字吧。”
趙耀傑顫抖着手拿了通知書, 又一手捉住醫生的袖子, 問道:“裡面到底是個什麼情況?麻煩醫生和我們說下!”
那醫生只是個剛過實習期沒多久的應屆畢業生, 見衆人也是不忍, 嘆氣說道:“病人懷孕已經六個多月了, 遭到重創不幸流產,但六個月大的胎兒已經不能流產了, 需要進行引產手術。
但患者本身年齡偏大,這次懷孕就已經算是高危孕婦了,再加上上次生育時難產、子宮遭遇重創。現在要進行的引產手術情況十分危急,九成九是會引發大出血的,將會有生命危險……”
“我只是輕輕推搡了她一下,我沒有要故意把她推下去的啊!……”趙雪白從小都只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何時見過血事,剛纔聽到醫生的話,整個人都怔住了,只會反反覆覆地重複這一句話。
剛開始只是小聲的嘟囔着,好像在爲自己洗腦自己的所作所爲,後來聲音越來越大,吵着趙耀傑,好像要讓他知道自己是無辜的。
“這裡是急診室,請勿大聲喧譁!”馬上,過來了幾個護士,對着幾個人制止道。
說到這裡,趙耀傑就明白了醫生的意思了,只愣愣的後悔,當初秦敏是準備把孩子打掉的,只是他得知消息後,求着秦敏才把孩子留下來的,不想,卻害了秦敏。
秦舒姝聽到這話,頓時深吸了一口氣,卻久久不能吐出,呼吸都快停止了。
“快點簽字吧,我們好準備手術。”那醫生不忍道。
溫知珩見趙耀傑顫抖着手簽了字,才冷眼問道:“秦阿姨怎麼會出事?前兩天不還是好好的嗎?”
“是我不好……”趙耀傑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只看了趙雪白一眼,便羞愧地說不下去了。
聽到溫知珩的問話,秦舒姝才死死抓住溫知珩的手臂,牢牢地盯着趙耀傑,好像要把趙耀傑身上盯出來個窟窿。
“是我沒教好自己的孩子……”趙耀傑面對秦舒姝灼然的目光,咬牙說道。
自那趙雪白被押過來,溫知珩心中就瞭然了,八成就是她做的。
“雪白這兩天脾氣越來越暴躁,經常對着阿敏指桑罵槐,我便對雪白怒罵了一頓。本想氣她出去兩天讓她好好冷靜冷靜,畢竟我是我的女兒,我也帶了她近十年了,怎麼可能有了阿敏就忘了她。
可是不知爲何,不論我怎麼激她,她再氣,卻不會離開家裡,反而變本加厲地對着阿敏。今天上午我把雪白叫到書房仔細說了一遍希望她出去住兩天冷靜下心情,可是她根本不聽,轉身就走,出門正好遇到阿敏,就把阿敏推下了樓梯……”說道這裡,趙耀傑已經羞愧地再也說不出話來。
而站在一邊的趙雪白,臉越來越低,最後,臉幾乎要勾到脖子裡去了。
說到這裡,趙耀傑把身後的女兒推到自己面前,道:“跪下!”
趙雪白不可思議地回頭望了自己父親一眼,她連自己的父親都沒跪下過,趙耀傑竟然要她給那傻子跪下?
趙雪白甩手甩開了自己的父親,卻見那秦舒姝眼中一直在盯着急診室門口,根本沒看向她,心中羞憤異常,甩開趙耀傑的手臂的動作越來越大了。
趙耀傑見女兒還不知悔改——
“啪!”
一聲乾脆嘹亮的聲音,趙雪白的動作停止了。
“你居然打我?……我媽生我下來,就是讓你把我扔到外公外婆家養大了接回來打我的嗎?!”趙雪白的眼睜的大大的,眼中滿滿的盈着淚水,瞬間,淚水就流了出來。趙雪白哽咽道:“你打我啊!繼續打我啊!你打死我吧,我就知道我從小你都沒在意過我!”
本是趙雪白委屈的無心之話,卻讓趙耀傑再次舉起的手,顫抖着,沒再落下了。
而溫知珩聽後,卻奇怪了。他也曾見過趙雪白兩面,看她不像是可以容人的人,事實也如他所見,趙雪白性格莽撞無腦,但她一又驕傲不屑於旁人。根本不可能會妒忌秦敏肚子裡的還未出生的孩子,也不可能可以想到那麼遠,認爲那孩子會奪了她的財產。
若是趙雪白她可以想到那麼多,又怎麼會想不到秦敏也算是A市裡的半個人物了,論資產,雖然比不上趙家底蘊深厚,但也絕沒必要以這種嫁入趙家的方式,來奪得趙家的資產的。
而且,趙耀傑多次激她離家出走,都被她生生忍下,再更激烈的還以秦敏。要是在平常頭腦簡單的趙雪白身上,定然不會是這樣的——那趙雪白身後,必然是有什麼人在指點什麼。
秦舒姝聽到後,心卻更加討厭趙雪白的不知悔改加趙耀傑的優柔寡斷了,忙拿了手機出來要報警。
溫知珩見她動作,忙制止,道:“你要做什麼?”
秦舒姝眼中突然蘊滿了眼淚,哽咽道:“我要報警,讓警察抓壞人。”
趙雪白一聽秦舒姝的話,後背立馬就僵直了,屏住了呼吸,連剛纔咆哮的勇氣,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只又低下了頭。
趙耀傑聽到秦舒姝的話,“唉!”的一聲,放下了高高舉起的手臂,閉上了眼睛。
“你報警做什麼,她是趙家的女兒,怎麼也跑不掉的。”說着,溫知珩還看了趙雪白一眼。
趙雪白不禁打了個冷戰,她明明沒有從那溫知珩的眼中看出什麼,心中卻不由得打了個突。
此時趙耀傑才感激地看了溫知珩一眼。
此時,那急診室裡剛纔那醫生又出來了,問道:“你們是誰病人的家屬?病人手術中大出血,但又排斥醫院血庫裡自備的血液。現在繼續病人親緣家屬的血輸給。”
秦舒姝聽此,忙上前,伸着胳膊,道:“我是!我是!”
秦舒姝小時候常常打針輸液,因此長大後倒是留下了暈針的毛病。即使生病了,也是能吃藥就絕不打針再加上溫家照顧得好,秦舒姝長大後,倒是一次也沒見過針。
可現在,舒姝她坐在護士面前,看着她準備抽血,明明是怕的臉都白了,可還是咬着腮,任由護士爲她消毒,一動也不敢動的。
可當針插進舒姝的胳膊裡的時候,秦舒姝還是微微的抽搐了下。
溫知珩看在眼裡,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現在被抽血的是他。但現實也只能是他無奈地撐着舒姝,心疼不已,卻做不了什麼,但此時溫知珩心裡卻對着那趙雪白,開始盤算開了。
畢竟是暈針,當血只開始抽取一小會兒,秦舒姝就趴在溫知珩懷裡,睡去了。
溫知珩扭頭,卻見秦舒姝睡着了,嘆了口氣,扶了扶她的腦袋,以便舒姝睡的姿勢更舒服。
因爲是緊急抽血,只一五六分鐘,就抽出了一大袋血,溫知珩看着血袋上標明的800CC,想着趙雪白,暗暗捏了捏拳頭,隨即抱了舒姝去病房休息。
畢竟是被嚇着睡着的,秦舒姝一躺下,就開始做惡夢,發冷汗。溫知珩心疼之餘,對着趙雪白又緊了緊拳手。只得喊了護士,給秦舒姝打了一針安定劑,秦舒姝才深沉的睡了過去。
天黑了又白,秦舒姝醒來時,溫知珩也正巧接到了消息,秦敏手術完畢,轉進了無菌病房。
剛醒來的秦舒姝聽到消息,鬧着去看秦敏,溫知珩也只得哄了秦舒姝勉強喝了點雞絲粥,才帶了秦舒姝過去。
這時,再見到趙耀傑,秦舒姝嚇了一跳。
只見這趙耀傑雙眼紅通通的,全臉鬍子拉碴的,一副守了一天一夜的樣子,或許是雙方面的打擊太大,精神頹喪、萎靡不振。
而趙雪白還站在趙耀傑的身邊,低着頭,卻怎麼也隱藏不了臉上高高腫起的巴掌印。
只聽見腳步聲,見秦舒姝和溫知珩兩個人走過來了,纔打起精神,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秦舒姝卻是有些怨恨趙耀傑,根本不去看他,直直的越過趙耀傑,趴到了無菌病房的玻璃上,看向秦敏。
秦敏正躺在病牀上昏睡着,面色像紙一樣的桑白。像以前強勢如秦敏,秦舒姝是從來沒見到過她這麼無力的樣子的。
“手術已經安然完成,醫生說,只看能不能熬過這兩天的危險期了。”趙耀傑見他二人並不理會自己,雖失落,但也早做好了心理準備,上前說道。
趙雪白想到下午手術結束時,醫生公佈的引產出來的是個女孩的時候,自己心中不知是後悔,還是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