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素趕緊攙扶着她，她急急地問道：“絳脣姐，你沒事吧？”
蘇絳脣靠在車上，臉色變得紙一樣蒼白，無力地擺了擺手，道：“電話給我……”
蘇素把電話遞給了她，她接過電話，問道：“喂，您好，醫生，麻煩您告訴我，他是怎麼死的？”
“病人在途中出現了劇烈的噁心、嘔吐、腹瀉、腹痛、胃腸反應等症狀，經我們初步診斷是由於急性腸胃病導致病人死亡。”醫生用職業化的冰冷的語氣道。
“啪——”醫生驟然掛斷了電話，接着是長長的忙音，顯得很空洞。
此刻蘇絳脣的大腦也一樣空洞、茫然，這種極端的危機狀態，她完全不知道如何處理，她的心被恐懼完全佔據了，雙手不住發抖，她覺得手心出了大量的冷汗，溼嗒嗒的一片。
華夏企業史上，如果出現此種產品質量信任危機，輕者銷量減少，重者破產，這並不是沒有先例。但是，華夏共和國企業歷史上，尚未有順利走出此類危機的先例。
“趕緊讓夏小洛知道這個情況！——”從瑞輝公司開始運作以來，作爲一個負責任、懂經營尤其是對市場非常敏感的職業經理人，蘇絳脣因爲公司戰略以及具體的經營運作沒少和夏小洛頂嘴，但是，每次都證明夏小洛是正確的。
無論是重金“購買”馬家山並不存在的秘方，還是拍賣經銷權，這一系列大開大合讓人眼花繚亂瞠目結舌的經營手段都證明夏小洛是正確的，不，應該說是高明的，高明得超越了這個時代。
蘇絳脣早已經完全信任了夏小洛的眼光和頭腦，但是，作爲一個稱職的職業經理人，蘇絳脣依然認爲，自己和夏小洛在企業經營上有分歧的話，還是應該明確的提出來。
她迅速地掏出手機，飛快地按了一串號碼，焦急地等待着接通——
譚歌帶着楚秀菡怒氣衝衝地來到夏小洛的辦公室，尤其是讓夏小洛訝異的是楚秀菡秀氣姣好的面容上也籠罩了一片寒霜，原本那多情含笑的面容不見了，看着夏小洛那眼神就向看着一個陌生人，冰冷得沒有一絲感情。
夏小洛只覺得心中一沉，這女子明白了自己的伎倆，生氣了麼？
“啪”地一聲，譚歌把一張報紙拍在夏小洛面前的辦公桌上，然後重重地坐在了夏小洛對面的沙發上。而楚秀菡則坐在譚歌背後，靠牆的沙發上，沒有一點表情。
“楚秀菡疑似男友現身，兩人都喝腦白金口服液”——碩大的標題在《京城娛樂播報》的頭版頭條上。這正是夏小洛的傑作啊！
“秀菡只是個小姑娘，什麼都不懂！但是我可是懂你玩的什麼鬼花招！不花一分錢，讓秀菡幫你打廣告！這太惡劣了！”譚歌怒氣衝衝看着夏小洛道。
“譚先生，我一向尊重您的才華和您對華夏音樂節乃至整個文藝界開創性的貢獻，因爲您，華夏纔有第一家民營唱片公司，青鳥唱片公司！因爲您，纔有了無數傳唱大江南北的歌曲！因爲您……”夏小洛站起身來，激動地動情地無恥地對譚歌進行吹捧！
“額——”譚歌一陣尷尬，臉都紅了，這麼肉麻的吹捧赤.裸裸的讚美，誰都受不了，心裡如同刮過一陣麻酥酥的風，此前他一直以爲夏小洛太過高傲，不加入自己的青鳥唱片，分明是看不起自己，這會夏小洛的話卻讓他甘之若飴。
“哼！——”他發出一聲冷哼，“打廣告也就算了，還讓楚秀菡沾上這種無中生有的緋聞。你知道我們爲了塑造她清純美好的形象，花了多少錢麼！打了多少廣告麼！你這一下子全毀了！全毀了！怎麼打廣告不好，非要用這種緋聞的方式？”
“沒有緋聞，還叫名人麼？”夏小洛看着楚秀菡那冰冷的摸樣，驀地生起一股無名之火，之前我還一直把你當成紅顏知己，想不到你如此冷血，一點不如意，給你造成一點損失，你就懶得理我了！哼！我夏小洛又豈是圍着女人裙帷轉的無用男人麼？
“正因爲有了緋聞，所以，楚秀菡的知名度纔會更加的高！新專輯上市肯定大賣！”夏小洛雙手撐着桌子，居高臨下地看着譚歌皺着眉頭說。
後世女明星爲了搏出位，不惜把故意露肉，引起話題，惡意炒作。楚秀菡固然有了一定知名度，但是尚未達到最高狀態，而且這種捕風捉影的新聞，又不會算成是什麼緋聞。只會提高其知名度不會降低她的美譽度。
“荒謬！荒謬！不要用你做保健品的思想去看待藝術！不要用你那惡俗的思想去玷污聖潔的音樂！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東西都可以用商業、用營銷去做的！我告訴你，你打亂了我整個營銷的計劃！”譚歌無聲揮舞着拳頭，很有藝術感的頭髮，瘋狂地擺動，毫無斯文之感。
“對啊，‘你的整個營銷計劃’，你若不把音樂當成商品，何來營銷之說？”夏小洛玩味地看着譚歌，笑呵呵地。接着，他的語氣變得冰冷而絕情。“譚歌，不要把自己說得那麼高深！你知道你在古代叫什麼麼？伶人！下九流，和戲子妓女一個層次！你他媽的給我玩什麼高雅！”
“你——”譚歌氣得啞口無言，張口結舌面紅耳赤了半天，也沒放出來一個屁！
她每天聽得是歌劇、喝得是紅酒、吃得是牛排。他一直覺得自己很有品味，但是，他終於明白了，在現實生活中，高雅面對低俗的時候很無力，再有戰鬥力的歌曲，也抵不過一個小屁孩的一句“擦你麻麻滴逼”！
“你你你，你妹兒啊！”夏小洛笑着，很流氓地對譚歌說，譚歌沒有發現夏小洛狂笑背後眼中流露的哀傷——從楚秀菡開始進門到現在，那眼神一直如此冰冷。
“我要控告你！你個流氓！”氣急敗壞怪的譚歌怒氣衝衝地道。他不顧斯文地咆哮着，很有藝術氣質的長髮飄蕩着，如同一直髮怒的獅子！他指着夏小洛一字一頓地道：“你這沒有良心的商人！你——不——得——好——死！”
“切，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夏小洛很放鬆地坐在沙發上，雙腳擺在辦公桌上，隨意地擺動着。“我是壞人，所以，我一定會活得很好。你去告吧？你有證據麼？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做的？”
譚歌被他氣得滿面通紅，夏小洛驀然感覺到一陣快意，看着楚秀菡，一雙眼睛滿是哀傷，你和他一樣覺得我只是個流氓麼？
“走吧，譚老師！我們不要和這個唯利是圖的流氓說話！”楚秀菡拉過譚歌的胳膊，往門外走去。
譚歌掙扎着想不走，夏小洛指着他的鼻子罵道：“過來啊，老小子，有種打我啊！我他媽的會鐵頭功的！”
癲狂麼？
不癲狂怎麼能緩解我的憂傷？
夏小洛看着楚秀菡遠去的背影，在心裡苦笑道，“唯利是圖的流氓”？幹！老子原創的那十首歌曲不是白送給你的？女人啊太心狠，文人啊，白眼狼！
正在這個時候，遠去楚秀菡卻急忙轉身過來了，一臉的怒氣衝衝，然後一進辦公室，“啪”地一聲帶上夏小洛的辦公室的門！
夏小洛雙手抱着肩膀，心中疑惑，她這麼生氣，自己是和她大吵一場，狠狠地羞辱一下她呢？還是和她道歉一聲，讓她消消氣？
道歉？我字典裡還沒有這個詞兒呢！
看着那一張生氣的俏臉，他又難過，又有一絲憤怒，其中滋味，難以言說。
門關上以後，卻見楚秀菡臉上怒容不見了，雪白的貝齒咬住嘴脣，有一絲嬌羞，走到他面前，一雙柔軟滑膩的小手，輕輕握住他的手，如同一個小孩牽着可以依靠讓他覺得安心的大叔。
調皮地一笑，一雙美麗的大眼睛閃過一絲玩味的光彩：“剛剛，你難過了？”
“這？玩什麼啊——”夏小洛心道。其實，夏小洛剛剛那一刻確實有一種心如刀絞的感覺，漫長的人生路上，這冰冷殘酷的世界，再沒有比好朋友因爲利益分道揚鑣更讓人悲傷的了。
“你難過了！”楚秀菡深情地看着夏小洛，捂嘴輕笑，然後幽幽地道。“想不到你也會爲我難過啊。”
夏小洛還沒有從剛纔的傷感中抽離出來，他鼻頭髮酸，別過頭去，不看楚秀菡。
剛剛有一刻，他以爲他和楚秀菡此生就要形同陌路了。不知道爲何，他曾經冰冷堅硬的心靈，會變得如此柔軟。
她搖了搖他的胳膊，一雙美目充滿哀求地道：“小洛，別生氣了！你當我那麼笨，不知道你在‘利用’我麼？從記者一出現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是你的計劃。可是，我怎麼會對你生氣呢？”
說到這裡，她的一雙眼睛彷彿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變得幾分迷離。帶着一點嬌羞，俏臉微紅，美豔不可方物，幽幽地道：“莫說是一點虛名，就是我的整個人生、整個生命，整個身體，讓你拿去，卻又何妨？”
夏小洛幾乎不敢直視她那一雙灼熱而含着羞意的眼睛，有那麼一瞬間，他心動了，如果說何詩韻是一杯恬淡的清茶的話，那麼飽含熱情的楚秀菡就是一杯醇厚的紅酒——果子酒。充滿着清新自然的甜美味道，委實誘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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