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洛沒有再去包廂,王子達溜走之後,夏小洛留在這裡根本就不是爲了唱歌了,只不過是爲了看看王子達還有什麼後着。現在事情完了,夏小洛坐進樑叔那輛奧迪車裡,默默地抽着煙,看着外面的浴簾,生活有點無聊呢,本以爲王子達能是什麼了不起的角色,沒想到就是這麼一個不入流的貨色。
不過,後事還是要處理,夏小洛給了中原省曹致遠的秘號上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了這邊的事情,曹致遠自然對他很是客氣,不敢有絲毫怠慢。曹家的三分之二的海外資產都攥在這傢伙手裡呢,而且這小子對曹家的貢獻讓曹平川老爺子都驚訝不已,他自然對夏小洛很是尊重。
夏小洛掛了電話,看車窗外刀鋒穿着黑色作戰服,如同一尊戰神一樣站在車外,一動不動,只等夏小洛轉過頭,才敲了下車窗。
夏小洛心說這小子忠心倒是忠心,但是,你也沒必要站在雨裡一個勁兒的淋自己吧,打開車門讓他進來,刀鋒拒絕了,夏小洛知道他不願把車內弄溼。夏小洛心中感嘆,這幫人對他已經不是金主和被僱傭的關係了,這幫人其實已經把夏小洛當成了最好的兄弟。
不過,刀鋒的話還是讓夏小洛心中一驚,刀鋒道:“其實,這次王子達過來找事,不是偶然事件。他們接到一個日本人的命令,這個人掌握了他父親的犯罪證據,要挾他,讓他過來裝成偶然的狀況,暗殺你。不過,我們只挖出這麼多信息,他根本就沒見過那個日本人的真面目,只是聽出那個人有着日本人的口音,並且偶爾說了幾句中文。”
“哦?”夏小洛抽了一口煙,吐出一個菸圈,撇着嘴巴笑了笑。“沒想到,後面還真有大魚。呵呵,日本人,有點意思。”
“洛少爺,現在情況很不妙,敵人在暗處,我們在明處。我建議,還是在你身邊多安插幾個……”刀鋒一臉嚴肅地道。
“不!”夏小洛一擡手,止住了刀鋒的勸說,昂然道。
“少爺,還請您三思……”刀鋒微微彎下腰,臉色爲難地哀求。從感情上,夏小洛是他的領袖,也是他的精神引導者,他的好兄弟,他不願意夏小洛不開心;從理智上來說,他知道,如果自己聽了夏小洛的話,就是害了夏小洛。
“那,按你的意思,要怎麼辦?”夏小洛嘴角浮現譏諷的微笑。他看了一眼大廳,幾輛軍車沒有聲張地開了過來,甚至,車燈都沒開,下來一批軍警,正在和雷霆談着什麼,片刻之後,幾名軍警開始清理現場。
“第一,在您身邊,再安插我們的兄弟,像原來您出行的時候一樣;第二,所有試圖接近你的人,都要經過我們的調查……”刀鋒彎下腰,畢恭畢敬地道。
夏小洛隔着車窗,冷冷地瞧了他一眼,陰陽怪氣道:“要是我在夜店看見一妹子,想泡她,是不是等你們調查完她以後,我再去和她套磁啊?”
“這……少爺……”刀鋒自然聽出夏小洛語言中的譏諷的味道,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放屁!”夏小洛有點失態地一拍方向盤,目光灼灼地看着刀鋒:“我他媽的不是你們的孩子!不是你們豢養的寵物!我是一個人!一個活人!我有自己的感情,我需要平等的友誼!我需要自由的生活!我需要享受青春!而不是天天戰戰兢兢地防着誰在背後放冷槍!如果這樣……”他痛苦地閉上眼睛:“我過的是多好的日子不成?!”
刀鋒的頭低得更低了,滿臉羞慚,張了張嘴巴,最終還是沒說話。
“洛少爺,我知道您過得不自在,也知道您承擔着很多的負擔……尖刀組織一千名鐵血戰士,虎狼幫兩千兄弟,華夏機構最龐大的民營證券機構,還有華夏最大藥業、日用品、保健品公司,還有全球最神秘的上帝之手和禿鷲基金,全是您在養着,全是您在擔當……”刀鋒菸圈似乎紅了,他吸了一下鼻子,語氣悲傷地道:“都怪屬下還有這幫兄弟們無能,不能給您分擔一些……”
夏小洛閉上眼,靠在沙發上,沒有說話,心中一陣陣哀傷,前世看《編劇理論》,羅伯特麥基這位好萊塢編劇之父曾經說過:“生活中矛盾的數量是恆定不變的,不過,矛盾的層次有差別。”
夏小洛前世看重生小說,那些男主角走到一定高度之後,就會發現他們已經無敵了,環顧四野,唯我獨尊。現在,他才明白,這只不過是一種理想狀態,生活,並不因爲你的財富、權勢、聲望的提高而減少矛盾,矛盾,依然存在,而且,甚至更加激烈。
那個“皮襖菸袋老肥狗,嬌妻淫妾嫩丫頭”的土財主夢想,註定只是一個夢想了,平淡的日子,從自己走上爭霸之路的那一天起,已經永遠地不屬於自己了。
夏小洛知道刀鋒說得有道理,他慘笑了一下,睜開了眼睛,道:“隨便你們,別影響我的生活就行。至於第二條,你們也可以進行調查。”
“謝謝洛少爺!”刀鋒長舒了一口氣,他知道,這樣的話,可以減輕很大的工作壓力,像今天的事情,有二十多名保鏢在外圍布控才保證夏小洛的人生安全啊。眼睛一熱,心說,洛少爺爲了這一片江山犧牲太多了。
話音一落,刀鋒他們已經消失於夜幕之中。
夏小洛看了一下大廳,十分鐘不到,這裡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了,心中暗笑,軍警洗地的速度倒是不錯。他打了電話,讓武藝他們下來,一羣人嘻嘻哈哈地坐進車子,向學校開去。
雨,依然滂沱,如傾盆,如珠簾。
距離新地大廈五百米,高56層的日和株式會社旗下日和大廈的天台之上,身穿和服的少女撐着一把極具日本風情的油紙傘,靜靜地矗立着。
油紙傘和和服上,都是誇張的紅色櫻花,不過,那櫻花是被放大了很多倍的,火紅火紅,妖異而美麗。
雨滴敲打着油紙傘,發出很好聽的聲音,雨傘下,是一張絕塵清秀的臉龐,美麗而精緻。和服女人身上那鬆鬆垮垮很有閒適意味的衣服不僅沒有影響那修長柔美的身軀,反而把那身軀襯托得更加曲線起伏,婀娜多姿,尤其是領口露出的那一段雪白的脖頸,如同象牙雕刻的一般,美得動人心魄。
她把軍用望眼鏡遞給一個身着黑色西裝的男人,拿出一個白色的很好看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一臉恭敬地道:“三井先生,行動失敗。”
“哦?”男人的聲音裡並沒有多少意外的意味,在等着下文。
“對方外圍有三十多個能在亞洲算得上一流的高手負責保衛工作,從他們的身手和套路來看,有特種兵、退役軍人、黑幫和擅長華夏傳統武術的高手。”和服女孩年齡不大,聲音柔媚,可是,多了一種冷冷的感覺,如毒蛇遊過人的皮膚一樣。
“呵呵,他倒是財大氣粗啊。”三井深的語氣裡有幾分揶揄,他冷冷一笑。“那麼,東野惠美子,關於下一步的行動你有什麼意見?”
“從現在情景來看,從外圍突破,很不現實,對方的護衛外鬆內緊,已經超出了我們在華夏布置的武裝力量的能力之外。”惠美子一雙美目看上去清純無比,似乎沒有一點雜質,似乎是不諳世事的少女,有一種動人心魄的清純之美,絕對對中年大叔有着致命的殺傷力。“所以,我們必須從內部突破,靠近他,取得他的信任,然後……”
“嗯,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子。不愧是內個調查局連續三年的最佳調查員。這次的行動,也不算失敗,至少,我們沒有廢一兵一卒,就查清了夏小洛的防衛力量!如果你能這次行動成功,你的犯了叛國罪的爺爺,就能立刻出獄。而且,你知道,你還有兩百萬美元的獎金。”三井深摟着身邊的一個角色美女,揉.搓着她豐腴的身體,臉上卻是一臉冷峻。三井深有一個特徵,極端冷酷,極端理智,極端殘忍,就是在牀第之歡的時刻,還能進行絕對冷靜的思考。
“謝謝三井先生,我會努力。”惠美子的語氣很是恭敬,但是,她的眼睛卻閃過一朵小小的火焰,櫻桃小口抿了一下。不過,她的容顏依然那麼美麗,那麼平靜如水,傾國傾城。
她掛斷了電話,對身邊充滿殺氣的男人道:“伊藤先生,您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姓伊藤的男生關切地看了她一眼,還是恭敬地點了點頭,無聲退去。
雨,依然在下,整個中州市在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恰如螻蟻蒼生無可捉摸的命運。惠美子依舊佇立在雨中,忽然,她手中的傘墜落在地上,她張開雙臂,仰望蒼天,寬大的袖子垂落下來,露出雪白的胳膊,她就這麼長着雙臂,任由大雨落在她秀氣的小臉上,嘴裡喃喃道:“爺爺,爲什麼?爲什麼你爲大和民族效忠一生,卻還被判爲叛國罪?承受五十年的牢獄之災?爲什麼?夏小洛,我要殺掉你,殺掉你!我犧牲自己的生命,也要殺掉你!”
和服上的紅色花朵,在漆黑的雨夜裡,如同一朵燃燒着的火焰,分外刺目,似乎能灼人眼球;穿着木屐的秀氣美好的纖纖玉足踩在堅硬的天台之上,任由雨水沖刷而過,和玉臂、脖頸一樣雪白雪白的,給人一種奇異弔詭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