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小男生們抱以熱烈的掌聲,而女生們則羞紅了臉,但是也打心底認爲楊景初的說法很有道理。
此時,楊景初一聲呼喚,男生們聞風而動,噼裡啪啦地合上書本和楊景初一起衝向操場,夏小洛自然跟了過去。
他一拉田鳳才,他也帶着一絲忐忑站了起來,在此之前他從未玩過籃球,在嚮往中帶着一絲莫名其妙的敬畏。
一到操場,發現很多籃球場已經被佔據了,男孩子們揮灑着汗水,陽光無比。
周圍站着很多女生爲自己班級的或者是自己欣賞的男生拍手加油。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人少點的球場。夏小洛一看,嘿,真是冤家路窄,正在打球的幾個男生竟然是盧南華、董四喜、董笑鋒幾個。
盧南華倒也不動聲色,董四喜、董笑鋒卻對夏小洛與田鳳才飽含敵意地看了一眼。
盧南華一個凌厲無比的後仰跳投,籃球在空中劃過一條圓潤的拋物線,“刷”地一聲,籃球穿過籃筐擦着球網落到水泥地上,衆男生紛紛鼓掌。
他回過頭來燦爛地一笑道:“楊老師,打個友誼賽唄!”
楊景初早聽過他的大名,知道他是盧軍超的兒子,此前他被學校打壓不知道是不是盧軍超授意。
但他對盧南華並無惡感,因爲這個學生也比較低調,很少出頭,但是他在第一高中學生中間的影響力非常巨大。楊景初道:“可以啊,高二一班對高一八班。”
董四喜、董笑鋒二人看見田鳳纔拿起球卻不知道怎麼投,笨拙無比地出手,籃球飛了出去,卻成了一個“三不沾”,籃筐都沒有碰到,不禁嘲笑道:“臭球!”
田鳳才也一陣臉紅,奈何球真的很臭,也不好反駁。
“你應該這樣……”夏小洛微笑着看他,給他做了一個示範。
其實田鳳才身體瘦高,身體條件不錯,只不過以前練球的機會少,再加上心理很緊張,才表現那麼差。
他接着練了幾個球,準度好了一點,夏小洛又教了他三步上籃,田鳳才身高有優勢,奔跑又迅速,練上籃要比投籃效果好得多。
而盧南華一夥看田鳳才完全是生手,心道,今天要讓夏小洛在球場上顏面盡失。
這時候,盧南華已經把高二一班的幾個球員聚集起來,開始分配場上位置。
楊景初雖然球技不錯,但是本來是學生之間的友誼賽,他也不好上場,在他眼裡班裡的學生球技過得去的也就夏小洛一人而已,夏小洛的球技進展迅猛完全得益於小半個暑假被楊景初在球場上虐了無數次,其他的學生只能算湊合。
因此他現在也就只能傳授他們一下球場上配合的基本原則,而沒有上升的戰術的層面。
而他們要進行“友誼賽”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兩班學生都飛奔向操場。
以何詩韻爲首的高一八班的男女生站在球場一側,整齊地呼喚:“夏小洛加油!”
女生們因爲夏小洛前幾日勇挫小流氓對他都是充滿了敬佩之情,而夏小洛則囑咐他們千萬不能說出去,不給她們用八卦方式傳播夏小洛的“豐功偉績”藉以表達仰慕之情的機會。今天他們可是得到了一種以合適的方式表達感情的機會,因此這吶喊聲很是響亮。
而高二一班的女生則自動地以楚秀菡、姚遙形成了一箇中心,楚秀菡穿着一件寬大的毛線衣,有幾分中性美,給人一種慵懶灑脫甚至有幾分落拓的感覺。
而姚遙則帶着淡淡冷冷地微笑看着眼前的一切,超凡脫俗,清麗不可方物。
在所有高二一班的男女生眼裡,這兩個人都給人以難以接近的感覺,她倆有一種乾淨到極致的不俗氣質,而且成績和修養都是一流的,一般人到她倆面前,都會感覺自慚形穢。
而她們倆則是好得死死的朋友,如同兩顆雙子星座一樣掛在天邊,對於普通的高中男女生而言,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所在。
盧南華看見楚秀菡這位自己暗戀了許久的女生過來,他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興沖沖地走過去。
他喜歡楚秀菡幾乎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但是他也知道楚秀菡的高傲,她就如同一個難以攻克的碉堡,向她衝擊着的男生倒下了一批又一批。
以盧南華沉穩的性格,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他知道追求這種女生只能潤物細無聲地讓她緩慢接受,他只是自然地接近她,以貌似無意的方式展現自己的魅力,好像一個以直鉤釣魚的姜子牙,只求願者上鉤,而不是死纏爛打。
那樣只會顯得自己沒水平、沒內涵,只會引起她的反感。
單從泡妞這一條,尤可見此人心思深沉。
而且他對楚秀菡的追求也初見成效,楚秀菡對於男生一向是敬而遠之,除了校廣播站和文學社的幾個文友能有機會和他聊上幾句,在其他人眼中她是如此的高不可攀,而現在,她已經勉強會和他說上幾句話了。
他燦爛的一笑,眼睛彎成一個月牙班的圓弧,露出潔白好看的牙齒。
這招牌的笑容已經讓周圍的萬千少女迷醉,她們都心如撞鹿地看着他,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目光,即使不能成爲戀人朋友,但一個對視對這些少女來說就是莫大的恩賜,足夠她們在百無聊賴的午後懷念回味。
在這笑容吸引衆多少女目光的同時,盧南華髮現楚秀菡對他竟然熟視無睹,而是揚起笑臉看着球場的另一邊。
他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見那邊夏小洛正在糾正幾個人投籃姿勢。示範的當兒,夏小洛在三分線外投中一個球,姿態標準,用力柔和恰當。
楚秀菡用手做成擴音喇叭的形狀,叫了一聲:“夏小洛加油!”
平時文靜優雅驕傲的楚秀菡竟然會爲一個男生吶喊加油,僅僅是如此就可以成爲轟動全校的新聞,衆人都在互相問:“夏小洛?誰?”
而聽到呼喚的夏小洛茫然地回過頭,他看到了楚秀菡正對他笑着,她又輕輕地跳了一下,揮舞手臂,神色帶着一絲興奮,道:“加油,小洛。”
夏小洛在腦海中搜索這個女孩子的名字,卻一無所獲,驀地想起原來是那個和曹浩暄鬥詩的女孩,他還記得她裙子迎風被吹得裙角飛揚的樣子,那種特有的慵懶的、有點無精打采的氣質,她好像對什麼都有點漠不關心。
高一女生們的焦點自然是夏小洛,經過楚秀菡這麼一呼喊,高二女生的目光也被他吸引過去。
重生前的那一生,在學校夏小洛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庸常男生,除非因爲打架被校長通報批評的時候,他如何也受不到這種高規格的集體注目禮。
他想起了她,但是他並不知道她的名字,只得給了她一個笑容,繼續和同學們一起練球。
不知道怎麼的,他向何詩韻看去,發覺何詩韻的眼神閃過一絲濃重的憂鬱,如同一片晴朗的天空,忽然,陰雲密佈。
他這麼優秀的男生,註定是會萬人矚目的吧……她久久地愣住了,眼淚快要出來了,一定要忍住,不能讓他看見,也不能讓所有人看見,她艱難地站立在那裡,以一種極度隱忍的毅力咬住下脣。
夏小洛走到她身邊,用沾滿泥灰的手,拍了一下她的腦袋,笑道:“你睡着了……”
衆人起鬨,她笑了,心道,他什麼都知道,知道我的心事。
而盧南華的眼神則驀地閃過一絲凌厲的殺意,開學第一天,已經有了一次不大不小的摩擦,而現在他又搶了風頭,再沒有比這更讓他憤怒了。
受父親的言傳身教,他在乎的只有權威和地位。
而且他頗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趨勢,他經常說“朋友纔是第一位的,其他都是第二位的,華夏永遠是個關係社會”,因此在洛水縣第一高中上到校領導下到老師、同學,都是他的朋友、哥們,他在其中永遠誰都無法比擬的權威。
而今天,楚秀菡則因爲另外一個男生把他晾在一邊,對他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十七歲的他,雖然成熟但是也有那個年齡男生特有的敏感和脆弱。
他似乎聽見了玻璃水杯破裂的聲音,響起在他的胸腔裡。
他在一瞬間明白。原來,心碎真的不是一個比喻,而是真的碎了,他聽見了那聲音。
一瞬間,他紅了眼睛,那麼多天的苦心經營不如他夏小洛一個投籃的效果,他拍着球,走近了他的隊友。
在別人眼裡,這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其中繁複悠長的滋味,只有其中幾個當事人知道。
盧南華咬着牙低聲對幾個隊友道:“今天,我要那個夏小洛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