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完整場電影,宋佳琪都說不出這電影到底講述了什麼。並不是電影拍攝得不好,其實這部電影在網上的評價很高。
只是她整個人一直都處於雲裡霧裡的狀態。
老是擔心擔心會像電視裡、小說裡一樣,易誠突然牽起她的手,突然湊過來親她一口,或者突然摟住她的腰,或是將手放上她的大腿之類的。
如果發生了這樣的事,她要怎麼應對?義正辭嚴地把他喝退?還是不動聲色地將他的手拿開?或是剛烈地給他一個耳光?
身旁火熱的男性身體,濃濃的青春期男性荷爾蒙氣息讓她頭腦發脹,心神不寧。她深知,這個年齡段的年輕男孩子真的是百無忌憚,衝動起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所以一旦他表現出一點苗頭,就要馬上制止,以免鬧大了不好收場。
但是令她不知是失望還是鬆了一口氣的是,一直到最後,易誠都沒有做出這些舉動,而是規規矩矩地看完了電影,只是時不時扭頭看她一眼,給她一個微笑。
等散場的燈光亮起,兩人向外走去,宋佳琪默默地跟在易誠身後。
“想吃夜宵嗎?”
宋佳琪之前吃晚飯時並沒有吃飽,桌上的菜剩了大半,此時肚子裡已經在鬧饑荒。但她搖搖頭說:“不了,這麼晚了吃東西容易發胖。”
易誠笑着說:“你倒是挺注意養身的,怪不得身材保持得這麼好。那行,我直接送你回去吧!”
被學生讚美自己的身材,宋佳琪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生氣。她張了張嘴,把“不用送了”咽回肚子裡。她知道,他肯定會想辦法送她回去,不管她怎麼拒絕都不會有用。
“今天沒去健身了,突然感覺很不習慣。”易誠又說。
“是啊,”宋佳琪附和着,“總覺得少了點什麼。”這時她猛然想起,趕緊將那個價值一萬多的包遞還給易誠。
易誠沒說什麼,輕易地接過,宋佳琪暗自鬆了口氣。拿着一個正在追求她的小男生送的這麼貴重的東西,真的讓她很有壓力,特別是在她不可能答應對方追求的情況下。
易誠似乎知道她沒有認真看電影,所以並沒有跟她討論劇情、人物塑造之類的,上了的士後就跟她聊起了文學上的事。
聽得出來,易誠的文學素養並不咋樣,但看問題確實很有見地,有自己的獨特審美。
聊着文學方面的話題,宋佳琪總是很愉快,時間也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兩人就到了她住的小區門口。
宋佳琪下了車,易誠也付了錢,跟着下來。
宋佳琪在想着告別的話語。這一天就這麼過去了,雖然有點小插曲,但總的來說還是平平淡淡,她很滿意。
冷不防易誠突然看着她的眼睛,認真地說:“佳琪,我發現我更喜歡你了。”
宋佳琪感到一陣眩暈突如其來,幾乎是出於本能,她呢喃着說:“求你了,別再說這種話了,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易誠微笑起來,一點也沒有氣餒的樣子,也沒有和她在“到底可不可能”這個話題上爭論下去。
“就這樣了,謝謝你,佳琪,”他突然抓着她的手,在她掙脫之前輕輕晃了晃,“早點休息,別熬夜。”
宋佳琪之前設想,如果易誠嘗試來牽自己的手,一定要表現得憤慨、怒氣衝衝,義正辭嚴地把他教訓一頓。
但是這種想象中的情景真正發生了的時候,她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而怒氣,出乎意料地不見蹤影。
“晚安。”宋佳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做到那麼平靜地和他道別。
返身走進小區,她才發現自己心跳得特別厲害,腳下軟綿綿的像踩棉花一樣。
她在路邊的石凳上坐了一會,用手撐着額頭,大口地喘氣。
這時她的手機在手心裡振動了起來——找回手機後,她便沒敢放回被割破的小挎包裡。
一看來電顯示,是她的閨蜜黃婕妤,便接聽了。
黃婕妤開口就說:“你是不是正在跟小鮮肉開房,做着愛做的事情?打你這麼多電話都不接。”
宋佳琪被她的葷話震的臉上發燒,生氣地說:“什麼呀,我是那種人嗎?我剛纔在看電影。”
“是嗎,看電影,那離開房也不遠了。”
宋佳琪對這個女流氓簡直無語了。早知道就不告訴她今晚陪易誠去買東西的事了。“別瞎說,那是我學生,我只是陪他買點東西,然後正好逛到影城門口,就看了部電影。”
“跟我說說,今天都發生了些什麼事?我已經準備好瓜子和小板凳了。”
宋佳琪和黃婕妤從初中時代起就是好友,對她一向是無話不說,便習慣性地開口傾訴,簡單地講了手機的失而復得和買包的小插曲,卻把最後道別時易誠抓住她手的細節略過不提。
“哇,還是個人脈資源豐富的小土豪啊,這麼優質的小鮮肉,你如果不要,就趕緊介紹給我,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黃婕妤的聲音突然增大,宋佳琪生怕被身旁經過的散步的鄰居們聽到。
“怎麼可能讓你泡我的學生,你死了這條心吧色女。”宋佳琪反擊道。
“這樣啊,原來你是打算自己吃掉咯?哎,重色輕友的傢伙!”
“我纔沒想吃呢,你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宋佳琪覺得自己的耳根都在發燙。
“不逗你了,你這個開不起玩笑的傢伙,”黃婕妤說,“你小心點,聽你的描述,這個小男生很會追女孩子,你千萬別跟他鬧出點什麼。你是在學校這種地方,本來就容易惹是非,要是有點閒言碎語,你的前途就毀了,說不定工作都保不住。”
宋佳琪不滿地說:“你覺得我是拎不清輕重的人嗎?這種錯誤我是不會犯的。我不可能跟自己的學生有什麼不清不楚的,我沒那麼不知廉恥。”
黃婕妤半天沒說話,最後卻出來的話卻讓宋佳琪大吃一驚:“你沒發現嗎?你和他已經有點不清不楚了。趕緊劃清界限吧!”
掛上電話後,宋佳琪只覺得空空落落的,黃婕妤最後說的那句話一直在她心裡迴響。
“我真的跟自己的學生有點不清不楚了嗎?”捫心自問,宋佳琪沒法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