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真和江孤雲夫婦二人皆是淚眼婆娑的望着那身穿僧袍,滿面笑容的萬春流。
此時,只見雲海真伸手抹乾淨眼角處淚痕,走到萬春流跟前,柔聲說道。
“萬師弟,近來可好?”
萬春流笑容不改,卻是搖了搖頭,口中唸唸有詞。
“雲老友,悔過和尚。”
雲海真聽得這師弟萬春流竟是把自己以老友相稱,卻是不喊師姐,竟是一時間腦中錯愕,呆楞了半晌,隨即口中接着問道。
“萬師弟,爲何稱我爲雲老友,我可是你雲海真師姐啊。”
只見萬春流仍然是滿臉笑容,依舊是搖了搖頭,繼續念道。
“雲老友,悔過和尚。”
這時,江孤雲走了過來,嘆了口氣,拍了拍自己師妹的肩膀,隨即伸手一指萬春流禿頭頂上的六顆硃紅色戒疤,對着那雲海真說道。
“唉,師妹,別在喊萬師弟了,他此刻已經是六根清淨,四大皆空,看破紅塵了。”
萬春流聞言,對着江孤雲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江老友聰慧,知悔過和尚心意者,爲江老友也。”
江孤雲其實比那雲海真愚笨的多,只是那雲海真卻是真性情,女中豪傑,知道萬春流言語中意思,卻是不忍點破,反而被那單純之極的江孤雲把自己和那萬春流之間唯一的一點師兄弟情誼給狠心斬斷。
那雲海真在聽完萬春流這一句話後,呆愣着看着萬春流爲自己所斷的雙臂,兩袖間空空蕩蕩,一時忍不住心中痛苦,頓時撲到江孤雲懷裡,失聲痛哭。
江孤雲也是沒想到自己解釋之後,師妹反應如此之大,頓時也是呆住,低頭看着懷裡痛哭不止的雲海真,一時無語。
此時,那白洛纔想起來,這悔過和尚,便是先前在自己萬梅山莊養過傷的萬春流,後來卻是不辭而別,沒想到卻是出家當了僧人。
只見白洛上前一步,朝着萬春流行了一個軍禮,隨即說道。
“悔過大師,請問此次來我軍營有何事?”
那萬春流,也就是現在的悔過和尚,見到白洛問到自己來意,轉身對着白洛也是彎腰回敬了一個僧禮,口裡說道。
“白將軍,小僧來此軍營,來意只有兩個。”
“這其一,小僧得知諸位在此齊聚,便是前來看望衆位老友,以及感謝白將軍當年收留之恩。”
白洛點了點頭,表示不必多謝,此乃舉手之勞。
那悔過和尚也是笑了笑,隨即接着說道。
“這其二,便是知道此時秦國大陸和番邦正在交戰,既是打仗,那兵士們必定有所損傷,小僧也算是秦國大陸之人,雖然此時已是毫無戰力,卻還是希望能爲國盡力。”
“此次前來,便是希望在白將軍營中找到一位合適之人,傳授小僧這一年來遊歷所得。”
“這一年以來,小僧傾盡自己心血,只研製出一種止血丹藥,適用於刀傷劍傷。”
“這藥,便是叫做止血生肌丹。”
原來這萬春流,當年在離開萬梅山莊後,跟隨老實和尚遊歷四方,最後在鏡州自己老家處,卻是遇到了自己的雙胞兄弟——萬金油。
這萬金油也是個奇人,哥哥萬春流獨精醫術,妙手治人,被江湖人稱爲醫中聖手,後來失去雙臂,不能再作那醫人手段,空有一番醫術理論,卻是無力實現。
而那弟弟萬金油卻是無所不通,煉丹,打鐵,讀書,捕魚,砍柴,耕田,無一不精,無一不會。
萬金油在年少時,任何事情只要見過一遍一學便會,只是那醫術卻是任其百般學習,卻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
而萬春流遇到萬金油後,這兩兄弟一拍即合,在一年內竟是研製出了一種靈丹妙藥,能讓受到刀砍劍劈的傷口,立即止血,轉瞬即合,端的是神奇無比。
這萬春流兩兄弟便將此藥起名爲止血生肌丹。
此時,白洛聽完這萬春流此時來意後,頓時大喜過望,心道這悔過和尚來的太是時候了,眼下大戰在即,多了這止血生肌丹,自己這手下兵士們便多了一份保命手段。
白洛想罷,對着悔過和尚連聲道謝,隨即轉頭朝着江孤雲等一衆副將說道。
“諸位將領,方纔你們也是聽到了,敢問誰能舉薦一位適合之人?”
此時,那營帳中諸多將領聞言,卻是面面相覷,沒有一人上前敢答這白洛問話,顯然是這軍中並無那合適之人。
白洛見到這麼多人,都沒能推薦一個人出來,心下遺憾,隨即說道。
“難道我軍中便是無人可用嗎?”
這時,那雲海真已是恢復了理智,從那江孤雲懷裡起身,對着臉有怒色的白洛說道。
“白將軍,末將有一人可以推薦。”
白洛聞言,頓時心中一動,這雲海真莫非是和自己想到一塊去了,隨即不動聲色的問道。
“雲副將,但說無妨。”
雲海真低頭想了片刻,這才擡頭,肯定地朝着白洛說道。
“末將推薦的人是,第五卒做那虎皮青椒的伙伕。”
白洛聽完,頓時心中一喜,這雲海真果然是和自己想到一塊去了,笑道。
“既然雲副將推薦,白洛自然也是信得過的,推薦這個伙伕煉製這止血生肌丹,諸位將領可有反對的?”
那營中諸將見到白洛神色,知道這事情肯定就是這麼定下來了,那裡還敢反對,趕緊搖頭表示同意,卻是對那第五卒的伙伕充滿了好奇,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竟能讓白將軍破格提拔。
白洛見到諸將皆是同意,笑着點了點頭,轉身對着悔過和尚說道。
“那便請悔過大師移步,隨白某前去第五卒吧。”
悔過和尚也是點頭,心中卻是對這雲海真剛纔所說的,自己從未聽過的虎皮青椒產生了興趣。
正當白洛準備帶悔過和尚前去第五卒的時候,此時,忽地營帳外,一名兵士跪地報告。
“啓稟白將軍,那番邦大將蠻力骨此刻正在陣前邀戰。”
白洛聞言,臉色頓時一緊,朝着那跪地的兵士說道。
“你且領這位悔過大師前去第五卒找那做飯的伙伕,好生帶路,切莫怠慢。”
隨即轉頭對着悔過和尚和身後的江孤雲一衆將領說道。
“悔過大師,怨白某不能同行了。”
“衆將領聽命,拿好兵器,招齊各自卒隊,準備上陣迎敵。”
江孤雲等一衆將領領令稱是,隨即各自前往自己卒隊召集人馬。
白洛此時也是急衝衝的奔回自己的營帳中,穿好盔甲,帶上寶劍,整裝待發。
那悔過和尚望着白洛匆忙的身影,心中頓時對這位劍神充滿了敬佩之情。
武州,嚴冬季節,大漠,黃沙白雪,兩軍對陣。
古詩有云。地闊鳥飛遲,風寒馬毛縮。落日照大旗,馬鳴風蕭蕭。
此時,日還未落,馬未嘶鳴,地卻廣闊,風也寒冷。
秦國大陸軍隊和番邦大軍正相互對峙着,軍中各有兵士五千餘人,均是手持刀劍,殺氣騰騰。
一眼望去,只見番邦大軍人員齊整,各個身穿野獸皮襖,護腳處厚重皮毛保護着小腿。
反觀秦國大陸軍隊,人人隻身穿一件單薄兵服,腳蹬一雙布鞋,站在那雪水之中,手中除了拿着各自兵器外,還緊緊握着一隻辣椒。
忽地,一陣寒風吹過,秦國大陸兵士各個凍得渾身發抖,緊捂雙臂,護於胸前。
而且那雪水冰冷,凍徹透骨,人人雙腳皆已是凍僵,毫無知覺。其中有不少兵士已是忍受不住,趕緊拿出手中辣椒,咬下一大口,以求緩解身上冷意。
此刻,兩軍陣前皆是有一名大將,全副武裝,雙目對望。
白洛身穿一件銀白色盔甲,腰懸一柄寶劍,騎在一頭黑色駿馬上。
回頭看了看身後那羣瑟瑟發抖的兵士,白洛在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隨即繮繩一抖,騎馬上前,對着對面那番邦大將蠻力骨大聲吼道。
“蠻子骨,敢單挑否?”
那蠻力骨上身穿着一件熊皮襖,頭頂一個虎頭帽,手持一把長柄狼牙棒,同樣的騎在一匹黑馬之上,只是冷冷的望着支身上前邀戰的白洛,卻是不答話。
這時,蠻力骨身邊一個軍師模樣的人上前低聲說道。
“主將,我看此時秦國軍隊士氣低落,不如,我們趁此機會,將其一網打盡。”
蠻力骨眼睛不曾離開白洛,卻是說道。
“軍師,你可不要小瞧了這白洛,秦國大陸兵法有云,觀國者觀君,觀軍者觀將。”
“兵無強弱,強弱在將,將賢而士勇。懂嗎?”
那軍師聞言點了點頭,轉頭跟那蠻力骨一樣看着白洛。
只見白洛此時一人身騎黑馬,威風凜凜的立於陣前,雖然其身後將領兵士抖抖索索,那白洛卻還是一副從容不迫,臨危不懼的樣子。
軍師看完白洛模樣後,頓時對着馬上的蠻力骨說道。
“主將英明,三軍之勢,莫重於將,我看這白洛胸有成竹的樣子,當真是輕敵不得。”
若是江小湖此時在此聽到這番邦大將之間的對話,也會驚訝,番邦人竟是對這秦國大陸兵法清楚明白,瞭如指掌。
此時寒風陣陣,刮個不停,風聲掩蓋住了這兩人的聲音,白洛也是聽不見,見到蠻力骨半天沒有反應,隨即策馬又前行幾步,從腰間抽出寶劍,劍指那番邦大軍,口裡吼道。
“膽小蠻子骨,白洛在此,敢單挑否?”
那蠻力骨卻是絲毫不懼,手中狼牙棒一橫,也不管身邊軍師勸阻,策馬來到白洛跟前,笑道。
“小兒白洛,你我之前對戰數回合,你有幾斤幾兩,我再是清楚不過了,難道這次我還會怕你。”
白洛見到這蠻力骨肯出戰,頓時心下大喜,也是知道自己身後這幫弟兄們在這雪地中堅持不了多久,乾脆速戰速決,口裡說道。
“既然如此,那邊來戰吧,蠻小骨,你小心了。”
白洛說完,雙腿一夾馬肚,馬兒受力,隨即向前猛衝不止,而此時白洛已是寶劍在手,劍尖直指那番邦大將蠻力骨。
同時,秦國大陸軍營,第五卒火頭房。
那兵士領着悔過和尚來到火頭房門口,停下腳步,對着悔過和尚說道。
“大師,此處便是第五卒火頭房了,你只需找那伙伕便可。”
兵士剛說罷,隨即急衝衝跑回自己營帳,取好兵器,竟是前去陣中找自己大將白洛了。
江小湖此時正在火頭房和那江靈江義兩人正聊着天呢,忽地發現一個光頭和尚走了進來。
待江小湖看清此人模樣時,竟是大喊一聲,隨即撲上前去,緊緊抱住這無臂和尚,口裡喊道。
“萬叔叔,竟然是你。”
萬春流萬萬沒有想到,這伙伕竟是當年的那個毛頭小子,也是驚訝道。
“江小湖,你還沒死?”
江小湖笑着連往地上呸了數口,說道。
“嘿,萬叔叔,瞎說什麼呢,怎的,你忽然來這裡了,我爹我後孃還好吧。”
萬春流聽得江小湖這幾聲萬叔叔,心中一暖,也是笑道。
“小僧現在叫做悔過和尚,你爹孃現在在白洛那裡,好得很。”
說罷,萬春流也是奇怪道。
“怎的,你爹孃和白將軍現在在上陣對敵,你卻在這裡做個伙伕。”
只聽江小湖對着萬春流說道。
“萬叔叔,你有所不知,現在朝廷有個大官想殺我,我若是此時冒然去找爹孃,怕是會連累他們,得需找個好機會才行。”
“再者說,白伯伯武功高強,加上我爹我後孃,應該不會有太多危險。”
萬春流點了點頭,頓時對江小湖刮目相看,口裡說道。
“一年不見,你成熟了許多。”
江小湖揮了揮手,把江義和江靈招呼到身邊,朝着萬春流介紹了一番,隨即問道。
“萬叔叔,你來找我,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萬春流卻是不着急,等了等片刻,這才緩緩開口說道。
“重要的事情,倒是沒有...”
“只是,你有興趣跟萬叔叔我學習煉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