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氣宇軒昂的中年人大步走上了甲板,毫無疑問這就是樊家的大家長樊有時了。
對於一個家族宗族的族長稱呼,或許全世界都不一樣,而在江南這邊,大家都是稱呼大家長,表明他需要管理這整個家族的身份。
或許在解放前,一個家族的大家長通常都由宗族裡最老的長輩擔任,因爲這樣纔有足夠的威望能震住整個家族;然而現在卻不同了,所謂家訓族規這些都不被法律承認,執行家法甚至還要受到法律制裁,各個家族因此也都各自轉變了,由族內最有成就,掌握資源最多的中年人擔任大家長。
其實在東林的時候,周黃民也是想仿效這些家族,讓周銘的資源不斷向自己傾斜抓在手中,讓自己成爲名副其實的大家長。
如果繼續讓他做下去,他很有機會成功,只是碰到了周銘,他做的那一切就都成了笑話。
樊有時卻不一樣,他是早早的就成爲了樊家的大家長,大多數樊家的資源都被集中在他手上。
吳蘇司法局長見到樊有時要尊稱一聲舅爺,他手裡的產業遍佈濱海吳蘇,不管是金融股票還是紡織印刷,又或者是房地產珠寶,以及茶莊糧鋪酒店這些,可以說政府放開的產業基本樊有時都有投資,任何在江南一帶的商業行爲,也都繞不開樊有時。
甚至還有一句戲言,說是隻要在濱海或者吳蘇隨便哪裡花出一百塊錢,最後總能落到樊有時的口袋裡。
儘管這只是一句玩笑話,但卻也足以能從另一個方面證明樊家在江南這一代的勢力。
也正是因爲這樣的原因,於勝戎纔會首先選樊家合作,纔會在聽到周銘招惹了樊家以後那麼激動,非要周銘主動去樊家負荊請罪不可。不是他非要欺負周銘,而是樊家的能量讓他不能不這樣做。
周銘打量了他兩眼,覺得樊家不愧是范蠡西施這對才子佳人的後代,這中年人長着一雙女人一樣的桃花眼,卻有着富有魅力的高鼻樑,再配上那一身馬褂長袍,還頗有一些儒雅的感覺。
也是隨着樊有時走上了甲板,頓時讓整個甲板上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於勝戎恨瞪了周銘一眼:“讓你早點去樊家負荊請罪你不去,現在好了,樊家找上門來看你怎麼辦?”
這個時候,於勝戎是真的覺得周銘是很不可理喻的,他怎麼也想不通這周銘究竟是什麼腦回路,不就是簡單給樊家道個歉嗎?這有什麼,那可是樊家啊,多少人想找樊家道歉都沒這個機會,你怎麼不知道珍惜呢?
年輕人就是年輕人,死要面子活受罪,把自己那點臉皮看的比什麼都重要,一點也不顧全大局,只知道憑着自己的喜好任性妄爲!
不過於勝戎轉念一想這樣也好,因爲如果周銘在這個事情上吃了大虧,那麼自己在跟他的合作上,就能佔據很大主動了。
於勝戎說到底還是很覬覦這個娃娃笑集團的,以他的眼光,可以看出娃娃笑的潛力。
如果自己能借着這個機會抓住周銘,投資入股娃娃笑集團甚至掌握一定的公司權力,就能爲家族帶來不可限量的收益。
想到這裡,於勝戎主動上前向樊有時問好,並主動介紹起了周銘。
“樊先生您好,我是紹興的於勝戎,原本我來濱海應該主動去拜訪您的,卻沒想居然還讓您先來找我了,真是讓我慚愧呀!”於勝戎隨後指着周銘,“哦這位就是周銘先生。”
周銘?
樊有時皺起了眉頭,眼睛也眯起來了。
於勝戎見樊有時這樣,讓他感到十分高興,因爲他知道樊有時馬上就要發作了,到時候看周銘你怎麼收場!
“樊學剛,你趕緊給我滾過來給周銘先生道歉!快!”樊有時突然怒吼道。
“周銘,你看我就說你過來招惹樊家就是很不明智的,還不馬上道歉……嗯?給周銘先生道歉?”
見樊有時果然和預料的一樣突然發難了,於勝戎立即下意識的跟着說道,可他話才說了一半頓時反應過來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樊有時,都以爲自己聽錯了,怎麼還讓給周銘道歉了呢?
於勝戎腦筋轉不過來,那邊卻又一個年輕人被押着押上了甲板,他就是樊學剛。
樊學剛此時就像是犯人一樣被押上了甲板,樊有時對他說:“還記得我對你說過什麼嗎?不要我再教你第二遍了吧?”
樊學剛搖搖頭,然後十分恭謹的向周銘深鞠一躬:“周銘先生非常對不起,之前是我沒有管教好自己的手下,也是我太狂妄自大了,我爲我之前我的言語和行爲衝撞了您,現在向您道歉。”
樊有時也說:“周銘先生很抱歉,是我沒有管教好他,纔會讓他做出了那些無法無天的事,現在我讓他親自給你道歉,還望周銘先生不要往心裡去。”
周銘說:“樊有時先生客氣了,我知道樊大少也是爲了維護樊家的面子嘛,我能理解的。”
“既然這樣那就最好不過了,我現在看周銘先生和於勝戎先生在這裡,肯定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商議,那麼我們也就不多打擾了,希望我們能有更多見面的機會,周銘先生如果下次再路過吳蘇的話一定要聯繫我們,讓我也好盡一盡地主之誼。”
樊有時這麼對周銘說着,隨後就又帶着樊學剛像他們來的時候那樣匆匆離開了。
一輛奔馳豪車就停在路邊,樊有時和樊學剛很快避過人羣坐上了車。
才坐上了車,樊學剛就忍不住說道:“爸,爲什麼今天非讓我過來給那個周銘道歉不可?你都沒看到他那個嘴臉,分明就是小人得志,現在我們樊家都向他低了頭,豈不讓他更膨脹了嗎?”
其實這些話樊學剛很早就想問了,可今天他還在睡夢中就被老爹一個電話給叫醒,隨後老爹就怒氣衝衝從吳蘇趕到了濱海,樊學剛見老爹板着一張臉,他哪敢多說什麼,只能是老爹說什麼自己做什麼了,直到現在,樊學剛見老爹的表情有所緩和,才大着膽子問了出來。
樊有時看了自己兒子一眼,讓樊學剛頓時一個激靈。
“爸,我知道自己錯了,而且我也按您說的去給那個周銘道歉了!”樊學剛馬上表態。
樊有時無奈的搖搖頭:“看來你還並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裡對嗎?只是我要求你這麼做,你才這麼做的。”
樊學剛的臉色有些尷尬,因爲他的確不認爲自己要報復那個周銘有什麼問題,要知道自己可是樊家大少啊,他就算在國外有點成績,但回到國內他還能翻起什麼浪來嗎?尤其還在這濱海?
作爲樊家大家長,樊有時是多聰明的人,只一眼就看穿了樊學剛心裡的想法。
不過他也沒像之前那樣苛責自己兒子,而是先問他道:“你知道那周銘爲什麼要帶着周黃寧回濱海嗎?”
樊學剛搖搖頭,他不是沒有聽說過周黃寧的那些事,但他卻明白自己父親既然這麼問了,就肯定沒那麼簡單,自己還是不要班門弄斧,惹自己老爹不高興的好。
“報復,這就是周銘這麼執着帶着周黃寧回來濱海的原因。”樊有時說。
“啊?”樊學剛有些傻眼,他沒想到自己居然猜對了嗎?
“難道真是爲了他父母的事情?”樊學剛有點不敢相信的問。
樊有時點點頭:“聽起來好像很不可思議,但仔細想想倒是挺符合他的做派,況且你都知道江南虎代表了你的臉面,你要那麼氣勢洶洶的找他興師問罪,可那是周銘的父母啊?被人害得進了派出所,不把濱海鬧得一個底朝天,他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當然周銘也明白,一個周黃寧是翻不起什麼浪花的,他背後肯定還有人,但周銘常年在國外,他並不瞭解濱海的形勢,所以他就帶着周黃寧回了濱海,目的就是希望能把背後的推手給揪出來。”樊有時說着看了樊學剛一眼,“卻沒想到你這麼積極的跳出來了。”
樊學剛縮了縮脖子:“對……對不起,我沒想到這個周黃寧還有這個意思,所以周銘就以爲我們樊家是背後推手了嗎?”
樊有時皺着眉頭仔細想了想才說:“我不知道,不過應該還不至於,周銘只是試探,這也是我爲什麼得到消息以後那麼着急要過來濱海,帶你去給他道歉的原因。”
“就只是爲了不希望他誤會我們嗎?”樊學剛十分驚訝的問。
他不敢想象自己父親什麼時候這麼慫了,居然會這麼害怕被人誤會,那不是樊家的風格!
“你以爲我只是害怕被那個周銘誤會?我只是不想樊家被擺在風口浪尖上罷了!”
樊有時重重嘆了口氣,他提醒樊學剛:“你也好好想想,你爲什麼會在那個時候出現在外灘35號,還有爲什麼周黃寧會把周銘的父母害進派出所。”
樊學剛並不傻,只是作爲一個年輕人,縱然是在樊家,他的閱歷不夠,很多事情還達不到,現在父親這麼一點撥,他立即反應了過來:“這是一個局?”
樊有時點點頭:“是啊,有人想借周銘的手來攪亂濱海的局勢,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後面又會有哪些手段,但是我所知道的是,我們樊家絕對不能被排到最前面,是最先被波及的。”
“所以……”
樊有時看着自己兒子:“這個歉我們道的非常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