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湖酒店是南江市爲了適應自己國際化大都市身份專門建設的酒店,全部按照國際一流酒店的標準建設的。不過說歸說,但大多數人還是更習慣於去老的東門酒店,包括很多的商業會談和政府會議什麼的,畢竟那裡更熟悉一些,只是誰也沒有想到,這家酒店落成後不久,一個足以影響整個南江金融圈的會議,在這裡召開了。
孔曉琳是南湖酒店的經理,她是一個非常強勢也是非常富有傳奇色彩的女強人,她原來也是市政府的一個小幹部,後來在中央改革開放的號召下下海經商,賺了一點小錢,後來南湖酒店開業,她毅然放棄了自己的事業,來到南湖酒店出任經理。
這天上午,孔曉琳來到南湖酒店,她身着一身黑色得體的職業套裝,一頭秀髮盤起,顯得盛氣凌人,門口的迎賓小姐向她問好,孔曉琳點點頭,她見兩個迎賓小姐似乎有些懈怠,不由秀眉一皺:“都給我打氣精神來!今天是我們酒店開業以來最重要的日子,有很多大人物要來的,別給我們酒店丟人!”
被孔曉琳這麼一說,那兩個迎賓小姐一下把腰挺得更直了,一身旗袍將她們的身姿勾勒得完美無疑。
這時一輛奧迪車停在了酒店門口,這是杜鵬的車。
見到這輛車,正要進酒店的孔曉琳急忙迎出來,周銘和杜鵬下車,孔曉琳帶着微笑着說:“歡迎周先生杜先生。”
周銘對孔曉琳點點頭問:“會議室都準備好沒有?”
孔曉琳回答說:“已經準備好了,周先生和杜先生可以先去休息室休息一會,等人來了我再去請你們。”
周銘說好的,就讓孔曉琳在前面領路了,等他們走了以後,兩個迎賓小姐才鬆了口氣,一人問道:“那兩個年輕人是誰呀?怎麼孔經理都那麼怕他們的樣子?”
“不知道,不過看他們坐的車,我們都不認識,不過看起來像是上檔次的車,應該身份不簡單。”另一人猜測道。
不稍一會,又分別有幾輛桑塔納開過來了,這車是她們認識的,隨後當他們看到從車上走下來的人時,一下瞪大了眼睛:“快看快看,那不是中行的田行長嗎?還有建行的薛行長、農行的許行長和交行的吳行長,這可了不得了,難怪剛纔孔經理那麼緊張,看來今天在咱們酒店是有什麼重要的聚會了!”
只不過這兩個只是迎賓小姐,她們只能看到這些行長走進酒店,如果要是給她們看到這些手裡握着巨資的行長,他們走到酒店的會議室裡,卻只能在下面坐着,不知道她們又會作何感想。
在休息室裡,杜鵬和周銘坐在沙發上,周銘隨意的看着電視喝着茶,但杜鵬卻時不時的看看時間顯得有些煩躁。
“周銘,今天就我們倆到底行不行呀?陳叔叔不來至少咱們也應該把陳叔叔的秘書請來吧?沒有一個政府官員在這裡壓陣,那些銀行行長又都是傲得很的人物,肯定很難說話的。”杜鵬有些擔心的問周銘道。
“其實沒有政府官員在場,這些行長反而更會表現他們的真實想法,不會敷衍我們。”周銘說,見杜鵬還有些擔心,周銘接着說,“你放心吧,今天行不行其實都是無所謂的事情,反正陳市長那邊已經和省行溝通好了,我們這邊頂多只是走個過場罷了。”
杜鵬擺擺手說:“隨便了,反正都是你這個傢伙搞出來的事情,你這個傢伙也是一個非人類,不能以常理推論。”
周銘哈哈一笑,隨後酒店經理孔曉琳進來說行長已經到了,周銘和杜鵬起身出門,當週銘和杜鵬來到會議室的時候,這些行長們都已經在下面坐好了。
杜鵬在旁邊的位置坐下,周銘則走上主席臺,孔曉琳親自給他拿來話筒,周銘拍拍話筒然後說:“在座的都是咱們南江市的金融鉅子,所以我非常感謝大家能在百忙之中抽空來參加這個會議,我叫周銘,相信你們有些人應該已經認識我了,我是陳雲飛市長特聘的發展顧問,之前咱們南江市的第一次土地拍賣,也是我主持的。”
聽着周銘的話,下面有人不耐煩道:“周老闆,這些話就不要再說了吧?我們都很忙的,你直接說重點就好了。”
這話讓杜鵬心頭一跳,心說沒有政府官員在這裡,這些傢伙果然跳起來了,周銘好歹也是陳叔叔特聘的發展顧問,這點面子都不給?
不過對於周銘來說,他倒覺得這是正常的,畢竟這些傢伙在南江都是有身份的人,如果是平時自然會給人三分薄面,但今天他們平白被陳市長請來開會,卻要聽一個小輩在臺上叨叨絮絮的講話,這換誰心裡都會不爽了,其中哪個脾氣稍微衝一點的,自然就要發表不滿了。
所以周銘微微一笑,對那人說:“這位是中行的田行長吧?請稍安勿躁,我馬上就會進入主題了。”
“我之所以要從我自己介紹起,是因爲我拍賣了南江第一塊土地,也是我讓杜鵬去政府拍地,然後囤積下來轉手再賣出去的,我這樣說,大家應該知道我今天要和大家講什麼了吧?”周銘問。
“你是想說現在南江的炒地風潮?那和我們有什麼關係?”下面有人說。
“當然有關係,並且關係還大了去了,”周銘說,“據我所知,目前咱們南江市乃至整個嶺南省,能拿出千萬來買地的公司屈指可數,但是現在參與炒地的公司少說也有幾十家,這些公司,他們根本沒有錢,他們的錢全都是從銀行貸款出來的。”
下面工行的孫行長說:“周顧問,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這些公司都是拿土地作爲抵押進行貸款的,所有的手續都合理合法,這有什麼問題?”
“孫行長真的覺得沒有問題嗎?如果孫行長真的覺得沒有問題的話,那麼孫行長就可以離開了,反正今天這個會我知道你們也都是不想開的,我無所謂。”周銘聳聳肩說。
周銘這番話立即讓下面沸騰了起來,他們拍着桌子指着周銘罵道:“你這傢伙也太囂張了,我們是尊敬市委市政府尊敬陳市長才叫你一聲周顧問,你不要以爲你就真是什麼領導了,你也不想想自己是個什麼玩意?我們要是不理你你連個屁都不是!”
周銘靜靜聽着下面的叫囂,這些傢伙雖然嘴巴上叫的兇,但他們也清楚今天這個會議的重要性,所以她們就只是嘴上罵罵,卻一個都不敢走。
聽他們罵完以後,周銘才說:“其實不管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罷,我是爲了你們好,我今天才會站在這裡的,至於爲什麼?你們都是銀行系統的人,我想你們都應該知道你們各自的省行最近下發的通知,以及最近陳市長經常往省裡跑的事情吧?”
原本聽着周銘前一句話,下面還有不服氣的,但聽到周銘後面的話,這些人就都不說話了,因爲周銘所說的,也正是他們所擔心和想搞清楚的。
見下面都不說話了,周銘接着說道:“最近省行下發通知,要求各行做好壞賬呆賬的清查工作,並以此作爲對銀行領導幹部的工作評價。這個通知,雖然看起來好像只是銀行系統內部的臨時政策,但實際上,這卻是和現在南江市的炒地情況密切相關的。”
建行薛行長這時說話道:“周顧問,既然你是市政府的發展顧問,那這個主意肯定是你出的吧?”
一石激起千層浪,薛行長的話立即引起了其他人的激憤:“就是說,你這個年輕人一點都不會做事!你沒本事去抑制炒地風波,沒本事去對付那些奸商,把地價降下來,卻過來拿我們銀行系統開刀是個什麼意思?你真以爲我們銀行系統是好欺負的嗎?”
這一幕讓旁邊的孔曉琳看傻眼了,由於這一次是南湖酒店開業以來的一次很重要的會議,她這個酒店經理是全程陪同服務的,卻沒想到看到這一幕會議。
孔曉琳以前也是機關人,大大小小的機關會議也都參加過,但她卻從沒有見到這樣的會議景象,怎麼會議的主持和下面參加會議同志還能這樣吵起來呢?這還有沒有基本的會議紀律了?這樣吵吵鬧鬧下去這會還要不要開了?事情還要不要說了?
看來這年輕人還是壓不住場面那!
孔曉琳心裡嘆息了一句:雖然他是陳市長特聘的發展顧問,但畢竟太年輕了,本身又不是任何政府幹部,怎麼可能讓這些四五十歲的行長服他呢?尤其他今天說的話還這麼衝,這完全就是在挑起戰爭嘛!看來今天這場會議要成爲一出鬧劇了,真是沒想到南湖酒店第一次這麼重要的會議竟然會是這個結果。
孔曉琳這麼想着,她下意識的看了臺上的周銘一眼,卻見周銘依然雲淡風輕,一點也沒有着急的樣子,這讓孔曉琳心頭一動:難道他是故意的?
這個時候的孔曉琳只是感覺奇怪,但她卻萬萬想不到,接下來她會親眼見證她這輩子從沒有見到過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