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燕娘目瞪口呆,對上主持殷切的目光,喃喃道:“既然養女是真的,內外又有重兵把守,讓那女子避禍兩天,也未嘗不可。”
她想着老主持如此急切,甚至說出要離開寺廟,也要幫這位養女。那麼,如果阮景昕不答應,事情反倒不好掌控,也會壞了跟主持之間的情誼。
如此,倒不如讓那養女送進來,好歹弄在眼皮底下盯着,到時候也翻不出什麼風浪來。
聽罷,阮景昕便點頭了:“既然謝姑娘替主持求情,便破例一回。只是要委屈那位姑娘,跟謝姑娘擠一擠了。”
謝燕娘瞪大眼,深知她是拿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麻煩到底還是要留在身邊,不由苦着臉。
老主持卻連帶微笑,雙手合什向她行禮:“有勞女施主,貧僧感激不盡。”
主持行如此大禮,叫謝燕娘驚慌地連連擺手:“主持不必客氣,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她說得心虛,不敢告訴主持關於以前的事,想必主持是不信的。而且自己會讓那養女留下來,更多的是爲攝政王着想。
經歷了一世,謝燕娘早就沒有了到處氾濫的同情心。
曾經也因爲這份同情心,招狼入室,惹得一身騷。
謝燕娘對那位章夫人和她的養女確實有些憐憫之心,卻不會爲了兩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而讓阮景昕陷入絕境。
阮景昕幫了她,就算是因爲利用之意,謝燕娘如今也跟他坐在一條船上。
攝政王好,她才能好。
所以,謝燕娘只能愧對主持的感謝了。
這位養女幾乎快在天亮前才感到靈法寺,渾身狼狽不堪,穿着的粗布衣裙,裙襬沾滿了泥巴不說,還被撕破了好幾道口子,頭髮凌亂,神色驚慌,顯然經歷了一番艱難纔到達此處。
看見她悽慘的模樣,就連心硬的謝燕娘也忍不住唏噓。
都說女子嫁人如同投胎,嫁得好男兒,便是倖幸福福。所嫁非人,那就是生不如死。
這位章夫人的養女,運氣實在不怎麼好,嫁的是秀才,做的是秀才娘子,如今卻輪到這般淒涼的地步。
“多謝主持的收留,”少婦紅着眼欠身行禮,雙腿一軟險些摔在地上。
主持滿眼憐惜,因爲避嫌沒有扶起她,柔聲安慰道:“女施主可以在此處住兩天,回頭貧僧便派人送你到別處躲一躲。”
“是,”少婦慢吞吞站起身,眉宇間的疲倦怎麼也掩飾不住。
下巴尖尖的,眼底滿是青影,這段時日來擔驚受怕,不知道受了多少罪。
龐禹狄可沒多少憐香惜玉的心思,打量着少婦,涼涼地問道:“信上不是說你帶着一個丫鬟過來的,怎麼只有你一個人?”
他摸着腰間的刀柄,似是少婦回答得有一絲不對勁,自己就會毫不猶豫斬殺之。
少婦面露驚恐,兢兢戰戰地回答:“原本我是帶着丫鬟一起逃出來的,只是半路快要被追上了。丫鬟便讓我換上她的衣裙,從另外一個小道跑了出來。”
一邊說着,她忍不住低頭啜泣:“若非丫鬟的幫忙,我也不能逃出來了。”
謝燕娘瞧着少婦哭得梨花帶雨,卻有種說不出的違和。
到底哪裡不對,她卻怎麼也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