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是九月初,丹桂飄香的時節,距離司趙澈下聘之日已過去大半個月了。在這大半個月的時間裡,趙澈流水似的將各種金銀珠寶送進相府,當然經過上一次的經歷,大夫人雖然命人將那些箱子擡入倉庫,卻不敢讓人清點,原本想將怨氣發到司徒情身上,但趙澈偏偏派了八名親兵將司徒情所居住的院子守得無懈可擊,不但如此,還派了兩名武功同樣高強的婢女保護,其中名爲琴兒的婢女每日都要回王府向趙澈進行彙報,以至於葉氏絞盡腦汁也沒辦法對司徒情下手。
恨得牙癢癢的不僅是葉氏,每日都感覺被人監視着的司徒情對趙澈這種近乎監視的保護也是極爲不痛快。
彷彿吸取了墨雲的教訓,這一次趙澈留給司徒情的兩名婢女除非司徒情吩咐,否則絕對不會多嘴問話,尤其是祥雲,若是司徒情不發話,她就能像雕塑似的一站就是一整天、
這日,司徒情正在屋裡翻看趙澈連日來送往相府的禮單,長長的禮單竟看了足足半個時辰,可見之半個月來趙澈送來了多少禮物。
正當司徒情將禮單合上的時候,司徒震遠腳步匆忙地走了進來。他看了眼司徒情披散在肩頭的青絲,以及那純白色的袍,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焦急:“皇上馬上就要來了,你還不趕快梳妝打扮。”
趙睿來做什麼?司徒情心中一跳,總覺得有什麼不太好的事情要發生。確切來說,應該是隻要有趙睿存在,就不會發生什麼好事。
司徒情起身,撣了撣衣袍:“走吧。”
司徒震遠看了看司徒情身後的祥雲,那意思毫無疑問是讓祥雲幫司徒情梳妝打扮,但是祥雲只是低着頭,彷彿根本沒有看到司徒震遠似的。
“你這樣出去,成何體統。”司徒震遠還是忍不住說道,“女兒家就該有女兒家的樣子。”
司徒情眉毛一挑,沒有說話徑直走出房門,司徒震遠最終也只能無奈跟上。祥雲原本也像跟上,不過當她準備提步的時候,卻看到司徒情不動聲色地使了個眼色。於是,在司徒情和司徒震遠剛離去,院子裡的八名親兵以及祥雲就從地道離開,彷彿從未來過一樣。
到了正廳,司徒情遠遠的就看到趙澈一身盤龍繡金龍袍,端坐在主之上。司徒震遠率先行跪拜之禮,當司徒震遠行完禮卻看到司徒情只是一動不動地站着,額上頓時滲出了細密的冷汗,可是當着趙睿的面他又無法呵斥提醒。
趙睿對於司徒情沒有行跪拜之禮並沒有太放在心中,因爲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司徒情身上那淡漠疏離的氣質所吸引了,以至於根本就沒有在意站在他面前的女子是否違背了規矩。
“放肆,見了皇上還不下跪行禮。”打破這一局面的是大夫人葉氏,她原本還想着該怎樣擺司徒情一道,卻不曾想到司徒情竟然自己將機會送上門來。
趙睿被這一聲呵斥弄的有點不高興,好
好的欣賞美人卻突然被人嚇了一跳,這心情能好麼?大夫人葉氏看到趙睿掃過來的不悅不光,心裡咯噔一下,完全無法理解,爲什麼趙睿會對她惱火!看着這一幕的司徒情心中暗暗冷笑,她太瞭解趙睿了。對於這個從前不得寵,生母位份也不高的六皇子來說,所謂的皇家禮儀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在趙睿字典裡,那就只有一句話:想要的,不擇手段得到。如今他既然已經身爲一國的君主,登上了皇位,自然也根本無需在意那些虛禮,因爲只要他高興,就可以容忍一切,他若不高興,就會利用手中掌握的最高生殺大權讓對方生不如死。
“司徒情,你可知罪。”雖然這麼說了,但趙睿的語氣卻一點責怪的意思都沒有。
“臣女不知。”讓她給趙睿下跪,開什麼玩笑。
趙睿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露出了讚賞目光:“司徒大人,你這個女兒可是絲毫不輸給男子啊,哈哈哈!”
司徒震遠連忙欠身行禮,心裡卻有些懊惱。如果當初他好好培養司徒情的話,或許也是不錯的選擇。這樣他司徒震遠也不會處處受制於葉氏一族了。
若是不知道趙睿的真正爲人,只怕司徒情也要被他這爽朗的笑聲給矇騙。但是她瞭解趙睿,她知道趙睿對她之所以白班容忍的原因在於這個男人還沒有得到她。
“司徒情,你可知朕此行的來意?”
“不知。”這一次,司徒情已經連臣女兩個字都懶得說了。
“朕今日前來是想問你究竟打算如何?”趙澈輕輕咳嗽了兩聲,接着道,“皇叔已經向朕求了旨意,而朕也……答應了賜婚,但你卻遲遲不肯嫁入王府,這是爲何?”
司徒情沉吟片刻,盤算着趙睿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不管趙睿究竟是什麼意思,司徒情都知道他不希望自己嫁給趙澈。只是就算她不嫁給趙澈,也絕對不會入宮爲妃。
“皇上,臣女一心向佛,不願嫁入王府爲妃。”司徒情神色淡漠,眼神看着虛空中的某一點,以至於在旁人看來竟有幾分看破紅塵的意思。
沒有人知道,司徒情之所以會看向虛空,是因爲她擔心自己若是看向趙睿,目光中會不自覺流露出恨意。這個男人……這個讓他生不如死的男人,看着他的時候,司徒情恨不得親手用刀劈開他的胸膛,看看這個男人的心究竟是什麼顏色。
趙睿以爲司徒情不願意嫁入王府是因爲她希望入宮爲妃,所以才特意前往相府一問究竟,若是司徒情真的想入宮,他自有辦法可以讓她入宮爲妃,可如今司徒情卻說一心向佛,這又是什麼意思?
對於趙睿來說,就算摸不清楚司徒情的意思也無妨,因爲他皇上,無論對方的意願究竟如何,最後都必須順從他的意願:“司徒情,你可願隨朕入宮?”
葉氏一愣,臉色馬上變得極爲難看,而司徒震遠則低着頭,臉上沒什麼表情,倒是看
不出心裡在想些什麼。
司徒情淡淡一笑:“皇上讓臣女入宮,又是所爲何事?”
趙睿剛想說冊封爲貴妃,可是一想到司徒情剛剛那句一心禮佛,就將到了喉嚨口的話給嚥了回去:“皇后如今懷有身孕,正是需人照顧的時候,你既爲皇后的妹妹,入宮照顧也是合情理的。”
“皇上,與人爲奴,怎及自在稱王來的快活?”司徒情的笑容越來越濃,容色亦是生動得有些不真實,“臣女雖然不才,卻也不願意做那些奴才的活。”
大夫人緊握拳頭,向司徒情投去一道陰毒的目光。
“哦?進宮陪伴自己的姐姐,怎麼能算與人爲奴呢!”趙睿饒有興趣地盯着司徒情,這個女人冷漠起來讓人心動,同樣,笑起來也有着奪人心魄的感覺,“說吧,你究竟想要什麼,只要你開口,朕一定成全你。”
“皇上此話當真?”司徒情嘴角一勾,心裡卻滿是冰冷。
“君無戲言。”趙睿心中暗喜,從司徒情拒絕嫁給趙澈開始,他就隱約覺得這個女人一定是在等待什麼。如今他終於知道司徒情想要的並非是成爲他的妃子,而是進入朝堂,如此看來,這個女人恐怕並非自己之前所想的那樣,只是空有一副皮囊。
司徒情緩緩道:“臣女想要進入內閣。”
“內閣?”趙睿沉吟片刻,“內閣並未設置女子的官職,若是尚宮局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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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情打斷趙睿的話:“皇上,您乃是一國之君,整個天下都是您的,何況區區一個內閣?”
司徒情的這句話讓趙睿很受用,甚至有些飄飄然起來:“說的在理,好,朕就允許你進入內閣,任……文華殿大學士,可自由出入宮中!”
“臣女斜皇上。”司徒情微微欠身,仍舊未行跪拜之禮,不過趙睿不在意,其他人就算再有意見也無可奈何。
“對了,朕聽聞皇叔賞賜給你的兩個婢女擅於舞劍,朕到想看一看,這劍究竟舞的如何?”趙睿這話雖是說的漫不經心,但司徒震遠卻立即明白了趙睿的意思。同樣,司徒情也明白趙睿若是真的讓祥雲和琴兒舞劍,到時候一定會找尋藉口將她們帶入宮中嚴刑逼供,到時候只怕王府頃刻間就會擔上一個 謀反的罪名。
“皇上是否弄錯了,從未有過什麼擅於舞劍的婢女。”司徒情眼眸微垂。
“哦?是麼?這麼看來是朕弄錯了?”趙睿的手指輕輕在桌子上敲着,司徒情知道,那是趙睿心情開始變得不好的徵兆。
“皇上若是不信,可以移駕去臣女的院中一觀。”
衆人以趙睿爲首,向司徒情的院子慢慢走去,沿途趙睿一句話都沒有說,直到趙睿站在那荒涼破落到彷彿下人住的院外時,才若有所思地問道:“這院子……當真是你住的麼?”
“臣女自出生便一直住在這裡。”司徒情淡淡地回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