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妍,那不就是魏國三公之一的大司馬趙奕隆的親孫女嗎?
慕雲歌望着趙妍言笑晏晏的樣子,腦海中不禁想起了魏時。
拜佩欣所賜,關於魏時的很多傳聞慕雲歌都有所耳聞,其中聽得最多的就是魏時的桃花史。魏時憑着一張臉和詩詞歌賦無所不通的手段,網羅了不少無知少女的心,最有名的兩個人,一個是趙國公主穆如煙,另一個就是大司馬的孫女兒趙妍。
穆如煙離魏時太遠,有心無力也就算了。趙妍與魏時常常相見,苦追魏時三年,卻始終妾有意郎無情,在魏國也是一大笑談。
這次趙妍來金陵,只怕給外公祝壽是假,追着魏時而來是真吧?
兩人正說着,趙妍忽然回過頭來,看向了她們的方向,不知她說了什麼,就見陳老夫人笑吟吟地對陳書晗招了招手,又對慕雲歌點了點頭。
陳書晗壓低聲音說:“奶奶讓我們過去。”
慕雲歌輕輕一笑,跟着陳書晗走了過去。
“雲歌見過陳老夫人!”慕雲歌端莊地行禮,擡起頭來正撞見陳老夫人眼中的讚許。
她的禮儀都是肖氏教的,全是按照京都豪門貴族應有的大方來要求慕雲歌,全然沒有半分世俗媚氣,像陳老夫人這樣講究禮儀的人也半點挑不出刺來。
“雲歌真是越來越好看了。”陳老夫人招呼她站到身邊來,又扭頭對趙妍笑道:“你剛剛不是說想認識雲歌嗎?她是書晗的好朋友,以後那麼見面的機會也多,多走動走動總是好的。”
趙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近看慕雲歌比剛纔還讓人震撼,這種雍容的氣度哪裡該是一個商女所有?想起前幾天聽到的傳聞,她不禁皺起眉頭,眼中染上一絲妒忌,嘴角卻帶着笑說:“是該多走動呢,就是京城,也很難找到雲歌這樣標緻的人兒。”
慕雲歌眨了眨眼睛,一派天真:“趙小姐纔是真美,我都移不開眼睛。”
趙妍的目光讓她感到不舒服!
可是爲什麼呢?第一次見面,趙妍就對她充滿了敵意,這說不過去。
聽到慕雲歌誇她,趙妍抿嘴一笑,連謙虛都不曾,就轉開了臉對陳老夫人笑道:“外婆,我想跟雲歌和書晗多玩一會兒。”
“去吧。”陳老夫人笑道:“你們年輕女孩子家,總有很多話說,哪有人願意陪着我這個老婆子。”
陳書晗孝順,當即表示:“奶奶,書晗留下來陪着你,讓表姐先跟雲歌玩會兒吧,她第一次來金陵,看什麼都有興趣。”
慕雲歌並不想多跟趙妍相處,直覺的想拒絕,趙妍已經伸出手來挽住她的手,吐了吐舌頭對陳老夫人一笑:“外婆,我們就逛一小會兒,很快就回來陪你,你可不許吃醋哦!”
陳老夫人呵呵笑出聲來,寵溺地點了點她的腦袋,又囑咐了幾句別走太遠,就讓陳書晗扶着她去後園的休息間裡小憩一會兒。
慕雲歌順着趙妍的力道,陪着她一路往陳家花園那邊去散步。
她的身體有些僵硬,並不習慣與陌生人這樣親密,趙妍似乎沒有覺察到一邊,越挽越近,身體幾乎是挨着慕雲歌,一邊走一邊笑:“雲歌今年多大了?”
“虛歲十四了。”慕雲歌謹慎地回答。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並不相信趙妍!
趙妍笑道:“我虛歲十七了,你比書晗還小些呢,那也是我的妹妹了。我們姐妹相稱好麼,老是小姐來小姐去的,顯得太生疏了一些。”
慕雲歌一臉受寵若驚:“那怎麼可以!”
“怎麼不可以!”趙妍笑盈盈地:“就這樣說定了。”
她擡手一指前方,那是一座亭子,笑道:“咱們去那裡坐一會兒。白蘭,你去拿些點心茶水來。”
她的婢女答應着,轉身去取點心。
兩人剛坐下,就聽見趙妍漫不經心地說:“聽說雲歌認識五皇子?”
“五皇子?”慕雲歌懸着的心頓時落地,明白趙妍是聽說了什麼,有所誤會,纔對自己敵意深深。她微微一笑:“雲歌只是一介商女,怎麼會認識五皇子?”
趙妍認真地打量着她的神色,見她神色坦然,稍稍放心了一些。
她蹙起眉頭,是傳聞有誤,還是慕雲歌太會僞裝,存心騙人?
“是嗎?前些天到金陵,就聽說五皇子在寶盛齋裡幫雲歌斥退了刁難的人,還送了雲歌糕點,我還以爲……”她用手絹半遮着臉,抿嘴曖昧低笑:“五皇子那樣的人品,雲歌愛慕也是正常,不用不好意思的。”
慕雲歌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原來趙小姐說的五皇子是那天那位公子啊!原來他是個皇子,怪不得氣度不凡!”
她說着,皺着眉顯得很疑惑:“雲歌幫着解圍,反被自家表姐辱罵,那位公子仗義直言了幾句,送了雲歌一盒糕點,之後就再沒見過。愛慕又從何說起?”
趙妍聽了,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慕雲歌原來並不知道那人是五皇子,看慕雲歌一臉委屈,顯然被人冤枉了傷心,連忙摟住她說:“好妹妹,我也是聽說,清者自清,過段時間大家自然就明白了,這些話權當是笑話聽着吧。”
慕雲歌點了點頭,就着手絹抹了抹眼角。
忽聽花園外有人輕笑:“好端端,這位小姐怎麼哭了?”
慕雲歌和趙妍雙雙擡頭,只見花園外站着幾個男子。走在最前面是,正是魏時!他身後還跟着幾個陌生男人,慕雲歌一個都沒有見過,大概是從京城來的。
剛剛說話的人,正是魏時。
慕雲歌和趙妍都站起來。魏時的身份在金陵已經暴露,是以兩人都行的是參見皇室的禮。
魏時微微一笑,漫不經心地讓兩人起身,又含笑着打量了一下慕雲歌,說道:“這位小姐好面熟,也是京城的嗎?”
趙妍笑道:“回五皇子,這是金陵商戶慕家的大小姐。”她刻意地強調了商戶兩個字。
在魏國,商戶的地位很低,就算慕雲歌美貌又怎麼樣,出身低微,像魏時這樣的皇子,又怎麼可能看得上她?
果然魏時身後的幾個男人眼神都變了,一抹惋惜之意。
魏時表現稍好一些,卻也禮貌地笑了笑:“原來如此。”他說着再不看慕雲歌,對趙妍笑道:“安伯侯還在等我們過去,就不在這裡跟你們閒聊了。”
趙妍一直注意他的神色,見他這次對自己的態度比在京城要好得多,又對慕雲歌看都不看一眼,不禁滿臉欣喜,恭送他離開。
慕雲歌正若有所思地看着魏時,忽見魏時對她眨了眨眼睛,她反應過來要跪,魏時悄悄擺了擺手,快步離開了。
魏時等人剛走,趙妍的婢女也終於回來了。
趙妍沒了吃點心賞景的心情,目的達到,她期待着在宴席上見到魏時,象徵性地吃了幾口,喝了杯茶,就準備回後園宴會的正廳。她站起來,衣袖拂過石桌,不知怎麼的帶倒了茶杯,一杯沒喝完的茶水順着桌子倒在了慕雲歌的裙子上。
慕雲歌今日穿了白色裙子,茶水倒在裙子上的痕跡非常明顯。
“雲歌妹妹,真是對不住,都怪我……”趙妍急得要哭,嘴角卻不和諧地微微勾起。
慕雲歌沒說話,佩欣用手絹幫着處理了一下,水跡是淡了些,茶漬還是留了下來,十分難看。
她擡起頭,望着趙妍的目光有種深思,讓趙妍心裡發毛。
“沒關係。”慕雲歌低低地說:“佩欣,去車上將備用的衣裙取來。”
像今日這種重要的宴席,爲了以防萬一,肖氏都會準備兩套衣裙,沒想到這次倒用上了。
趙妍又道:“雲歌妹妹,我們出來得久了些,我怕外婆找我着急,只怕要先過去了。我讓侍女陪着你在這裡,可好?”
“好,趙小姐請自便吧。”慕雲歌微微頷首:“你身邊沒有人跟着,還是讓她跟着你吧。安伯侯府我常來,這後院也算熟悉,等會兒自己過去就行。”
趙妍不再推脫,帶着笑容起身離開。
慕雲歌目送她離開,笑容一點點冷下來。
她想不到大司馬的孫女,竟然是這樣一個善妒不堪的女子。這一會兒功夫的相處,她就看透了趙妍的心思:先是試探她跟魏時的關係,得知兩人沒關係,又妒忌自己的長相,處處壓低自己的地位,就是要離開,也要想法子絆住自己。等她回到後園宴廳,相信已經遲到了,到時候衆目睽睽之下丟臉的是自己,還會給陳老夫人等一波女眷造成不好的印象。
“小姐,那個趙小姐一定是故意的。”佩欣不服氣地鼓着腮幫子:“她妒忌小姐穿得好看!”
“你知道就好,沒必要爲了這點小事惹怒了這種小肚雞腸的人。”慕雲歌揉着裙子上的那一團污漬,安靜地說。
佩欣扁了扁嘴,悶悶不樂:“那奴婢去取備用的那套給小姐換上。”
“不必了。”慕雲歌看了看裙子,站起來說:“時間來不及了。”
“可是小姐穿成這樣過去,只怕會被人笑話的!”佩欣急了。
“不如,讓在下試試?”突然,身後有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慕雲歌和佩欣扭頭,就見亭子旁邊的大樹後,慢悠悠地走出來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