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撿了女人還得了一筆銀子,他欠下的那筆兩萬兩銀子的賭債估摸着夠還了。”慕雲歌笑着點了點佩欣的額頭:“你也別鬧,好好給我守着,等秦長毅跟許萱呆在一個屋子裡了,就給我進去兩個都捆起來。”
“若是老爺問起來,要怎麼交代?”佩英謹慎些。
慕雲歌略一思考:“這個交給我。”
大家分頭行動起來。月上中天,萬籟俱靜,慕家也都陷入了沉眠。兩個家丁眼也不眨地盯着芳蘭苑裡的一舉一動,直到芳蘭苑裡的燈火全熄滅,聽不見裡面許萱的哭聲了,才見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抹黑進了院子。兩個家丁立即爬牆進去,守在黑處,在窗戶上戳了個洞,留心等待時機。
進來的人就是秦長毅,他顯然勘察過地形,徑直抹黑進了許萱的房間。
許萱一聲驚呼,下意識就要叫陳媽,秦長毅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並點亮了屋子裡唯一的蠟燭。
一見到是秦長毅,許萱面露喜色,忍不住撲到他懷中哭泣起來。
秦長毅也動情地摟住她,壓低聲音道:“萱兒,跟我走吧。咱們別留在慕家啦!”
“不行,我……”許萱想也不想地拒絕。
秦長毅吻住她:“我會娶你的,你相信我!等我們一回到遼縣,我們就成親。萱兒,跟我走吧,慕家那個老頭子有什麼好,他給不了你你想要的。你想想咱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多麼快活……”
一席話,說得許萱猶豫起來:“可是我要是現在走了,就什麼也得不到了。”
“那些算什麼。”秦長毅眼睛一亮,知道說動了許萱,再接再厲地勸說:“慕之召買給你的那些珠寶首飾,再從慕家拿一些古董,賣掉這些就足夠咱們吃喝一輩子了。將來我金榜題名,還愁咱們沒有銀子嗎?你跟着慕之召,頂多就是個商人妾,跟我就不一樣了……”
是啊,慕之召給她買了不少珠寶,少說也值十萬兩銀子,要是帶走這些,她還愁下半輩子嗎?
想着慕雲歌的厲害,許萱心中也生了怯意,當即站起身來:“我來收拾,咱們現在就走!”
能跟毅哥哥比翼雙飛,雖然對慕家還有些留戀,可她真是迫不及待。
很快,包袱就收拾好了。慕之召給她的首飾全部打包裝好,又從匣子裡拿出一整套戰國玉馬放進去,最後放一些日常用的衣服,許萱挽着秦長毅的手,站在門口有一會兒的猶豫:“要不,咱們叫上陳媽一起,怎麼說她也是我的奶孃……”
“你糊塗了!”秦長毅罵道:“她一個下人,慕家不會爲難她的。”
許萱想想也是,一咬牙,終於跟着秦長毅出來。
剛離開芳蘭苑,四周忽然燈火通明,兩人還在發愣,暗處的兩個家丁一下子衝過來,將秦長毅按倒在地。佩英帶着佩蓮站在那裡,笑吟吟地看着許萱:“萱姑娘,這麼晚了,準備出遠門?”
……
慕之召是被許管事驚醒的,他正睡在慕家的一個綢緞莊裡,突然被許管事搖醒:“老爺,出事了。”
“怎麼了?”慕之召睡得不踏實,一下坐了起來:“是不是……”
許管事打斷他:“不是夫人和小姐還有少爺出事了,是萱姑娘。”他看了慕之召一眼,有些舉棋不定:“下人說萱姑娘收拾了包袱,要離開慕家……”
不是慕雲歌她們,慕之召鬆了口氣,繼而又怒:“她還有臉離家出走?行,她要走,隨她,你們誰都別攔着!”
許管事道:“老爺,萱姑娘不是離家出走。有個家丁帶着她,兩人帶了全家當,打算從慕家逃走。這些天家裡鬧賊,佩英帶着家丁巡查,正好被抓了個正着,人贓並獲……佩英已經封住了下人的嘴,只告訴了夫人和小姐,現在就等老爺回去拿個主意。”
慕之召的臉青白交加,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回府!”
慕家花廳裡,肖氏披了件披風,散着頭髮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陽穴,顯得十分苦惱。
慕雲歌坐在她身邊,也是沉默着。
慕之召一進花廳,剛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問:“人呢?”
慕雲歌輕擡下巴,指了指花廳上跪着的女人。
許萱和秦長毅都捆在一起,許萱折騰了半夜,顯得神色萎靡,蔫蔫地跪着。秦長毅倒是精神,不過受了驚嚇,掩在袖中的手有些微微發抖。
“都問清楚了?”慕之召看了許萱一眼,厭惡地扭開頭,看向肖氏:“她怎麼說?”
“玉珊,你來說。”肖氏顯然不想多費脣舌。
玉珊便口齒伶俐地交代了整個過程。
許萱被人贓並獲的抓到,揪到肖氏跟前,她還想否認這件事,可秦長毅禁不住打,不到三棍子就把跟許萱認識的經過說了個清楚。
遼縣的秦家跟許家是世家,兩人自小也是定了親的。不過許家是商戶,秦家老爺當上了個小官,就瞧不上許萱,兩家解除了婚約之後,秦老爺爲秦長毅重新選了門婚事,訂婚對象是遼縣縣令家的千金。秦長毅自小跟許萱一起長大,兩人這份情誼非比尋常,許萱鐵了心要跟着秦長毅,瞞着爹孃跟秦長毅私定了終身,想着生米煮成熟飯,秦家不答應也得答應了。
可那縣令千金也不是省油的燈,搬出規矩說,正室還沒進門,哪能先納妾,許萱如意算盤落了空。她捨不得秦長毅,懇求秦長毅帶她遠走高飛,秦長毅畏懼他爹,最終沒有答應。
許萱一怒之下,正好慕之召前來遼縣談生意,跟她家有個合夥往來,她趁機灌醉了慕之召,將慕之召扶到了自己房中……
秦長毅聽說了這事,當晚就跑到了許家,對許萱訴盡衷腸。許萱被他說得心軟,當他抱住自己的時候,也就沒有推開……
這之後,許萱懷孕了。
她苦求秦長毅娶她,不然這一生就完了,可秦長毅畏懼縣令千金,哪敢答應。恰好慕之召知道了,他以爲孩子是自己的,就提出要帶許萱走,迎進慕家做姨娘,等將來生下孩子,再擡爲平妻。
這之後的事情,慕雲歌等人也都知道了。
許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的一切都完了!
慕之召用腳尖挑起地上的包袱,露出藏在衣服裡的首飾古董,心徹底地寒了:“這些是什麼?”
玉珊便將抓到他們的過程說了一遍。
慕之召額頭的青筋跳得越來越快,隱忍着怒氣看向許萱:“孩子,到底是誰的?”
許萱怕得渾身發抖:“是……是老爺的……”
可面對盛怒之下的慕之召,許萱還是本能地感到心虛,眼神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秦長毅。
這一眼,讓慕之召什麼都明白了。
他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站起身來:“既然你這麼不想呆在慕家,想來也不稀罕慕家的什麼東西。來人,將這些東西都收起來,然後將許萱姑娘跟這位秦公子請出慕家!”
許萱身子輕輕一顫,好似渾身力氣都被抽空,癱軟在秦長毅的身上。
下人滿臉鄙夷地上來給她二人鬆綁,依照慕之召的吩咐,將兩人身上的全部家當都收走,又讓人去把陳媽叫來,隨即將他們都丟出了慕家。
陳媽來的路上就聽說了許萱和秦長毅的事情,心中又悔恨又是羞愧,看着慕家大門在身後砰然合上,惆悵地嘆了口氣。
秦長毅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呆呆地站在那裡作聲不得。
許萱離了慕家,看着地上被丟出來的包裹,才發現若沒有慕之召,她就什麼都不值!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打秦長毅:“都怪你,都怪你,誰讓你來找我的?”
“不然呢,你讓我的孩子跟別人姓?”秦長毅也火了。
他可是冒着風險來找許萱的,讓家裡那頭母老虎知道了,可討不來好!可現在,他得到的是什麼?什麼都沒有!別說是大筆銀子,就是一個銅子兒也沒瞧見!他是喜歡許萱沒錯,但許萱跟縣令千金比起來,後者才能助他一臂之力,他怎敢爲了許萱真跟縣令千金爲難?
想到許萱挺着肚子,自己不得不把她帶回家,他的頭就一陣陣的疼!
事已至此,許萱只得委曲求全:“那接下來我們回遼縣嗎?”
秦長毅正爲此苦惱,一見她哭就更煩:“不回還能怎樣!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別哭了行不行!”
他說着,手習慣性地摔了一下。許萱正扶着他的手,她腳下無力,這一摔就直接被摔了出去。
只聽許萱一聲慘叫,捂着肚子再也起不來……
陳媽連忙上前扶住她,就見她的屁股下,一小灘鮮血濡溼了裙子。
秦長毅也慌了神,趕緊抱起許萱,直奔藥鋪去。
慕家大門前又恢復了平靜。直到秦長毅三人的身影消失,一個站在角落裡的人才現了身。他皺着眉頭看了一眼慕家,很快消失了。不久,一封寫着事情經過的密信經由信鴿送到了京城。
魏善至拿着密信,臉色鐵青:“一羣廢物!”
他好不容易纔將這個女人安插進慕家,本以爲等她站住了腳跟,就拿她的秘密來要挾她爲自己辦事,想不到竟然先一步被慕家人識破了。慕之召有了戒心,就再也沒這樣好的機會了!
他輕叩窗柩,看來要得到慕家的財產,最好的辦法還是着落在慕雲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