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些警察想要強行帶人的時候,汽車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一輛白色的212吉普車速度極快的開了上來,一個急剎車,在雪地上劃出挺遠,撿起大片積雪。車還沒挺穩,就從司機的位置跳下來一個五十來歲的人,滿臉怒意,下來就指着李德安的鼻子大罵。
“讓你們辦點事,這個費勁!都幹什麼吃的,媽的,一個小逼崽子,有什麼不好抓的,拒捕嗎?拒捕就開槍!他犯的是持槍行兇罪,打死了也活該!”顧長峰見一大羣人阻攔在那裡,更是怒火中燒,兒子的傷勢很嚴重,光大面積凍傷就夠讓人頭疼的了,沒有個半來年是別想恢復。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被這些人保護的那個小孩!如果不是因爲他,兒子怎麼會弄到生命垂危的地步!
他本來想要跟李德安他們一塊來這裡,卻被人告知說可能有市裡的領導下來檢查,至於是哪些領導,檢查什麼,則完全不知道。顧長峰被嚇了一跳,市裡的人這麼時候來幹嘛?難道跟幸福村老肖家有關?
想想又覺得不可能,如果有這層關係,那老肖家不早就牛逼了,還能一直到今天都默默無聞的。在鎮上等了半天也沒看見檢查組的人影,顧長峰報仇心切,忍不住自己開車上來了。
“哪個是肖揚?”顧長峰只看見一羣山民站在那裡,找來找去,沒看到小孩的身影,皺着眉問李德安。
“在後面躲着,一個小孩,這些農民不好弄啊,他們圍在那裡,死活不讓帶人。”李德安一臉爲難的看着顧長峰,心裡卻終於踏實了起來,反正正主來了,也沒他什麼事兒了。
“有什麼不好弄的,誰敢暴力抗法,就開槍!”顧長峰咬牙切齒的看着這羣人,媽的,越是窮山溝裡的人越野蠻,簡直就不把政府放在眼裡,不給他們點教訓怎麼行,衝着李德安道:“上,誰反抗就打誰,往腿上打!我他媽就不信了!”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羣“刁民”絲毫沒有被威脅嚇到,反而把肖揚護的更緊了,李德安一咬牙,衝着人羣中最堅定的王志國腿上就開了一槍。
距離很近,五四手槍這種幾年後被警察機構替換掉的武器,殺傷力是及其巨大的,槍聲響起,傳來兩聲慘叫。
王志國捂着腿直接倒了下去,豆大的汗珠子瞬間滾落下來,子彈從他的小腿肚穿過,打出一個血窟窿,鮮血順着傷口快速的流淌出來。
而後面那聲慘叫,則讓肖揚的心猛的揪在一起,是雨晴!
子彈不知走的什麼詭異角度,也許是觸地反彈,居然在穿過王志國小腿之後,擦着林雨晴的眉梢飛了過去,那裡留下一片紅紅的灼傷,雖然僅僅破了點皮,但如果子彈再那麼稍微的偏移一點點,雨晴就會有生命危險。
頓時哭叫聲響起,王志國的老婆撲過去,拼命的捂着自己丈夫的傷口,而劉有才、李學禮和孟青山以及肖國樑這幾個男人不幹了,眼看着多年的兄弟中槍了,眼睛都紅了,舉起鐵鍬就朝着李德安拍了過去。
直到此時,肖國樑依然沒有動用槍支,因爲他相信了兒子說的話,今天來的這些人,壓根就是想殺人來的,只要一動用槍支,必然被人抓住把柄,然後用這當作理由殺了他們全家。
李德安也慌了起來,沒想到這些山民這麼剽悍,居然連槍都不怕,緊張中不自覺的把槍對準了衝過來的人,下意識的扣動了扳機。
“撲!”一聲悶響,李學禮忽然瞪大了眼睛,高舉的鐵鍬忽然掉下來,然後雙手捂着肚子,滿臉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這個警察,軟到了下去。
“殺人了!”孟三姑一聲尖銳的叫聲,似乎讓所有人都驚醒了一般,李德安拿槍的手有些哆嗦,嘴裡嘟囔道:“我殺人了,我真殺人了……不,我沒有殺人,我沒有!”做了十幾年警察,抓人抓過很多,親手殺人卻從未有過。
肖揚正在安慰雨晴,轉眼間就發生了這種事,不由目眥欲裂,想着大爺肖國中還沒到,就出了這種事,見肖國樑眼紅着要回屋拿槍,肖揚果斷的大吼一聲:“先救人!”說着指揮沒受傷的孟青山和劉有才把王志國跟李學禮抱到那輛白色的212上面,然後衝着肖國樑喊道。
“所有人都進屋去,爸,拿半自動跟他們對峙,操他媽的,誰再敢開一槍,就給我打死他!”
“轟”的一聲,吉普車被肖揚發動起來,如離弦箭一般飛快的衝了下去,留下後面那羣人面面相覷。顧長峰這才反應過來,狂怒的跳起來,喝道:“都他們給我抓起來,一個也不許給我放過了!”
車裡氣氛死一般的沉寂,肖揚悶聲道:“把李叔的傷口用手壓住,千萬別放手,一定要止住血,李叔叔,你一定要挺住,以後還要一起過好日子呢,想想你家的姑娘,今年也上三年級了,以後你還得看着她成家立業呢……”
肖揚一路上跟李學禮說着話,分散他的注意力,王志國的傷勢輕一些,包紮上之後也不聽的跟李學禮說話。
“我,我有些冷,困,想睡覺。”李學禮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弱。
“李叔叔……”肖揚的聲音已經帶着哭腔:“都是我連累了你,千萬別睡覺,千萬別睡,想想你女兒李倩,多好的小丫頭啊,聽說這次考試考第二,下次一定能考第一的!李叔叔,你不是一直喜歡吉普車嗎?你只要挺住,李叔叔,我保證你三年之內一定能開上比吉普車還好的車!”
“真的?”李學禮的聲音稍微大了一些,有些激動的道,他一直喜歡車,但卻從沒對人說過,怕別人笑話,不知道小楊楊怎麼就知道自己的心事,他感覺渾身無力,懶洋洋的,剛剛很冷,這會像是有溫暖的陽光照在自己身上一般。這個淳樸的山裡漢子覺得有一種神奇的力量,正在一絲絲的抽離自己的記憶。
孟青山和劉有才一左一右的抱着李學禮,兩人使勁的拍打着他的臉,讓李學禮又清醒了過來,皺着眉頭道:“很疼啊……唉,讓我睡一覺吧,睡了就不疼了!”
肖揚恨不得把油門踩到底,片刻工夫就到了村子,沒做絲毫停留,飛一般朝鎮子開去,迎面一輛三菱大吉普呼嘯而過,肖揚看見開車的是大爺肖國中,從倒車鏡上看,那車減速了,似乎想停下跟自己說話,但肖揚卻一腳把油門踩下去,飛快的消失掉。
車裡的肖國中皺眉道:“出事了,咱們趕緊上去。”後座幾個原本樂呵呵的中年人也都嚴肅起來。
有人道:“老肖啊,這農村的法制建設不健全啊,暴力執法暴力抗法的事情時有發生,我看,不如藉着這個機會,樹立個典型吧,王兵這會應該已經到了古水鎮吧,讓他狠狠的查,徹底的查,真是無法無天了。”
肖揚開到鎮上最大的醫院,跳下車,一腳踢開大門,大吼道:“醫生!醫生!快救人!”
一個年輕的大夫從一間病房裡走出來,看了肖揚一眼,厭惡的皺眉道:“什麼事兒啊,大呼小叫的,不知道這裡是醫院麼?有什麼事先掛號去。”
“我操你媽的,掛你媽逼!”肖揚衝上去一把抓住這大夫的領子,因爲個矮,幾乎要蹦起來,“趕緊他媽的做緊急施救,出點事老子一槍崩了你!”
這時候出來一個女醫生,驚呼了一聲,然後看見肖揚身後被孟青山抱着的李學禮滿身是血,趕緊道:“快讓病人躺在凳子上,千萬別動,馬上搶救!”
鎮上的醫療條件有限,幸好李學禮受的不是致命傷,加上送來的及時,否則早就一命嗚呼了,不過這是槍傷,那些醫生沒敢隱瞞,尤其是被肖揚罵了的那個大夫,更是第一時間報了警。
最先進來的居然是交警隊的王隊長,一見是肖揚,楞了一下然後笑道:“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小子,啥時候跟古水鎮長扯上關係了,居然能開着他的座駕?”說着皺眉道:“剛剛好像有人報警,說這裡有中了槍傷的,我正好在派出所,過來看下熱鬧,不會是你小子惹出來的禍吧?”
“王大爺,一言難盡,有時間再跟你說吧。”王隊長對肖揚家不錯,一個秋天販果的時候從沒堵截過肖揚家的車。
“王隊,不愧是交警隊的啊,開車就是快!”說着,一個警察笑着走進來,問道:“誰報的案?”
那個被肖揚威脅的年輕大夫走出來,有些畏懼的道:“是,是我報的,我們醫院收治了一箇中槍傷的病人,是他拉來的。”說着一指肖揚,眼神中帶着怨毒,還有些畏縮的看了一眼王隊長,交警隊長他是認識的,沒想到這小子居然認識。
肖揚感覺一陣氣悶,人倒黴的時候啥事都能碰上,這狗屎醫生沒有醫德不說,居然還是個小心眼,媽的,就不能理解病人家屬的心理麼?
那警察看了一眼王隊長,然後挺客氣的對肖揚道:“小朋友,那車是你開來的?能說說是怎麼回事嗎?”
看了一眼對方的警銜,不是普通的警察,淡淡的道:“你知道我是誰了對吧,也大概知道發生什麼事兒了對吧,還裝糊塗?我開的車誰的你不認識?不是你們縱容,會出這種事?好吧,你們牛逼,你們是大爺,咱們這疙瘩的天都被你們籠罩着!”
這警察是青平鎮派出所的副所長,正管着肖揚的村子。他知道顧長峰請求的那事兒,想着收拾一家老百姓,有什麼大不了的,沒想到都鬧出人命來了,這事可能有些鬧大了。不過這小孩說話也直接了吧,還這麼難聽。
“胡說八道,我明白什麼了。快老實交代,都是怎麼回事,要不然現在就把你抓回去!”副所長一臉恫嚇的說。
一頭霧水的王隊長看看肖楊,再看看副所長,他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肖揚正要說話反擊的時候,一個年輕的警員從外面跑進來,神色慌張的在副所長耳邊說了幾句什麼,副所長愣住了,呆立在那,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肖揚,什麼也沒再說,轉身就跟着那個警員出去了。
王隊長也是官場老油子,一見就知道出大事了,自己在這,可別被牽連了,拍拍肖揚肩膀,什麼也沒說跟着走了出去。
肖揚看了一眼還在那看熱鬧的年輕大夫,冷冷的道:“失望了吧讓你,還瞅什麼瞅?再瞅眼珠子給你挖下來,無德的玩意。”
留下那個目瞪口呆的年輕大夫,他沒想到會是這麼一種結果,原本都想着警察來了肯定要把肖揚帶走的,這小孩不知誰家的,這麼囂張,敢抓自己脖領子,等着進派出所捱揍吧。只是事實跟他想象中的出入太大,以至於他站在那久久沒回過神。
肖揚說完沒有再多看他一眼,走進病房,看着已經穩定住病情的李學禮,然後說道:“孟叔,劉叔,你們兩個先在這陪着,錢不夠,我得回去一趟。”
孟青山和劉有才點點頭沒有說話。對他們兩人來說,這一天,簡直太漫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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