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周明的判斷,這位雲達祥秘書,實實在在是一位合格的並且優秀的秘書,兩人從找到酒店坐下開始吃飯一直到結賬走人,沒有說出一句出格的話,一直是謹慎而又謙虛的神態,臉上也永遠是若有若無的淡淡的笑容。
但就算是這樣,周明也已經在他身上得到了他需要的足夠的信息:第一、這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姜書記肯定特別交代過,讓他要對周明絕對的尊重和客氣;第二、周明知道了國土資源局之所以壓下那塊地皮,是因爲市裡對那個地方提前有了規劃,有先知先覺的人想在這裡分一杯羹。
第一個信息說明姜如海對周明非常重視,第二個信息說明周明需要通過姜如海去解決現在的問題。
這樣一來,周明的心裡就有譜了,因此他和雲達祥分開的時候,對他點頭致意,表示了十分認真的感謝之類的話語。
“我就想買一塊地而已,至於那麼麻煩嗎?”路虎車裡,周明咕噥道。
現在才晚上九點半,周明閒來無事,開着車在濱城隨便“閒逛”了起來。
不得不說,夏日的夜晚比白天降了10度左右,溫度不冷不熱,夜晚的涼風從車外灌了進來,吹在身上實在是愜意無比。
這是周明特殊的習慣,上一世他每到一個城市,都是挑十條八條貫穿一個城市東西南北的主幹線的公交車,坐上去直接坐到終點站,然後再從終點站坐回來,這麼幾趟公交坐下來,一個城市也就被他了解的差不多了。
他對於濱城,並非十分熟悉,高中是在縣城讀的,讀完了五年高中以後在2001年9月份就直接去了省城上大學,05年大學畢業之後,在經過一年多的四處奔波之後,便定居在了省城。
三年高中學習一年不如一年,1999年高中畢業之後,就只能是回家種地,再然後就是不願意種地,再然後就是回去復讀,又用了一年零幾個月的時間考入了省城的一所三流接近二流的本科院校學習金融。
箇中曲折情由,離奇悲催之命運,實在不足爲外人道也。
這一世的習慣沒變,唯獨改變的是,他再不用坐在嘈雜擁擠的公交車裡,去打量一座在他眼中陌生無比的城市。
毫無疑問,這一世的濱城比上一世同期要繁華的多,也嘈雜的多,更亂的多。
周明的路虎行駛在寬闊的行人漸行漸少的馬路上,他默默地點起了一顆煙,默默地抽,默默地吞雲吐霧,默默地想着明天要和市委書記談論的事情。
如果只是爲了那塊地皮,周明就不來了。
這一趟離開之後,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時間和機會,再親自來到這個城市,他不知道還會不會來到這個城市。
他的目標,是上海,是京城,是深圳,是香港,以及國外那些地方,那裡纔是他的舞臺,纔是他長袖善舞施展抱負的地方。
但這裡,毫無疑問是他的故鄉,這裡是他的根,走之前,要把根留住。
從黃河一路一直到黃河九路,從渤海一路一直到渤海八路,路邊是各種各樣的商場、酒店、飯館,這絲毫引不起他的興趣,直到他的車無意中看到了“黃河酒廠”。
濱州目前最大的兩個酒廠,一個是魏俊明管理的孫武酒廠,一個就是以生產釀造“黃河大麴”出名的黃河酒廠。
周明把車停在黃河酒廠的門口不遠處,默默打量,靜靜沉思。
他要把這個酒廠,收購過來,這樣的話,濱城的白酒,就被他壟斷了。
濱城更加著名的還有兩大企業,一個是魏橋紡織公司,一個是渤海活塞公司,這,同樣也是他此行的目標。
他要把這幾家大型企業,以及一些有發展潛質的中型企業,納入振興集團。
周明在琢磨,明天怎麼跟姜如海談這些事情,這要取決於姜如海對他,對振興集團的支持程度。
十分鐘以後,周明拿起手機,撥通了振興集團總經理周振田的電話。
“喂,周明啊,這都快晚上十一點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周振田很顯然還沒有睡,電話鈴只響了一聲,他就把電話接了起來。
“周叔,我現在到了濱城了,索性來這麼一趟,我想借着跟姜書記見面的機會,在濱城收幾個公司。”
周振田笑了,他了解周明的性格,於是說道:“又看上哪幾家公司了,你以前不是喜歡自己開公司嗎,怎麼改收購了?”
周明笑道:“黃河酒廠,魏橋紡織,渤海活塞,我看中的就是這三家,您看怎麼樣?”
周振田聽了直接就是一個哆嗦:“我說你小子是不是瘋了,咱自己有酒廠,也有紡織公司,你收購它們幹什麼?”
周明呵呵笑道:“呵呵,正是因爲咱自己有,所以纔要把這幾個公司收過來,談判的事交給我,我就問一下咱們手頭能拿出來的資金有多少?”
周振田納悶問道:“你跟你爹商量過了嗎?”
周明撓了撓頭道:“嘿,這個還真沒有,我想先跟您打個招呼,同時問問咱們振興集團賬上有多少錢。”
周振田笑道:“你跟我說沒用,還是先跟你爹說吧,咱們賬上的現金流不到4個億,只夠收購黃河酒廠的。”
周明想了想,然後道:“周叔我知道了,那我給老爹打個電話再說,但是無論如何,明天您要過來一趟。”
周振田道:“那個絕對沒有問題,要不要我把老魏也一塊兒帶上。”
周明笑道:“那樣最好。”
掛掉電話,周明並沒有打給自己的父親,而是打給了天地集團的總裁,張廣才。
張廣才更沒有休息,他直接便把電話接了起來:“嘿,可盼到您給我打電話了,這麼晚了,有急事?”
周明淡淡一笑道:“我的張總裁,沒有出去花天酒地?”
張廣才瞭解周明的說話方式,於是呵呵笑道:“現在除了早餐簡單吃一點兒,其他時間還真就是在花天酒地,尤其是最近忙着華夏明天銀行的籌備,幾乎是天天應酬喝酒。”
周明嘻嘻笑道:“那今天怎麼這麼有空?立即就把電話接起來了?”
張廣才啞然失笑道:“因爲我會算嘛,我掐指一算,今天你肯定給我打電話,所以早早地就推辭了所有的飯局,等你的電話。”
周明說道:“哈,張總現在是越來越會說了,好吧,言歸正傳,咱們天地集團現在有多少現金流?”
張廣才微一沉思,然後正色道:“京城總部能直接調動的現金流,有180億,凌總那邊能調動150億,不過有30億現在動彈不得,正在註冊華夏明天銀行;上官那邊現在只能調動100億,怎麼了,有什麼大事?”
周明極少詢問現金流的事情,因此見周明問起,很是慎重,語氣也低沉了起來。
周明嘿嘿一笑道:“搞那麼嚴肅幹什麼,哈,想不到我現在有這麼多身價啦?好傢伙,能調動400多億,50多億美金呢。”
張廣才微笑道:“這只是現金流而已,要是把你的資產全部變賣,嘿,估計只有國家和國際上的那些大財團能考慮買下來。”
周明疑惑問道:“那這麼多錢閒着幹嘛呢,怎麼不投資?”
張廣才無奈道:“老闆,這已經是我們能力所能達到的極限了,現在我們的業務主要以金融和地產爲主,如果再要投資,就得要進軍石油、電力、礦產、菸草、煤炭、鋼鐵、航空、汽車、通訊這些國家絕對壟斷性的行業,我們實在是應付不來。”
頓了頓,張廣才又道:“不過據老王跟我們說的,你馬上就要猛虎出籠了,現在大夥都盼着你出來主持大局呢,所以這半年我們在刻意回籠現金流,就怕你到時候出來集團賬上的錢不夠,到時候你着急。”
周明聽了嘿嘿一笑道:“猛虎出籠?你們可真會說,不過倒是比較符合我的情況,現在老虎正在收拾老虎窩,把老虎窩弄成固若金湯,我就出去啦。”
張廣才笑道:“說吧,你肯定是需要錢,需要多少?”
周明淡淡一笑道:“明天,往振興集團的賬上撥80億元過來,我在老家這邊買幾個公司。”
張廣才笑道:“好嘞,明天上午就直接給撥過去,老頭子到底什麼時候允許你出來啊?”
周明笑道:“老爺子已經開了金口啦,我現在就在濱城呢,辦完這邊的事情,咱們上海見。”
張廣才笑道:“到時候要不要我把咱們天地集團的中高管理層都拉過去,也好讓這幾百號人見識見識他們的真正老闆到底是什麼模樣?”
周明笑道:“算了吧,可千萬別這麼搞,對了,我的身份證已經拿到了,你現在就開始着手準備吧,我到了上海,就要把所有產業接收過來。”
張廣才聽了高興道:“老王跟我說了,哈,我和凌總還有上官總裁都盼着這一天呢!”
周明笑道:“累壞了吧,等這一切接收完畢,我給你們放一個月的大假,休息完了,再回來咱們好好開闢新天地!”
張廣才笑道:“放心吧,不過……”說到最後倆字,張廣才刻意壓低了聲音。
周明淡淡問道:“不過什麼?你直說就行。”
張廣才壓低聲音道:“我們天地集團做到這麼大,早就引起了高層的密切關注,這一點我和集團的其他高層都有感覺,我怕到你接收的時候,會引發一場地震!”
周明心說引發地震那是必然的,這個想躲都躲不開。他微微一笑道:“你們就按部就班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有問題我會親自處理,其他的都不要想。”
張廣纔給周明提示的東西,周明早就知道,也早有打算,因此他胸有成竹,並不是很介意。
掛掉電話,周明又看了一眼黃河酒廠的大門,這才微微一笑,啓動了路虎,直奔清怡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