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候,又到了吃飯的時候。
蕭瑟瑟想到昨夜裡郭側妃說的話,玉忘言不會再來陪她用膳,睫毛垂下,眼神黯淡,嫋嫋嘆息。
綠意端了飯菜過來,見蕭瑟瑟愁眉不展,伸手在蕭瑟瑟眼前晃了晃。
“小姐,人是鐵飯是鋼,先填飽肚子再說,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慢慢解決就好了,還有綠意在呢!”
蕭瑟瑟回神,看綠意燦爛的笑容如陽光一般,笑了笑:“好。”
想着玉忘言不會再來,蕭瑟瑟有些食不下咽,勉強吃完後看看窗外。天色黑下來了,是時候行動了。
“綠意,去把山宗叫來,我跟他出去辦事。”
“啊?這不好吧。”綠意嚷嚷:“小姐你可是瑾王妃,怎麼能跟山宗大人晚上跑出去呢?一定得帶着綠意才行!”
蕭瑟瑟失笑:“我們是要去收拾人的,你去了不安全,老實看家。”
“小姐……”
“去,把山宗叫來。”
“好吧。”綠意吐了吐舌頭,算是投降了。
天色又黑下一些,蕭瑟瑟換上輕便的窄袖襦裙,披上件利落的短斗篷,和山宗會合。
山宗一襲蒼青色勁裝,似犀利挺拔的側柏,朝蕭瑟瑟拱手。
兩人一道出府,卻在府門口看見了何懼。
如今何懼聽了蕭瑟瑟的意思,光明正大來拜會。蕭瑟瑟快步走到他面前,有些詫異,“你怎麼來了?”
“與表小姐同去。”何懼低聲道:“昨晚表小姐遇到瘋狗的事,我聽說了,阿歡又和我講了昨晚的遭遇。我料定表小姐今晚會有事要辦,自然前來聽表小姐驅使。”
“何懼……”蕭瑟瑟心暖,轉眸對山宗道:“一起去吧,何懼的功夫你見過。”
“聽王妃的。”山宗拱手,“何懼兄弟,請多指教。”
何懼陰沉的瞥了山宗一眼,沒搭理。
夜色陰鬱。
太子府,燈火通明。
尤其是玉輕揚的臥房,煅燒着能催人意亂情迷的香料,一盞盞蓮花燈亮着,將兩道交纏的身影映在牆上。
玉輕揚的私生活是出了名的“豐富多彩”,府中姬妾如雲,嫵媚的清純的豐滿的冷傲的,應有盡有。趙皇后曾多次斥責他,可玉輕揚的興趣愛好就在此,任是金剛羅漢來也擋不住。
“太子殿下,好可惜哦,柔兒這次竟然失手了。”
女子的聲音膩如蜂蜜,在玉輕揚身下嬌喘吁吁。
玉輕揚粗喘:“沒關係,本宮知道柔兒的厲害,再說,柔兒這次朝瑾王妃出手,都是爲了本宮。哪怕是看在柔兒對本宮的情義上,本宮也要把你寵上天。”
女子嗲聲道:“有太子殿下這番話,柔兒就是死也甘願了!”
“說什麼呢,誰敢讓你死?你是本宮的女人,誰敢惹你,本宮就廢了它!”
“那是不是要將我也廢了?”門忽然被推開,張錦嵐滿臉鐵青,衝了進來。
榻上的兩個人一愣,玉輕揚還來不及解釋,張錦嵐就衝過來,拽着女子的頭髮,把她拖下牀。
“太子殿下救我!”女子可憐的哀嚎:“錦嵐小姐,你不能這樣對待我,我是殿下的柔側妃!”
“浪貨!”張錦嵐因着昨天在宮宴上被蕭瑟瑟奪盡風頭,心情極差,一肚子怨氣本就沒處發泄,現在還遇上這事,當下就把柔側妃當成出氣筒。
“滾出去!知道我快進府了,還敢明着跟太子殿下尋歡作樂。我要是不收拾你,如何正家風?”
柔側妃跌在地上,萬分可憐道:“錦嵐小姐,你不能這樣不講理啊。你和柔兒一樣都是太子殿下的側妃,應該是雨露均沾的。”
張錦嵐無情道:“就你這破爛貨也想承殿下的雨露,也不看看你那卑賤的出身。”
柔側妃被刺痛傷心處,她爹的確是個小官,比不了張太僕。
張錦嵐道:“還不快滾出去,難道要我拽你出去?”
“錦嵐小姐,你不能這樣對待我。”柔側妃哭着求起玉輕揚,“太子殿下,柔兒好委屈,您幫柔兒說說話吧。”
玉輕揚正慾求不滿,難受的很,當場就想把柔側妃拉回來,勸勸張錦嵐等明天的。
張錦嵐哪能不知道玉輕揚在想什麼,陰狠的看了柔側妃一眼,當即解了衣帶栽倒在玉輕揚的懷裡。
衣衫落地,張錦嵐的身子軟綿綿的,口氣更是驕縱,“太子殿下,別理那破爛貨了,讓錦嵐來滿足你吧,錦嵐也需要你的慰藉……”一邊說,手上已經動了起來,一下子就把玉輕揚弄得七葷八素。
玉輕揚一個翻身,把張錦嵐壓在身下,“錦嵐我的寶貝,本宮愛死你了!”
“討厭,太子殿下好壞!”張錦嵐的聲音越發軟糯,臉飛紅霞,一邊給了柔側妃一道得意的眼色。
柔側妃撿起衣裳披上,哭哭啼啼的往外爬。太子殿下剛纔還說要庇護她、把她寵上天,可現在只顧着跟張錦嵐廝混,根本不記得她了。
柔側妃哭着衝出臥房,臥房的門就這麼開着,屋中兩人不但不節制,還越發的放肆起來,聲響傳得很遠,恨不得要鬧得滿城皆知。
夜裡的風很冷,柔側妃衣冠不整,哭着回到自己的院子,關上門哭得更加厲害。
她出身低微,好不容易憑着牀上功夫爬到側妃的位置了,可就因爲她的出身,其他的側妃都不把她放在眼裡,總凌駕到她頭上。這次她馴狗去咬瑾王妃,算是立功了,本以爲這樣能地位高點,可太子殿下竟然、竟然……
“你哭什麼,有什麼好哭的嗎?”
柔側妃聽見一道冰冷的聲音,冷卻清泠有質,就從畫屏後面傳出!
“誰?誰在我房裡?”柔側妃露出驚懼的表情。
蕭瑟瑟走了出來,兩側是何懼和山宗。
柔側妃見了男子,倒抽一口氣,連忙斂住衣衫。再看蕭瑟瑟,臉色一寸寸變白,柔側妃結結巴巴說:“你、你是……”
“是你想害死的人。”蕭瑟瑟說:“你的那條狗,差點就可以咬死我了。”
柔側妃恐懼道:“你、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蕭瑟瑟道:“何必再裝?你爹是地方上專管馴獸的官員,你從小就會馴獸,讓一條狗進宮咬我,對你來說一點不難,不是嗎?”
柔側妃驚呆了,自己家裡的事,瑾王妃怎麼會了如指掌?
“你、你爲什麼會知道這些?”
爲什麼嗎?
蕭瑟瑟不忍心去想爲什麼。
那是多麼痛苦的一段記憶,她在嫁來太子府後,受盡妃妾們的欺凌。就有一次,府上的一個側妃把柔側妃豢養的幾隻貓放出來,對她抓撓。
那時她癡戀玉傾揚,害怕被毀容,所以不顧一切的保護臉。
最後,臉上是沒事,可身上被撓得遍體鱗傷。
事後柔側妃趕到,收走了那些貓,卻被那側妃恥笑她的出身。要真仔細算起來,整個太子府的女人,好像就只有這柔側妃沒有作賤過張錦瑟。
“你爲什麼馴狗咬我?”蕭瑟瑟問道。
柔側妃哭着說:“我想幫太子殿下出口氣……”
“爲了得到他的寵愛和扶持是嗎?”蕭瑟瑟道:“我清楚,你雖然是太子側妃,可是過得並不好,受了很多欺辱。”
柔側妃哭的更厲害了:“你爲什麼都知道……”
因爲同是天涯淪落人。蕭瑟瑟在心中默唸。
柔側妃馴狗殺她,這個仇蕭瑟瑟不可能輕饒。但念及從前柔側妃沒有作賤過張錦瑟,而此次放狗也有她的苦衷,蕭瑟瑟決定給柔側妃一次機會。
“你想我死,我本不敢留你,但我可以給你指一條活路。”蕭瑟瑟道:“只要你告訴我,張錦瑟的那塊玉佩在哪兒。”
“玉、玉佩?”柔側妃有些懵然。
蕭瑟瑟說:“張錦瑟的貼身玉佩,落在了玉傾揚手裡,你告訴我,玉傾揚把玉佩藏在了哪裡。”
“我……”柔側妃結巴道:“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啊。”柔側妃委屈萬分。
蕭瑟瑟眼神一沉,“你確定你不知道嗎?”
“我……”柔側妃懼怕的抖了抖,忽然想到了什麼,改口說:“我想到了一個地方……”
“帶我們過去,不準驚動任何人,如果你想活命。”
柔側妃懼怕的看着蕭瑟瑟,從地上爬起,兩腿發軟,朝着門跑去,打開門的一瞬忽然回頭,十分害怕的看了三人一眼,接着就衝了出去。
蕭瑟瑟立刻察覺了情形,給山宗使了個眼色。
山宗握住劍柄。
“來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柔側妃忽然大喊起來,瘋狂的逃走。
“太子殿下!有刺客!快抓刺——”
山宗身影飛了出去,在柔側妃話音還未落下時,一劍砍倒了她。
柔側妃兩眼一直,不甘的跌落在地,將最後的一點力氣灌注在指尖上,朝着臥房的方向奮力的伸手。
“太子殿下……有……刺客……柔兒死也不會……背叛你!”
山宗提劍,望着遠處玉傾揚的臥房燈火通明,根本就還在溫柔鄉里想不起柔側妃,不禁嘆道:“王妃不是沒給你機會,可既然你要選擇護着那個人渣,那我們也沒辦法留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