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姐妹倆剛剛入睡之際,忽的,院子裡傳出響動。
蕭瑟瑟先被驚醒,一下子就看見窗外有許多人影。她趕緊推醒蕭如吟,率先堵住她的嘴,耳語道:“如吟姐姐,家裡進來一夥不速之客,不知是幹什麼的。”
蕭如吟驚恐的看向蕭瑟瑟。
“別出聲,沉住氣。”蕭瑟瑟冷靜的眯眼。
窗外那些人,躡手躡腳摸索了一陣,接着就鎖定了蕭如吟的房間。只見他們互相打了手勢,然後衝了過來。
不好!
蕭瑟瑟坐起身大喊:“來人啊!家裡有賊!快來人啊!”
外面的人顯然沒料到會被發現,動作亂了。他們踹開蕭如吟的房門,衝進來吼道:“快!抓了蕭如吟快走!”
蕭如吟嚇得縮到角落。
蕭瑟瑟抄起枕頭,砸在一個大漢臉上。
“啊!”那人叫了一聲。旁邊另一人衝上來,又被蕭瑟瑟拿了另一個枕頭擊退。
“怎麼有兩個女人!”這幫大漢驚怪的瞪着蕭瑟瑟和蕭如吟,“你們哪個是蕭如吟!乖乖出來跟我們走!”
蕭瑟瑟放聲大喊:“家裡有賊!快抓賊啊!”
“該死的!”大漢們知道,再讓蕭瑟瑟叫下去,他們麻煩了。
其中一人道:“把兩個都抓走,快!”
“好!”大漢們達成一致,撲了上來。
蕭如吟嚇得流出眼淚,手在周圍亂摸,摸到牀頭的玉如意。她拿着玉如意胡亂揮舞,一個大漢近了,被她打開,又一個近了,打飛了她的玉如意。
隨着玉碎的脆響,蕭如吟被一個大漢抓着頭髮拖下牀,直接扛在了肩膀上。
“如吟姐姐!”
蕭瑟瑟喊道,卻也自顧不暇,肩膀被一個大漢抓住了,她回頭狠狠咬在大漢手上,趁他鬆手時踢了他一腳。脫身後蕭瑟瑟急忙跑向蕭如吟,可是大漢人數太多,蕭瑟瑟被三個人同時抓住,頭皮被扯得發麻,手腕被捏出淤紫。
一個大漢把蕭瑟瑟扔到肩上,扛着她就要撤。蕭瑟瑟再一口狠狠咬住他的肩膀,在大漢的慘叫中,踢着他的肚子,借力落在地上,踉踉蹌蹌的朝外跑。
“來人啊,抓賊啦!有賊人要搶走大小姐!”蕭瑟瑟奮力喊叫。
府中家丁已被驚動,四處亮起火光,依稀看見人影在朝這邊衝來。
大漢們打昏了蕭如吟,扛着她衝出房間,一看這場景,立刻衝過來要打昏蕭瑟瑟一併帶走。
眼看着一隻手就要抓住蕭瑟瑟,忽然一道劍光劃過,冷冽如月色,陰沉凌人。被劍擊到的大漢捂着噴血的手腕跌坐在地,嚎叫聲撕心裂肺,他的斷手就掉在旁邊。
“表小姐!”
何懼出現,將蕭瑟瑟撈到身後,身前劍鋒一橫,劍上鮮血滴滴淌落。他剛砍了那人的手,此刻面目陰沉,似地獄閻羅。
“何懼,快救如吟姐姐!”
何懼瞬間就衝了上去,像是夜裡的黑貓般,無聲而恐怖。幾個大漢掩護扛蕭如吟的那個,活生生做了肉盾,還沒看清何懼是如何出劍的,便喉嚨一甜,死在了何懼劍下。
大漢們趕緊逃跑,何懼襲來,他們接二連三的被割了喉嚨。
有個離何懼較遠的大漢,這會兒急中生智,拔出一支匕首,轉身朝着蕭瑟瑟投出去。
何懼倒抽一口氣,只得回救蕭瑟瑟。匕首快,他更快,硬是趕在蕭瑟瑟中招前,將匕首擊飛出去。匕首離蕭瑟瑟不過一寸的距離,在飛出時,蕭瑟瑟甚至感到,有寒意割在臉上,帶來一縷麻癢。
“表小姐!”何懼總算鬆了口氣。
蕭瑟瑟驚魂甫定,再看向那些大漢,他們已經趁機擄着蕭如吟,翻出院牆去了。
蕭瑟瑟當即問道:“何懼,你的輕功,帶上我可還能施展?”
何懼道:“能。”
“好,我們去追如吟姐姐。”
“表小姐。”何懼皺了皺眉,顯然是不認同蕭瑟瑟的決定。
蕭瑟瑟擡手,取下了腰上的蟲笛。這蟲笛是剛纔在屋中混戰時,她抓緊時間別在腰上的。
“何懼,我們走,只要我有時間差,就可以發動蟲笛。你在前,我在後,我們一起上,就能救回如吟姐姐了。”
何懼不願蕭瑟瑟冒險,何況此刻她穿得這麼單薄,頭髮也都散着。但直視蕭瑟瑟的目光,明明靜美柔軟,卻堅韌的不能比擬。何懼心中折服,將外衣脫下來給蕭瑟瑟披上,嚴肅道:“屬下遵命。”
有何懼帶着,蕭瑟瑟輕鬆的越過院牆,何懼的輕功和玉忘言感覺不同,更加的鬼魅縹緲,讓蕭瑟瑟覺得自己時刻會掉下去。
對於死士這類人,蕭瑟瑟原是不熟悉,但多少知道,大堯這邊的大戶人家會有偷着豢養死士的。這些人從小就經過嚴苛的訓練,被逼自相殘殺,想活就只能不斷的出生入死、刀頭舔血。他們在主人的眼裡不是人,而是一羣像人一樣的兇器。
蕭瑟瑟也不知道,何歡何懼到底經歷過什麼,但何歡性格實誠,也許是一直被何懼護着,或是其他原因。但何懼……她能感覺到,他是從地獄走出來的。
在某條小巷裡,他們追上了擄走蕭如吟的人。
只見巷上停着輛馬車,隨着幾個大漢跑到,馬車裡走下個公子哥,穿戴甚好,正是那南林候公子。
“公子,人我們帶過來了……”大漢放下蕭如吟,心中忐忑,生怕是抓錯了人。
侯公子定睛一瞧,那嘴巴頓時咧到了耳根子,“哈哈,幹得好!賞賞賞,通通有賞!”他擺擺手,然後擼起袖子,滿臉色相的,把蕭如吟抱進了懷裡。
“香啊,太香了!”他在蕭如吟臉上親了一口,笑道:“小美人,良辰吉時本公子實在是等不及了,不早點得到你,本公子這心癢癢啊。走咯!”
“慢着!”
蕭瑟瑟一聲冷喝,讓正要轉身的侯公子脊背一僵,身子剛轉了一半,又僵硬的轉回來。那張色臉上亦先是一愣,然後變的更加色眯眯,就差沒把“色”字直接寫在臉上。
“嗬喲,小美人,是你啊。”侯公子撩起一縷頭髮,優雅的一甩,“怎麼的?夜班三更追過來,是不是也想跟本公子回去啊?好,本公子最喜歡美人投懷送抱了,是不會介意你嫁過人的!”
何懼頓時出劍,“放肆!”
那幾個大漢嚇得集體倒退。
侯公子還以爲何懼只是虛張聲勢,笑着說:“想不到小美人這麼有魅力,男人挺多的嘛。”
“閉上你的髒嘴。”何懼眼神能殺人。
“你又是誰?”侯公子不屑道。
身旁的大漢拉了拉侯公子的袖子,“公子,他、他好像是個死士……”
“啥?死士!”侯公子臉色一白,恐嚇道:“你別過來!你知道我爹是誰嗎?我爹可是南林候!大堯都是我們玉氏的!你敢動本公子一根指頭,我爹一定殺了你!”
蕭瑟瑟冷笑,髮絲在風中輕擺,靜美如仙,“玉氏……你也配姓玉?”
“你說啥!”
“我說,你也配姓玉!”蕭瑟瑟厲聲道:“放了如吟姐姐,就饒你一命!”
“你……你說啥?”侯公子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太好笑,太好笑了!本公子還是第一次碰見這麼兇的美人,你們說,是不是得娶回家?”
蕭瑟瑟不動聲色,拿起蟲笛就開始吹奏。
“額?”隨着樂曲響起,侯公子愣了,這美人是要幹嘛?難道是想取悅他?
可下一刻他的手下就驚呼起來:“蜈蚣!有蜈蚣!啊!蠍子,好多蠍子啊!”
侯公子養尊處優,可從沒見過這等場面,當場腿軟,嚇得坐地了。蕭如吟軟綿綿摔在他懷裡,他也忘記了似的,只一個勁的大喊:“救、救命啊!救命啊!你們這幫蠢蛋還不把蟲子弄走!”
“公子,這、這……”手下們全都縮到了一起。
驚蟄節氣已過,正是各種蟲子復甦的時間,蕭瑟瑟輕而易舉就召喚來成百上千,越來越多的蜈蚣和蠍子、混有蜘蛛和毒螞蟻,把侯公子一行團團圍住,不斷的前進。
侯公子嚇哭了,哇的一聲大喊:“美人饒命!饒命啊!我還、還人,放了蕭如吟!”
蕭瑟瑟曲調一轉,毒蟲們停止前行。她放下蟲笛,冷笑道:“早說不就好了?酒囊飯袋,不過如此。”
“表小姐,我去將如吟小姐帶回。”何懼收了劍。
蕭瑟瑟再度吹奏蟲笛,毒蟲們聽從她的命令,向着兩邊讓開,正好讓出夠單人行走的寬度。何懼走到侯公子面前,陰沉道:“把人給我。”
侯公子哭着也使不上力氣,還是手下把蕭如吟推過去的。何懼背起蕭如吟,回到蕭瑟瑟身邊。
“走。”蕭瑟瑟揮身即去。這侯公子如此欠教訓,就讓毒蟲們再陪他耗一會兒吧。
待她走了好遠後,毒蟲們才撤離。侯公子正抱着腦袋發抖,見蟲子們跑了,怔忡了半天,兩眼直勾勾的瞪着遠去的蕭瑟瑟。
身影纖瘦,單薄的衣衫翩然,烏黑長髮上鋪着層淡淡的月色,神秘而靜美,讓人難以將她和那些毒蟲聯想在一起。
侯公子打着哆嗦說:“夢,本公子做惡夢了,怎麼會有這樣的美人?這一定是個惡夢,快,快回去,我要備上大禮,把這小美人娶回家!”
下人們頓時想說:公子你瘋了?這樣的女人還敢娶?
“喂,你們都看我幹啥!”侯公子罵道:“侯府有的是錢,搬個金山出來,她準動心!”
“可是公子啊,咱們都不知道她是誰……”
“不就是蕭愷的親戚嗎!”侯公子擼起袖子,一臉鬥志道:“塘城蕭氏都不管蕭愷,你們怕什麼怕!在湖陽,南林候府說了算,他蕭愷算個什麼東西!哼,咱們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