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展笑淺笑不語,木易遠知道他是在等着他表態。可這是他木易家的事,怎麼能由着一個外人來干涉。
“大皇子殿下,家主是要由我們木易家所有族人一同表決選舉,要半數以上人數通過方可。”
“哦?既是這樣,那不知家主準備何時通告全族,讓他們來選舉呢?”歐陽展笑是鐵了心要讓他讓位給白無憂。
白無憂根本不想當這個家主,剛要站起來,卻被絡千翔拉住。“輕暖,大皇子的診金不可不收。”他一句話,把歐陽展笑的功勞都變成了白無憂應得的。
大夫人二夫人全俱都惱恨地看着白無憂,但是老爺沒發話,也沒他們說話的餘地。
倒是木易輕音酒勁上頭,呼的站了起來,“木易輕暖,就算你救了大皇子又怎樣,木易家好像從來都沒傳授過你一星半點的醫術,說到底你也算不上是木易家的嫡系。”
想當家主,用的就必須是我們木易家的醫術。
“大小姐的意思是說,二小姐不是家主的女兒?”歐陽展笑笑得有些詭異,“那她的功勞自然也不該算到木易家頭上。”
“殿下,此乃我們木易世家自己的事,與皇室無關”木易遠已經憤怒,瞥了一眼白無憂卻沒對她說什麼。
木易穹蒼以爲白無憂這次就是抱着要奪家主的想法回來的,看向她的目光中全是鄙視。
不屑地道,“家主怎麼說也是你的父親,你引外人進門,把他逼下去,你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小心別爲他人做了嫁衣。”
白無憂彷彿沒聽到,低頭玩着自己的手指,態度平和得讓人誤以爲他們不是在說她。
大夫人此時也顧不了那麼多,如果老爺不再是家主,還哪裡會有她們的好日子過。
對着歐陽展笑福了福身,“殿下有所不知,木易家的歷任家主就從來沒有女人當過,你這不是爲難老爺嗎?
她一個女子就該好好的等着嫁人,而她若是嫁人,就再也不是木易家的人,死了都不會進木易家的墳地。難道大皇子是想讓我們拱手將第一醫藥世家送給她做陪嫁嗎?
就算大皇子真有這打算,我們木易家也死都不會妥協。”她身旁的丫環彩玉突然向外走去。
絡千翔看到了,卻沒阻止。
木易遠覺得大夫人這幾句說到了他心坎上,希望歐陽展笑能夠收回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夫人說得太遠了,二小姐暫時沒有嫁人的打算,若是她哪日遇到了想嫁之人,這家主再還回來就是。”除了白無憂和絡千翔外,其他人都被歐陽展笑激得大怒。
木易家的家主之位,在他嘴裡說出來就像一片羽毛一樣,怎麼就那麼輕飄飄了,如同一件可有可無,無關緊要的小東西,想要就要,想棄就棄。
“殿下是想插手我們木易世家的事情?”木易遠慍怒,有些後悔當日去找白無憂進宮給他醫治。
這人真是不知感恩,腿纔剛好,就想欺負到他頭上了,他木易百家世家,哪有那麼軟弱。
卻不知歐陽展笑也是臨時決定要這麼做,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給白無憂出頭。你木易家衆人不是看她不順眼嗎?那我就非要扶持她。
“木易輕暖,像你這種大逆不道的人,怎麼配當家主?”二夫人橫眉豎立,看樣子要不是怕自己衝過來被揍,她早就過來了。
“既然你說我不配,那我就非要噹噹看。”白無憂凜然地看向她,死了一個侄兒之後,她更是處處和自己做對。
上次要不是她故意爲之,王總管又怎麼會找到醫館。這個女人真拿她好欺負了,這樣的人就是期軟怕硬。
她站起來,來到木易遠身前,“家主,既然木易家有這個規矩,那我們就按規律來辦。如果有任何人不服,可以用醫術向我挑戰,我隨時奉陪。”
“木易輕暖,你別欺人太甚,你以爲有男人在背後給你撐腰,你就可以爲所欲爲了嗎?”木易輕音藉着點酒勁,直接向白無憂撞來。
白無憂看着她踉蹌着衝過來,想着自己是早一點躲開還是晚一點等她到身前再突然躲開好,旁邊人影一閃,木易輕音已經被鳳三十擒住。
木易遠神色一變,這個人突然從外面進來,他只覺得眼前一花,就看到女兒已經被他推到大夫人懷裡。
“你是什麼人?”木易穹蒼擋在母親和妹妹前面,身子前傾。
“我是小姐的貼身護衛,鳳三十。”鳳三十直接報出自己的家門,特別是那個鳳字讓木易遠和歐陽展笑動容。
這是第三十個護衛,看來她說她有十幾個護衛,還是對他們有所保留了。
歐陽展笑有些酸楚,他前面還非要送她一個護衛,呵!原來她根本就不缺護衛,怪不得不要。
“家主,不如把家主之位讓給輕暖玩玩,等她玩夠了自然就會還你。那個東西她又帶不走,再說木易家她也未必看得上。”絡千翔這是典型的打臉,人家百年世家,到了他嘴裡如同一個逗小孩的玩具。
木易穹蒼更是氣得直接對
鳳三十動起手,他的武功並不高,因爲木易家主修醫術,對於武藝根本不精。
所以鳳三十很輕鬆的就把他制服,“木易少爺,技不如人,脾氣就不要這麼大。”
“穹蒼,你退下。”木易遠看着白無憂,有一種壯士暮年的悲涼。把家主之位讓給白無憂,他既憤怒又欣慰,一張臉一會紅一會白。
憤怒的是他竟然被人逼下了家主之位,欣慰的是無憂還是她的女兒,又有哪個當父母的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子女優秀。
“輕暖……”他道。
“不,老爺。”大夫人二夫人同時開口。
“不,爹……”木易輕音不甘心的大叫,此時酒已經醒了七分。
“老爺,這次你不準攔我,這家主之位無論如何也不能交出去。”大夫人一見彩玉回來,立即道。
“雲榮,不可。”木易遠急忙擺手。可大夫人面若冰霜,哪裡還肯聽。
“來人。”她一聲大喝,從外面衝進來一隊青衣男子,年紀小的十八九歲,大一些的也就是三十左右歲,總共有十五人。這是她自己培養的護衛。
綠影上前一步,想將歐陽展笑擋在身後,他推開他,站在原地不動。森寒地看着木易遠,“家主這是想要用武力決出勝負嗎?”
木易遠因爲上次進宮給他看病,無功而返之後,一直想要閉關,好潛心研究醫術。此時被人逼下家主之位,雖然心裡有氣,也算是遂了他的願。再說也是傳給他自己女兒,就當是對她們母女的一點補償。
“殿下誤會了,我已經……”
“把這些人全部拿下。”大夫人不給他說完話的機會,這個家主之位就算老爺不坐,也應該是穹蒼或是音兒的,何時輪到那個賤人生的女兒了。
青衣人手中拿的是清一色的短棍,正適合在這廳堂裡施展。既然人家衝過來了,白無憂他們也不能等着被打。
一時間衣袂翻飛,人影交錯,雖然大夫人下的命令是把這些人全部拿下,但是青衣人也不傻,就沒有一個去圍攻歐陽展笑,全部向着白無憂、絡千翔、鳳三十和綠影身上招呼。
白無憂踢飛一個青衣人,從他手裡搶下短棍。對着衝過來的幾人一人一腳先放倒,然後一邊用輕功躲避,一邊噼噼啪啪一頓亂棍加身,直打得他們抱頭鼠竄。
絡千翔身形飄動間,所過之處,青衣人全部被定了身,一個個傻傻的站在那裡。鳳三十更壞,搶下一根短棍,專門往被少爺封住穴的人腿上敲。
敲一下一聲慘叫,然後倒下一人,沒一會這些人就橫躺豎臥的倒了一地。綠影這邊翻騰挪移之間,也解決了剩下的幾個。
結束得太快,讓原本準備幫忙的歐陽展笑,不得不放棄出手的打算。
“還有嗎?”鳳三十好像還沒敲夠人腿,以前他最常敲的是馬腿。不過經過這次之後,他覺得還是敲人腿比較過癮。
“彩玉,帶大夫人出去。”木易遠怒視着大夫人,“你們誰不同意也不管用,我是家主,我的話就是命令。我以木易家第四代家主的身份宣佈,將家主之位傳給木易家第五代傳人木易輕暖。”
他從腰上取下一塊靈芝型的玉佩,遞向白無憂。“這是家主令,從今天開始我就把木易家交到你手上,別讓我失望。”
白無憂伸手接過家主令,就當是暫時借用,等自己離開木易家時,再還給他。
“多謝家主。”
“輕暖,我是你父親。”木易遠痛苦地道。這個女兒的性子怎麼就這樣固執,怕是有一年多她都沒喊過他一聲爹。
“多謝父親。”白無憂擡頭看到他發間已經有了些微的白,還是不忍心再傷他。
那麼就讓他先高興高興吧!等她查出兇手,怕是又要讓他傷心。
木易遠欣慰地看着她,瞬間有一種我家有女初長成的自豪與榮耀。
這個女兒不簡單,她能得大皇子的鼎力扶持,還能得到鳳族的擁護。將來不管她選擇了他們哪一個,她的未來都不會差。
想到這裡又想到了木易輕音,擔憂地看到她正依偎在大夫人懷裡。不甘、絕望、憤怒、仇恨這些表情連番在她臉上閃現,哎!
他收回目光,向外走去。走了幾步,又轉向絡千翔,“謝謝你把輕暖培養得這麼優秀。”
“是她自己一直在努力。”絡千翔堅信,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的道理。
歐陽展笑此時才完全相信,白無憂的一身本領真的和木易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審視着絡千翔,從剛纔他的身法上,他已經看出他武功很強,看來醫術更強。這麼優秀的男人,也怪不得她會看上。
但是無憂,我更想讓你看到我的存在。不是以朋友的方式存在,而是做你的愛人。
這一生都想執着你的手,看花開花謝,走過春夏秋冬,聽雨賞雪,笑看人生。
木易遠出去後,大夫人二夫人就算再不滿,也不敢拿白無憂出氣。剛纔那十五個青衣男子,到現在還倒在地上啊啊慘叫。
有了地上的人做榜樣,連木易輕音都一臉慘白,不敢再說一句。
“輕暖,恭喜你。”張墨白是真心向她道賀。“謝謝。”她回給他一個輕笑。
“無憂,我該回宮了。”從廳裡出來,歐陽展笑不捨的道。他出來一趟不容易,一起吃了一頓飯也是吃得火星四射。
“回去吧!今天的事謝謝你。”白無憂道謝。
“我改日再來看你。”他走的時候,正好從高遠的天空刮過一陣小風,捲起枝頭細碎的雪,在陽光下亮晶晶的下落。在他身後鋪一條七彩的斑斕之路,隔開了白無憂與他。
歐陽展笑走的時候,木易遠沒有出來相送。想來他是一個人躲起來,消化心中的失落去了。
白無憂和絡千翔回到偏院,隨心和在意知道他們過去,肯定吃不好。早就在院裡做好了午飯,兩人吃完之後,白無憂把歐陽展笑的玉佩拿出來。
“小三十,把這個交給去宮裡的護衛,叫他們把它悄悄送到大皇子房裡。”她怕她再當面還回去,再次被拒收。
拿着玉佩的手被絡千翔攔住,“輕暖,還是你自己找個機會親自還給他。”
看在今天他肯替你討公道的份上,你也要給他應有的尊重。如果只是叫人偷偷的放回去,他也許還以爲你是上次走的時候忘記拿了呢!
白無憂猶豫半晌,將玉佩又收起來。把隨心和在意叫進來,尋問了一下孃親在時的情況。
她記得那晚她被人扔進水裡,被絡千翔救下時,那個男人是木易輕音派來的。同樣的計劃她能不能用兩次呢?
“你們可知道死去的那個王江,可還有同伴?”
“小姐,王江有個哥哥叫王海,大小姐自小就由他們兄弟保護。他們只聽大小姐的命令,小姐有事叫他們去辦時纔出現,平時也很少看到他們。”隨心道。
“木易輕音嫁人之後,那人跟去了張家?”白無憂覺得有這個可能。
“小姐,他確實跟着去了,但是聽說沒多久就被打發了回來,據說是張公子不喜歡他接近大小姐。”在意說。
“他現在人呢?”絡千翔記得那晚被他打死的那人,功夫實在不怎麼樣。
“大小姐已經回來,他應該還在府上。”隨心想了想。
絡千翔將鳳三十打發去監視木易輕音。從今天飯局的情況來看,她今晚應該不會和張墨白住在一處,王海如果還在府上,就會就近保護她。
晚上,絡千翔和白無憂剛剛上牀,就聽到屋頂輕微的響了一下。
“風?”她用口型問。
他搖頭,人已經竄了出去,白無憂見他如些緊張,也跟了出來。
黑暗的天空下,正有一名男子手執一柄大刀,立在屋頂瓦片之上。在他的旁邊有一塊新揭開的瓦,他沒想到屋裡的人耳朵這麼尖,又出來得這麼急。
他好像一點也不懼怕地看着下方,直到兩人飛身落到屋頂,他的大刀挽起雪樣的光華,向着白無憂當頭罩下來。
只一個起手式,絡千翔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但是他想要進一步確認,“你是殘月教中人?”
白無憂雖然也得罪過二皇子,但他不會如此大膽,天才剛黑就敢動手。也只有那個缺心眼的二百五教,纔會幹出這種傻缺的事。
“她是少主喜歡的人?”男子一邊大刀飛舞,一邊盯着白無憂猛瞧。
看着好像和畫上的一樣,哎呀,到底是不是呢?白無憂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對於他直勾勾的眼神卻很討厭。
絡千翔臉色鐵青,沒見過這樣的二百五。都沒確實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就敢動手。
錯開身形之際,他回身擡手擒向他手腕,同時掃腿,男子雖然在與白無憂過招,但是卻靈活的躲開。
“停停,先別打。”他的舉動實在違和,白無憂和絡千翔可沒聽別人話的習慣。
他的掃地腿,她的踢胸腳齊齊正中目標,直接將男子打到了院子裡。
他一個骨碌站起來後,手已經從胸前掏出一張畫像。打開之後,拿畫上的人與白無憂對比。纔剛看了一眼,絡千翔的一個大雪團已經甩了過來。
男子一躲,然後啊的一聲,手中的畫像已經扔下。他低頭看到手腕處一根纖細的銀針正在顫抖。
“你跟我回去,我家少主看上你了。”男子拔掉手腕處的銀針,直接甩到了雪裡消失不見。
“殘月教就是一羣腦袋缺根弦的傻貨。”絡千翔一點不給面子的當着男子的面罵殘月教。
男子被他罵得心火騰騰地往外竄,憤怒着向他衝來。絡千翔急退,當雙腿一踏上後方的雪堆時,兩腿連環的向前踢着腳下的雪。
只見夜色裡,紛紛揚揚的白雪向着男子飛去,又更像是男子故意闖進一簾雪幕裡,眼睛忽然被眯住,看不清前方。
絡千翔最後用力的踢了一腳,然後人已經到了男子面前,出肘,咚一聲搥到男子腹部,男子卻藉着他的攻擊力,退出去很遠,直接飛過旁邊的高牆。
(本章完)